「想起一切…吗?」
看着云雀走远的身影,泽田纲吉为句话而变得惆怅。这个世界很不对劲,简直像是有数不完的错误一样,仔细一想很多地方有矛盾之处。首先是钢琴,他明明没有学琴,但也许只是想不起来而已…
连教自己钢琴的老师都想不起来吗?太诡异了吧。
没有上课,那你为什麽会弹呢?
平常看着乐谱,音乐就像自然而然地在指间倾泻而出。不对,是手指自己有意识地在动作,自己只要看着谱子…那自己是真的吗?…他是什麽?为什麽会在这裡?
来维也纳之前你在做什麽啊?
「我……」
『十代目!你怎麽了!』
『阿纲、阿纲!……』耳边隐约传来了两名友人的声音。
在战斗。
你在跟同伴一起战斗。
但是,大家都死了。
「诶,怎麽了?我只是在发呆而已啦…不用担心啦……」摆摆手,他用着急速的步伐走着,没有目的地,只是想逃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静一下。本来想追上前的狱寺隼人却被山本阻止了,本来嬉皮笑脸的脸上,现在是不可违背的坚决。
「让阿纲,从梦中醒过来吧。」
那个褐髮少年还是用一贯柔软的语气
说着谎。
泽田纲吉的眼中满出的泪水却在源源不绝地揭穿他欺骗自己的谎言。
固执地拒绝相信脑海中迴盪的声音,他自己的声音。
「你骗人……」
09。
曲毕,手起。
馀音消逝。
泽田纲吉轻吁一口气,低下头,手捏紧了裤子。他心中隐约是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得过且过,在这裡什麽都不知道迷迷煳煳地活着是不行的。他想知晓一切,就算以后他会感到后悔,这一刻他只想把所有问题的谜底解开。旁边的六道骸貌似心情很好地吹了几声口哨。
「今天的表现有进步了喔,纲吉君,就像是排除了迷茫呢。」直觉告诉他六道骸是知道些什麽的,但泽田纲吉不知从何问起,只见那海蓝色的眸子看起来友善但有点令他不寒而慄,却令不会使他不舒服,相反看着蓝色的眼睛他认为是种享受…噢不,差点忘了该做的事了。
「…那个,骸先生,请你告诉我,我的事…」
闻言六道骸像是听到笑话一样,摊手答说:「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最清楚啊,彭哥列。」
话虽如此他眼中还是不禁闪过了希冀的光看着泽田纲吉,他就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来临。
又来了。每次听到六道骸说出『彭哥列』三个字,纲吉都有种说不出的悸动在心中泛起,很怀念又熟悉的感觉,虽然每每想问但最后还是无意识地忽略这词。
「总之…没有觉悟的话是不行的哟…来,再弹一遍!」
默契的眼神交流下,充满轻快节奏的乐章再次合拍地响起,一来一往准确无比,只是心中有烦恼的事泽田纲吉始终无法集中在弹奏上,一不留神就又弹错了一两个音。
难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病人?
这也不是不可能。幻听,幻觉都齐全地出现了,用着真实无比的姿态佔据他的脑袋。似乎这十八年平平无奇可以说是无聊的人生在狱寺出现时,连带某些改变也一起发生了。改变了他的世界轨道,奇怪的感觉,人和事,突然的醒觉发现自己没有记忆,还有脑海不时浮现的那些凌乱的画面。
喂喂喂怎麽荒唐他泽田纲吉再再怎麽废材也不至于人生无聊到什麽事都没有做过吧啊啊愈想愈觉得是他一定是被外星人掳走过的并且改造了记忆对啊一定是这样。
「我说你啊……算了,那今天就练到这裡吧。」
不知什麽时候起六道骸停下了弹奏。
无奈地摇摇头,果然现在就想把以前的彭哥列完整地唤醒还是言之尚早,他不该着急的,欲速则不达,到时候害死了纲吉他可是会内疚的。其实要是认真说嘛,害死了彭哥列他也会到地狱屁颤屁颤地跟着彭哥列转世的,所以根本不怕。
「对不起…」
我果然,只是一介精神有问题的疯子。
『呐,如果有来世,你不要做黑手党好不好。』六道骸走前这样问泽田纲吉。
不知不觉间,六道骸在纲吉心中的位置由偶像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微妙关係,就像传说中的灵魂伴侣那样,彼此心灵相通。什麽时候开始的呢,明明相处时没有什麽特别的事发生过。(谜:有,只是你忘了而已。其中请参阅第七话。)黑手党。泽田纲吉在认识狱寺隼人以前一直认为这是绝对与他一辈子无缘的职业。所以听说狱寺就是他脑海中幻想的地下社会黑手党,他当时还是吃惊不小的。
如果说跟狱寺的相遇是偶然的话,那麽他跟云雀学长的重遇还是偶然吗?云雀对他所做的那些奇怪的事和说奇怪的话都是偶然吗?如果上述的事都是偶然,那他跟六道骸的所有都是偶然了。
但一个人会偶然地把一个不熟悉的人当成灵魂伴侣吗?
泽田纲吉失笑,他知道很多事都不是偶然。随着这样的『偶然』接二连三地发生,真相会慢慢地在雾气消失后原形毕露吧。老实说他有点害怕,对于未知的事,直觉告诉他不该知道那些事。
只是,他该做的就是反其道而行,用自己的手挖出真相,然后证实自己是谁,这是他目前的信念。他想知道自己是泽田纲吉,单单是这样而已,别的他都不想知道,他只想做简单的人。
想成为简单的泽田纲吉。
但他不是,也不会是。
***
阳光煦暖,柔柔地用它的光明照射万物,寒冷冬日早晨的太阳,果然是最令人舒服的。在泽田纲吉种了很多小盆栽的住房阳台上,穿着家居服的褐髮少年正悠閒地帮盆栽浇水,说是浇水不如说他卧在舒服的凉椅上手中拿着淋花壶乱扬。
──反正溅到地上的水马上会被阳光蒸发嘛。
他有点得意地想着,手上的动作更加大,空中掠过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银光。
──放假就是好呢。
什麽东西也不用想,躺在阳台晒他的太阳。就差没有撑起太阳伞换上泳裤戴上墨镜,不然他泽田纲吉活脱脱就是一个在沙滩晒太阳的大好青年。以上这些当然只是想想而已,毕竟现在还是冬天…
难得没有里包恩…咦,自己晒太阳不关里包恩的事吧…思绪渐渐远去,在泽田纲吉沐浴在阳光下快要酣然进睡之际,旁边湿漉漉的人头说话了。
「啊……十代目……」那把声音沙哑的唤着。
「啊啊啊啊啊啊───有妖怪……!咦?狱寺!你什麽时候进来的!?」心脏跟正常人没有分别的纲吉无疑吓了一跳,惊吓中大叫了出声,同时也发现身旁的狱寺隼人银色的头髮全湿透了,还在滴着水珠,连肩膀也湿了一片,透视出寛阔的肩上却离奇幼细的的肌肤肉色。
「这是我应该受的罪啊十代目……其实我也被邀请在校庆那天表演了……所以…」
看着自己的手还圈着的水壶和狱寺的状态,泽田纲吉额角一滴巨大的冷汗滑下来,而当他看到狱寺手上拿着的断枝时面色顿青,咬牙切齿地说:「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就把我家的植物弄坏好让你COSPLAY盆栽让我淋水吗?」他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冷意,彷彿上一秒的泽田纲吉跟他是两个不同的人。「别开玩笑了!!」
看到这个情景完全理解不到状况的狱寺隼人整个人呆若木鸡,就这样由泽田纲吉揪着领带拉进屋里去,当一条还有着清香的乾淨毛巾抛了过来盖着了他的脸他才醒觉过来。刚才的人是他的十代目没错,虽然言行跟平时他认识的十代目不一样却没有违和感。
「你这样会感冒的。」
一双手把毛巾往他的头上有点粗暴地揉了又揉,头髮变得乱七八糟,却慢慢放柔了起来,连说话的语气也像是渐渐回复到平时的泽田纲吉一样温和:「明明马上气温就要下降了…真是的……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为什麽要这样折腾自己……」
那个银髮少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毛巾的遮掩下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
只是泽田纲吉始终没有看到那双琉璃般的眼珠极眩拥囟运戳擞挚础
TBC。
10。
有空的话用几分钟去找AIR…夏影的钢琴版边看文边听吧,很容易找到的一首歌:D
琴键间的秘密10。
狱寺隼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想了很多。
由年少去日本时他第一次遇见十代目的时候,不承认泽田纲吉是彭哥列,直到后来加入彭哥列说要做十代目的的左右手,然后就是与六道骸的战斗,再然后跟瓦利亚争夺彭哥列继承的指环战的事,他被门外顾问选择了成为彭哥列的岚守。那场十年战和白兰打的仗,一直回想到在意大利正式开始一个黑手党的工作……还有,那天的事,后来的事。
他必须扮演成被家族问题困扰的狱寺隼人,用这个身份留在十代目身边,想起教堂当日的相见不相识,现在的十代目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就不由得一阵心酸。就算现在他终于在清醒地记起自己是岚守,也只是单方面的。最关键的是十代目自身,肯不肯在梦中醒来。
忽然他单手掩着双眼托着头,差点又忘了十代目不准自己的眼中染上悲伤。
闭上眼,就看不见了吧。
这种欺骗十代目的生活他已经不想过下去了,想起那些事后每一秒都是折磨。但是不这样做的话,十代目很可能永远也没办法醒来,他知道之后若泽田纲吉醒来,要面对的是比起他多十倍的痛苦伤痛…那身为左右手的他怎么能不忍受这小小的苦痛呢!
他一直没有别的选择。
必须亦只能,在旁边看着…看着十代目用自己的力量跨越真实。
然后顺利地离开这裡,一起回去以前的生活。
***
走出宿舍,泽田纲吉漫无目的地在附近散步。出门时他在梯间遇到了山本,但却拒绝了他的同行。看着周围的花花草草,他想他需要空间一个人安静一下。
演奏时只要想着你追寻着的事不就行了……
那天里包恩是这样对他说的。这句话憾动了他的心,虽然还是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在追寻的是什么,但那一刻泽田纲吉是感觉到某些东西的,不然身体就不会突然一振,像是血液也奔流得快了般。
你所追寻的事……那是;你一直忘却的,无比重要的事。
没有觉悟的话是不行的哟。
至于骸的说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必须要“觉悟”这么严重吗?又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泽田纲吉轻叹一口气,世界实在是太眩恿耍贸@硎峭撇獠怀鍪裁蠢吹模挡缓媚蔷褪歉约盒∶泄氐拇笫拢荒苄】茨挪荒苄】础
天上的云朵一贯的悠閒,形状还是那般漂亮,用着雪白的身飘浮在天空上。
如果我只是一片云那就好了──这样想的同时突如其来的钢琴声像是幻听般在泽田纲吉附近响起,那是一首全人类都很熟悉的歌。
竟然是小星星还是给儿童弹的超级简单版到底是谁在用喷泉那边的好琴弹小星星……
哈咦!竟然还弹错了这裡是音乐学院没搞错吧好歹也…好歹也…唉,感觉那架琴会哭的…
一时间泽田纲吉忘了那些烦心的事,一边在内心吐槽着一边沿着小径好奇地走去喷泉的方向。当简单版小星星带着不少错音完结,透过枝叶间看到的身影开始弹难度高的小星星变奏曲。
好厉害……
纲吉不由得舌了舌口水加快步伐。
明明弹简单的歌就一直出错,为什么弹比较难的歌会弹得这么好呢?而且还连技巧也纯熟无比,真是太厉害了…泽田纲吉脚下急促的步履在看到那个人的侧面时骤停,连的呼吸也止住了。
──到底今天他是走了什么倒霉运在这裡遇到暴力委员长,啊,现在已经是暴力教师了……
云雀恭弥的视线停在琴键上没有移动,继续弹着变奏曲,嘴角还是用那天生的十八度角弯起。
「哇噢,难得没有群聚地出现呢,草食动物。」
莫札特,小星星变奏曲。
刚上任做首领不久,泽田纲吉曾在学会这首歌时很高兴地弹奏过给他听,虽然那时他觉得草食动物这种学有所成而展示给他看的心理很蠢,可是心中是有暖流流过的。在小婴儿的鞭策下一直忙着学这个学那个,那时纲吉跟他相处的时间由短变成几乎没有。于是他说了,让泽田纲吉亲自教他弹小星星变奏曲──以换来更多的共处。结果花了半年左右他终于才学会了一半。
云雀学长我说你啊上课时难道都没有用心听吗我知道你觉得闷可是当初说要学的是你诶!
的确极大部分时间他都没有专心在听,只是在看着草食动物的脸,听他说话的声音,这对他来说是最棒的兴趣。但是始料未及的是,那一课完结以后就没有机会让草食动物继续教他了。所以他会的只有一半,就算他现在已经会弹全首小星星变奏曲,他还是弹到泽田纲吉教他的最后一个音就停下了。
如他预料中一样,纲吉的表情在他停下后变了。
他是云雀恭弥不是六道骸,也不是山本武,更不是狱寺隼人,他没有耐心等他的草食动物慢慢清醒,视他如陌生人的泽田纲吉存在就算是再多一秒都嫌多,现在的情况就算多么有趣他还是要以前的草食性回来。所以他要用他的方式,把本来的草食动物带回来。
「由你,替我弹下去吧。」云雀起身走开了一步让琴椅空出,站着旁边等待纲吉过来。
如果不会弹这首歌会不会被咬杀这个问题纲吉不敢想,坐在琴椅上他没法思考多馀的事。
……就是这个感觉,身体像是找回了失物般欢喜地颤慄着。
十指放在黑白键上,泽田纲吉由中段开始把那首小星星延续下去。
……我记起了呢,曾经我是坐在云雀学长旁边一次又一次弹过的…
差不多几百次,怎么可能会忘记怎么弹呢。
听着熟悉又快乐的乐韵,他脑海中重眩シ抛乓郧案迫赶啻Φ钠巍
那是两个无限幸福温馨的背影,并肩地坐在琴椅上,一人用左手一人用右手地合奏小星星,高的那个却总是频频出错。比较矮的青年哭笑不得,责罚般捏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后又认命地重来。连空气瀰漫着的澹澹的甜香也记忆犹新。
弹着弹着,纲吉眼泪抑制不住地流出,他的眼睛一直在哭着却挂着笑,直到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他终于大声哭出来。云雀恭弥从背后把他拥紧在怀里,于是他抱着云雀像孩子一样哭着。
「云雀学长……对不起………」
现在的泽田纲吉的脑部虽然纠结成浆溷乱无比,却还记得把别人的衣服弄溼了要道歉。
「笨蛋。」
每次跟云雀学长说『对不起』都会被说是笨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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