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紧紧的握着那个红色小盒子,心里喊了一千遍一万遍“别说了!别说了!”,我真怕自己会在这个时刻崩溃,让自己变成一个疯子!
“再也不见!”
陈放最后留下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紧咬着牙关,嘴角抽搐,死死压抑着猛烈冲击着眼眶的泪水,整个人紧绷得恨不得能压缩成一团,直到陈放那辆白色的路虎极光驶出朝阳分局的大门,转角没了影儿,我才瞬间蓬松开来,眨眼间,滚烫的眼泪便在两边脸颊滑落。
“苏麦!你个骗子!”
“超级无敌大骗子!”
“你不是说你一旦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再后悔!就不会再更改了吗?对,我是个混蛋!可是你已经选择了我这个混蛋了啊!不是说好不变的吗!”
“……”
我肆无忌惮的哭着,左右手背来回交换着擦拭着不住滑落的泪水,流星大步的往朝阳分局的门外走去,出了门,无所谓左转右转,无所谓顺行逆行,无所谓车来车往,无所谓人群熙攘……仿似整个世界都与我无关,都混沌不堪,却有一首歌,一个声音,字字清晰。
我想知道流星能飞多久它的美丽是否值得去寻求……
情愿坠落在你手中羽化成黑夜的彩虹情愿不再见明媚的天不再见明媚的天幸福跳进你的河流一直游到尽头跳进你的河……
我扯着嗓子大声的唱着,哽咽得断断续续,抽噎得没有声音,却还是用尽浑身力气嘶喊着……苏麦曾经义无反顾的跳进了的我的河,可是我却没有带她游到幸福的尽头,如今,她中途上岸,可是有谁知道,我也跳进了她的河里,跳得那么彻底,扑腾得已经快要淹死了!
北京的街道就是大,那么多车,那么多人,我挽着袖子,擦着眼泪唱着歌,谁也不理,任由他们停停走走,指指点点,只想给自己找个发泄的口子,将所有的悔恨和悲痛和不舍,都往里面塞,塞得满满的,最好一股脑的全爆掉!
路太长了,我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儿,也走得累了,晃眼间见得路边有个公交站台,也不管有人没人,直接走过去霸着长椅就坐下,埋下脑袋,让自己的世界漆黑一片,继续哭着,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嗓子嘶叫得很疼,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恍惚中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后背,我顿时有种被打扰到的恼怒,膀子猛地一甩,弹起身子瞪着她就吼了句:“跳进你的河!”
泪眼迷蒙中,我看见了一张梨花带雨却挂着浅浅微笑的纯情脸庞,她也红了双眼,她也湿了脸庞,可是她笑着,笑得很好看,就像冬日里暖暖的阳光。
“好好唱。”她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擦拭掉我脸颊上的泪水,指尖冰凉,笑魇如花。
我呆呆的看着她,鼻腔仿佛跟眼窝是相通的,一呼气儿,气息就直往眼窝里涌,眼泪就哗哗的止不住的往下淌,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傻子!”她摸了摸我的头,眼泪如我一般汹涌,笑意却越来越浓。
我赌气般的拨开她的手,倔起了头:“你还来干什么?”
她含着泪笑着说:“我来看一个从新疆撇下工作,揣着两万块钱跑到北京来,傻傻的在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等了八天半,然后把自己闹进了局子里面,最后痛哭流涕的唱着歌,旁若无人的走过了四条街,现在还坐在公交站台哭着闹脾气的傻子!”
第228章:一路向西
“傻吗?”我似笑非笑的哼了哼,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右手中指的戒指上,心中又是一阵难以名状的绞痛,“你不是都已经领证结婚了吗?还来看我这个傻子干什么?”
“谁说我结婚了?”她挑起眉梢一笑,没有半分的停顿和迟疑,取下自己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就直接向马路中间扔去,亮闪闪的戒指叮当坠地,还不及定住它的光影,恰好一辆私家轿车疾驰而过,便完全没了踪影,无处可寻。
“你干什么呢?”我的目光从找不到戒指的马路上收回,诧异的看着她的脸。
她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眉眼弯弯的看着我说:“以前还觉得你挺聪明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笨了呢?就田小维那智商,设下的这个漏洞百出的局,你竟然都会上当!”
“局?”我顿时恍然大悟,“你根本就没有和陈放结婚?”
“拜托,能问点有水平的问题吗?”她再一次鄙视了我的智商。
“那这……戒指?”
“戒指是田小维在天桥上花25块钱买的,不锈钢的!”
“靠!”
……
我真觉得自己是个白痴,蠢到了一个境界,正如苏麦所说,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破局,只要我稍稍留心便可以轻松的找出破绽,可是,当我听到田小维说苏麦就要和陈放领证结婚了,我的脑子就瞬间蒙掉,智商急剧下降,只顾着悲伤和着急了,哪还有能力抽丝剥茧的寻找破绽?
关之切,蠢之极啊!
可是我却很喜欢这个令我显得很蠢的结果,脸上还挂着泪花儿呢,也顾不得擦,咧开嘴就笑了,连声说:“这就好!这就好!”
“这怎么就好了?”苏麦还是那样笑眯眯的看着我,有些得意。
我倒突然矫情起来了,羞涩得不肯说出这个结果有多么的令我欣喜若狂,更不肯说出这些天我对她有多么的多么的思念……我是那么的心花怒放,可是我绝对不能告诉她,要不然她就更得瑟了,总是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此刻,我以为她很得意,也很得瑟,因为她和田小维简简单单的设了个局,就很轻松的把我骗了进来,像个傻子一样在他们的面前表演悔恨和悲伤……可是我好像错了,因为苏麦脸上得意的笑容渐渐敛去,流露出一丝令人心疼的委屈,泪眼婆娑:“向阳,如果不是我们骗你说我就要和陈放结婚了,你是不是就永远都不会来找我?你是不是就把我彻彻底底的尘封在过去的记忆里,贴上时过境迁的标签,永生永世都不会再记起?”
“不是的!”
“不会的!”
我几乎本能的连连摇头,可是心里却没有底气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我是如此的懦弱,我是如此的逆来顺受,随波逐流,而苏麦呢,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这次却先于我放下身段,逆着她的性子选择了妥协……
是的!
这次虽说是我来北京找的她,可却是她先和田小维设下的这个局,是她给了我们之间的爱情一条活路,一个可以得以延续的可能……在我们的感情里,她赢了,她比我更加固执!
“对不起!”
我不顾一切的紧紧拥着她,只能将那些悔恨啊、愧疚啊、疼惜啊……千般万般的情绪,全部寄予在这沉重的三个字上,这一刻,仿似我抱紧了她,就拥有了全世界,而苏麦身躯微颤,我知道,这是她在抽泣,她有太多太多的委屈了,可是她没有选择诉说,因为她肯定也知道,我们彼此都懂,她馨香的秀发萦绕在我的鼻息,她的手轻轻绕上了我的脖子,她的脸颊紧紧的贴着我的脸颊……我知道,她在这一刻选择了原谅,选择了给我这个混蛋再一次机会!
许久许久。
我们脸颊上的泪痕已经渐渐干涸,我仍然不舍得松开她,双手牢牢的握着她的双肩,只是稍微拉开了彼此面部的距离,欣喜,却有些迷惑:“你和田小维联合给我设局,我能理解,可是陈放呢,他也在这个局里扮演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啊!”
苏麦双手撑在我的胸膛上,用眼神给我指示了一个方向:“他选择了成全!”
我顺着苏麦眼神的指向望去,马路对面,陈放一袭韩版风衣,身形笔直,微风撩起他的头发,俊朗不凡,潇洒不羁,仍然帅得令人发指,他抬起手冲我们挥了挥,手指上的不锈钢戒指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他没有走过来,动了动嘴形,轻轻喊了句我们绝对听不见的话,然后决然转身,双手插在风衣两边的兜里,步步远去。
对于陈放这个战斗力爆表的强悍情敌,他的成全,令我充满了疑惑,他和苏麦之间有过怎样的开诚布公,而苏麦又做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可是苏麦没有给我追根究底的机会,我刚要开口,她便伸出手堵住了我的嘴,只是很简单的问了我一句:“你以后还会丢下我吗?”
“不了!这辈子都不了!”
我选择了放弃探究,因为不管过程如何,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我是如此真实的拥抱着苏麦,我们有过去,有现在,还有我们的未来,有什么比现在和未来更重要呢?
苏麦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再次拥在我的怀里,将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胸膛,呢喃着说:“你现在说不了,可是以后呢?你有你的靳薇,你还有你的米瑶……特别是米瑶,你打算怎么办?”
我轻轻拍打着苏麦的后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我的后半辈子,如果她们有需要,我会随时随地的站在她们身旁,穷尽一切……别掐我,疼……我是说真的,只不过那是站在一个胜似朋友,却又不是恋人的立场上……你别瞪我,装什么呢,我知道,你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对不对?”
“唉,你个多情种子,祸害了多少良家啊!”
苏麦以这样一句玩笑给予了我原谅,也表达了她的立场,我的心早已融化,无语凝噎,只能再紧了紧怀抱,让她感受到我的感情和情绪,她却突然一把推开我,用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我说:“对了,米瑶的情况田小维也跟我详细说过,或许我们可以为她做点儿什么……我已经跟我爸爸提过了,他有个医学院的老同学,现在是治疗不孕不育方面的专家,让米瑶来北京吧,趁早接受最权威的检查和治疗,我相信,她以后一定还是会怀上自己的小baby的!”
“真的吗?”
我激动的握着苏麦的双肩,直至将她抓得喊疼了,我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可是这个好消息实在令我无法淡定,不管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大,只要有一丝丝的机会,我也会竭尽全力的说服米瑶来北京治疗,上天一定不会对她太残忍的!
“瞧你这个激动得乱七八糟的样子,能矜持点儿吗?”苏麦揉了揉她被我捏疼了的双肩,抿着嘴点了点头,“我爸爸会安排好所有的相关事宜,只要米瑶来北京就行了,不过最后的结果到底会是怎样,我也不敢给你乱保证,不过希望应该还是挺大的!”
“有希望就好!”
……
我没敢在北京多呆,即使我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跟苏麦分开,可是这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却让我不得不尽快赶回成都,说服米瑶来北京治疗,而苏麦也身负着莱卡图片社的工作,急着赶到云南和贵州两地做一个专题拍摄,如果不是我在北京死缠烂打,她前两天就应该启程了。
短暂的相聚之后,我们分头出发,我怕米瑶对我心有抵制,所以走了曲线救国的路线,让米楠充当说客,女人天生的母性让米瑶无法抗拒这个希望,她很快就拟定了行程,在米楠的陪同下赶往了北京,而北京方面,苏麦早已做了安排,她的父亲会安排好一切的!
所有的事情仿似都渗透进了希望的曙光,而我也需要回到新疆的工地继续我的工作,等待着工地的完工,等待着苏麦搞定她的工作……我们已经约好,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将陪着她完成她那个跑遍全国的计划,不带别人,就我们俩,还有她那辆自由奔放的红色jeep牧马人!
意外的是,我回到工地的时候,靳薇已经离开了那儿。
据刘山的正式女友杨晓晓说,靳薇的母亲托关系给她在上海报了一家空服人员培训学校,两年制,毕业之后就可以去东方航空当空姐了……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安排,靳薇那么个大美人儿,埋没在工地上确实有些可惜,只是我有些担心,就凭靳薇那姿色,以后在飞机上,那得有多少无聊的乘客问她要电话号码啊,但愿其中能有个靠谱儿的!
工地上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期间安小冉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们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等新疆这个工地完工,明年开春,我就给她打工去,刘山、小章等兄弟也将随我杀过去,哪怕贷款也要拿下安总下个工程全部的挖机租赁!
……
按时间算,苏麦应该已经完成了她的专题拍摄,我却接连好多天都打不通她的电话,她仿似又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似的,有过一次找不到她的经历,我早已杯弓蛇影,正着急上火的时候,她终于给我发了条微信。
那是一张开满向阳花的图片,阳光普照下,大地上的一片向阳花仰着一张张黄灿灿的笑脸,充满着蓬勃朝气的享受着阳光的泼洒,好一副生机勃勃。
现在并不是向阳花盛开的季节,我很诧异到底哪儿还有这么多的向阳花开放,苏麦的又一条微信紧随而至:“向阳同学,鉴于上一次在北京那么容易就让你找到了我,我决定让你再找我一次!”
“那你在哪儿呢?”我回复问。
“我在云南的一个小村落,我在这片向阳花海里……你不准多问了,赶紧收拾好行李,背上背囊,一路向西就好,我在这儿等你!”
(全书完)ps:书完了,有些话想跟一路相随的朋友们说说,稍后会开单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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