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就像她现在看落尘煊和莫子忧一样,没感觉,她眼里只有她家主子,只要能让她家主子侧颜一笑,自己也不自觉得地扬起唇角。她家主子还有多少没有告诉她的事呢?也没有那么想知道,或许有一天主子想好了,自然会说与自己听。有些事,不说是个结,解开却成了疤,失去了那张脸的孟莲,就是一道疤,只是从那日的声嘶力竭到今日的自然从容,哭泣变成微笑,自然地仿佛他们俩每天都牵手散步,凝眸低语。这中间,又有多少她无法说明的沧海桑田,或许不是她跳转地太快,而是自己跟不上节奏也说不定。
“这个呢?”凝霜傲雪的摊位前,我挑出一只浅绿色绣兰花纹饰的香囊放进孟莲手里。孟莲撩开黑纱一角,带入香囊凑近鼻翼轻嗅,转而摇头。
“这个也不好吗?”我取过孟莲递还的香囊,放回摊位上,这家伙不是喜欢兰花吗?
“这个呢?”含有百年骨兰香调的,很符合你的高品位。
重复的动作,重复的摇头。
“你想要什么香味的。”大不了我帮你调配一种。
孟莲轻笑,抬手将我耳边的碎发别过耳后。
“这里没有我喜欢的香味。”只记得你身上的香味,刻进骨髓里,其他的味道都不需要记得,也再也闻不到。
“慢慢挑,总会有你喜欢的。”我倾身寻找,,发丝滑落,孟莲看不见的右眼隐不住的暗色翻涌,我不问,你不说,其实也都知道。
孟莲垂眸看着认真寻觅的女子,没有因为自己失去嗅觉而感觉难过,那些酷刑来的那么突然,那个谪仙般的男子在阴暗的地下密室残暴地疯狂,他看的见他眼中的恨,即使,那张脸已经残破。当烧红的烙铁压上他的脸,疼到撕心裂肺却无法昏厥的时候,他想到她,相见那日近乎绝望的嘶吼,哭到无法伸展开的手指。冥冥之中,似乎猜到那个叫做吴钰的男子也是爱她的,所以才会那般对待也他无冤无仇的自己。也许恨他,恨他将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恨他可以站在她身边,任性妄为,恣意嬉笑,或许吴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她身边时站在她身边,是如何的恃宠而骄,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骄傲。他剥夺了他的嗅觉,左耳的听觉,味觉,将他全身的关节拆散再靠钢针接上,像个神一样,肆意夺取属于别人的自己想要的。应该恨他的,可是扪心自问,他似乎真的不恨,就像失去嗅觉,只记得她身上的香味,也足够他走过所剩不多的人生。
不用说明白的事情有很多,我曾经追根究底,想要去知道真相,却在知道真相后,后悔紫得执着,后悔就后悔了,学会了不如糊涂,用一世交了学费。我不是帮孩子弥补错误的家长,我也不是可怜你的际遇,说句不好听的,我不认为曲洛有错,只是做的有点过罢了。即使那么烂一起掉进水里,我想我先救的一定是曲洛,我也很清楚地知道你不是离,但是无端地想要为你圆一个梦,也为自己留一段记忆。知道你的左耳失去听觉,所以会站在你的右边,知道你失去味觉,所以告诉你棉花糖很甜很甜,知道你再也闻不见任何味道,却执意地要送你一只香囊。我不知你不说的原因,单思如果你不愿我知道,我便装作不知道,装作不知道地也不在意。
桃花飘零,夜色真美。
眼神对上一对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眸,飞天愣了下,扫过一行死人,当没看见地转头,动作幅度大的让人没感觉都难。瞅着摊子上的香囊,飞天对于这种巧合抱着一种活见鬼的郁卒态度,某位王爷还真是阴魂不散,大晚上地不在王府里呆着,带个女人出来晃悠什么,带个女人也就算了,你个约会需要带个冰山吗,想把人冻死,还是嫌天气热。飞天执起一直白色绣佛手的香囊递给自己的主子,不怕被某希尔看见地不提醒,她家主子不过找个男人过节而已,各走各路,各归各处,千万别上来说句‘好巧’。
“这个?”接过飞天递来的香囊,主调是佛手柑的淡雅香味,转手递给孟莲:“再看看这个。”
孟莲不嫌麻烦地重复动作,最后却出乎意料地点头:“就这个吧。”
“喜欢这个?”无所谓。
“也好。”亲手将香囊垂挂在孟莲腰间,也配。
飞天朝小贩晃晃手里的银币,买东西不用付钱的感觉真爽。
隔着五十步不到,端木渊很想冲过去,把某人拽回自己身边。深紫眼眸染上阴霾,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如手心,疼痛带回理智,端木渊站在原地,采用观望的态度。看着她为别的男人悬挂香囊,他就有把那香囊撕碎的冲动,看着她挽起别的男人的手臂,他超级不爽别的男人分享了他的专属,看着她对那男人笑出的容颜,他嫉妒,嫉妒地发疯。
“爷。”柔情的呼唤。
端木渊隐去眉宇间的不悦,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子——音若。一身简洁大方的粉白色裙衫,眼睛以下被一方白色面纱罩着,娉娉婷婷地站在一处小摊前,一树繁华下,眉间一点朱砂红,幽幽一双桃花目。倾国佳人难再得,是错是对。端木渊慢慢走近,唇角虽没有弧度却又没有冷硬地不近人情,适当的变现着一种类似温柔的委婉。
“喜欢?”一对紫水晶鸳鸯挂坠,上好的材质,精巧的雕工,不错的玩物。端木渊站在摊前,看着音若刚刚放下的挂坠,习惯性地下定义。
音若闻言,脸垂得更低了,胭脂红色爬上耳根,面若桃花。
“嗯。”喜欢,喜欢它们的的颜色像你的眼睛。
“喜欢就收着吧。”执起那对鸳鸯挂坠,温凉的质感。眼角不自觉地望向一处,无法阻止回想的画面,她为那个叫做孟莲的男人系上香囊,抬首巧笑的容颜,令漫天桃花雨瞬间失色的妖娆,为什么是属于孟莲的,那般难得的没。牵过女子的手,将一对鸳鸯送入,,心思却是难得的烦躁,烦躁不清楚她到底喜欢什么。
鹤羽付了银两,看一眼对街三人,再看一眼他家王爷的脸色,什么都不知道地装化石。
“谢谢爷。”音若摩挲着挂坠上的纹理,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对鸳鸯收进心脏的位置。第一次,他们像一对普通夫妻一样漫步街市,第一次,他亲手送给她一件象征爱情的礼物。甜蜜与欣喜慢慢扩大,连呼吸间都流转着甜味。她看的出他不是无情之人,一去十年,他依然忘不了那个和自己相似的女子,如何无情。不过一个眼神,他便已猜出她的喜爱,寻到了她想要的那一堆,如何无情。眼眶微湿,不敢抬头看,怕看到他或许温柔的眼眸,会下不了手。
女人都喜欢这些东西?端木渊看一眼音若,再看一眼小摊上的各式挂坠,算了,她是例外。
“走吧。”起步,却又顿住,一瞬的错愕。带着惋惜的语音,轻浅,却是不该出现在自身上的无力。
“爷,怎么了?”
探出的手握紧,音若不确定地抬头,眼神交汇,竟有冰雪消融的错觉。人声消弭,只闻花落。音若只知仰目看着眼前的男子,仿若神祗一般的男子,终是被自己等到了,低眉浅笑的姿态。来不及盛开,因为早已习惯了凋零,黑暗压入胸臆。为什么要带她出来,为什么你偏偏是他要杀的人。为什么要对她笑,她要的是他的命啊!
“音儿,别走丢了。”
其实无意,却被当成了美好的誓言。
手被完全包裹,即使没有温暖,他唤她‘音儿’,在他眼里她不是李惜,不是个替身他唤的是她的名字。一手紧紧握住那对鸳鸯,她要怎么做,一便是她的父母兄弟,一边是她爱的男人。淬着碧血的发钗就插在自发间,如此近的距离,只需趁他不备,手起手落,只要刺破他的皮肉,他便可以救出自己的佳人,得到她渴望的自由,逃离这份束缚,同时,她或许就失去了这一生的至爱,失去了幸福的权利,像从前一样的生活,已经不可能了。
鬼使神差地牵了音若的手,爬杆子上梯子的带出别有深意的一句。他有什么好心虚的,他带着他的女人,坐着他该做的事,他心绪什么。烦躁,烦躁加烦躁,端木渊再次
停驻,牵着音若站在桃花树下,表面上是一对情人携手并肩看桃花嫣然,实则是,端木渊眼角斜着一街之隔的一对,看他们慢慢走近,不信她没看见他们。
“你笑什么?”孟莲不解,虽然她笑起来很好看。
“她看见一只猫在潜水,看见一只狗在攀岩,还看见一个人在找死。”多难得。稳婆挽着孟莲走过,投下一瞥,带有嘲讽的味道。
“什么?”没 听过的词汇,不懂。
“哪里不懂?”
“潜水和攀岩。”是动词还是名词。
“最后一句懂了就行。”那一眼带过的不止是端木渊,还有跟在音若身边的那个普通到不能普通的小丫鬟,玉琼,还是端木玉琼,公主身丫鬟命。
有人找死?哪里?孟莲诧异地四处观望,回首便看见某男冰冷的眼眸,谁啊?手掌用一秒便握紧成拳,再用五秒松开。翻腾的情绪恢复平静沉默地转身恢复他一贯的平稳,理智转回,他们都不是闲着无聊的人,她做她的事,他做他的事,一个风向,却成不了旋风。垂目看向身边的女子,音若或是李莺莺。他一直知道,在芬芳阁遇见她的十二个时辰后,他就已经看完她的全部资料,是端木泽低估了他,还是他高估了自己对李惜的感情,又或者他天生不擅长表达情绪。或许端木泽将音若送给端木泷会比较有用,他就从未把音若当成是李惜,音若不是李惜。不是那一张脸像是,就会错认地当成是失而复得,他不是吴钰演绎的那个男人,他理智的清楚音若是要杀自己的人,多理智,不过还好,他们彼此彼此。
102 碧血染就桃花
白:我以为我已经成长到不会后悔,可是,莲,当你离我而去时,我真的后悔了,后悔了答应你,却不能兑现的‘来世’,与你携手一世。
玉琼神情淡漠的看着,看着携手站在桃花树下的两人,心底嘲笑音若的儿女情长,一路,她已经错过了两次杀端木渊的机会,果然如太子殿下所言,音若动了情。暗里瞥一眼站在三步外的灰衣男子,渊王的近侍,鹤羽。
玉琼撤回视线,什么也不看的计算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她可以无视音若前两次的心软,毕竟那都不是最好的时机,或许就是她一生的终点。五瓣桃花随风而下,落在自己眼下的地面上,完整的开放,完整地陨落,轻轻抬步,重重踏下,完整地化作泥泞。
夜华恍惚成情人眼中的诗歌,星辰流转出执子之手的誓言,一条桃花里,不过一夜,情归何处。大背景下的气氛渲染,刺激荷尔蒙,类似因为身边的人都在做一件事,自己也不自觉地去做,盲从。
至于良人,是需要岁月去证实,年深月久的等待,一场豪赌,以一生的幸福为赌注,只是,有人在乎过程,有人在乎结果,都不同。有人牵手,是因为忘了要怎样放手。
“爷。”音若眼眸含笑看着满树盛开的桃花,自顾自地言语:“爷相信有来世吗?如果有来世,爷想做什么呢?音若想做这树上的一朵桃花,相似却也独一无二。”想要自私地无所顾忌,但是自己从来不是那般豁达的人,馨儿死了,那般无辜,那自己呢,算不算无辜。
“不信。”那些,和他不配:“太遥远。”
音若莞尔,细细的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为什么总是那般冷。
端木渊在等,等音若出手。
他或许也在乎,在乎那张与李惜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所以,会不希望她走上和李惜一样的路。只是,人各有路,他尊重她的选择,也会考虑收点利息,不是看不出她的爱意,就像他知道李惜爱他一样,他爱过李惜,却不会爱上音若,他当初不插手,现在更不会插手。即使音若是以单纯的身份进入王府,她也只能是音若,他有些不明白,如何爱,会拥有同一张脸的人也爱上,分明是两个灵魂。
杀机潜伏,街市依然浪漫温情,桃花依旧灿烂,只是有人不喜欢,偏偏要将宁谧撕毁,换上自己喜好的颜色。有梵乐淙淙,汇入耳中断续不成章。隐没在暗处的黑衣人贴着阴湿的墙体,真当自己是鬼。鹤羽展开所以感知,真气不要钱的外放,覆盖方圆百丈,挑剔地选出那些另类的呼吸节奏,属于武者誓死一战前的沉静,这一刻入定成佛,绵绵长长,下一刻便可能成为无情嗜杀的杀神。
还未见面交手,鹤羽已经确定了对手,这一群刺客中最强的存在。一人在命,一人在暗。双方的真气在半空中冲撞,尖锐如剑地想要洞穿对方的身体。杀气升腾,两人皆是不服输的倔强,鹤羽捏紧拳头,死不信邪地就是想用真气盖死那人。
女子笑意如铃,音波震荡,突兀地插入,对撞绷紧的真气被轻易搅乱,两人慌忙撤回,晚一秒,都可能会气血倒流,震断心脉。鹤羽侧目看向笑音的来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有人比鬼凌厉。
“爷,妾身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呼吸间都是桃花香气,真正的桃花香气。
端木渊看着女子露在面纱外的眼眸,桃花盛开到极致的艳丽。音若很美,客观来说,她比李惜一份灵动,比李惜多一抹妖媚,比李惜美。这般姿容,雷锋塔到,西湖水干也成必须。
端木渊点头,有点为这样的女子可惜,可惜她身在李家,放不下的东西太多,而她想要的,也那么多。
初见时的一眼倾心,初见时的笑靥如花,音若摘下面纱,仰目而视,这个姿态已经是她的极限。“爷,爱过妾身吗?”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自私地想要听他说爱,一瞬也好。只是如果他说爱,她会冲动到不顾自己的家人吗?原来,怎么走,都看不见出口。
端木渊看着一朵一朵自眼前滑落的桃花,思考,如果说‘爱’,会不会有什么改变,成全一个女子的爱恋,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成全了又如何,做决定的,难过的,纠结的,苦苦挣扎的,一直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他唯一错误的,就是默许了她的一切。李惜也好,音若也罢,可惜的是都遇上了他们端木家的男人,她们都不适合宫廷,能够赢得帝王的宠爱,却无法维持的不适合。
“没有。”没爱过就是没爱过,走到这一步,到底是谁不给自己机会。
端木渊移开视线,想起她一脸的那一句‘血染江上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辞藻华丽,可他肯定,这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的伤怀,深陷其中的时候,谁 回去找死地思考这些。劫后一叹,失去了才发现不敌,得到了所以无所谓倾覆,其实想简单些,天下便是天下,和爱一个人没有冲突。
“哦。”忘记想说什么,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视线便已经模糊。盛世繁华,遇水即融,晕染化开,都成堆叠的灰色。
催命的红色信号弹在街市尽头的天际展开,行人们驻足,难道还有烟花!红光不散,如血惊心,旋风卷起残花,粉染做红。
“爷。”音若缓缓靠入一张媚颜在红光下祸乱天下。温香如玉,身体相贴,勾引的姿态,然而背过的脸,却是哭泣的决绝。
背过的脸,不动声色的不悦,端木渊忍住没有将怀里的女子推开,垂在身侧的手控制着不动作。突然想笑,他抱着她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与自己现在一样的反应,不在意对方在演一场什么样的戏码,是自命命苦,还是独自饮恨,都是百无聊赖地纯属路过。无谓地闭上眼睛,到底要不要杀他,他不擅长她那套。
鹤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