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4)
伊笙晚心神一动,看着岳浚轻风略显阴沉的脸庞,低头端起碗拿起筷子便开始吃饭。
“这件事情,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岳浚轻风声音难得地带着清冷,眼中寒光同时乍现:“孝纯皇后的名讳也不是你们可以随便乱叫的。”
西门韵有些心惊胆战,她刚才也只是为了气伊笙晚才会提起的,算是无心之失。
每次提到宛曦姐姐,风哥哥都会有点不太一样,以后她一定不会再这么笨惹他生气。
想到这里,她狠狠地瞪了伊笙晚一眼,都怪她!
伊笙晚对她的不满视而不见,只是静静地嚼着米饭。
对待男人,要张驰有度,否则受伤的那个肯定是自己。再加上这个宛曦已经为人妻,古人都注重恪守妇道,她就不相信那个宛曦还能回来与她争老公!
一席下来,三人都无语,倒是旁边侍候着他们吃饭的人觉得有些儿尴尬罢了。
饭后,伊笙晚也不理会岳浚轻风,径自便回了房休息。
岳浚轻风知道伊笙晚在闹别扭,可是她不说话也不闹情绪,这让他难受。
他自问刚才的语气并不严重,只是提醒一下她们以后说事要注意分寸,毕竟宛曦如今是大曦皇朝的帝后,不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说事的。倘若外面有传闻胡言乱语,对他们岳浚家族将会是一个很严重的影响。
“凤语,给少夫人送点茶水过去。”岳浚轻风看着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凤语,冷淡地吩咐。
“是!”凤语一早就看着西门韵与伊笙晚争吵,其间她甚至有些希望她们吵得激烈些,因为岳浚轻风最讨厌的就是争风吃醋的女人。不过,无论是伊笙晚还是西门韵,都比她想像中的要懂得进退。
而岳浚轻风,对于伊笙晚的包容是他以往对其他女人未曾有过的。这令她有些妒忌,伊笙晚何德何能,居然可以得到他那般爱惜?自己伴在主人身边那么多年,也只沦为他曾经的床伴罢了,其他的,她一无所有……
她咬了咬牙,冲沏好茶水以后,便往伊笙晚的房间走去。
拍响了伊笙晚的房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声息。
“少夫人!”她轻唤了一声。
依然是一片寂静。
她眉尖轻蹙,再次出口叫唤。
屋内忽然传来一声闷哼,便是“咚”的跳水声响起。
她柳眉紧皱,连忙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面压根没有任何人,窗户倒是被打开了,床塌上一片凌乱。
她暗叫不好,连忙回身,却正好碰上岳浚轻风的身子闪了过来。
“怎么回事?”岳浚轻风眉尖一蹙。
“爷!少夫人被人抓走了!”
她话语未落,便看到眼前白眼一闪,岳浚轻风的身子已经跃出了窗外。
回程(5)
手臂被人紧紧扭在身后,伊笙晚真想破口大骂,但对方连她的哑穴都点住了,她没有机会呼叫。
刚才她没有留心房间里有人,只是那样一坐到床榻上,便被人扯住了肩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求救,直接就被人扯出了窗外。
“扑通”一声掉入水后,她整个人都变成了落荡鸡。
压着她手臂的是个男人,手掌很大,却一点都不温暖,反而是令她有一种冰冷的感觉。
她大病才初痊,现在居然就要让她去喝这河里的水,虽说古时候环境没有什么污染,但也未必不脏啊!这人真够损的。
不过,很快她就被人提了起来,丢到一艘豪华型的诺大船只甲板上。
那个男人在她后背上连点了几下后,她终于缓过了气。
可以活动自如以后,她直接从地上爬起来,颇有几分狼狈。
“你这人忒损的,无聊啊?没事干嘛把我抓过来?”她没头没脑直接就甩了两句过去。
“闭嘴!”男人长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看起来凶神恶煞。
伊笙晚原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她输给这些古人最重要的两点就是:一、她不会轻功;二、她不会点穴。
其他的,她自信她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差。
她咬了咬唇,眉尖轻蹙着,看向船舱。
那里被一层淡黄的绞纱满账遮挡住,只能模糊地看到有几个人影闪动。
她知道这些人把她抓来,肯定是有目的的。他们并没有想要取她的性命,如此大费周章,怕也是看在岳浚家族那几分薄面上了。
男人也转身看了一眼船舱,然后怒目圆睁:“看什么看,我们夫人有话要问你。”
“你那什么鬼夫人,要问话可以光明正大地问,为什么要把我抓过来?”伊笙晚一向做事雷厉风行,不喜欢玩这种神秘的游戏。
她说罢,便要往那船舱走去。
男人立即跨步走到她面前,横手就挡住她的去路。
“怎么,你们的夫人是不是见不得人啊?”伊笙晚看着他横挡在面前,也懒得再前行,伸起纤指便捏着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气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谁允许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男人手臂一挥,扬在半空中。
伊笙晚看着他那个大巴掌,吓得脸色一沉。
她这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被他那个巴掌刮下来,不变形也会毁容。
“阿四,不得无礼!”船舱内,一个温柔的声音传了出来。
阿四立即点头躬身开口:“是,夫人!”
阿四?!
这人连名字都起得够怪的,不过就看他那个样子,也的确适合这个名字。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扯起唇,偷偷笑了一下。
回程(6)
阿四看着伊笙晚那种忍俊不禁的表情,神色一凝,凶神恶煞地开口:“你在那边笑什么?”
“笑你五大三粗,人如其名!”伊笙晚也不留口德,谁让他刚才那般粗鲁,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
阿四黝黑的脸涨得有些儿通红,扬起来的手掌动了一下,作势便要打下来。
伊笙晚就不怕他,反而抬起了脸,对着他轻哼了一声。
“阿四,请岳浚少夫人进来吧!”夫人缓声开口。
这夫人说话的声音倒是温柔得很啊!
伊笙晚早就忘了身在何处,她刚穿到这里来,除了见识了西门韵那种泼辣劲儿的小女孩外,还真没见过贤良淑德的女人,她有些好奇里面的女人会不会就是传说中那种扭扭捏捏的女流之辈。
她那一声“请”,倒是说得顺其自然,殊不知,自己是如何被她请过来的。
伊笙晚横眼扫了阿四一下,径自掀起那方纱曼,便往船舱走了进去。
布置典雅的屋内,立着几名娇俏的丫环,那坐在主位上的夫人,面如白玉,貌似仙人,虽是中年,却是一颦一笑都风韵犹存。
但见她手执青花瓷杯,眉睫稍垂,在品尝着杯中清茶。
伊笙晚也不客气,直接就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
夫人眉心轻抬,看着伊笙晚抿唇一笑,手中方绢便挡住了半张脸颊。
“想必夫人如此这般‘请’我过来,是有要事相告了?”伊笙晚有些无趣地扫了一眼屋内的环境,感觉有些儿郁闷。
原以为自己被抓,当中会发生点好的事儿来为这趟无趣的回程之路添加一点儿调味剂,没想到上了这看起来漂亮的大船,没有什么艳遇,就只是纯粹的几名女子出现在眼前,感觉怪得很。
对着她们,倒不如回去对着自家那位相公来得好,起码他够让人赏心悦目的。
“少夫人,妾身请你过来,是有事商谈。”夫人微笑着放下茶杯。
旁边的人便纷纷退了下去。
这倒是训练有素啊!
伊笙晚吹了个口哨,目光炯炯有神,端倪着夫人。
“难道少夫人都不好奇妾身的身份吗?”夫人轻笑着问。
敢掳劫岳浚家族里面的人,想必身份地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伊笙晚微笑:“我对这类事情不感冒。”
“不感冒?”夫人眉心一凝,有些不解地看着伊笙晚。
“就是不感兴趣!”伊笙晚耸了耸肩,有些冷淡地道:“说吧,你的目的。”
“少夫人果然快言快语。”夫人带着一丝欣赏的神色看着伊笙晚,微笑着道:“的确够资格当天都商行的少夫人。”
伊笙晚眸光一黯,细细思量着她的话语。
回程(7)
“我是与岳浚家族的天都商行对立的私营商行掌柜杜如箐,掌管私营商行在大曦皇朝的七十五家商行。”杜如箐看着伊笙晚听到自己名号以后还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由暗自吃惊。
看来,岳浚轻风选妻子自当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见了她居然还能如此淡定自如,自当不是简单的人物。
伊笙晚睫毛轻扬,想着这杜如箐的话不由笑了笑。
岳浚轻风说他家有四百四十四家商行,这私营商行却只有七十五家商行,怎么比?
她不怕得罪岳浚轻风,倒还算是有胆识的人。
“杜掌柜的商行与我有何关系?你要谈生意应当找我相公去!”伊笙晚撇了一下嘴,颇为无趣地开口。
“今天我找少夫人来,并非只是谈生意这么简单。”杜如箐微微一笑,脸色有些沉。
伊笙晚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直接问道:“那你有何想法?”
“我是想向天都商行借贷一百万。”杜如箐缓声开口。
一百万?!
应该不是个小数目,伊笙晚疑惑地皱眉,在尚不知她口中的一百万意欲何为之时,自然不会胡乱应答:“杜掌柜这一百万是指金还是银?”
杜如箐淡淡一笑,掌主一拂,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放至伊笙晚面前:“少夫人请看!”
伊笙晚只是略微瞟了一眼那张纸,便摇了摇头。
杜如箐眉心轻蹙,神色有些紧张:“莫非这个价位少夫人还不满意?”
“什么价位?”伊笙晚感觉口渴,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私营商行向天都商行借一百万黄金,半年后奉还一百五十万黄金,试问这种价位少夫人去哪时寻?”杜如箐声音略沉,冷静地开口。
半年翻一倍?
这个做法听起来怎么着都是她亏本,肯出这么多钱还息,看来她那私营商行是遇到了很严重的周转问题。
“这钱又不在我手上,你应该跟我相公去借。”伊笙晚眸光再度扫过那张纸,在心底冷冷地哼了一声。
其心不正,必有所疑。
她看得出来,这笔钱对于杜如箐而言相当重要。
杜如箐脸色一沉,声音也便清冷了不少:“少夫人,我好心好意与你商谈,你居然如此不识相?”
把她丢到水里带到这个鬼地方来,也算是好心好意?
伊笙晚手掌一拍桌面,声音清如黄莺:“我就不识相,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会把你剁了。”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一团白影便迅捷地飘到了伊笙晚面前。
“相公!”伊笙晚兴奋地伸手搂住男人的腰身,往他的怀里磨蹭了一下:“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回程(8)
岳浚轻风一脸凝重,看着伊笙晚带着茶叶馨香的唇瓣,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带着她在身边,倒是他的致命弱点了。
“你看到我不开心吗?”伊笙晚对他瞪眼,微噘着唇开口:“现在我又没有欠你。”
“你喝了多少杯茶?”岳浚轻风手心一紧,把她整个人都带入怀里。
这问题够突兀的,伊笙晚垂眉,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茶具,神色一变。
岳浚轻风轻抚着她的发端,缓声开口:“不用担心。”
“那茶有毒吗?”伊笙晚身上冷汗涔涔,眉心紧紧地纠结。她抬起头,看着岳浚轻风,摆出一张苦瓜脸:“相公,这毒不会像上次那种毒一样厉害吧?我可不要再让你扎针了。”
“放心吧,没事!”岳浚轻风手心一紧,缓缓地拍打着她的肩膀:“有我,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这话,着实让伊笙晚感动了一翻。
她手臂搂紧他的腰身,拼命地点头:“这可是你说的!”
“这是我说的。”岳浚轻风清浅地对着她笑了一笑,才淡然地看向杜如箐,冷淡地点了点头:“崔夫人!”
杜如箐对着岳浚轻风轻笑,眉毛轻轻挑起:“岳浚少掌柜,别来无恙!”
岳浚轻风手臂一伸,从桌面上取起那张纸,漠然地看了一眼以后漠然地道:“废话少说了,把解药拿出来吧。”
他这个表情,转得够快的。
他话语未落,伊笙晚立即抢过了他手上的纸张:“相公,你真要给她一百万两的黄金?”
一百万两黄金,简直可以把一万人都砸死了,这个数目换她的性命,不值得。
“你比任何东西都值钱。”岳浚轻风把手心递到伊笙晚面前,轻轻地道:“给她吧。”
看着他那双如水般的眼瞳,伊笙晚心神一动,掌心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颈部:“相公,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傻瓜,你是我的娘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岳浚轻风掌心抚过她的脸额,柔声细语地道:“乖,把字据给我。”
“可以借钱给她,可是不能这么便宜她。”伊笙晚摊开纸张,指着上面的字,有些尴尬地看了岳浚轻风一眼:“相公,把这个念给我听一遍。”
岳浚轻风疑惑地看着了她一眼,还是接过了纸张,轻声念道:“本人借一百万两黄金给私营商行掌柜杜如箐周转,半年后奉还一百五十万,以此立字为据。”
“这里错了。”伊笙晚指了一下纸张上的某个位置,对着岳浚轻风眨了眨眼。
岳浚轻风微笑,略带深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伊笙晚。
“难道不是吗?”伊笙晚对着他挑了挑眉后,朱唇微启,轻声问道。
回程(9)
岳浚轻风摇头,侧过身,指着刚才伊笙晚所示意的位置淡淡地对着杜如箐开口:“崔夫人,请!”
杜如箐目光一凝,眸子转向伊笙晚,眼中尽是欣赏之意。
“少夫人果然是位人才!”她指腹轻扯过合约,起身移步到书案前,执笔便在上面添加了两个字,顺便把落款也签了。
岳浚轻风眸子掠过一抹轻寒,倒也不多话,看着那张合同,便从衣袖中取出一只羊脂玉制成的小印鉴。
伊笙晚看得分明,印鉴色泽清润,柔而纯朴,绝对是世间难寻的极品好玉。
她偷盗无数,也仅是有次在比利时皇室作案之时见过这么棒的美玉。
岳浚轻风却是毫不犹豫,直接就要往那和借据在盖印章。
“等一下!”伊笙晚手臂一伸,托着岳浚轻风的手肘沉声开口。
岳浚轻风稍稍扬眉,看着伊笙晚凝重的脸色,打趣地道:“娘子,怎么了?”
“你真觉得我值一百万黄金?”伊笙晚有些不解地皱眉。
这钱,是不是有去无去她尚者不知道,然岳浚轻风这样贸贸然就栽在杜如箐手中,似乎说不过去。
倘若日后,所有的人都以这套方法行事,那岳浚轻风的家产不都会被她败光了?
想到这里,她冷汗涔涔。
“自然!”岳浚轻风指腹轻按在伊笙晚手腕上,手袖一拂,直接就把印鉴按在了借据上。
伊笙晚闭上眼睛,心中沉了沉。
罢了,卖身给他,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岳浚轻风把一式两份的借据收好后,从怀中抽取出一张银票,同样印上了他专属的印章递到杜如箐面前:“把解药给她。”
杜如箐取过银票,细细地扫视了一眼岳浚轻风,然后微微一笑:“传说中的岳浚少爷果然名不虚传。”
她说完,纤手伸过腰间,一粒绿色的药丸便呈现在伊笙晚面前。
伊笙晚抬眸,看着岳浚轻风点头,才伸手接过药丸,顺势丢进了嘴里。
“这个交易,我记下了,今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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