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然问道:“是什么。”
摇风子指着黄然的脸,说道:“就是这张脸。奇极司主人之所以是世代罔替,就是他们那一族的力量流传于血脉中,无人可替代。只有拥有那种血脉,才能驱动奇极司七宝,也才有资格成为奇极司主人。奇极司主人的血脉,也并不是每个他的后代都有,而只是每一代只选中其中一个。而你,就是这一个。”
“奇极司主人的真实身份,也只有你继承了这个身份之后才能知道。你可愿意继承这个身份?”摇风子看着黄然的眼睛,问道。
黄然想了许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摇风子听罢长舒了一口气。
黄然忽然开口道:“先告诉我,阿爷的名字。”
“南赡部洲,武玄山黄昂。”
………【第十二章 青空五极】………
第十二章青空五极
仙道浩渺,而天威难测。人世间所执于仙神者,终究皆被仙神所执。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漫漫的修仙长河中,湮灭了无数的天才奇才,不论其多么惊才绝艳,不论其多么逆天惊世,到最后仍归于尘土,声名也消散殆尽。但即便如此,仙道仍旧不孤。每一个大时代,总还是会有这样几个横空出世的奇绝人物,引领整个时代前行。奇极司的第一代主人,便是有感于这些惊才奇绝的人物,对于仙道一途的贡献,才发下大宏愿,愿穷尽世世代代的力量,为这样的人物开篇立传,让他们流垂千百世。奇极司主人本身也是修仙界的一朵奇葩,为了便于他的后人,记录奇绝的人物,他创出了奇极司和奇极七宝。
奇极司,自成立以来便是修仙界的神秘所在。其司分法天、经世和役鬼三部,这三个部门互不相交,只归奇极司主人统辖,外人无法得知其内部的情况,即使内部的人对相互间也是不甚明了。
奇极七宝,是奇极司主人世代传承的护身行走与专事记录的法宝。那是时空二奇与青空五极。时空二奇,外人多只知其名未见实物,而且已在五十年前的围攻奇极司主人的大战中失踪,不知所踪。青空五极,因为奇极司主人并不藏拙,所以已广为世人所知,分别是法天之器、浮海空槎、极星珠、怯云剑和坠月玉拓。
黄然此刻手里拿着的便是青空五极,可惜并非是完整的青空五极。黄然手里的只有五极中的两极。一片是黄然自幼带在身上的古玉残片,也就是摇风子所告诉他的坠月玉拓碎片,这个东西是奇极司主人身份的象征;另一个是极星珠,据说这个颗珠子是与天煞命格一体,只要将极星珠纳入体内,那么子夜的天煞动便不会再发作了。
黄然手里捏着极星珠,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楼房前,怔怔地远望出神。
黄然决定接受奇极司主人的身份,只是想多一个踏入修仙界的门径,但当他接受坠月玉拓之后,便从这玉拓中醒悟到了奇极司主人身上的使命与责任。摇风子说是要告诉他,他的身世,可是听完之后,黄然对自己的身世更加的茫无头绪。从前还简单些,自己是老乞丐捡来的弃婴,无父无母只有这个阿爷。如今阿爷死去多年,自己的却莫明其妙的成了什么奇极司主人。
黄然收好这极星珠,折磨了他十五年的子夜天煞动,他不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了结了。他要自己扛下去,至少等扛不住了再吞下这珠子。至于那块古玉残片,黄然心里也颇为纠结,本来坠月玉拓记录了历代奇极司主人的资料还有些许不为人知的秘辛,但由于已成了残片,所以缺失了大量信息,黄然运起玄光天动诀,也只能从这玉片里查找出上任奇极司主人的只言片语。
至少知道奇极司主人本姓宋,是南赡部洲曾经的大帝国玉徽皇朝的皇族之后。玉徽皇朝覆灭后,皇族后裔大多被掳到朱雀国为奴为婢或者枭首示众。而上一任奇极司主人宋杯海因为身份卑下,逃过一劫。他最后因缘际遇踏上了修仙之路,入仙道二十年后他完全破开天煞,奇极七宝自动认主归其挟用。
话说宋杯海,究竟是自己的父亲,还是他的祖辈?修仙者的年龄真是让凡人纠结无比。百岁纯属常见,上千上万岁也并不少闻于耳。若是按凡世间的年龄来算,宋杯海的年龄足以做他的太爷,但是看摇风子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又不像这么回事。黄然想得有些头疼,不过好在,他对于父母的身份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求知欲望。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了解吧。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总该是这宋杯海的后人了,我该姓宋么?
不,黄然摇头。这一世,我只姓黄,阿爷,我是你养大的,这一世我便传一脉你的香火吧。我就叫黄然,永不更改。
黄然现在虽然继续了所谓的奇极司,但若他不然完全破开开煞命格让奇极七宝让主,即使他是宋杯海的后人,也未必然驾驭整个奇极司。摇风子给他的建议便是暂不公示他奇极司主人的身份,等到他有了足够的实力时,再向世人表明奇极司尚存。黄然深以为然。
黄然摸了摸鼻子,撇开了这些事情,忽然悠悠地自言自语道:“南赡部洲么?”
无论是奇极司主人,还是他的老乞丐阿爷,都是南赡部洲之人,看来有些迷团,必须到那里去一趟才会有答案。有些仇怨,从来不会时过境迁。
阿爷是被自己人偷袭之后,才成了废人。这便是自己的仇。
宋杯海也是被人泄密之后,才被人围攻,最后抑郁而终,这也是仇。
有仇必报,这是黄然准则。
仙下手为强,这是谢大哥临别前给他的嘱托。
黄然将这二者加在一起,理解为杀人于其杀机未尽显。
记得摇风子在说了一大通无用的话之后,也曾这样对黄然说道:“长生不朽,羽化飞升,是修仙者梦寐以求之事。要想在三界中傲然屹立,唯有求道证仙,始终做那高高在上之人,不必仰任何人鼻息。若你成仙,纵剑门能如何,落风子又能如何。一言不何,便能拔剑杀人,他们凭什么能如此跋扈。因为他们已脱离了凡夫俗子之列,所能得到的能力足以让他们视人如蝼蚁,又怎么会对凡人看得上眼?天道如星空无垠,却也给世人留有一线余地,只要你笃心持意,未必不能登极云霄、位列仙班。但你在能力未显之时,你如何自处、如何自保?所谓修仙界,并不如世人所憧憬那般美妙,也有争夺杀伐。你若想长存于其中,记着若觉危机在,就应在其未成气候时,一刀斩绝。”
“黄然,我再问你,你可想修仙?”
黄然彼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此身为仙,终生不改。
…………
“黄然,快离开此处。”正当黄然想事入神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响起,乍破了黄然的沉想。
黄然猛一回神,便看到兰淑华一脸惊慌地走了过来。
“何事?”黄然问道。
兰淑华柳眉微皱,清丽无畴的面容之上含凝着焦虑之色。
兰淑华说道:“莲川居外,来了一个白袍道人。他要你和姚师伯立即出去见他,否则便铲平莲川居。”
黄然听了这话便知道是落风子寻到这里来了,心底不禁恼怒不已,这个落风子究竟想如何,竟然如此穷追不舍,难道非要杀了我么?
“兰姐姐莫要着急,我这便出去见他。你通知一下摇疯子,……”黄然本待安慰一下兰淑华便出去见落风子,把这件事彻底平了。但随即想到有点不对,这个落风子怎么知道摇风子和自己在一起?还指名道姓地说要自己和摇风子一同去见他。他要我去多半是要算帐,自己在望江楼落了他的面子,他咽不下这口气到也说得过去。但他找摇风子何事?他们似乎并没有半点交集。难道说……黄然心中生起一个大胆的猜想,让他自己都不禁吓了一跳。
兰淑华见黄然话说到一半,便沉想不语,还以为他正在思量对策,便说道:“你不必多想,这莲川居虽非仙家住地,但也不是寻常人所能随意出入的。我看那个白袍道士面露杀机,想必是来意不善,你还是先暂避其锋吧。”
“摇风子呢?”黄然问道,自从昨天与自己畅谈一天一夜之后,这摇风子就不见人影,不知去向。
“他去碧岭深处了,你的药里缺一味引子,他去那里寻去了,只说寻到便回。”兰淑华轻声回答,随即又说道:“我们还是等姚师伯回来再去见那个白袍道人吧。”
黄然摆摆手说道:“不必。我直接去见他。”
黄然见兰淑华仍然是眉锁焦虑,知她是在担心自己和摇风子,不由得心中一暖,便说道:“放心,想来他一个玄门宗师不会和我一个凡夫俗子计较太多的。些许误会,说清楚便无事了。”
兰淑华焦虑不减,但又无方才那般六神无主。“那我便随你们一起出去吧。”
黄然与兰淑华一同缓缓走出莲川居,只见一个白袍道士一脸阴郁的脸色,立在山居大门之外。
白袍道士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但身体内外却弥漫着无边的杀机,紧锁的眉间还隐然有着挣扎之色。
白袍道士见到山门内有人出来,眉尖一挑,两道犀利如电的目光便扫了过去。
黄然、兰淑华两人被这目光扫到,不禁遍体生寒。
“姚凤池呢?”白袍道人咬牙切齿地问道,看那神情,似乎是在强忍着自己心底的杀机。
黄然很好奇,这杀气竟然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摇风子来的。姚凤池是摇风子的本名,只不过摇风子习惯了用道号来混吃骗喝,本名基本废置不用。
“不知道。”黄然懒散地答道,回了一个白眼给白袍道人。
白袍道人果然抑制不住杀机,顿时间,莲川居门外,罡风四溢。
………【第十三章 我随你走】………
第十三章我随你走
黄然一时不解落风子的来意,不过那浓郁的杀机却让黄然愤懑不已。黄然的性格虽不是偏激好强之人,但其内心深处却是极自尊的人,他可以妄自菲薄,却不容许别人无端地蔑视他。是的,他很卑微,这一点他从不否认。他一直做着低下的事,只为活下去。他忍受着别人的羞辱,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自老乞丐过世之后,他多多少少地认同了老乞丐生前那一套因果循环的说法,所以他才一直将怨怒与不甘都隐忍不发。
如今不一样了,黄然看到了一条全新的路。无须卑微亦有可能傲视九天的路。
他看见谢楚戈一剑横天、穿云而去;
他看见燕南徒,这样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鲜衣怒刀、意气风发;
他看见落风子,这样的修仙者,抬指间,数十里风花灰飞烟灭;
他的心,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念头。
黄然不想再低头,既然从来只有战斗才能得到尊严,那先前何必屈膝。
老乞丐说,一切皆命,凡如此,仙也如此;
摇风子说,仙,非轻易可言之事;
谢大哥说,仙下手为强;
究竟谁对谁错?亦或都不对?
不,对与错,只有自己偿试过才能知道。
黄然心里念头频闪,眼神却逐渐坚毅,透露出一种醒悟了的光芒。
阿爷说的不是不对,只不过阿爷的抗争太过无力,没有产生任何效果,反被所谓命运给反噬了勇气。
仙,确非轻易可言之事,但若是连言及的勇气都没有,便仿若一切故事丧失了开始的可能。
我的人生,既然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开始,那便要做到无所畏惧。谢大哥,说得对,仙下手为强。与其被动等待他人的审判,不如自己抢占先机。所谓无悔,便是不可一世的张狂自己。今日我便用你来试试,我是否有挑战死亡的勇气。黄然目光炯炯,盯着落风子,仿若对方是他的生死仇敌。
天煞第一动,辰河自流空。
黄然催动体内的血气,刹时间整个人都赤红如火,而心神却坠入了“小虚幻境”,。
“血池空,魔神附,天煞第一动——”
莲川居门外,一道血色罡风凭空自生,瞬间抵上了落风子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无上剑气。
黄然的身后显出一个血气涡漩,约十丈大小,远远望去让人莫明生畏。那涡漩仿若有生命一般,随风见长,片刻间已至百丈。而且不断有血气像是触手一般伸入黄然体内。
黄然身浮其中,双目紧闭,眉眼舒展,无悲无喜,仿是沉睡了一样。
忽然一道人影从涡漩之中现身,那是一个身穿红袍的中年男子。
这个男子发红如火,面容俊逸却邪意凛然,眸子里满是讥讽的笑意和与生俱来的杀机,落风子不留神间竟被对方的眼神所震慑,不由得眉峰微皱,此人又是谁,为何如此眼熟?不过血气如此之重,想来也非善类。这小娃娃天赋极好,异日必成大患,绝不能再留了。也罢,除恶务尽,一并了结吧。
那红发男子飘在半空,他缓缓地睁开了眼晴,眼底闪过一片血色的光芒。同时黄然也缓缓睁开眼睛,一脸淡然,心如止水。
“合——”黄然轻喝一声,那红发男子便与黄然合为一体。
半空里,血气蓦然一空,罡风也消匿无形。但落风子的无上剑意同时也被噬尽,使得四周静秘无风。
黄然的异动,说来挺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
落风子是下虚境界的大宗师,眼力不凡,在他看来黄然的动作还是太慢,之所以不去阻止,他确是想知道这小娃娃究竟想干什么。谁知黄然使出来描法,血煞之气竟然如此浓烈,心底的杀机更加暴涨。
黄然提身欺近,抬手一斩,一道血色弯月便向落风子劈去。
落风子冷嘲一声,说道:“雕虫小技,不足一哂。”不过随即又赞道:“敢率先向我出手,也算是勇气可嘉,更加留你不得。”
落风子左手屈指,瞬间剑气满掌,剑气凝成一个圆,滞在落风子的掌中。等黄然那一道血色弯月快到了身旁的时候,落风子忽然捏碎了那剑气光圆。
那浑如琉璃的剑气光圆甫一乍破,便破碎成万千光片,四下崩落,犹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黄然心中一凛,看来这个落风子的宗师实力确实是不容置疑,上次在望江楼自己之所以能走脱,与他未在把自己放在眼里,大意应敌有关。现下落风子眼里不但有了杀机,还提起了几分应对的心思,黄然的招数基本不会有什么作用了。毕竟清虚境的能者与天人境的宗师差了不止一两个境界。
黄然绝不退缩,一但怯战,以后再想有勇气就难如登天了。黄然在这个人间的最底层摸爬打滚安然地活动了十五岁,当然吃尽了苦,也领悟了自己独有的一套生存法则,那就是要战便战到底。黄然虽然不曾读过什么书,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还是懂的。这不是谁和他说的,是他多年和人打架打出来的经验。遇强则强,这才是生存之道。这样即使败了,也是一种荣耀。
魔神附体,黄然的眸子也是血色的,一眼竟看出了落风子体内气血的流向。黄然心念电转,眨眼间已从落风子身体内气血流速与方向,大致判断出落风子那剑气光圆所罩着的范围。
“血影风动。”这是魔神附体之后,“血池破,魔神狂——”的变式。黄然身形如影,在半空里进行不规则的闪动。
落风子轻咦了一声,但仍然冷笑不止。
“魔动苍穹。”黄然的身体虽然并没有完全避开那漫空的剑光碎片,但好在躲在了要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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