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里的一个男人不耐烦地冲出来,骂道:“死了老子娘啦?他奶奶的穷嚎什么?你个臭婊子养的小贱人,搅得老子酒都吃不安生!”
罗隐慢慢站起来,慢慢踱到那个人面前,突然出手,干净利落地抽了他十二个耳刮子,补上一脚,将那人从门口踢到了床上。
罗隐拍拍手,冷笑道:“你若是胆敢再说一个字,我就割下你的舌头。你可以试试看!”
那人早已闭过气去,自然已无法再说什么了。
罗隐朝纷纷涌过来看热闹的客人们瞪眼,吼道:“都回房去,听见没有?没你们的事。谁要是不怕死就过来!”
罗隐平常是个斯斯文文的人,很懂礼貌。
斯文有礼的人,不常发火,但一旦动了真怒,比所有的人都更可怕。
客人们都悄悄回房了。罗隐那副模样真能吓死人。
第十一章
郭四季伤心地大哭过一场之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跳了起来,拉开门,却发现罗隐正从门边地上站起。
“你……你一夜没睡?”郭四季大吃一惊。
“睡了,睡了,”罗隐苦笑:“只不过不是睡在床上而已。”
郭四季眼圈儿一红,强笑道:“地上当然睡不好。你还是先回房睡一觉,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去。”
罗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打了两个十二成足的哈欠,伸伸胳膊动动腿,笑道:“也好,也好。”转身朝自己房间走。
郭四季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
罗隐这一觉,居然睡到日头偏西才醒。刚刚一翻身,郭四季已经推门走了进来,笑道:“睡得好不好?”
“很不好。”罗隐苦笑着操揉揉眼睛:“我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救出阿三和马山君,再把唐家变成瓦砾场。”
郭四季咬牙道:“你先到我房里去吃饭,吃完饭咱们再商量。”
罗隐在吃饭,郭四季不停地给他夹菜:“多吃点。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味道怎么样?”
罗隐微笑:“味道好像还不算太差。只不过我从小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让人家给我夹菜,非常不习惯。”
郭四季脸儿一红,正欲说话,有人敲门:“请问,罗隐罗公子在这里吗?”
“万无忌!”罗隐跳了起来,喜上眉梢。
郭四季却看着满桌子饭菜叹气。
进来的人青衣方巾,温文尔雅,正是万无忌。
万无忌进门的第一句话就让罗隐两眼发黑。
“老主人不见了。”
“不见了?”罗隐诧异地问:“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不见了就是失踪了,出事了。”万无忌面色惨白,不住微微喘气:“所以我只好来找你。”
罗隐呆了半晌,才苦笑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你们走后一天,我才发现老主人不在屋里。小弟等正在四处寻找,发现……发现……”
万无忌突然结巴起来,吃惊地瞪着郭四季。
他的眼中,竟然有许多惊恐和疑惧。
罗隐笑笑:“这位是我的朋友,郭四季郭姑娘,是我请她来帮我干这件大事的。万兄有什么话,但讲不妨。”
万无忌“啊啊”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的额角已沁出了冷汗。
郭四季突然冷笑道:“你是不是看见过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万无忌后退了一步,似乎想夺路而逃。他的声音也哑得可。怕:“你……你怎么……会知道?”
罗隐心中一震,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郭四季自己已先说了出来:“我前天在街上就碰见了我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子,迷迷糊糊地上了她的当。”
如果一个人能称为另一个人的镜中像,则二人的酷似程度可想而知。
万无忌停止了颤抖,闷声闷气地道:“就是那个女人。
她说让我们别找了,老主人已经接受她的邀请,去她那里做客去了。她说她会好好伺候老主人的。”
直到这时,他说话才算自在了一些。
罗隐问道:“后来呢?”
万无忌脸上有些不自然了,嗑嗑巴巴地道:“当时,当时我心里很……很迷糊,糊里糊徐地就相信了她的话,她还……还说可以带我去……去看看老主人,我也答应了。恰好在这时,我的一个朋友路过,喊了我一声,才将我惊醒,再找时,那女人已经……已经不见了。”
说完这些,万无忌面上已满是羞愧和愤怒。
郭四季叹了口气:“我是女人,尚且入迷,你又何必埋怨自己呢?”
罗隐苦笑连天:“我到现在也还没弄明白,她把那么多客人请到她那里干什么?”
方无忌绝望地道:“罗兄,咱们还能不能……我是说……有没有力量打败她?”
罗隐只是苦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郭四季也冷冰冰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地看着桌上的饭菜。
万无忌当然察觉到了郭四季的不愉快,而且也深知她不愉快的原因。
他连忙站起身道:“小弟这就去订个房间,罗兄请用饭。”
唐乖乖在床上躺着,闷闷地想着心事,面上忽喜忽嗔,没半刻安生。
烛影一闪,唐老婆婆走了进来,唐乖乖居然没有察觉。
“乖乖,刚吃过晚饭,先别睡,出去玩玩。你大哥不在,咱们可以玩玩鸟儿,斗斗蛐蛐儿。奶奶吩咐人给你抓了几个好的,斗起来可凶了。”
唐乖乖不耐烦地道:“奶奶,我不想看斗蛐蛐儿。”
“那你想看什么,要不奶奶给你扎风车?”
“奶奶,人家都十五了,再过两个月就十六了,还玩风车啊。”
唐乖乖懒洋洋地靠在被子上,眼睛都不想睁开。
“你总不能成天闷在房里呀,会闷出病来的。乖,听奶奶的话,出去玩去。”唐老婆婆心疼地瞅着神思慵懒的宝贝孙女儿。
“奶奶,你去玩吧,人家真的不想动。”
老婆婆叹了口气,柔声道:“乖乖有什么心事,告诉奶奶好不好?”
可唐乖乖今天却一点都不乖了:“奶奶,我没有什么心事呀,真的没有。”
老婆婆知道,女孩子在家里突然变得不乖了的时候,就说明她心里有个什么人儿了,而且唐老婆婆也知道,乖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了。
“乖乖,忘了姓罗的年轻人吧。他是你爹的仇人,也是你三姨娘的对头,你不该总惦着他呀。”
唐乖乖脸上飞红,渐渐又变得惨白如雪。她咬咬牙,轻声道:“我就是……就是喜欢他,就是想他,她又能把我怎么样?”
房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柔媚动人的声音:“好啊,乖乖姑娘真是好眼力。”
唐乖乖望着来人,丝毫没有吃惊和害怕的样子。她的声音也很冲:“三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姨娘俏皮地摇摇头:“没什么特殊的意思,不过是夸奖你的识人之能。罗隐实在是个很英雄、很了不起的小伙子。”
唐乖乖不顾唐老婆婆的眼色,冲口而出:“所以你现在又在打他的主意?”
三姨娘不以为忤地笑笑,轻快地说道:“原来有这个念头,不过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因为乖乖姑娘已经爱上他了,我当长辈的自然不该再插手。”
唐乖乖气得睑儿惨白,转头啐道:“不要脸!”
三姨娘笑得花枝乱颤:“小姑娘,等你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绝色的美人儿,你或许会更不要脸的。”
唐老婆婆大怒:“贱人,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给我滚出去!”
三姨娘笑嘻嘻地往外走:“乖乖姑娘,你放心,不出半个月,我就会抓住他,好好教给他一些功夫,让他去拜倒在你裙下的。”
唐乖乖气得狠狠捶了一下床:“我不稀罕那些没骨头的男人,我也憎恨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三姨娘媚笑着走远了,她的笑声却像针一样扎在唐乖乖的心上。
唐乖乖突然无力地倒在被子上,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
罗隐在摇头:“不对,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不是那个女人。”
郭四季咬着嘴唇,恨恨地瞪了他半晌,才道:“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你说清楚一些好不好?”
万无忌已经忙着去找关系多方打探消息去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罗隐笑笑:“你碰见的那个女人,我们不妨称她为‘影子’,那么这个‘影子’似乎不会是传说中的那个绝代佳人。”
郭四季一听到“影子”两个字,心里不由又刺痛起来,沉下了脸。
罗隐兴致勃勃,似乎根本没发现她的脸已不对:
“传说中的那个绝代住人,是天目山林家的。但林家究竟在天目山哪一处,没有人知道,实际上天目山究竟有没有这一家也难说。据说这个绝代佳人简直跟天上的仙子一般美,跟天上的仙子一样能白日飞升。传说中的林家有数不清的财富,有许多上古奇珍,更有许多已失传的武功秘笈。据说这位林仙子有过誓言,谁要是甘心做她的奴隶,她就可以答应那人的一项要求,无论是财富,是秘笈,还是她自己都可以。这样,唐点点作为暗器之王去那里,才有可能,因为林仙子或许有什么古代暗器可以吸引住唐点点。而这个‘影子’显然和唐家有极深的渊源,或许比亲戚更亲密一些,唐家总不会把唐点点也关起来吧……”
“请你少用‘影子’这两个字。”
郭四季实在是忍不住,肩头一阵耸动,珠泪纷纷而下。
罗隐马上闭嘴。
郭四季放声大哭起来:“你是不是……已经……瞧不起……我了?”
罗隐严肃而又认真地摇摇头:“我只知道,一个人只要不是在自愿的情况下,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能作数。”
“可……可我明明是……自找的……”
郭四季双手捂着脸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是迷药造成的,并不能怪你。”罗隐苦笑道:“其实要怪也只能怪我,是我那天不该气你的。”
郭四季哭得更欢了:“是我不好……呜呜……是我不好。”
罗隐叹了口气,柔声道:“一个人一生中,总会有许多不如意的事。身为武林中人,凡事自然更应该看开些。”
郭四季只是哭,一头乌油油的秀发都摇散了。
罗隐走过去,拍拍她肩头:“我希望见到一个泼辣伶俐、爱说爱笑爱生气的郭四季奇Qisuu。сom书,而不是一个整天嚎陶大哭的郭四季。”
郭四季的哭声马上小了许多。
“好啦,你去洗把脸,咱们再重新开始讨论。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什么样子!”
郭四季乖乖地自己去倒水洗脸,居然很温驯。
罗隐心里却在滴血。
“现在我相信,有两个女人存在,她们采取的战术都是一样的,也就是利用美色。”罗隐苦笑道:“可惜我还是不知道,她们想干什么。”
郭四季已经洗过脸,面上居然还不知什么时候扑了一点粉和胭脂,在灯下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
“我也不知道。或许她们都想独霸武林,也说不准。”
罗隐摇头:“我不相信世上现在还有如此狂妄的人,独霸武林,素来只不过是几个疯子的梦呓罢了。”
郭四季又道:“也许她们是想套出这些名人的武功绝招来,合练成一种绝世神功呢?”刚说完她自己先笑了:
“这不可能。”
罗隐见她笑得很开心,心情不由也好了起来:“这简直像是神话传说。”
郭四季瞪眼:“我知道你又在想找什么绝代佳人林仙子!”
罗隐大笑。
郭四季慢慢地道:“我想,当务之急是先救阿三和马山君以及万无忌的老主人,免得夜长梦多。”
她的思路又渐渐变得清晰了,罗隐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很难完成救人的艰巨任务。
郭四季是个“很有两下子”的姑娘,有她相助,再加上万无忌的力量,或许可以勉强一战。
但前提是,郭四季必须处于能大打一场的状态,而一个整天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女人是无法参加战斗的。现在郭四季恢复了以前的性情,他当然高兴,而且放心。
郭四季见他傻笑着盯着自己看,心里又酸又热,强笑道:“你怎么了,说话呀?”
罗隐自知失态,干咳了几声,才一本正经地道:
“我正在找一个词来夸奖你。”
“找到了没有?”
“没有。”
郭四季水汪汪的眼睛膘了过来。
罗隐的脸红了,嗓子的毛病似乎更多了,咳个不停。
第十二章
罗隐从睡梦中惊醒了。
月光从窗口泻了进来,房里的光线虽暗,但仍可以看清物件。
当然,如果房里多了一个人,自然更该能看清。
罗隐的房间里,居然多出一个人来。
“你……你来干什么?”罗隐有些惊慌,直愣愣地瞪着对方。
那人居然是郭四季,只穿着贴身小衣儿的郭四季。
淡淡的月光柔和地勾勒出她柔和而动人的曲线,像一个充满诱惑力的魔影。
“只要……只要你说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我的……
生死。”郭四季颤声道。
颤抖的曲线岂不是更美、更有魅力?
罗隐的声音居然也有些发颤了:“你这是……这是什……什么意思?”
郭四季慢慢走近,站在他床边,痛苦而又热烈地俯视着他:“你若是……要我,我就活着,只为你活着,否则……我就……死!”
薄而柔软的丝衣本就很难掩住那一双挺立的乳峰,更哪堪晚风的吹拂呢?
罗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真是个傻丫头。”
郭四季倏地后退了两步,苦笑道:“我是傻,我居然还想……还相信你会……要我……”
罗隐宁静地微笑着,目光炯炯:“我是说,这么冷的晚上,你居然只穿这么点衣裳,还不肯进来暖和暖和。”
郭四季本已退到门口,这时像是被巨雷击中一般,一下僵住了。
她突然奔前几步,又站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相信似地望着他。
罗隐苦笑:“其实你不用担心床太窄。”
郭四季像一堆烂泥一般,软软地往下倒。
罗隐叹气:“我真搞不懂女人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郭四季被扶起,低低地喊了一声什么,一下倒进他怀里,再也不想动了。
罗隐的手缓慢而又轻柔地在那双饱满坚挺的乳峰上抚摸着,揉动着。
郭四季紧紧闭着眼睛,微微向后仰着头,两手拽着他的头发,生怕他跑了似的,一任他火热的唇犁过她的眼睛,她的柔唇,她的脖颈、她的肩窝和胸脯……
罗隐终于将嘴唇移开,叹了口气:
“原来郭四季是这个样子的,真奇怪。”
郭四季突然又哭了,一下扑倒他,哭得直喘气:
“我……我……我骗了你……呜呜……”
“你骗了我?”罗隐吃惊地道:“骗了我什么?”
郭四季丰满而又结实的胳膊紧紧缠住他,又哭又笑:
“我说了,你可不能……不要我……”
罗隐又吃惊又好笑:“我倒很想知道,我是怎么上当的。”
他实在想不出郭四季会在什么地方骗了他。
郭四季咬着他耳朵,又娇又羞,又伤心又骄傲地呢喃着: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被迷药……迷住……”
罗隐的身子一下僵硬,原本在她身上滑动的手也停住了。
郭四季更热烈地贴紧了他:“那个女人说的,都是假的,其实根本就没有……没有那么回事,我没有……没有……失过身,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我还是……
玉洁冰清,你不信,就……就……就试……试试……”
罗隐温暖的胴体似乎在变凉。
郭四季似乎感觉到了,伤心地哭了:“她是想气你,让我们分手……才说的,不是真的,呜呜……我当时……只想借机试试你对我……呜呜……是不是……真心的……”
罗隐固执地保持沉默,两手也松开了。
郭四季无助地松手,坐了起来:“我都说了,你……你还要不要我?”
罗隐不说话,像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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