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窝暧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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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窝暧昧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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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这年头要找副好棺材榀不容易呢。想当年,要是能有块草席包着、裹着,咱们就谢天谢地啦!”又有人吐哝。
  “老王说得是!”另一个声音叹息并附和:“要找那种不通风的,还有,我想起来了,讲到棺材,唉――记着记着,别忘了到山下时,顺便捉个和尚上来念经超度一下。”
  浣浣仍在微笑,对这些人没心没肝的表面话她是习以为常了。卜家寨的人本来就没受过多少教育,对生死大事,他们早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加上老爹没事就把老庄思想那一套说得玄之又玄……妙他妈的妙,唉――简直带坏人!
  小韬没死才是重点,其余的,管他们爱怎么说;反正,好些没良心的话也不代表小韬的形象名声在众人眼里真的已到了天怒人怨。
  在卜山,要是大伙儿真的卯起来要讨厌一个人,那个人就算是只剩半口气,他们是连个尸都懒得替他放的,还顾得了你死呀活地猜上一大堆。
  她能理解,反正小韬的伤在她看来还重不至死;不过,她没闲工夫听这些胡扯,先把毒血挤出来再说。
  对霁莲而言,这些马贼对于人命的态度简直令她全身麻痹,陈小韬明明还活着,可是他们却当他是死了般的议论纷纷。
  原本可以趁刚刚一阵慌乱的时候溜走的,但此际霁莲改变心意,她看看躺在地上的小韬,想着这个臭男人虽然可恶,但好歹也救过自己一命,再怎么样,道义上她不能不管他,即使他是个强盗!霁莲挥去这个想法,强盗又怎样?朝廷那些逼死她一家的,不都是披着锦衣华服、食君俸禄的强盗!
  小韬仍昏迷不醒,苍白的嘴唇已转紫黑,看得霁莲心惊胆跳。
  浣浣不听周遭人的废话,决定照自己的方式来。
  “去拿把刀上火烤烤!我先替二当家的防止毒发!”浣浣啃着指甲,沉思半晌才说。
  霁莲被这个女孩的声音吓住了,什么?他们当真要吹掉他的脚?也不知打哪生出的勇气,她推开那个已接下长刀的女孩。
  “不!在下求求姑娘别这么做,陈大哥的腿没有想像中的严重,在下认为还有救!”
  浣浣惊愕地注视这个胆敢推开自己的文弱秀才,脸上突然难得地泛出一片晕红。她不自在地拢拢一头秀发,又低头看着小韬的伤,完全忘了这是什么场面。
  喔!喔!老天爷!眼前这一名书生,唉――还是侯浣浣有史以来见过最俊俏的!
  比晓恩嫁的那位还有看头!
  “敢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原本粗放的嗓子好似被人掐在喉头,浣浣方才的粗枝大叶全不见了,扭扭捏捏地才把话说完,却看到大伙儿都好奇地瞪着她难得出现的娇媚。
  霁莲没看她,低下头撕开自己衫子,动手处理小韬的伤。旁边一个叫蒋格的汉子不相信她,粗鲁地扣住霁莲的手,抢走她手上的布。
  霁莲生气,哪里还记得这儿是不是马贼窟,劈口就骂:“你们不当他早死了?就让我救他一下有什么大碍?”她抢回被夺走的布块,绕着小韬的腿紧紧缠了两圈。
  那蒋格被骂得一愣,脾气正要发作,却便生生地被卜老虎按下。
  “就让这秀才试试。”回头他看见仍坐在地上,望着秀才痴痴楞笑的浣浣,他懊恼地喷气。
  “浣丫头,你见鬼了还是怎么着?”卜老虎的叫声震走了浣浣的白日梦,她晃晃脑袋,娇嗔瞧了卜老虎一眼。“大当家的,我听这位公子话里意思,好像对医术颇有研究,我想,就让他给试试嘛!”
  “试试?浣丫头,敢情你是看上人家了?要发骚也得看时辰,小韬都快没气了,他妈的你还眉来眼去的!”卜老虎破口大骂,浣浣则耸耸肩,不以为意;倒是霁莲,俏脸胀得通红,沾血的手指在小韬的肌肉上滑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嘀咕着这些马贼大概头脑都有问题。
  “喂!呆头书生,你到底会不会治?”又是那阵狮吼,霁莲被吓得猛点头。
  这个男人非要用这种音量讲话吗?这山寨的人大概耳朵都生茧了。
  “在下需要……”霁莲问那位盯得自己怪不自在的姑娘要了纸笔,写下一堆药方,递给卜老虎。
  纸张还没到卜老虎的手中,就被浣浣截走了,她笑得花枝乱颤。“大当家,您看不懂啦,这个就让我来弄,我来弄就成了。”说完,她还不忘抛个媚眼给霁莲,然后小蛮腰一扭,那风姿撩得卜家寨男人一阵此起彼落的惊叹声。
  卜老虎瞪着那柳腰浪摆渐摇而去的背影,再看看属下一个个淌着口水的蠢样,整个人是又气又急地说不出话来。
  在那叫浣浣的美女独排众议下,霁莲熟练地把伤口完全弄好了;但从此之后,霁莲才发觉,在四周的男人竟开始对她横眉竖眼,一副想宰了她的模样,害得她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自己错在哪里。
  倒是那鬼吼鬼叫的大胡子男人,不吭一声地帮着忙,不要她跟着小韬住进这艘简单无华的小船上。
  她好惊讶陈小韬住在这么诗意的地方,而且还睡在船上,像极了江南退隐的水上人家。
  说实在话,陈小韬这人还算不错,除了那张嘴巴毒了点儿,其余的,还算好相处!
  霁莲坐在床边,端详着他熟睡的脸庞,她两手交叠,心里起了一波波奇异的感受。
  他们真的分开有半年了吗?每回小安一来找湘儿,为什么她心里总是莫名地会想想他?觉得他仿佛就在身守着她和小荷。
  而贺斐意也一直没有找到她们,这半年来,她日子过得很平静。
  只是每天早晨当她打开大门,总不自觉地会左右张望,明知不可能,她就是下意识地猜想他会不会在外面。
  多无知的行为啊――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和男人相处,霁莲不是没有经验,但那些人全是知书达冖的公子,文质彬彬,讲话也是谦谦有礼;万万不像这个陈小韬,不出口则已,一出口便气死人!
  怪只怪自己,谁教自己跟他这么有缘呢?还有,要不是这人早识破她是女儿身,霁莲相信他讲话才不敢这么随便。
  他真的这么讨厌自己吗?霁莲叹了口气,坐在床沿,支着下颚,沉思地望着他。
  打从主子卜晓恩远嫁到夔州去之后,侯浣浣从没这么开心过。
  只要一想到纪连那张斯文温柔的脸,想像着他对自己笑起来,甚至“着迷”的模样,浣浣浑身就晕陶陶,整个人乐不可支。每当她一有好心情,就会有打猎的好兴致,在确定小韬真的没事之后,浣浣才恋恋不舍地望了仍专注地为小韬擦拭脸颊的纪连,她自顾自地甜蜜蜜一笑,想着来日方长,不禁心头大快。
  第一次,她主动把向来敞开的衣襟拉上,纪连可是个保守人,她不想因为这点不方便而失去个好丈夫。
  拎起散在屋角已蒙上尘的箭袋,再试试久未使用的长弓,她悄悄自马房牵出马,左顾右盼一阵,确定身后不会有那些阴魂不散的大苍蝇紧跟而来,才纵马而去。
  绕过山腰,一名汉子在岗哨上眯着眼打盹,听到马抽气的声音,急忙拔刀跳起来,见是她才松了口气。
  “浣丫头,要上哪?”
  浣浣朝他微微一笑。感谢天!这位姚兄弟不是很嘴啐的那一型。
  她扬扬手上的弓。“到后山去猎点下酒菜!”
  “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怎么不找小柱子他们陪你?”
  她朝天丢了个白眼,两手一摊,很“乞怜”地垂下头。“姚大哥,我想清静一下,要是让他们跟着,我宁愿回房陪我的大白玩。”
  听到她的话,那个姚大哥哈哈一笑,显然非常明白她的心情,他挥挥手:“去吧!记住,天黑之前回来,我只能放你到那时间;还有,丫头,要记得,遇到什么麻烦,千万别逞强,懂吗?”
  “谢啦!”她欢愉地笑了笑,飞也似的朝山后那片大林子奔去了。
  第五章
  跟去了!
  江云奇望着那只被折断的箭柄,他看看地上,净是凌乱脏污的泥泞,根本看不出有马蹄痕迹。能带走书生的男人果然不简单,中了他一枝毒箭还能够溜得不见人影,若不是张扬太在乎纪连那张赛过女人的脸蛋,给他的酬劳极为优渥,他怎么也不会牺牲自己的时间,冒着大雨,一路挨饿受冻地追到中州来。
  用毒箭暗算人向来是江湖的大忌,除非对方与你仇深似海,但江云奇并不在乎这一点,为达成目的,他从来不介意别人对他的评价。
  跳上马,往林子深处走了去,他揸四周,尽可能小心地注意是否有什么可以藏身之处。一个文弱书生是不可能将一个伤重的武夫拖太远的,江云奇阴冷地沉下脸,低低诅咒几声。他不喜欢到口的肥肉就这么无缘无故地飞走,才这么想着,他耳边就听到某种邪恶的、奇异的嗅叫,座下的马也不安地喷气,乱踏乱叫。他转过身,看到一头浑身污泥的山猪正钻出一丛短矮的树丛,细小的眼珠子正冷血地对他贪婪凝望着。
  一声低咆,云奇身下的马大受惊吓,尖声嘶鸣跳了起来。
  云奇没防到这一震,他跌下了马,眼看那头凶狠长牙的野兽就要他冲过来,他下意识地抓出背后涂了毒药的箭,但却无法有任何动作,那只山猪的邪恶眼珠子像有魔力般的把他吸住了。
  生平第一次,他只能眼睁睁地,想像着自己被扑咬、被撕裂的惨状。
  不过,一瞬间,一枝箭穿透了阳光而来,直直插进山猪后腿最多肉的部位。
  云奇掩住眼睛,只听到欲扑杀他的野猪一声病凄厉的嚎叫,他在指缝间看到那只野兽朝后弹去;一个两髻束在脑后的年轻女孩坐在白马上,亮汪汪的阳光照在她晶莹灿烂的脸上,五官发亮明耀得模糊不真。
  江云奇听着震耳欲聋的野兽嘶吼声,仍是是呆愕地丫站着,马上的女孩却丝毫不受影响,不慌不忙地抽出另一枝箭,俐落地上弓,两眼冰冷如雪,注视着那头负伤怒咆的野猪。
  “过来!”她没看他,只是忽然出声,嗓音之清脆令云奇又愣了一下。
  “我叫你过来没听到吗?还是你喜欢看见自己被这畜牲一块块地咬掉?”
  云奇终于确定她真的是在叫自己,连滚带爬地,他奔到女孩的身边。
  然后他不敢置信地,看见那头猪咆哮着,摇摇晃晃地钻进树丛间溜跑走了。
  “你怎么不杀了呀?”云奇吓得几乎要尿湿裤子,眼睁睁地看着罪魁祸首负伤溜走,他来不及回神要去谢谢人家,先气得抓箭一阵乱挥,对女孩破口大骂。
  浣浣放下弓,将马拉离了男人的身边。
  而后那对水汪汪的桃花眼开始直勾勾地打量着江云奇。
  “你是谁?”她懒洋洋地问。
  他懊恼地看看山猪奔去的方向,终于回头。这一照面,江云奇不得不承认,他的救命恩人有国色天香之颜。
  岂只国色天香,她的胆识也是一等一的,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敢这么盯着男人瞧的。
  就在那一刻,江云奇注视着她熠熠生辉的美眸,忽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他见过这双眼睛,非常像,但……怎么可能?
  远在富春江桐庐近郊外,他主子九王爷闲暇之余最爱云的一座名为“幽兰”的驿馆。那儿的女主人也有这么一对漂亮的眼睛,他随侍在王爷身边,有幸见过兰夫人几次面。
  这真的太荒谬了……但这女孩的眼和眉,科和兰夫人是同一个模子印出的。
  疯了!他一定是被方才那只畜牲给吓得还没回魂。
  把心思放回女孩的身上,他自忖这女子说不定跟带走纪连的男人有所关连,想到公公的那笔赏金,他不能放过这条线索。
  她还在看他,态度像个女王,连青楼中倚门卖笑的妓女,也没敢这么嚣张地盯着男人瞧。自己好似成了一棵愚蠢的树,这对向来纵横在妇人堆里的江云奇不啻是个天大的污辱,在那同时,他对这名美丽佳人也生出了强烈的兴趣。
  “在下姓江,江云奇,姑娘睢了在下这么久,有没有看到你喜欢部位?”他讽刺地扬起嘴角,朝她走近一步,摆出妓院那些女人最力捧、最风靡、双坏、又邪的笑容。
  尤其他还刻意转个角度,让对方看来更是倍觉他冷峻和迷人。
  出乎意料之外,她眨眨眼,掩着嘴,竟泪汪汪地打个大哈欠。
  这种反应让江云奇不禁傻眼,忖意自己是否想错了。
  “打哪来?做啥?”她困盹地问。
  他飞快地收住失望,从方才这女孩弯弓射箭的身手中,江云奇不敢小觑她。
  “打猎。”他无辜地笑笑。
  不经意地,浣浣扫过那箭簇上的毒药。
  “是吗?”她微微一笑,无精打采的表情上却高深莫测。
  “没错。”他也回以一笑。
  “噢――”她笑完便催动马身就要离开。
  如果他没有猜错,受伤的男人定是卜山的人,一年前轰动苏、杭两州的徐府悬案不没破呢!
  被告的卜山寨在事年却连个人影儿都没捉到,不如他就将计就计,如果能一举捣了这贼窝,他得到的代价说不定高过纪连的价码!
  也许还包括这个天仙般的美女!
  “姑娘请留步!”
  “……”
  “姑娘方才那一箭救了在下,云奇十分感激。”
  “你要报恩?”她勒住马,漂亮的眼睛立刻充满精神,不再惺忪。
  “没错。”江云奇砍自己的眼睛,这女孩的行为谈吐也许粗野得像男人,但那首领者的气度,却不是普通人想装就能装的。
  “姑娘想要什么?”江云奇朝她走去,腰间那块九王爷赏下的金牌,晶亮亮灿然跟着他的动作晃动。
  浣浣怔住了。她瞪着那块牌子,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很快地,她嘴角微扬,态度转变得不似方才那般轻慢高傲。
  “当真我说什么,你就给什么?”
  “是的,在下身上有的,只要姑娘一句话。”江云奇点头。
  “那敢情好。”掩饰性地,她忽然欢畅地笑起来。“我要你腰上系的那快金牌。”
  果然是行家,一眼就瞧见他身上最值钱的宝贝,这金牌是他主子九王爷赏下来的。
  虽然被这个要求愣了一下,江云奇却毫不犹豫,怕什么?只能够逮着纪连,毁了卜山贼窝,到时他要几块金牌都有。
  把东西解下的同时,他也注意到她脸上的急切,江云奇递出去的时候,浣浣几乎是用抢的抓在手里。
  那块冰凉透心的薄薄牌子感觉很烫、很炙手,望着那雕上飞龙的图腾,浣浣竟有片刻的失神和落寞。
  将近十年了,那个女人还留在王府吗?她的容貌仍有受尽宠爱吗?少了一个侯浣浣的存在,那个女人是否犹如记忆中的那般爱笑?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浣浣急把眼中悲伤一扫而尽,她提袖把牌子用力擦了又擦,再将牌子放在嘴上咬了一口。
  “纯金的,我没看错!”她露出贪婪的笑容。
  “你是个笨蛋,姓江的。”她把牌子收进怀中。“这东西可值钱了,你一定很有钱。告诉我,你这玩儿打哪来的?”
  “有钱没命花也没有用,至于这个嘛――是拣到的。”
  “拣?你的运气不错嘛!”
  “姑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瞧姑娘的身手,我相信你是卜家寨的人,就劳你通报一声,我是来投靠卜山的。”
  “你以为卜山你想进就进得了?”她冷哼一声。
  “我相信我的能力。”
  她又看了他好一阵子。
  “那好,如果你有诚意,就秤秤在这儿待着,两天之后,我亲自过来给你答覆。”
  江云奇仍望着女孩离去方向发呆,许久之后,浣浣站在他身后的一座陡坡上,居高临下,把他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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