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愿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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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情愿的新郎-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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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律朝庭手中的枴杖用力的敲击着地面,像是要使自己的话显得更加的强而有力,“我没有!”
  “你有!”指控似的,律爵往前跨了一大步,“是你,要不是要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要不是被你赶出去,他也不会在半路被杀。他最希望死前见你一面,但你不见他,你让他走得不安稳,你让他走得不瞑目。你到底是怎么样的父亲?自己的儿子比不上你的事业重要。”
  “这不是真的,”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律朝庭显得满脸通红,“我不知道务诚受了伤,我不知道他死了,我不知道他出事,但我一知道,我就去医院了。”
  “藉口,”律爵的大手一挥,“全都是藉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爸的死活,是你害死他的。”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律朝庭喃喃自语,他从不知道律爵对他竟然误会如此的深。
  没见到挚子最后的一面,成为自己一生的遗憾,而今这份遗撼,加上律爵的仇视,显得更加的苦涩。
  “我老了也累了,”律朝庭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会将全部的一切都给你,你得到你所想要的,随便你想将我毕生的心血如何,卖了、败了、送人随便你,我再也不管了。我曾经在乎过这些,但在你爸爸死之后,我留着这些已经都毫无意义了,终有一天,你会懂的。只希望到了那天,你还能有机会去挽回,不要像我,到头来,还是一个孤独的老人。”
  强迫自己不要心软,律爵目送着律朝庭的背影,这是他所想要的,律爵不停的在心中对自己重复这句话。但他随即想到毓慈──他的妻子,他的心莫名的感到似被掏空般的痛苦。
  他要自己不顾思绪的走上楼,他自己都想不透自己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他想看看她,也清楚自己伤了她,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他不可能收回跟她离婚的话,因为若他做了,则代表着自己对律朝庭心软,他失败了,这几年来的坚持显得无意义与愚笨。
  看到律爵走进房里的身影,毓慈手中的动作一停,勉强的对他一笑。
  “我已经快要收拾好了,离婚协议书,你就寄到台南给我,这一阵子,我想,我会待在家里。”她口气平静得让人难以相信她是个面临婚变的女人。
  “你在生气?”律爵强迫自己不要走近她,只是轻声的开口询问,他怕离她太近会让自己的平静瓦解。
  耸耸肩,不知道承认还是否认,最后她放弃的叹了口气,看向他,“我不生气。真的。或许有难过、失望,但绝没有生气。”
  “真的吗?”不相信她的话,律爵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双眼,“你说谎。”
  “我没有。”将律爵的手给拨开,在这个时刻,他的任何碰触都令她感到难受,她的目光迅速移开。
  看着曾经充满欢乐的双眼,此刻空白一片,律爵感到心痛,他想要她留下来,但又想到律朝庭……他将会被自己的恨意给害惨,他知道,但他就是不能阻止自己。
  多年以来,他一直朝着打击律朝庭的目标在努力,没有办法在一夕之间改变自己根深蒂固的想法,纵使这个试图改变他的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也一般。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律爵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只化成简单的一句话问道。
  “不怎么办,日子还是得照过,不是吗?你不用担心,我会活得好好的,”又将一件衣服给放进行李箱,她的目光移到一旁只完成了三分之二的毛衣上,“这件毛衣,”她拿起它,感到手底下柔软的触感,“本来打算送给你当圣誕节礼物的,但现在看来,没有机会送了。”
  看着白色的毛衣,律爵忍不住露出嘲讽的表情,“白色?!那么纯洁的颜色并不适合我。”
  毓慈抬起头看着律爵的表情,毋需再问出口,她已经知道律爵并不喜欢这个颜色。不发一言的将毛衣给收进自己的行李箱,不仅是她,就连这件毛衣……都与他无缘。这件毛衣是一份纪念,也是一份送不出去的礼物。
  “你会与我联络吗?”律爵问。
  “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找你,”毓慈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她害怕他会说出更多伤害她的话,她已经脆弱得受不起打击,“从今之后,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我认识你,我们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沉默的看着她,律爵沉下一张脸。
  “随你。”律爵冷淡的说道,他忿忿地转过身,她竟然如此急着与他画清界线。
  看着律爵僵硬的背影离去,毓慈不捨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好不好,但她真的不会再来找他,而她确实也会试着去忘了他,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自己觉得好过。
  她会找回自己的,她一直在心中安慰自己,以前还未嫁给律爵前,她也是爱着他,而且过得很快乐。现在,她一样也行。
  毓慈深吸了口气,但是心中沉重的感觉怎么拋也拋不去。她会再找回那个还未跟律爵结婚前的那个开朗女孩,她一定会也一定可以,她在心中对自己信誓旦旦的说道。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这种把握,只不过现在她一定得如此想,让自己不对未来感到茫然。
  “打算去哪里?”
  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耳际响起,原本陷入深思中的毓慈吃惊的睁大眼睛,飞快的转过身,看向声音来源。
  “你是……”看着靠在房门口的高壯身影,她感到疑惑,有点眼熟……最后才想到她所看过的相片。
  这个五官立体,眼珠闪着如草原一般翠绿的男人,就是那个林──辛凯文。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认出我了吧!”第一次那么近看着毓慈,辛凯文不得不在心中承认,这女人娇弱得就好像一根手指就可以捏死她似的,为了安抚她因他突然出现而可能湧现的不安,他温柔的冲着她微笑。
  “律爵不在房里。”毓慈开口,“他可能在书房。”
  “我本来是来找他的,但是看到这个情況,”辛凯文的目光从摊在床上的行李箱移到毓慈的脸上,“我似乎应该先来跟你谈谈。我可以进来吗?还是你要出来到起居室谈。”
  考虑了一会儿,毓慈淡淡的耸耸肩,“请进。我还要整理行李,在这里谈就行了。”
  “不用麻烦了。”看着毓慈脚步有点不稳的走向茶几,辛凯文立刻说道:“我不渴。”
  不顾辛凯文的话,毓慈坚持的将茶给放在辛凯文的面前。来者是客,纵使她将不是这房子的女主人,但只要她留在这里一分钟,她就得尽自己身为主人的礼节,纵使对方是熟得再也不能熟的朋友也是亦同。
  “你的腿──很痛吗?”辛凯文犀利的目光敏感的察觉毓慈的脚似乎比他印象中跛得更严重。
  听到辛凯文提到她的脚,毓慈心中闪过一丝痛楚。最后她虚弱的露出一个笑容,瞥了辛凯文一眼,没想到他的观察力那么敏锐。
  “今天对我而言,是非常忙碌的一天。”她保留的说道。
  “你的腿……”
  不知该如何问起,辛凯文的双手一摊。他很好奇,而他看得出,毓慈不是一个会在乎跟他谈论自己的腿的人。
  他放大胆的指了指她的腿,“怎么弄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走回床边,她的手依然整理着行李,“脚掌的骨头被压碎,不得不截掉,就是这样。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当年是律爵救了我。”
  “律爵救了你?!”辛凯文略显吃惊,他并不知道有这个故事。
  “嗯!”毓慈微点了下头,“那年我只有十二岁……”
  她嘴角因陷入回忆之中,而露出了一个弧度。至今她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个抱着她的温暖胸膛,而曾经这胸膛温暖过她,但现在却也伤她最重。
  若那天不到堤防上,她或许还有双健康的腿,也或许她不会恋他至此,毓慈在心中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似乎都已无济于事,事情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她得承受这一切的结果。
  辛凯文看着她略带哀愁的脸庞,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的好友伤害了她而感到莫名的心痛。
  “你打算去哪里?”辛凯文缓缓的开口,他不是来劝她不要走,他只是来问这个。
  在律爵被恨意蒙住双眼的此刻,身为他的好友,他有义务来问。他心中庆幸今天一时兴起,从台东跑了上来。
  参加完律爵的婚礼之后,他在台东待了大半年,也爱上了那个还未受过太多文明洗礼的地方。
  直到最近,他想起了自己的责任、自己的妻子,才決定从台东离开,准备回挪威,今天便是来辞行,没想到迎接他竟是如此的大惊喜。
  “回家。”毓慈说道,不过一会儿后,立刻又补了一句:“回台南──我的娘家。”
  “你爸、妈知道吗?”辛凯文知道中国人很重视这种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观念,“他们不会生气吗?”
  毓慈的眼眸有一瞬间闪过一丝的不安,但她随即隐藏住,“应该会有点生气吧!”她语带保留,“不过,我会应付的。”
  “这不公平不是吗?”辛凯文略带不平的开口,“这应该是交给律爵应付才对,与你何干?”
  毓慈有点勉强的笑了笑,她觉得跟辛凯文谈话好轻松,虽然才第一次见面,但真的感觉像是老朋友。
  “总之,我想不了那么远,”毓慈老实的回答:“我大学一毕业就结婚,说真的,我并没有什么钱,所以还不能跟人家谈什么独立在外养活自己之类的话,所以我会先回家。”
  “可是,你总不会永远待在那里吧?”辛凯文一针见血的指出。
  拿着衣物,毓慈站直自己的身体,想了一下,最后,她用着肯定的口吻说道:“当然不会。”
  对于她的回答,辛凯文并不感到意外,“那你有什么打算?”
  微皱起眉头,毓慈感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连她都不知道。嫁给律爵时,律爵是她的一切,而现在——
  “我想……”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毓慈才道:“下一个学期开学前,我会找一个地方,然后当个老师教书。”
  “教书?!”辛凯文想起当初刑于军也说,若毓慈没有嫁给律爵,她将会成为一个国小老师。“你想要教书?”
  “嗯!我喜欢教书。”她已经決定走回未嫁给律爵前所该走的路,毕竟离开他,她的日子得照过,“慢慢的,我想我会忘了一切,然后我就可以开开心心的过生活。”
  “是吗?”看着毓慈哀伤的双眼,辛凯文可不敢肯定。
  “是啊!”知道辛凯文不相信她,但她依然继续说道,她希望藉此来找回一点点的自信,一点被律爵所抹杀得几乎不剩的自信,“或许我还会再遇到一个人,他一样可以给我温暖,”她看向辛凯文,“不要担心我,我想的未来很光明。我真的认为,不一定我会认识某一个人,跟他结婚,然后生几个孩子,就这样平平凡凡的过一生。律爵该是过去了。我爱了他十年,现在这个结果,似乎也提醒我,好梦该醒了。至少我曾经嫁给他,我应该满足了。”
  辛凯文晶亮如绿宝石的眼眸,有神的看着毓慈,“你知道吗?火曾经说过你很奇特。”
  不解的望着辛凯文,毓慈等着他开口解释。她知道火叫刑于军,是个孤儿,一向四海为家。
  “他调查过你,在你与山结婚之前。”辛凯文也没有让毓慈等待,便开口解释,“他说你很奇特,今天,我也得说你真的很奇特。山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后悔失去你。”
  将行李箱关上,毓慈整理好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谢谢你!”毓慈觉得辛凯文真的是个好人,律爵认识他是一种幸运,“你说的话,是我今天所听过令我最好受的。”
  “我想,听到你这话,也应该算是我的荣幸。”看着毓慈感谢的脸庞,辛凯文喃喃低语。
  毓慈吃力的拿起箱子,微摇摇头,谢绝了辛凯文的帮忙。
  “我帮你,”辛凯文坚持,“不然行李那么重,你的脚又在痛。”
  “没关系,”毓慈还是不接受他的援手,“女人总有一天得学会用自己的双手做男人可以做的事。”
  虽然行李箱的重量不轻,但毓慈独力将它给搬到楼下,速度虽然缓慢,但她一路上依然坚持不愿接受辛凯文的协助。
  “你现在就要走吗?”辛凯文看着毓慈无声无息的走向大门,轻声的在她身后开口问道。
  毓慈点点头,“再留下来也没意义了。而道再见好像也显得多余,”深深的看了辛凯文一眼,“我想跟你说一句话。”
  看着她,辛凯文等着她开口。
  “我羨慕你。”
  “羨慕我?!”
  “嗯!”毓慈肯定的点着头,“很羨慕、很羨慕!”对辛凯文微点了下头,当是再见,她便独自离去。
  她是真的羨慕辛凯文,因为辛凯文在律爵心目中的地位远胜于她,她也想去关心律爵,但他总是拒她于千里之外,她多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他的好友,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只要她有一刻在律爵的心目中是最重要的,她就感到满足了。
  她真的心痛律爵嫌弃她的脚……她强迫自己的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的路,她会忘了律爵说过的话,她会留下好的回忆,毕竟他真的带给她一段美妙的时光,而痛苦的回忆会慢慢消逝,至少她希望如此。
  “羨慕我?!”辛凯文看着毓慈蹣跚的背影,露出深思的表情。
  辛凯文着实为自己的好友感到遗憾,律爵真的错失了一块珍宝,一块律爵这辈子所能得到的最大珍宝。
  转过身,辛凯文直直的走向律爵的房间,他可要看看律爵怎么庆祝成功,得到了一切,却了伤了自己的爷爷、妻子,他一定要去看看这个男人现在有多快乐。
  “怎么?”连门都不敲,辛凯文用力的将门给推开,一点也不把迎面的黑暗给看在眼底,藉着外头的光线,他轻易的找到失魂落魄的坐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喝酒庆祝啊!”
  律爵面前的地板上已经躺了瓶XO,现在他手中又拿了瓶,没拿杯子,直接就口。
  “要我陪你吗?”啪的一声,辛凯文将书房的灯打开,霎时一室刺人的光亮。
  律爵不习惯的微眨了眨眼,“把灯关掉。”他冷冷的指示。
  “怕什么?”直直的走向他,辛凯文一脸的调侃,“怕在光亮中,你想什么都会被人一眼看穿是吗?你高估了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包括你现在离开的太太。”
  听辛凯文提到毓慈,律爵倒抽了一口气,藉着窗外街灯的光亮,他将毓慈离去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
  站起身,律爵平静的越过辛凯文,拿起桌上的电话,低声的指示了几句。
  “还不错,”辛凯文在一旁听完律爵讲完电话,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还会可怜被你拋弃的女人。”
  握紧自己的双拳,律爵强迫自己不要发火,他打了通电话,要司机載毓慈去她想去的地方,他只冷冷的对辛凯文拋下了句,“闭嘴。”
  “我也很想,”辛凯文状似轻松的坐在沙发上,他也万万没有料到,两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吵架,“但是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舌头。我跟你老婆并不熟,但我却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在乎你。”
  律爵再次走回落地窗前,看着司机小林站在毓慈的身旁,最后他紧闭了下双眼,转过身,再看她也不可能会留下来。
  “是男人的话,就去留住她,”辛凯文不知何时站到律爵的面前,轻推了他一把,“不要这副样子,想折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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