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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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雄风-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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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不觉打了一个寒噤。

乔元壮与张元吉听了谷涵虚这番说话,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谷涵虚只是一掌,就把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打得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乔元壮平素以掌力自负,此时见了他这“天雷功”的威力,也是自愧不如。张元吉本来是满腔怒火,誓要与他拼命的,此时也是不禁有点踌躇莫决了。

但他们二人都是认为自己受了奇耻大辱的,要他们就此罢手,他们又岂能甘心?乔元壮心念一动,忽地叫道:“快把那小贱人拿下!”

且说孟明霞从树上跳下来,刚好落在严烷身边,严烷又是吃惊,又是诧异,失声叫道:“表妹,是你!是我妈叫你来的么?”

季元伦、梁元献二人也是呆了一呆,但听了乔元壮的声音,马上就醒觉过来,不约而同地双剑并出,向严烷攻去。严烷本来就不是他们的敌手,此际心神未定,冷不及防,陡然间只见白刃耀眼,粱元献的剑尖已指到了她的咽喉。严烷百忙中用了一招“星横斗转”,横剑一封,季元伦的长剑亦已刺到,这一剑径刺严烷的脉门,严烷若不扔剑的话,就非受伤不可。但若扔剑那就是束手就擒了。

谷涵虚料想他们不敢伤害严烷的性命,但这只是“料想”而已,并不能断定他们绝对不敢,此际见他们突施杀手,大惊之下,忙扑过去,喝道:“谁敢伤她,我就把谁毙了!”

张元吉、乔元壮早料他有此一着,抢先一步,挡在他与严烷的中间,乔元壮冷笑道:“你要毙我,那也不难,但你的严姑娘的性命也保不住啦!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好歹也可以做一对同命鸳鸯。”

谷涵虚与严烷之间尚有数丈距离,而张、乔二人又非庸手,谷涵虚要想打发他们,决非十招之内所能办到,何况还有一个本领更强的褚青山跟着就来,是以谷涵虚明知他们是用严烷的性命来恐吓自己,也只得受他们的威胁,不敢鲁莽从事。

可是乔元壮的算盘虽然打得如意,却也有一着失算之处。他只知道提防谷涵虚,以为堵截了谷涵虚就可以把严烷手到擒来,却不知近在严烷身旁的孟明霞也是一个劲敌。

孟明霞听得严烷那样问她,心里十分难过,想道:“我误打误撞,撞上了这样尴尬的场面,倒教表姐起了疑心,疑心我是做了姑姑的耳目,特地来此窥伺她的隐私来了。”孟明霞本来就想助表姐一臂之力,帮她解困的,此时为了要表明心迹!更是决意要出手了。

且说季元伦一剑刺向严烷的脉门,眼看严烷不是扔剑就擒,就非得受伤不可,忽听得一声叱咤,一个清脆的声音喝道:“撒剑!”一道银光辜然飞起,但兵刃脱手的却不是严烷而是季元伦。

原来季、梁二人虽然看见孟明霞落在严烷的身旁,也听得严烷叫她表妹,但因孟明霞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这二人哪里将她放在眼内?

不料孟明霞年纪虽小,本领却是比她的表姐还要高强,季元伦一心想逼严烷扔剑,眼看即将得手,正自得意,冷不及防,给孟明霞欺到身前,一招“去剑式”的精奇手法,就把他的青钢剑夺出了手。

孟明霞暗地跟踪表姐,并没携带兵器,她也不知武当派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师训,一招“去剑式”迫使季元伦扔剑之后,孩子气发作,便即笑道:“这把剑正合我用,你不会使,给了我吧!”把手一抄,轻轻巧巧地将那柄长剑接了下来。

孟明霞夺得长剑,唰的跟着便向梁元献刺去,笑道:“你师兄的剑已经给我夺了,不夺你的,就不公平了。”

孟家剑法奇诡莫测,梁元献即使与她单打独斗,也决计不是她的对手,何况此时他还正在对付严烷?待他蓦地一惊之际,只觉虎口一麻,已是给孟明霞的剑尖点着了脉门,长剑铛的坠地!孟明霞得意非常,格格笑道:“我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叫你们逼我表姐撤剑?”

季、粱二人年轻气盛,一个照面就给一个小姑娘把他们的剑夺了去,莫说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师训,就是没有,他们也非得和孟明霞拼命不可。

那边谷涵虚也和乔元壮、张元吉、褚青山人再度交起手来。谷涵虚一见严烷脱险,刚才憋了一肚皮的气不由自己地都要发作出来,乔元壮首当其冲,双掌一交,只听得“蓬”的一声,乔元壮像气球一般的给抛出了三丈开外。

谷涵虚使的这一招乃是“连环相撞掌”,右掌震翻了乔元壮,左掌立即奔雷骇电的向张元吉打去,张元吉双眼火红,喝道:“我与你拼啦!”掌风剑影之中,张元吉一剑刺空,蓦觉身子一轻,已是给谷涵虚依样画葫芦地抛了起来!

张元吉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下地来,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十分难受,但所受的伤,却并不如他预料的那样严重。胸中虽然好似压了一块大石,但试一运气,疼痛便减,可知并没受到内伤,他所受的伤,不过是断了一条肋骨的外伤而已,断骨之伤虽然不轻,但比起他的师兄乔无壮给打得吐血的内伤,可又算不得什么了。

原来谷涵虚在痛下杀手之际,忽地想起自己已经抢了他的未婚妻,若再把他打得重伤,于心何忍?因此在那一掌打到张元吉身上之时,他及时收回了七分掌力。

张元吉的剑法在同门中号称第一,功力则不及师兄,如今师兄受了重伤,而他的伤却轻得出乎意料之外,情知是谷涵虚又一次饶了他的性命。他呆了一呆,走过去扶起师兄,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当如何才好。

褚青山刀中夹掌,已是与谷涵虚拼了三招,谷涵虚以剑敌刀,以掌对掌。到了第三招时,真气已经重聚,使出了“天雷功”,呼的一掌劈将过去。

双掌一交,发出了郁雷般的声响,褚青山立足不稳,跄跄踉踉地退出了六七步,但却是喜形于色,脚步一稳,便立即哈哈笑道:“这小子不行啦,快并肩子上。”

谷涵虚身形纹丝不动,可是胸口已是隐隐作痛,掌心也有了麻痒痒的感觉。原来他的“天雷功”尚未练到收发随心的境界,刚才他为了不忍把张元吉打得重伤,仓卒之间,收回掌力,弄得反震自身,真气浮散,虽未受伤,功力已是大打折扣,褚青山是个武学行家,看出了他这弱点,才敢和他打对掌的。

褚青山练有毒掌功夫,谷涵虚的功力已经打了折扣,给他的毒掌打着,虽然是赢了一招,但却中了毒了。此时他必须运气抗毒,倘若张、乔二人联手再上,与褚青山夹攻的话,时间一久,他必有性命之忧!

好在乔元壮伤得甚重,有心无力。而张元吉因为得对方饶了两次,也是不禁有点难为情,不好意思乘人之危。

褚青山一个人不敢独自进攻,谷涵虚圆睁双眼,喝道:“褚青山,你上来吧!我豁出了这条性命,和你拼了!”

褚青山回过头来,盯着乔、张二人冷冷说道:“你们两位怎么啦?这小子本来是你们的大仇人,与我无关的。你们若是忍得下失妻夺剑之辱,我姓褚的拔腿就走,省得自讨没趣!”

乔元壮血泻的脸上一片铁青,甩开了张元吉扶他的手,悄声说道:“师弟,武当派的弟子决不能让人看小,你不上去,唯有我上去!”他受伤甚重,脚步一迈,摇摇欲坠。

张元吉咬牙说道:“好,我与这小子拼了这条性命便是!”把师兄替下,摔剑再上,但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谷涵虚受了毒伤,情知再战下去,必定凶多吉少,把心一横,想道:“你们如此苦苦相逼,我也唯有大开杀戒了!”当下吸一口气,默运玄功,护住心房,横掌当前,准备决一死战。

眼看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又要展开,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谁人这样大胆,敢在我的家门闹事,都给我住手!”

声音远远传来,人影却尚未见。显然是说话这人用了“传音入密”的内功。附近人家,谁人能有这样深厚的内功?是以大家虽然未见到人,也都知道是严烷之父、川西大侠严声涛到了。

果然话未犹了,严声涛已经现出身形,而且不仅是他一人,是他们夫妇一同来了!张元吉停下脚步,叫道:“岳父大人,你来得正好!”

严声涛看见谷涵虚和自己的女儿都在场中,又听得张元吉如此说话,这一惊非同小可,涩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声音都颤抖了。

严夫人气得手足冰冷,颤声喝道:“你这死丫头气死我了!明霞,想不到你也和你表姐串通瞒我!你们还不给我住手!”此时季、梁二人因为要夺回佩剑,兀是未肯罢休。

孟明霞脚尖一挑,把地上的一柄长剑挑起来,笔直的向梁元献飞去,随即把手中的那把长剑倒持剑柄,反手一送,送到季元伦面前,说道:“收回你的剑吧!”季元伦不知所措,本能的将剑接了下来,接了下来,方才蓦地省觉这是大失体面之事,恨恨说道:“这笔帐我记下了。今日看在严大侠夫妇的份上,暂且不和你算。”此时梁元献亦已把剑接到手中,手按剑柄,向孟明霞怒目而视。

严夫人是知道武当派的规矩,当下更是气上加惊,顿足说道:“你、你这两个丫头给我惹下这场大祸,是不是要把我气死了才痛快?”

孟明霞道:“这不关表姐的事,他们的剑是我夺的!谁叫他们欺负表姐?姑姑,你别担心,有甚大祸,由我担当就是。你们听着,我叫孟明霞,我爹爹是孟少刚,你们要和我算帐,尽可到苏州找我。”

严夫人给她弄得啼笑皆非,但此际最令她担惊、生气的还是她女儿的“丑事”,是以她就只好暂且不理会孟明霞了。

张元吉待双方都已停手之后,方始缓缓说道:“岳父大人,这是什么一回事情,你已经亲眼看到了。小婿恐怕说出来会污了口,你欲知其详,还是请问你自己的女儿吧!”

严烷道:“爹爹,你也亲眼见到了,那人是插翅虎段点苍的师弟飞豹子褚青山,他伙同了武当派的弟子前来,分明是有心找你闹事的!”

褚青山神色自如地向严声涛施了一礼,说道:“不错,我的师兄和严大侠是结一点梁子,但与今晚之事却不相干,严大侠,不瞒你说,我的师兄折在你的手下,对你老倒是佩服得很,他不服气的只是这个小子从中混水摸鱼,把你老也欺骗了。嘿,嘿,这话我本不当说的,但如今你老已经亲眼见到了,我也不妨说了。这小子和令媛不但早就相识,而且瞒着你私自往来,我们师兄伯虽然和你老过去有点嫌隙,也替你老不值!川西大侠一世英名,岂能让这小子玷辱?我今晚来此,实不相瞒,就想替你老效劳,私下了结此事,免得传扬出去,对你老的面子,那、那就恐怕太难堪了!”

严声涛一生最爱面子,如今他的女儿被女婿带了外人前来“捉奸”,累得他当众出丑,当真是比要了他的性命还更难受!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见他闷声不响,脸上好像铺了一层寒霜似的,冷得骇人。

他虽然没有立即发作,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寂静!没人敢再说话,沉重的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连张元吉在内,每一颗心都在砰砰跳动,不知严声涛要如何来处置他的女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严声涛冷冷说道:“你过来!”双眼火红,指着严烷。那神气就好像可以把女儿一口吃掉似的!

严烷鼓起勇气,说道:“爹,女儿不孝,但请爹爹听我——”话犹未了,严声涛蓦地喝道:“住嘴!你这贱人做得好事,你还有脸叫我爹爹吗?”一迈步,到了严烷面前,呼的一掌就劈下去!

严烷情知不妙,但却想不到父亲竟是不由分说,就要取她性命!这刹那间,严烷吓得呆了,竟然不知逃命!

幸而孟明霞早有防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闪电般地扑上去,一掌推开,孟明霞道:“表姐快逃!”

严声涛见孟明霞拦在面前,只好把掌收回。

严烷给孟明霞用的那股巧劲轻轻一推,在死亡的边缘上逃出生天,这才如梦初醒,省悟自己是不能容于父母,必须在丈夫和父母之间作一抉择了。

这是一个关系终生的抉择,要作这样的抉择极是为难!“倘若事情没有当众闹开,我悄悄出走,或者将来还可以求得爹娘原谅。如今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决裂,爹爹非把我置之死地不可;我还焉能得求他的宽恕呢?爹娘只有我这一个女儿,难道我就忍心今生不再见他们,让他们伤心终老?”但随即又想:“我是决不能再嫁给张元吉的了,爹爹刚才气得要想杀我,我还有脸做他的女儿吗?爹娘都是最要面子的人,我留在家中,也只是对他们的耻辱而已。”

这刹那间,严烷反复地转了几次念头,终于咬一咬牙,下了决心,鼓起勇气,向谷涵虚跑去。

谷涵虚又喜又惊,张开双臂,迎接严烷。严烷紧紧地抓住他的双手,低声说道:“谷大哥,如今我唯有依靠你了,你、你带我走吧!”

孟明霞看见表姐已经跑到谷涵虚身边,这才稍稍放心,心里想道:“谷涵虚对姑父曾有过救命之恩,姑父总不能太过绝情,对他也下杀手吧?只要姑父不下杀手,以谷涵虚的武功,和表姐联手,这些人谅也阻止不了他们。”孟明霞这次挺身而出,掩护表姐,其实也是极为危险,事先未经考虑的。假如不是严声涛的绵掌功夫已到收发随心之境,那一掌早已把她击毙了。

孟明震惊魂未定,说道:“姑丈请息雷霆之怒,有事慢慢商量。”

就在此时,张元召的大师兄乔元壮浑身血污走了出来,冷冷说道:“张师弟的父母师长都不在这儿,我只好越趄代庖,替他作主,这门亲事,我们是不敢高攀的了。这小子现在要带令媛远走高飞,允不允许他们,这就是你严大侠的事了!”褚青山跟着冷笑道:“这姓谷的小子也不错呀,严大侠,恭喜你,又得佳婿了!”

严夫人又羞又气,迁怒到孟明霞身上,一把将她拉开,斥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不许你多事!”孟明霞给她突然拉过一边,几乎跌倒。

严声涛面色铁青,陡地喝道:“谷涵虚,放开我的女儿!”

严烷眼中满是泪水,说道:“爹爹你只当我已经死了吧。请恕女儿不孝,女儿决意跟他走了!”严夫人大怒道:“贱丫头,你还要脸不要?我决不许你跟他走,除非是我死了!”

严声涛却不理会女儿,径自对谷涵虚说道:“谷少侠,你于我曾有拔刀相助之恩,严某决不会忘记。但是你要把我女儿带走,令我家门受辱,那却是万万不能!

“严某一生恩怨分明,你如果一定要这样做的话,我就只好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和你在此‘了断’了!”

“了断”二字的意思,乃是比“决斗”还更严重的江湖术语,武林中人决不会轻易说出这两个字来。孟明霞听了,不禁大吃一惊。“想不到姑父真的寡情绝义,一至于斯!”武当派张元吉的几个师兄弟听了,却是暗暗欢喜。褚青山则是喜怒参半,因为严声涛承认曾受过谷涵虚的“拔刀相助之恩”,那即是说,他仍然是把褚青山的师兄当作仇人,拒绝了褚青山替他师兄调解的要求了。

严声涛两跟一瞪,接下去说道:“谷少侠武功高明,严某死在你的手里,没话可说。万一侥幸不死,失手伤了你的性命的话,严某也当自刎,以报你的大恩!”

众人方才明白严声涛所说的“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乃是这个意思,无不骇然,杀人报怨,自杀报恩,这话当真是说到决绝之极了!

谷涵虚道:“晚辈决不敢与严大侠动手。”

严声涛道:“好,那你就独自离开,十年之内,不许踏进川西一步!你若有事需我相助,托人捎个信来,严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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