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的黑衣人越来越少,唯有最后两人还在负隅顽抗,只是眼见同伴尽诛,二人剑法也是越来越乱,眼见再难支撑。
阮云欢眼见再没什么可看,微微抿唇,转身向淳于昌施礼,说道,“殿下今日有事,云欢先请告辞!”
“我命人送你回去!”淳于昌点头,吩咐人传唤自己的马车,轻声道,“你今日受了惊吓,先回府歇息,改日我再寻你!”眸光在她面上微停,却哪里见她有一丝受惊吓的样子,不禁挑了挑唇笑起。
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淳于昌!
乘来的马车早已摔成碎片,阮云欢闻言也不推脱,只是向他谢过一礼。淳于昌见她客气疏离,心口微微一窒,抿了抿唇,却并没有说话。
红莲随着马车赶到,见阮云欢安然无恙,轻吁了口气,忙上前相扶。直到马车驰动,才轻轻吁了口气,轻拍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转身将车帘挑起,向车外张望。
白芍瞧她一眼,笑道,“吓死了还看?”
红莲翻了个白眼,说道,“刺客离的远,我还怕什么?”
阮云欢轻轻挑了挑唇角,目光也向车窗外望去,恰能看到淳于昌飞身而上,举手投足间,将最后一句黑衣人制住。
“五殿下当真是厉害!”身畔,红莲发出一声赞叹,阮云欢回眸,但见她眸光闪闪,直盯着淳于昌的身影,眼底皆是钦服,不由一声暗叹。不管她怎么样,是不是……有一些事,终究无法改变?
“小姐,奴婢觉得,这些人和一年前城外劫营的人是一伙儿!”白芍的声音将她略略飘散的心绪牵了回来。阮云欢挑了挑唇,“嗯”的一声,闭目靠上后背,淡道,“不管是谁,五殿下会查出来!”纵然对淳于昌没有半分好感,但是,他行事的手段,她却从不曾怀疑。
☆、第210章 闻说你前几日遇了刺客
帝京城内,天子脚下,睿敏郡主遇刺!
这个消息,瞬间震惊朝野,便连皇帝也传唤淳于昌问起,严令刑部会同京邑司彻查。京邑司令古四同不敢怠慢,连连会同刑部尚书孟义明一同出入皇宫,求见五皇子,询问当时情况。
便在此时,一个消息不胫而走。五皇子淳于昌当日曾生擒一人,没有交给刑部,更没有交给京邑司,而是将其扣押,严刑逼供。
阮云欢闻言,不禁轻轻挑了挑眉,唇角淡出一抹浅笑。
红莲大喜,说道,“五殿下定能查出是何人如此大胆!”
白芍却是秀眉微蹙,说道,“当初我们在帝京城外被劫,四殿下生擒两人,后来也不了了之,难不成五殿下能将刺客的嘴巴撬开?”阮云欢并没有将淳于信查出建安侯府之事相告。
红莲撇唇,说道,“四殿下不行,未必五殿下便不行!”
“是是是!”白芍横她一眼,说道,“自从那日之后,你便将五殿下赞的天神一般,仿佛无所不能!”
“当然!”红莲下巴一扬,双眸闪闪发亮,说道,“白芍姐姐,你是没有看到,当日五殿下一闻我报讯,竟想都不想,片刻便布置何人追堵,何人拦截,又不显慌乱,那声色,那气势……啧啧……”摇了摇头,接下去道,“瞧着便有……便有……”侧头想了想,突然一拍手,说道,“对了!是指点江山!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白芍闻言,不禁笑了出来。回想那日,阮云欢前路遇敌,淳于昌飞身赶到,最后关头,空手夺刀、挥刀毙敌、出手救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其武功之高,竟然连她也无法估量,不禁点了点头,说道,“堂堂皇子,肯下这等功夫,练出这样的身手,五殿下也非同一般!”
红莲听她也夸赞淳于昌,不禁连连点头。
阮云欢向二人一望,笑道,“这事不过是传言,当日那些黑衣人大多服毒而死,这一个是不是当真擒到还未可知!”起身向内室去,说道,“更衣罢,到时辰给老夫人请安!”
白芍、红莲二人忙应,一个吩咐小丫鬟打水均面,一个随后跟来服侍。
紫竹苑中,马氏带着云欣、云舒早到,正坐着陪老夫人说话,但闻门外小丫鬟报道,“老夫人,大小姐来了!”帘子一挑,阮云欢婷婷行了进来,上前给老夫人见礼。
老夫人一见她,忙道,“快起罢!”命罗妈妈拉起,伸手道,“来,过来,给祖母瞧瞧!”牵着她的手在自个儿身边坐下,上上下下端详一回,才道,“方才闻说你前几日遇了刺客?怎么不曾听你说起?”
阮云欢扬眉,向马氏瞧去一眼,才含笑道,“不过一些莽夫,云欢并不曾伤着,又说什么?反而令祖母受惊!”
“云欢,话可不是这么说!”马氏忙插嘴道,“你是皇上亲口御封的郡主,可不比我们,是寻常百姓,若是有个好歹,你让相爷如何向皇上交待?”
阮云欢浅浅一笑,说道,“此次是在街上遇袭,又不是在相府,何以要爹爹交待?”
正说着,但闻门外小丫鬟回道,“老夫人、大小姐,老爷来了!”
随着话声,阮一鸣跨了进来,先给老夫人见了礼,转身第一句话竟是,“云欢,你前几日遇袭之事,五殿下可曾说过什么?”
老夫人一旁道,“你早知道?怎么也瞒着我?”
阮一鸣无奈,只得转身向老夫人道,“儿子也是事后得知,横竖云欢不曾伤着,说出来,没得令母亲受惊。”
老夫人恼道,“受惊!受惊!你们事事瞒我,我才受惊!”
阮云欢抿唇一笑,先起身给阮一鸣见礼,转身便拽着她手臂撒娇,说道,“祖母,云欢一向福大命大,任是多大的事,总会化险为夷,难不成祖母不信?”
老夫人侧头瞧她,想着当初建安侯府中秦琳的陷害,想着皇宫中彩棚的倒塌,不由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回来之后,便事情不断,祖母只是担心!”微浊的眸中,皆是担忧。
阮云欢见她真情流露,心中一暖,含笑道,“祖母放心,任是谁来,云欢必不会有事!”有事的,怕是旁人!
阮一鸣见好不容易安抚了老夫人,正待再问,却闻门外小丫鬟回道,“夫人来了!”帘子挑起,秦氏迈了进来。阮一鸣向她瞧去一眼,到嘴的话便咽了下去,端起茶盏饮茶。
秦氏上前先给老夫人见了礼,又再见过阮一鸣,方在他身侧落座。待阮云欢起身见礼,便问道,“云欢,我闻说前几日在街上遇刺,刺客可曾抓到?”
阮一鸣举杯的手一停,便抬头向阮云欢望去。阮云欢声色不动,行了礼仍旧回入椅中坐下,才道,“那日云欢走的早,并不曾亲见是不是曾拿到贼人,只是今日听外头传闻,说五殿下拿到一个活口,却不知真假!”
秦氏皱眉,说道,“若是拿到活口,五殿下岂会不知会你一声儿?”
阮云欢勾了勾唇,淡道,“纵拿到活口,五殿下自会设法令他说出主使,云欢一个女儿家,难不成去亲自审问?”
秦氏脸色微变,说道,“你怎么知道有主使,难不成有什么消息?”
阮云欢淡笑道,“那些人云欢又不曾见过,自然不会结仇,没有主使,他们为何要刺杀云欢?”
秦氏微微一默,垂首默思,一时也不曾说话。
有她在场,老夫人和阮一鸣便均各自默默,一时间,室内显出几分窒闷的寂静。马氏见这几人形容诡异,一双眼睛依次瞧了过去,竟不敢打破这沉寂,便连云欣、云舒二人,也似乎被这冷静的气氛噤住,睁大眼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不敢说话。
静默中,但闻门外又有小丫鬟报道,“二小姐来了!”
帘子一挑,阮云乐一阵风般的冲了进来,也不向老夫人见礼,张嘴便道,“阮云欢,你当真在街上遇刺?”语气欢快,一双眸子灼灼发亮,好奇中夹杂着兴奋。
阮云欢挑了挑眉,心里好笑。怎么今日问的,都是这一件事?
阮一鸣闻她直呼阮云欢姓名,不由将脸一沉,喝道,“云乐,你进来不见过祖母、母亲,还直呼姐姐姓名,这是谁教你的规矩?也不怕人笑话!”
阮云乐撇了撇唇,现出一些不屑,一边上前给老夫人见礼,一边说道,“女儿闻了这天大的消息,一时惊的忘了!”
阮一鸣还未说话,却闻秦氏冷冷的道,“云乐闻听这等大事,不过是先行问过,怎么便失了规矩?何况这是在家里,又有何人笑话?”
阮一鸣一向疼爱这个女儿,心中虽对她这等行为不满,本不愿多责,哪知闻秦氏此言,倒是勾起一些怒意,冷哼一声道,“都是你教的好女儿!今日是在家里,本相不过斥责两句。隔几年嫁入齐王府,时时进宫,若是也这般不懂礼数,便不是讨一顿斥责,怕是自个儿丢了性命不说,还连累家人!”
秦氏呼的站起,冷笑道,“相爷怕连累谁?嫡亲的女儿便只两个,云欢身上有诏封,又是钦定的五皇子妃,谁能连累了她?相爷心里顾着的,怕是哪个女人肚子里的小贱种罢!”
阮一鸣将脸一沉,冷冷道,“夫人此话何意?”
阮云欢却挑了挑眉,向老夫人瞧去。
老夫人连连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云乐还小,慢慢儿教便是,怎么扯上旁人?”见阮云欢眼中露出疑问,不由笑了笑,说道,“今儿晌午,邢姨娘也查出有了身孕!”
阮云欢微诧,说道,“当真?”
秦氏冷笑道,“瞧瞧,我说这身子有的古怪,连大小姐也不信!”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云欢倒不是不信,只是邢姨娘进府也才一个月有余,怎么便查觉有了身孕?当初樊姨娘和袁姨娘,不是两个多月才知道吗?”
老夫人一听笑了出来,说道,“真是孩子话,这等事,各人和各人均不同,哪里就非得两个月?”
阮云乐见将话岔开,自个儿免了被阮一鸣的一顿斥责,心里对邢红英有孕虽有些微的不悦,却也瞬间烟消云散,只是追着阮云欢问道,“那刺杀的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阮云欢瞧她一眼,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闻说是上百名刺客?”阮云乐睁大眼睛。
“二、三十名罢了!”阮云欢淡笑。流言这个东西,总是夸大其辞,但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倒是当真令人难以捉摸。
“二、三十个也不少啊!”阮云乐点头,目光向阮云欢身上打量,说道,“怎么你会没事?赵承就那么厉害?”眼底不自觉的,露出一些遗憾。
阮云欢失笑,说道,“最后关头,五殿下赶到,他身旁跟着数十名暗卫。”
“哦……”阮云乐点头,顿时显的兴味索然,转身与云欣、云舒说话。
秦氏听着女儿询问阮云欢,面上虽不甚留意,其实却暗中留心,闻女儿不再问下去,不禁心中大急,说道,“这堂堂京师,青天白日下,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
阮云欢微微勾唇,说道,“皇上已命刑部和京邑司彻查,总归有个结果,倒不必劳心!”
秦氏撇了撇唇,说道,“刑部和京邑司济什么事?五殿下如今不曾封王,又手中无权,行起事来怕也没那么方便!”目光向阮云乐一斜,叹道,“若是四殿下在便好了,他与你有些交情,又是云乐的未婚夫婿,手中掌着兵部大权,要查小小的刺客,想来易如反掌!”
阮云欢勾了勾唇,说道,“母亲说的是!”
阮云乐听到淳于信的名字,不由回过头来,说道,“母亲此言不通,四殿下管的是兵部,怎么会管这等小事?”
阮云欢失笑出声,点头道,“妹妹说的也是!”
阮云乐哼的一声,转过头去。心里暗暗遗憾,哪里来的刺客,怎么会这么笨,连个丫头也对付不了?
☆、第211章 你以为凭我小小阮云欢便能做到
秦氏被女儿岔了话,心里暗恼,转念一想,又笑道,“瞧瞧,我只想着四殿下能耐,却忘了他管的是兵部。若不然……”目光向阮云欢身上一望,说道,“如今你三表哥在刑部当值,颇有些手段,今儿才说,又造了什么新的刑具,若不然,给五皇子拿去一试?”她所说的三表哥,便是建安侯次子秦裕龙的嫡长子秦彬,从秦浩、秦鹏排下来,行三。
阮云欢想了想,点头道,“既是三表哥所造,想来是好的,只是这几日五殿下忙着审问刺客,云欢也不曾见到过,不知他是不是用得上。”话刚出口,似乎惊觉失言,忙抬手用帕子掩了掩唇,强笑道,“此事皇上已委命了刑部和京邑司,云欢一个女儿家,也插不上手,还是罢了!”
秦氏见她神情中现出一些慌乱,唇角不由抿出一丝冷笑,点头道,“不错!这等事,自有男人们去忙,我们只等消息罢了!”心底冷笑,饶是你阮云欢精似鬼,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儿家,总有走嘴的时候。
只是,想不到,当真有活口落在淳于昌手里,若是当真问出些什么……秦氏暗暗心惊,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从紫竹苑出来,白芍见前后再无旁人,悄声道,“小姐,夫人话里话外,一直在问什么擒住的刺客,此事必与建安侯府有关!”
阮云欢点头,含笑道,“她不过是想知道,究竟有没有活口落在五殿下手里。”
白芍眨了眨眼,问道,“那方才小姐……”自家主子岂是个会轻易说漏嘴的人?
阮云欢一声冷笑,说道,“五殿下是何等样人,若是想掩藏消息,又岂会走露风声?这定然是他故意,那我便再助他一把!”
白芍点头,淡笑道,“建安侯府一旦知晓有人落在五殿下手里,必然会设法救出或除掉,那样,便是不打自招。”
二人正说,但见一个小厮从前院奔来,一见阮云欢,忙迎了上来,回道,“大小姐,前边有人送帖子给大小姐!”说着将帖子双手递上。
阮云欢接过,挥手命小厮退去,打开帖子一瞧,不由扬了扬眉。
白芍问道,“小姐,何人的帖子?”
阮云欢冷笑道,“秦鹏相邀!”
白芍眨眼,问道,“难不成也是为了刺客?”
阮云欢一笑,说道,“是或不是,见过便知!”命人备车,自个儿回锦阑轩略做收拾,便出府向九味香而来。
秦鹏本来担心阮云欢不见,见她前来,不禁大喜,忙迎了出来,殷勤迎进门来,一迭连声命人上茶。
阮云欢微微一笑,也不和他绕圈子,说道,“今日见我有何急事?”
秦鹏一怔,略一犹豫,说道,“闻说前几日郡主遇刺,你……无恙罢!”目光向她身上一扫,倒露出些关切。
阮云欢倒是微觉意外,微微挑眉,淡然笑道,“无恙!”
秦鹏默了默,说道,“闻说,是五殿下相救?”
阮云欢点头,说道,“那日是五皇子相邀,不料出了那等事,幸好他及时赶到!”
秦鹏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低声道,“倒是巧的很!”
阮云欢挑眉,问道,“什么巧得很?”
秦鹏道,“五殿下相邀,郡主便遇刺,岂不是巧的很?”
阮云欢向他瞧了片刻,突然笑出声来,摇头道,“秦都统,你是想告诉我,那些黑衣人是五殿下安排?”
秦鹏抿唇,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讽,舌底竟窜出一抹苦涩。默了一瞬,低声道,“闻说五殿下拿到了刺客,不知是真是假?”
阮云欢淡然而笑,向他注视片刻,说道,“两个时辰之前,母亲也曾问过此话!”
秦鹏心头一跳,脸色便有些难看。
阮云欢淡淡道,“那日我先行上车,离开之时,果然见五殿下出手。只是,是不是拿了活口,并不知道真切!”
秦鹏不料她轻易就说了出来,一怔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