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君羡并不打算啰嗦些口舌,似乎对一招未能杀敌还有些不满,眉头微皱,再次奔腾向二十歩之外的周短!
第七十九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readx;看到楚君羡再次奔腾向周短,在岸边颇有点便宜看戏的秦尧双手拢起放在嘴边,冲着即将再次对招的湖中二人大声喊道:
“一招了!”
一只胳膊给昏迷的云卷舒作枕头,腾出另一只手臂的陶侃哭笑不得,拉了拉秦尧的衣袖,待后者瞧将过来,便好言说道:
“高手对决最忌打扰,且都有些小性子,小心那个叫楚君羡的撒手不管。”
秦尧听后眨了眨眼,“不会的,同是江湖里样貌出众的风流俊哥儿,总有点心心相惜的感觉,三当家多虑啦……”
陶侃听后愣了愣,片刻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秦尧这般调皮的言语实在不敢恭维。
重新将目光锁定湖中两人,秦尧春光满面,若是此刻能再来点小酒小菜,他还真会翘起二郎腿一边吃食一边喝彩。
再看湖中,只见楚君羡的身形在湖面留道道残影,真如蜻蜓点水一般,飞步疾奔之中却只在湖面点出细小涟漪,右手紧紧握在剑柄,目光如炬。
而周短受伤流血不止的脸庞轻微抖了抖,面露狠厉,十指弯曲成爪重新升腾出火焰,在身前不停撕扯,竟是拉扯出一面火丝气网,网眼密小,将身体完全遮挡住。
瞬息之间,楚君羡已来到周短身前,手上拔剑速度肉眼难寻,再见一道刺眼光芒闪过,饶是一品境界的周短也没能看清身前之人如何出手,便发现身前那张密密麻麻爬满赤焰元气的丝网破开一个小洞,一道剑芒裹杂着凌厉剑气狠狠刺向自己的咽喉!héi ;yāп ;gê
就在剑芒大作之时,亦有一声细小难闻的铮铮声窜入周短的耳朵,旁人听不到丝毫,周短却听得真真切切,双耳瞬间炸裂出两朵血花,狼狈至极。
面色大变,周短心神略微荡漾出慌张,却还是意识微微侧首,脚用力一踏湖面,在湖水中留一圈汹涌褶皱,便抽身退向后方,在空中再次洒一道血线,重重摔在岸上。
楚君羡一剑递出,便不再乘胜追击,长剑复而归鞘,傲然立于湖面之上,眼神淡然地看着湖岸上狼狈爬起身来的周短。
摸了摸脖子上的细长伤疤,然后将手掌挪到眼前,看着手掌心粘稠惹眼的斑斑血迹,周短面色铁青,缓缓抬起头看向楚君羡,满眼皆是怨毒。
他怎么也想不到谋划了这许久的夺气之行,会受到这样那样如此稀奇古怪的阻挠,这不由得让他有些怀疑秦尧的身份背景。
周短生性谨小慎微,却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托大了一回,当然也有些对自己实力过分自信的有恃无恐在里面,陷入梦准遗留的修为不可自拔,以至于都没能好好暗中调查秦尧的来龙去脉。
第一次出手截杀,周短在暗中早就察觉到那帮死士的存在,没能往深处仔细想想,只是以为秦尧是哪家高门望族里走出来领略江湖风情的公子哥,后来遇到沈伴凤的出手阻止,便将观应宗现身趟浑水的举动很合情合理地归于觊觎自己的猎物,可这次眼前陌生人的出现,无疑让他浮躁冲动的心思渐渐冷却来。
若说那人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死他都不信,江湖里何时涌现出这么一位名号不显的年轻高手?混迹江湖近二十年,不敢说走遍大江南北,可哪个身份响亮的人物他周短不略知一二?自己在这个叫楚君羡的手上毫无还手之力,当真诡异至极,看来此人必定是哪位王侯将相府上深藏功与名的死士护卫!
所以此刻周短断定,秦尧的身份若被戳破必定会石破天惊!
“两招咯……”
就在此时,秦尧瞧见周短依然有力气瞪大着眼睛怒视楚君羡,再次向湖中心站定的后者喊了一句。
双手狠狠擦拭掉自耳朵处流出的脓血,周短遥遥看着湖对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秦尧,狠声说道:
“臭小子,你到底是何人?!”
秦尧听后满脸无辜,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湖面上站定的楚君羡,待确认那周短是问向自己之时,才略微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说道:
“周大侠也算是江湖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怎的对敌之时还会这般心思浑浊,本来就打不过人家,再三心二意,小心真的被割了头颅去给别人当尿壶。”
大概已经领教过秦尧的嘴上功夫,习惯成自然,周短并未过多言语,眼神飘忽不定,也不再希冀着在楚君羡那里找回颜面,考量过个中厉害之后,便突然转身向密林深处腾空逃窜,身形速度比之追寻秦尧之时竟快了许多。
秦尧看到周短如丧家之犬般转身逃窜,倒没再说什么嘲讽话语,混江湖嘛,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是这周短少了那份视死如归的真正风流,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些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龌龊勾当了。
而立于湖面不动则已的楚君羡见状冷哼一声,动则如脱飞狡兔,眨眼间消失在原地,瞧在秦尧眼中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
“啊呃……!”
约莫几个呼吸间的光景,只听密林深处传来一声惨叫,秦尧想来定是周短又遭重创,就要跟上去瞧个究竟。
刚要动身,却被身后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拉在袖口,秦尧转身疑惑地看着陶侃,却见后者松开手后,将悠悠转醒的云卷舒小心扶起身来,说道:
“陶侃有些秘法,能瞧出那楚君羡很不简单,气呈大紫,必是……”
秦尧伸手拦陶侃的话语,蹲身子满脸关心地对云卷舒说道:
“云大哥还好吧?”
云卷舒虽然醒了过来,所受内伤依然很重,轻咳一声就要爬起身子跪拜在那里。秦尧见状赶忙止住云卷舒的动作,温醇说道:
“云大哥不必如此,若霸北帮的弟兄们不嫌弃,便是秦尧手的第二个挂名将营,取名‘霸北营’。”
陶云二人听到秦尧如此说,皆是面色大惊,尤其是陶侃,惊讶中还带着几分忧虑,禁不住出声问道:
“王爷早就……”
再次止住陶侃的话语,秦尧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尊,看着陶侃说道:
“若秦尧没看错,三当家就是那位被三王皆是扫地出门的失意书生陶侃吧?”
陶侃面露尴尬,却很快摇头无奈笑了笑,笑容中除了那抹无奈,更多的是“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的骄傲。
微微一笑,秦尧继续说道:“陶先生胸怀天,更精神满腹,秦尧有幸得一运筹帷幄之人,哪有不收的道理。”
说完后,秦尧看向不停咳嗦的云卷舒,“云卷舒修为三品,身手勉强能在江湖里生存,却志不在短,更有一身将兵之才,只做江湖人委实屈才,得之我幸!”
听到秦尧简单却极富褒义的评价,云卷舒陶侃两人皆是有些激动,秦尧伸出双手轻轻拍在两人的肩头,眼神清澈,缓缓说道:
“秦尧身份特殊且敏感,但并无犯上之心,战事将至,秦尧也想为二哥,更为大秦尽一份力,怎奈人言可畏,云大哥陶先生,还望两位能卧薪尝胆些时日,我自会命人帮衬霸北帮,想来以云大哥的手腕和陶先生的智略,自会有法子发展起来而又能免去木秀于林的危险。”
云卷舒受困内伤,说话困难,只好由陶侃说些稍显奉承但不得不讲的寒暄,“王爷知我俩如此,陶侃和云大哥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摆了摆手,秦尧站起身,再次嬉皮笑脸起来,“言重啦,在南飞凤,江湖走酒,吾辈当写意风流!”
秦尧借用魏倾夏的醒世名言装了回高手风范,瞧在陶侃眼中却相当应景,似是想起什么,陶侃面色担忧地说道:
“凤兄弟,在陶侃看来,那楚君羡应该是……”
哈哈大笑一声,秦尧大步向密林深处奔腾而去,朗声向身后的陶侃云卷舒说道:
“管他子丑寅卯,先攀个高枝再说!”
看着大笑而去的秦尧身影,陶侃与云卷舒对视一眼,皆是摇头苦笑,片刻后陶侃仰望皎洁明月,对云卷舒说道:
“大哥还觉得此人跟不得吗?”
云卷舒轻咳几声后摇了摇头,盘腿坐开始运功疗伤。
而陶侃站起身来双手负后,很是书生意气,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举头说与老天,“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南王年岁虽小,却深知其中道理,必是中原战事中的收官之人……”
——————约莫奔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秦尧终于看到横尸荒野的周短,此时周短的头颅已被平齐砍掉,身子就那么僵直地倒在一处树,秦尧看后摇了摇头,并没有太多感情流露。
沿着血迹小跑了一会儿,秦尧才将将看见楚君羡的背影,此时后者将幽蓝长剑系在背上,右手提着一个滴血不止的包裹,显然是周短的脑袋无异了。
秦尧紧跟了几步,“楚兄留步!”
以楚君羡的修为,早已得知秦尧跟了上来,停脚步缓缓转过身子,楚君羡面色平静地看着秦尧,简单说道:
“有事?”
……
第八十章煮酒论英雄
readx;“嗯。”
秦尧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继续对楚君羡说道:
“不知道楚兄刚才用了几招便割那周不长的脑袋,我还记得楚兄的交代,先前已经用了两招。”
楚君羡皮笑肉不笑,“一招。”
“嗯……这么算来,是三招之内便取了武评第十二的项上人头,楚兄当真爽快利落!”
摇头晃脑的秦尧向楚君羡竖了个大拇指,瞧着后者与自己年纪相仿,模样虽然比自己略逊了那么一丢丢,可也算是面如傅粉的稠秀须眉,还有一身令旁人艳羡的霸道修为,比自己这个“空有其表”腰间“酒醒”只能暂且无奈用做装饰的平庸之人神摇意夺太多。
毕竟初入江湖,还一心向往身手高超的江湖人,秦尧自不会去管楚君羡是什么身世背景,有心结识这个怎么瞧都和沈伴凤一般无二的面冷之人。
可惜楚君羡真的就面冷心更冷,也不见面容有任何变化,单手一扬,便将那滴血不止的藏头包裹扔向秦尧,然后转过身慢悠悠地继续走自己的路,随口说了句,“喜欢就拿去”。
秦尧双手接过血淋淋不堪入目的粗布包裹,却突然身体僵直无法动弹,感到一丝气劲顺着手心直达五脏六腑,非但没有难受异样,还有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充盈体内。最快更新就在
片刻后身子便恢复如常,秦尧双眼眯了眯,略微沉神过后,便再次跟上楚君羡的脚步。
“楚兄背上的剑有些故事,在修为平平,却唯独对神兵利器情有独钟,也略懂一二,怎么称呼?”
两人萍水相逢,若说楚君羡出手拦周短,除却本就拿定主意步步攀升,刻意找寻周短做磨脚石,顺手救算是“弱小”的秦尧也称得上是功德一件,虽然他楚君羡不在乎那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造化论,但救人一命总归是好的。
目视前方,好似远处有什么值得深思熟虑的物件儿,楚君羡淡淡说道:
“背上幽蓝古剑,剑名‘走江山’。”
“棱角分明,又不失一马当先的真正风流,剑名取得妙!”
秦尧略微思忖过后,便再次装模作样说了些连自己都不太懂的阔绰话,心想着手中这颗周短的脑袋,在暗红飘飞的大秦江湖,可值些银钱,这楚君羡随随便便就将几千黄金抛给自己,看来并非贪图赏银的杀手猎人,不过要说单单只是为了救自己,也说不过去。
“楚兄和周短有过节?”
楚君羡摇了摇头,“没有。”
越发好奇楚君羡的杀人动机,秦尧脸皮厚,也从来不在意那些刨根问底的避讳顾忌,摸索着巴上不知何时冒了头的胡茬,好奇问道:
“那是为何?”
楚君羡依旧慢慢走着,此处密林应该有人走动颇多,走得多了便有了一条痕迹不甚明显的小路,沿着小路一直走,也不管前方通往何处,楚君羡沉默是金,并不想和秦尧过多解释。
秦尧顿觉无趣,却相当不气馁,自从见到楚君羡,便大有相见恨晚的亲近感觉,秦尧整了整衣衫,尽量让自己显得没那么过分死缠烂打。
“大好河山先不讲,就这个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江湖,你我再走十年都未必能走熟走透,风景这边独好固然更显英雄气概,可多个伴儿总归不那么寂寞,虽然有时难免谁做了谁的拖油瓶,可也走得不那么心思沉重,楚兄寥寥一人,就不会觉得无聊?”
“习惯了。”
依旧是简单的回答,这让秦尧怎么看怎么像是“冷脸贴在了热屁股”,但秦尧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似乎用城墙都形容得不那么熨帖了。
“坏习惯总是要改的嘛……楚兄快说说,接来是不是要打武评第十一的‘红锦鲤’顾欢?”
听到此语,楚君羡终于不再一味刻板枯燥,面色起了些涟漪,淡淡瞥了眼秦尧,好似捅破了一层窗户纸,颇有些抑郁多年终于找到了知己朋友,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手上这把‘走江山’,是师父花了几十年才熬炼出来的,在我手上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不过楚君羡一心向往江湖,也就只好不去管背负的那些担子,先热热闹闹走一次江湖再说,也对得起儿时在吞凉山后山石壁上刻的‘随心所欲’四个字。”
步子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在一处小亭旁,也不知是哪个闲来无事的无聊人在这般杳无人烟的密林深处搭了这个造料廉价的凉亭,楚君羡率先走进亭子,来到一处石凳旁,也不见有什么动作,石凳上飘落的几片枯黄树叶就那么随风而去,就连秦尧身旁的另一个石凳也干静如新。
两人各自坐,不同于秦尧的大大咧咧,楚君羡就连坐姿都显得一板正经腰直背挺。
“听说大秦有‘北徐南顾’的说法,具体是何方神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二人深思熟虑出的文武将相胭脂五评,最是服众,楚君羡既然拿定主意先走江湖,也就想先会会武评上名声在外的十二人。”
秦尧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砸吧了嘴,将滴血包裹随手扔在一旁,心想着要是此处有酒,当真要与这位话头虽大却不显狂妄的楚君羡大醉一场。
轻轻一笑,秦尧也有了点“煮酒论英雄”的豪迈兴致,对石桌对面表情单调的楚君羡说道:
“‘北徐南顾’是春秋乱战里最意气风发的两个谋佐文士,一个叫徐济,如今是西凉王白起的军师,另一个嘛,有‘顾大才’的好听名号,名字也好听,叫顾留香,不过相比徐济,就可怜了许多,被京城里那个心狠手辣的‘毒士’陈平排挤出来,只能委屈在那个流凤城的‘绣花王爷’身边打杂跟班,相当不快活,但毕竟这两人都有独到眼光,闲着没事整出个‘天五评’,没成想还真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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