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让人冒汗,又是周五下午,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堵得厉害,文剑的心情也急躁起来。前几天的缠绵还萦绕在脑海的每一个角落,而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唉,早知道自己就该直接去那个城市找工作,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文剑,你前几个月处理的纠纷,对方很满意……”
“文剑,那个公司以后就由你负责……”
“文剑,好好干……”
经理的话忽远忽近,像要中暑之前的昏眩一样在车里回旋,文剑微笑着,点着头,假装在洗耳恭听,其实早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直到晚上十点,终于蹭到了目的地。
文剑下了车,还是茫然的。
连小区漂亮的大铁门看着也很陌生,昏黄的路灯都沮丧地低着头,文剑有气无力地进了电梯,上楼,掏出钥匙。
“吓!”文剑吓一大跳,猛然的后退两步。
一大团黑色窝在门前。
听见声音,黑色慢慢动了动,一张清晰的苍白的脸抬了起来:“文剑,你回来了?”
跟鬼一样蹲在自己门口是想怎么样啊,别说鬼,怪渗的,跟被丢弃的猫一样。文剑抚摸着狂跳的心口,抖了抖发软的腿,没好气地说:“搞什么啊!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傅信呆呆地看着文剑。
文剑一边开门,一边问:“你怎么蹲这里啊?钥匙丢了?进不去门了?”
进了门,文剑换上拖鞋,见傅信还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副还处于神游八极的迷离状态,文剑不得不拽了拽他的手臂:“喂!回魂了!你怎么回事啊?先进来吧?是不是钥匙丢了?”
傅信点了点头。
文剑累成狗了:“明天给你叫个开锁的,今晚住我这里,赶紧进来吧。”
傅信缓慢地进来了。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文剑闻到一股酸酸的、微臭的、发馊的味道。疑惑中,他又吸了一下,确定是从傅信身上发出来馊味,不由得捏了捏鼻子:“什么味道啊?你赶紧去洗个澡。”
傅信走路姿势有点儿怪,往前一蹭一停。
文剑才想到,他是不是蹲得太久了还没缓过劲来?听着浴室里传出的哗啦啦的水声,文剑说:“你吃过了没?”
没有回声。
不仅没有吃饭,还没法取出换洗的衣服。文剑认命地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内裤和衣服,推开浴室门,傅信闻声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他,赤。裸相对,文剑尴尬地说:“喂!给你衣服,干净的!”
没多久,傅信穿着文剑的衣服出来,窝在沙发上。
六月的天本来就热,他这么一窝,文剑的身上都觉得发热,放下泡面,空调开大。受傅信的影响,文剑担心自己身上是否也有馊味,洗澡时,搓得尤其细致认真。就在使劲搓腰时,他忽然觉得不对劲,背后有点毛毛的,他回头一看,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傅信站在门口直直地盯着他。
门什么时候开的?这不是关键,傅信这是怎么了。文剑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除了一|丝|不|挂之外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哐——
轻微的合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成为变态真是太好了4
傅信关上了门汲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远去,然后没声了,估计是上沙发了。文剑浑身毛骨悚然,飞快地冲完澡,穿好衣服,只见傅信定定地看着电视,电视正在播无聊的天气预报。
安静的,只有雄浑的男主播的声音。
文剑张了张口,酝酿说话的情绪,忽然门铃响了。这么大半夜的谁来了?开了门,一个年轻人有礼地说:“打扰了,我想问一下,你知道隔壁的傅信回来过吗?”
“啊?”文剑发愣。
“是这样的,我是他的同事,他三天没上班了,手机关机联络不上,我怕出了什么事。”
文剑懵了:“……他,在我家呢。”
轮到年轻人发懵了。
在确认无误后,年轻人生气地质问傅信为什么不上班。傅信不说话,冷漠地盯着墙上的小黑点。同事急了,说大家都担心你呢,显然有发怒的迹象。这么下去不是事,文剑赶紧把傅信的同事拉出了门,低声说:“傅信的情绪不对劲,我今晚问一问他,你别急。”
“他的性格太糟糕了,三天不上班,一声不吭,电话不通,我们一圈人都急死了,光找他的地址费了半天劲。”
“他可能失恋了。”文剑赔笑。
“不失恋才怪,这个人太难沟通,要换一个人早被公司开十回八回了!”
文剑一直把他送进电梯陪出了小区,一路说对不起,同事大发牢骚后心里顺畅了:“你的性格真不错,傅信竟然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老天没长眼,你也受得了他的脾气——啊,我说得也有点过分,傅信就是不爱说话,别的,都还凑合。”
“他就是内向,你们是什么公司啊?”
同事搔了搔头皮:“哈?傅信没跟你说过?算是,秘密机构吧,放心,我们干的都是正事!”
文剑好奇:“黑客?”
同事神秘一笑:“总之不违法。”
送走了发牢骚的人,文剑松了一口气,头皮炸炸的麻。这都什么事啊,有那么一会儿,他感到窒息,觉得整个事情哪里不对劲。不过立刻又想到,傅信该不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吧——为什么自己要跟他妈一样管他?文剑走进便利店,买了面包蛋糕和大袋子的膨化食品回来。
电梯缓慢地上升,停顿。
开门的一瞬,文剑又被吓了一跳,傅信站在电梯口直勾勾地看着他。
没来由的,文剑觉得心被目光穿出了一个大洞,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往上升。文剑嘀咕了一声“吓人呢你”,踩着虚空,被傅信一直跟着,从玄关走到厨房,从厨房走到客厅。文剑心里毛毛的,打开长条的面包盒子:“要不要吃点儿?你怎么不去上班啊?”
“没意思。”
“老大,上班能有几个意思?”文剑拿出面包条递给傅信,“坐下来吃吧,别跟世界末日一样。”
傅信接过来,默默地嚼了几口,嚼得很慢很慢,眼皮耷拉下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文剑看得难受,心想这是受什么打击了。不过再怎么问,傅信也不回答,文剑也累,懒得再问,吃完后就睡觉。
这是继按摩仪外,文剑第二次跟傅信睡。
上次舒服成狗了什么都不知道,这次,是累成狗了,文剑两腿发软,累到极致反而没法一下子睡着,仰躺不舒服,侧躺也不舒服。这时,床那头的傅信翻了个身,蹭到了文剑的身上。贴着更不舒服,文剑往边上缩了缩,傅信又黏过来,一个缩,一个黏,没几下文剑差点噗通掉地上。
文剑推了推傅信:“我没地方睡了。”
傅信唔了一声,仿佛听见似的慢吞吞地角落一缩,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起了。
睡着之后,文剑梦见一只猫老往自己身上拱,爪子往自己的腰扑腾,怎么拨也拨不开。文剑困得没办法,伸手把猫往上提了提,抱在了怀中,这下都安省了,猫很乖,只偶尔伸出舌头舔一下文剑的肌肤。一觉睡到大天亮,闹铃大作之后,文剑迷瞪低头,看见蓬蓬蓬的头发窝在胸前。
惊吓一下,迅速冷静下来。
文剑将傅信的手拨拉开,飞速地下床,跑到卫生间。用凉水拼命浇脸,飞快地刷牙,等一切完毕后往下一看,依旧昂扬。虽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早晨反应,文剑还是尴尬得不行,所以说,两个血气方刚的男生就不能睡一起,睡着了,蹭啊抱啊的都控制不了,明明只是生理反应,搞得还跟暧昧一样。
文剑洗漱完毕,发现傅信正慵懒地靠着房门半闭着眼:“文剑,你终于回来了?”
“……你睡懵了吧?!”
这一天过得很充实,上午叫了开锁公司,又是开锁又是安装新锁子,很是折腾了一阵,文剑好奇地进傅信的房子,很宽敞很干净,说是一尘不染一点儿也不过分。明明除了上班,大部分时间都腻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电视,文剑惊讶地说:“你哪来那么多闲功夫打扫了?”
“阿姨刚刚打扫过。”
请保洁也太奢侈了吧,不过几个月来一次也难说。
文剑好奇地打开傅信的衣柜,衣服挂几排,出奇的多,只不过全是黑色,款式几乎一样——傅信这个人到底是有多无趣?手机冲过电后,文剑听到一连串的音乐声,探过头去,傅信眼睛一闪:“让我上班的短信。”
文剑了然:“赶紧给你上司回个电话,以后别这样了。”
那样的性格,那么绝的翘班方式,竟然没被炒掉,文剑觉得傅信也很神奇。之后问他上班怎么样,傅信一副「还是那样」的百无聊赖的样子,问得多了,傅信才说出「也就是监控每个人的动向,尤其是重要的人」「你吗?只要我想就能找到」。文剑顿时肃然起敬,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
周一,文剑忙得够呛。
因为「性格好,人很负责」,第一次解决的那个公司指明让文剑主责对接,经理乐见其成,把重心全转到他身上。要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这代表着他被信任并且被委以重任了,直到下班,文剑还处于兴奋状态。
文剑往地铁口走去时,后边有人快步追了上来,文剑回头一看,竟是傅信。
“傅信,你怎么在啊?”
“路过。”
有人站起来离开了,傅信拽着文剑坐下,自己却站着,俯视文剑,忽然微笑,笑得弧度不是很大,像他卷卷的发梢——文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绞尽脑汁,想到一个话题:“要不要看我女朋友的照片?”
傅信依然微笑:“好啊!”
一张一张浏览过,文剑试探着说「我女朋友漂亮吧?学过舞蹈的」「气质特别好」「说话特温柔」「面试空姐的时候差一点就成了」。傅信似乎更愉悦了,附和着不断点头,甚至罕见地说出了「很会撒娇的样子」「很白」「蓝色裙子好看」的意见。被夸赞了,文剑心情一下子放开了,滔滔不绝,连「腰上的皮肤更白」这一类的话都脱口而出,引得旁边的年轻人都探过头来想看看。
下了地铁,文剑的阴霾一扫而光,收起手机:“哥们,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大碗面的环境有点脏,桌子上留着汤迹,但面的味道超级好。文剑替傅信要了加肉的分量,因为傅信不吃香菜,他特地挑出来放到自己碗里。与旁边人甩开膀子的吃法不同,傅信还是一根一根挑着吃,一拨一拨的人来了又走,文剑看手机打发时间,这时,傅信忽然说:“你女朋友很漂亮。”
“啊?”
“很漂亮。”傅信重复地说。
文剑笑了:“你也觉得漂亮,是吧?追她的人很多,唉,我最近都三四天没跟她联系,太忙了。”
“哦。”
“其实前天她来咱们这里出差了,当天来当天回。”文剑打开话匣子,把烦闷全倒出来,“本来中午可以见一下,但我正在别的公司忙活,电话没接上,等看到信息时她都回去了。”
女朋友还在生气,文剑一边玩游戏一边给她解释,哄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哄好了没有,反正挂电话时已经不生气了。
累了,玩游戏也是负担。
文剑洗完澡,就想睡觉,见傅信还盯着电视机,广告上的女孩卖力地蹦跶,不一般的傻,文剑说:“无聊不无聊,广告也看得津津有味。这个明星,衣服跟我女朋友的那件一样。”
傅信转过头:“你女朋友很漂亮。”
被直白地夸过三遍了,即使再骄傲文剑也觉得夸得过分了。
傅信又说:“我没有女朋友。”
“啊,女朋友这种生物,来的时间不定,每个男人的配额不一样,哈,说不定你未来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呢,更漂亮也有可能啊。”文剑打哈哈地说完。
“你们上过床吗?”傅信问得很慢,视线向下看地板。
文剑乐了:“我是正常男人。”
“你们会做什么?”
傅信抬起头,视线充满了好奇,纯澈得就像绝版的纯情男生一样——搞不好,他真没有看过呢。正好这时,文剑的电脑跳出了游戏广告,打扮成女仆的可爱女生嗲声嗲气地说着「我在这里等你哟」,听得文剑以某地方为中心,像波浪一样散出一圈麻麻的爽。
话题就是这样开始的。
耻度有点高,两个男生不知不觉就躺在床上聊起了。
一向很沉默的傅信不知道怎么了,对上床这件事充满了好奇,文剑脸都发烧了,他还执着地问下去,而且直白,比如「软的吗」「不吻也心跳吗」「会摸吗」,问这些话时声音激动得发抖,完全不像平常的冷漠的傅信。文剑有种带坏好学生的刺激感,讲得绘声绘色,本意没想秀恩爱,但一问一答,被傅信引得克制不住去想去说那些细节。
“看你就没经验,不管摸哪里都会激动得不行,蹭脚趾头都会。”刚说完,文剑的脚趾头就被蹭了一下。
“舒服吗?”傅信笑了。
“滚蛋!我是说蹭她!”文剑说着又笑了。
“会硬吗?”
“我是正!常!男!人!不说了,睡觉!”文剑扯过蚕丝被,一把盖住了两个人,两个大男子盖一个被子是有点儿挤。但天热开着空调,万一睡着了容易着凉,所以勉强凑合着。
声音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成为变态真是太好了5
声音安静下来,可兴奋没有安静。
从广告开始就被“电”了一下,又被过去的回忆持续刺激,文剑根本停不下来,数羊啊冥想啊统统没用,最后注意力总会集中到腹下的绷紧的部位。
“她给你那什么过吗?”寂静中,忽然听到傅信的声音。
“啊,嗯。”
“舒服吗?”
“还用的着说,舒服到即使被砍头都要继续的舒服。”
“还有呢?”
文剑臊到不肯说,但被催促着,甚至后背还被戳啊戳的,只好慢吞吞的回答着傅信的问题,描述自己的感觉:「就跟电影里一样啊……」「就是那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要想知道自己不会下种子!我有100G的存货……睡觉!」
100G之后,傅信真的、真的没再问了。
累,压倒了刺激。
文剑半梦半醒,兴奋的神经还在持续那个话题自行运转。稀里糊涂中,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是在梦里的,春天的湿漉漉的草地里,文剑僵硬地坐着。傅信半跪在他面前,眯起细长的眼睛,泛起奇怪的笑,手伸过来,搭在了某个地方。文剑吓了一跳,抓住那只手:“你干什么呀?不行!”
“反正是做梦,有什么关系。”
即使做梦也不能突破底线啊,文剑左手撑着草地,直往后退:“你别靠这么近,哪里有厕所啊?”
傅信不说话,眼眸泛着柔柔的水光,唇色也泛水光。像融化的冰激凌,散发着甜美的味道,好想含在嘴里,舔一舔也好,可是,不行。文剑别开脸,气息不稳:“不行,你又不是女孩子。”
“做梦嘛,有什么关系。”
一只手准确地握了上来,像奶油冰激凌一样温柔,文剑忍不住轻呼一声,握住了那只手。
一觉醒来。
阳光从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子照进来,奶油色的蚕丝被卷去一半,小腿凉凉的,胸口却暖和得发热。文剑低头,胸口果然是傅信的脑袋,脸颊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口——这家伙,跟猫一样。文剑一动,脸僵了,他的某个部位,多了一只手的重量。
冲澡,换衣服。
拼命地想是在做梦,心情才恢复平静,一系列动作后,卧室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文剑进去一看,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