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休闲方式:玩在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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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的休闲方式:玩在唐朝-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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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十分高兴,总会有慷慨的赠予。
  这一年五月,陈癞子过生日,自然要在府中大肆操办一下,设立僧道斋筵,请来艺人唱戏,表演好看的百戏。完事之后,陈癞子很满意,给那些艺人们丰厚的犒赏。
  耍百戏的艺人中有一个秃头之人,身材高大,眼神却不太好,散戏之后他本来已经离开了陈府,半路又返身折回来,对陈癞子说:“今天承蒙您慷慨,给我这么多的赏钱,心中感激不尽,突然想起一句诗来,诗中最后的两句正好可以拿来感谢您。”
  陈癞子此时正端坐在中堂之上,周围张挂着碧纱,左右婢女侍立,一听这个人有诗献给自己,自然十分高兴:“那就请你读来我听听。”
  那位秃子站在碧纱外面,朗声诵道:“三十年来陈癞子,如今始得碧纱幪。”
  坐在纱中的陈癞子大怒,一通臭骂,把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轰了出去。
  秃头吟诵的诗,却是淮南节度使王播所作,原诗的最后两句是:“三十年来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不知这位老兄怎么读成了那样。
  《太平广记》中,还记录了一个类似恶搞的故事:有一个轻薄之人新被任命为某郡的刺史,当地人为了迎接他上任,特意组织了百戏,有吞刀吐火、吹竹按丝、走圆跳索、歌喉舞腰等。
  到了上任的那一天,新任刺史来到众人面前,对眼前热闹的百戏却视而不见,一点兴致也没有。众人不免扫兴,私下里议论这位刺史大人清峻孤傲,不易亲近。
  没想到,几天之后一个大热天,新任刺史登上高楼,让人替他去找些乐人优伶来。下属们暗暗高兴,飞快地找来一群乐人,吹拉弹唱者,吞刀走圆者,歌喉舞腰者全都到齐了。
  刺史让乐人们进去,逐个给他表演,可他随便听一听就把乐人一个一个赶了出去,最后上来一个吹笙的。
  刺史问:“你拿的乐器叫什么?”
  “回大人,这个叫‘笙’,可以吹奏。”乐人说着,就捧起笙来给刺史吹了几声。
  刺史摆手止住他:“你吹的时候不要动手指,只管一味地吹就是。”
  于是乐人就站在门槛边,鼓起双腮替刺史吹了起来,从午时一直吹到申时,刺史才让他停下来,赏给他一杯酒,说:“你可以退下去啦。这么热的天,我哪里是要听什么笙啊,不过是让你为我吹风引风罢了。”
  

蹀躞翩跹舞马行(1)
1
  陕西何家村窖藏文物中,有一只鎏金银质的仿皮囊壶,壶体为白银质地,仿照皮囊的造型。壶体的腹部两侧各有一匹凸起的鎏金马,形体高大而健壮,长鬃修尾。
  两匹马的姿态十分奇特,后腿屈曲,前腿斜蹬,整个身体呈后蹲姿态。最妙的是马颈上系了一条彩带,马口中衔着一只酒杯。
  这两匹优雅壮健的骏马便是曾经风光一时的舞马。
  舞马,也称“蹀马”。《旧唐书·音乐志》中对其有相关的描述:
  玄宗时代,宫中举行的大型宴乐多在勤政楼进行。宴乐这一天,天色未明时,身穿金甲绣袍的四军甲士便开始展开队仗,张列旗帜。
  天亮之后,百官进朝,中官张列素扇,皇上开帘接受朝拜。
  众臣行礼过后,皇上面前的帘幕重又垂下。众官参见皇后、贵戚和诸蕃酋长,礼毕之后方才坐下来进食。
  此时太常署的乐工们开始奏乐,声震城阙。乐声中,太常卿引领众多彩衣乐人上场,在勤政楼下布列开来。
  鼓乐齐奏。立部伎、坐部伎依次上场表演,中间穿插一些来自胡夷四方的伎乐。如此持续表演一天,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整个演出的压轴大戏方才正式出场——三十匹舞马被引出来,《倾杯乐曲》奏响起来,舞马排列整齐,奋首鼓尾,纵横应节,气势动人。
  同时空地处摆设起三层高床,驱马而上,让舞马在床上旋转如飞,又有众多壮士举起木榻,榻上的舞马伴乐而舞蹈,精彩异常。
  蹀躞翩跹舞马行最后五坊使引导大象、犀牛等高大威猛的动物进入场内,向勤政楼上的皇上百官拜舞,周围宫人如云,锦衣绣衫,鼓乐大作,而舞马中的佼佼者此时被引到前面来,口衔金杯,曲膝向皇上做拜祝之态,整个宴乐也因此达到了最高潮。
  《明皇杂录》中对舞马的描述也十分详尽。大体上,玄宗时代舞马最多的时候曾达到四百匹,分为左右两部,各有其名,如“某家宠”、“某家娇”等。
  这些舞马大多是来自塞外的贡马,挑选其中精良者加以驯导而成。每次表演之前,要为其披上锦绣,系上金铃,在其鬃毛间缀上明珠。
  每有盛宴,这些经过精心调教的舞马就成为众人嘱目的焦点。伴着美妙的乐声,一匹匹健俊的舞马口衔酒杯,踢踏舞动,彩带飘扬,实在是佐酒助兴的妙品。
  这样的场面气势恢弘阔大,看上去既有趣又气派,但仅仅是这些似乎又缺少了什么。于是有御用文人站出来,从中提炼出一些崇高神圣的主题,认为百兽来舞,是共贺天子圣明,万代升平。
  舞马词写得最多的诗人是张说。张说三次担任宰相之职,是玄宗身边的大红人,与玄宗多有诗词应和。
  张说写有舞马词六首,舞马进行时多以《倾杯曲》伴奏,而张说的六首诗便是为《倾杯曲》填写的歌词。
  彩旄八佾成行,时龙五色因方。
  屈膝衔杯赴节,倾心献寿无疆。
  这样的诗句,大声读出来便会感到音韵铿锵,有一种内在的节拍,自然是很好的歌词。而“屈膝衔杯赴节”,活脱脱就是那只鎏金银壶上舞马的姿态。
  张说的舞马诗不单单只有这六首,综观他所有的舞马诗,其中多的是“圣君”、“神马”、“天庭”、“献寿无疆”一类的辞句,极尽颂扬歌拜之能事。虽然有些夸张,却有许多精到的描写,我们从中倒可以窥见一些舞马的绝技。
  “连骞势出鱼龙变,躞蹀骄生鸟兽行。”舞马鱼贯入场,小步频迈,步态轻巧;“腕足齐行拜两膝,繁骄不进踏千蹄……更有衔杯终宴曲,垂头掉尾醉如泥。”腕足齐行,两膝作跪拜状,和着乐曲踏蹄行进,当曲终之时口衔酒杯,垂头掉尾仿佛酣醉一般。
  这些生动的诗句表明,当时的舞马调训得法,舞技十分高超。
  唐人有一篇《舞马赋》,不知作者何人,对舞马的风姿描写得极为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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蹀躞翩跹舞马行(2)
……或进寸而退尺,时左之而右之……知执辔之有节,乃蹀足而争先。随曲变而貌无停趣,因矜顾而态有遗妍。既习之于规矩,或奉之以周旋。迫而观焉,若桃花动而顺吹;远而察之,类电影倏而横天……
  舞马的妙态,其实只好意会,而唐人留下的这一段文字让我们的想像无限接近了那幅美景。
  相比之下,天宝十年进士、秘书省校书郎钱起的舞马赋则要逊色得多。在那篇《千秋节勤政楼下观舞马赋》中,钱起辞藻华丽,通篇多是谄媚颂扬之辞,也许在当时这篇赋文曾得到许多嘉许,或者被广泛传诵,但今天读来却令人厌倦。
  两相比较,还是那一篇无名氏所作的舞马赋耐读得多。这其中的差别,实在值得作文者深思。
  2
  关于这些舞姿优雅、驯顺温良的舞马的下落,在《明皇杂录》中有些交待。
  安史之乱中,唐玄宗仓皇逃离长安,避入蜀中,养在宫苑里的那些舞马大多散落到民间。安禄山早年曾在皇宫里见识过这些舞马的舞姿,便派人将剩下的几十匹舞马聚拢起来,送回范阳。
  安禄山死后,这部分舞马又辗转落入田承嗣的手中,结局十分悲惨。
  田承嗣为安禄山的部将,性情凶诡,不习礼义。先后追随安禄山、安庆绪父子和史思明、史朝义父子,归附朝廷之后又再次反叛,为人残暴奸诈。
  田承嗣得到这些舞马之后,不知道它们的来历,只把它们当成普通的战马来使用。
  北宋有一天军中演奏乐曲,那些舞马一听见熟悉的乐音,立刻像从前一样踏乐而舞。养马的兵士们大惊,以为它们中了邪魔,挥舞棍棒上前去一阵乱打。
  可怜的舞马以为主人嫌它们跳得不好,棍棒之下反而跳得更卖力气。兵士们害怕了,赶快跑去报告田承嗣。
  田承嗣自己也没见过舞马,以为这是妖异之象,就下令狠狠地打它们。舞马被打得愈痛,便舞得愈加整齐规矩,愈招来狠辣的毒打。可叹这些优雅乖巧的舞马无法揣测暴徒们的心思,不敢停歇下来,最后都被活活打死了。
  与皇家舞马相对应的,还有一种朴素而欢快的民间马舞。
  马舞通常由三人表演,一人在前扮马头,双足为马的两条前腿;另一人在后扮马身,双足为马的两条后腿。还有一人骑在马背上,持缰舞鞭,扮演骑马者。
  这种流行于西域的马舞在今天的秧歌中还能看到一些踪影,只是现代秧歌将其简化,仅由一人来扮演,骑的是纸糊的黑驴子,而且只有两条驴腿。
  与马舞相近的还有大型的狮子舞,《旧唐书·音乐志》中载:
  《太平乐》,亦谓之五方师子舞。师子鸷兽,出于西南夷天竺、师子等国。缀毛为之,人居其中,像其俯仰驯狎之容。二人持绳秉拂,为习弄之状。五师子各立其方色。百四十人歌《太平乐》,舞以足,持绳者服饰作昆仑象。
  “五师子各立其方色”,是指东、西、南、北、中五个方向各立一只狮子,依照五行所对应的颜色,五只狮子的毛色也不相同,东方为青色,西方为白色,南方为红色,北方为黑色,中央为黄色。
  在当时,五行的颜色马虎不得,特别是皇帝专用的黄色。诗人王维在做太乐丞时,就因为舞黄狮子出了事,被贬出京城。
  《乐府杂录·龟兹部》中提到另一种狮子舞,“……高丈余,各衣五色。每狮子有十二人,戴红抹额,衣画衣,执红拂子,谓之狮子郎。”
  一只狮子一丈多高,由十二人来舞,真不知道这种狮子是怎么舞的。
  吐鲁番阿斯塔那墓中就有唐代狮子舞泥俑出土。从泥俑来看,当时的狮子舞与现代狮子舞基本相同,由人模拟威猛的雄狮,前面一人举狮头,后面一人为狮身狮尾,二人身上披覆着狮皮状的斗篷。
  西凉伎,假面胡人假狮子。
  刻木为头丝作尾,金镀眼睛银贴齿。
  奋迅毛衣摆双耳,如从流沙来万里。
  

蹀躞翩跹舞马行(3)
紫髯深目两胡儿,鼓舞跳梁前致辞。
  ……
  这是白居易的《西凉伎》中的一段描写,生动形象,人与狮子共舞的场面,读来如在眼前。
  3
  唐朝前期,还有一种更通俗的玩意儿同样起源于西域,那就是泼寒胡戏。
  泼寒胡戏最初是古代西域的一种乐舞。每年寒冬腊月,戏者头戴面具,赤身裸体,击鼓歌唱,互相追逐泼水,为乞寒之戏,据说可以消灾祛病。
  泼寒胡戏的另一个名称是“苏莫遮”。苏莫遮是西域妇人戴的一种帽子,羊皮制成,外面涂油。
  《文献通考》中对泼寒胡戏讲得最为详尽,还列举出戏乐时所用的乐器:
  ……本西国外蕃唐国之乐,其乐器有大鼓、小鼓、琵琶、五弦、箜篌、笛。其乐大抵以十一月裸露形体,浇灌衢路,鼓舞跳跃而索寒也。
  泼寒胡戏传入中原已久,最早为宫廷之戏,到初唐时在民间广泛流行,参与者不仅自娱,并且以之悦人。
  到武周末年,这种表演性很强的娱乐再一次被宫廷重视起来。武则天之后的中宗、睿宗两位皇上都喜欢看这种极有异域风采的狂欢活动,每到有泼寒胡戏表演的时候,皇子们微服出行,都跑到长安街头去观看。
  史书上对此也多有记载,如《新唐书》载:神龙元年十一月,唐中宗“幸洛城南门,观泼寒胡戏”;###二年十二月丁未,睿宗“作泼寒胡戏”。
  原本是自娱自乐的群体活动,类似于今日狂欢节上的表演。经过几十年的演化,尤其因为有了圣上的喜爱,泼寒胡戏也渐渐变了味道,越来越像大型的团体操表演。
  泼寒胡戏的日渐风行,各地纷纷组建自己的乞寒队伍,互相攀比,看哪一队的服饰更华美气派。如此既失去了原有的那种驳杂活泼的趣味,又花费奢靡,引来众多的非议,一些大臣开始发出反对的声音。
  史载,中宗在东都洛阳南楼上观看泼寒胡戏,殿中侍御史吕元泰上疏劝谏:
  臣比见都邑坊市,相率为浑脱队,骏马胡服,名为苏莫遮。旗鼓相当,军阵之势也;腾逐喧噪,战争之象也。锦绣夸竞,害女工也;征敛贫弱,伤政体也;胡服相观,非雅乐也;浑脱为号,非美名也。安可以礼义之朝,法胡虏之俗?以军阵之势,列庭阙之下?
  吕元泰认为,时寒则顺之,“何必裸露形体,浇灌衢路,鼓舞跳跃,而索寒焉?”这种风俗有百害而无一利,请求皇上禁绝这种野蛮之戏。
  但中宗并未采纳这份谏议,照看不误。
  到了玄宗时代,宠臣张说也上疏批评泼寒胡戏,认为这种外来之戏没有典故,有悖先礼,“……裸体跳足,盛德何观?挥水投泥,失容斯甚”,再次请求禁绝泼寒胡戏。
  这一次玄宗采纳了张说的建议,开元元年冬天,敕令“腊月乞寒,外蕃所出,渐浸成俗,因循已久。自今已后,无问蕃汉,即宜禁断”。
  那样一个生机勃勃的戏乐从此消失,想来实在可惜。如果泼寒胡戏能够一直传承下来,今天的隆冬腊月我们也会有一个热闹而刺激的好去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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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冠芥羽斗鸡狂(1)
1
  公元876年的一天,一大队唐军浩浩荡荡向着云州城进发,在城外不远处驻扎下来。
  军中一员大将提马向前,走上一个土台,向城中眺望。
  远处的云州城里一片寂静,似乎还没有察觉他们的到来。大将吩咐部下:“去告诉城里的程怀信他们,就说我来了。”
  话音才落,几骑快马箭一般飞出去,驰下土坡直奔云州城而去。
  这位大将名叫李克用,是大唐沙陀副兵马使,负责守卫蔚州。现在他带领大军来到云州,是要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杀死大同防御使兼水陆发运使段文楚,自己取而代之。
  李克用脚下的土台上寸草未生,马蹄踏上去尘土微扬。土台从平地上隆起,顶部宽阔平坦,是云州官民用来斗鸡的地方,被称为“斗鸡台”。
  李克用的大军在城外等到第三天,云州城里奔出一队人马,径直来到斗鸡台下。人群当中围着五个囚犯,为首的囚犯身形瘦弱,衣衫凌乱,面色灰败,正是大同防御使段文楚。
  李克用吩咐一声,手下众将士立刻蜂拥上前,将段文楚拖上斗鸡台,割肉而食,然后纵马往来驱驰,把段文楚的尸体踩踏得一片稀烂。
  李克用的父亲是振武节度使李国昌。李国昌原名“朱邪赤心”,是沙陀悍将朱邪执宜的儿子,因为英武善战、屡立战功,被唐懿宗赐姓李,取名国昌。他的部下也大多是沙陀人。
  花冠芥羽斗鸡狂沙陀是西突厥的一支,向来雄劲善斗,曾为大唐四处征战,立下赫赫战功。这一次,因为段文楚生活挥霍奢靡,又赶上连年灾荒,军中供给匮乏,激起众将士的不满,在李国昌父子的默许之下杀死段文楚。
  此后,李氏父子顺势起兵反叛大唐,史称“沙陀之乱”。本已是风雨飘摇的晚唐政权,从此又新添了一件大麻烦。
  巧合的是,段文楚的祖父段文秀也是死在另一场反叛之中,即德宗时代的“朱泚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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