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塚拉住他,让他把身上的背包给他,减轻负担。
“不用。”察觉到不二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流川枫倔强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宁愿辛苦一点,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很没用。
手塚拗不过他,只得说:“我有点累了,让他们先走,我们慢慢爬。”
“好。”流川枫乐得不用看见不二那张状似无害却让人看着火大的笑脸。
谁知不二也缓下了脚步跟他们并肩走,“啊,好久没爬山了,我也有些累了呢。”
流川枫瞟他一眼,无名火蹭的冒上心头,很想骂人。
大石他们走得很快,渐渐没影了。不二的水和食物都在河村包里,手塚看到他的嘴唇干燥,有点脱皮,担心他中暑,于是好心地拿了一瓶水给他。
“谢谢。”不二仰起脖子咕噜噜喝了大半瓶,瞥到流川枫冷冰冰的脸,他对手塚笑笑,“记不记得我们去年也来爬山,菊丸太兴奋吃坏了肚子,幸好大石带了肠胃药,不然真是麻烦了……”
“那次确实出了很多状况……”
听着他们回忆去年一起登山露营的趣事,完全插不进话的流川枫抿着唇,双手紧紧拽住背包的带子,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流川君好像不爱说话啊。”不二故作受伤地看他一眼,“还是不乐意跟我说话?”
流川枫冷冷地瞟他一眼,不接话茬,扭头看向远处。
手塚有点尴尬地对不二说:“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不习惯和不熟的人相处,他其实没有什么恶意……”
“这样啊,没关系。”不二眨眨眼,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果,笑嘻嘻地对流川枫示好道,“流川君,吃糖吗?”
手塚看着流川枫,用眼色示意他不要无礼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流川枫静默几秒,低垂眼眸,接过了那颗糖,低声说:“谢谢。”
“别客气,手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请多多指教咯。”不二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
流川枫默然不语,一直到爬上山顶,他也没拆开那颗糖。(幸好没拆,不然你会后悔滴,因为那是芥末味的啊啊啊啊!!=。=)
先到达山顶的大石、菊丸、河村已经在一棵大树下的阴凉处铺好了餐布。中午大家有说有笑地吃了河村带来的寿司,吃饱喝足后在山上休息,看风景。
菊丸带了相机来,不停地臭美拍照。
他独照拍够了,走到树下对靠着树干闭目养神的流川枫说:“嘿,流川君,帮我们五个人拍张合照好吗?”
“哦。”流川枫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来,接过菊丸手中的相机。
缓缓走过去,他们五人已经站好了位置,手塚和不二站在前排,大石、菊丸、河村站在后排。
“cheese——”菊丸喊了一声,竖起剪刀手放在脸上的OK绷前,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流川枫看着相机屏幕上手塚和不二并肩站在一起微笑的样子,心里一阵烦躁,快速按下拍摄键,然后把相机还给菊丸。
“你要不要和手塚拍一张?”菊丸随口问。
流川枫看一眼还站在原地跟不二说话的手塚,“不用。”
拍完照,大家收拾好东西下山。山下有个湖,按大石的预先计划,他们在湖边搭帐篷。
流川枫从来没有露营的经历,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坐在一边看着。
帐篷两人一个,不二和河村搭好了他们的帐篷后,又过去帮手塚。
看着他们合作无间的样子,流川枫又是一阵气闷,想也不想地拿起手塚带来的钓竿去湖边钓鱼。到了湖边才想起来,他好像也不会钓鱼。==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流川枫也从电视上看到过别人是怎么钓鱼的,他自己研究了一会儿,就把伸缩钓竿展开,甩进了湖里。
他有点得意,看来钓鱼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结果他安静地等了快十分钟,竟然还没一条鱼上钩。
怎么回事?!
他把钓竿收回来,一脸疑惑地瞪着它发呆。
在他身后看了好一会儿的手塚走过来,很费力地忍着笑意提醒他,“你忘了上饵。”
流川枫的眼睛瞪大,一言不发地把钓竿还给手塚。
“我帮你上鱼饵,你再试试吧……”
“不了。”流川枫面无表情地拒绝。
手塚这才留意到他似乎一天都冷着一张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流川枫淡淡地回答。
“真的没有吗?”
“没有。”
“不舒服的话记得要跟我说。”
“嗯……”
整个下午,流川枫安静地陪着手塚钓鱼,不管他钓了多大的鱼,他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晚上吃完晚饭,菊丸想打牌,问流川枫要不要一起玩,流川枫说困,早早地爬进帐篷里睡了。
看着他离开,气氛变得有一点尴尬。
大石挠着头说:“我们是不是不小心冷落了他,让他觉得不高兴啊?”
手塚解释道:“他不会打牌,而且习惯早睡。”
“现在才几点啊,这么早就睡……好像老头喔……”菊丸一边洗牌一边嬉笑道。
不二则对手塚说:“你去看看他吧,反正你也不喜欢打牌。”
手塚点头,起身时不二又叫住他,“对了,晚上可能会冷,他的伤势才痊愈,手塚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不要再让他生病哦。”
他的笑容有点怪异,手塚看着有点发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担心流川枫也没细想。
等他走得远了,大石不解地问不二:“为什么阻止我把毯子给手塚啊?晚上露水重,他们没毯子会感冒的……”
“放心,不会感冒的。”不二微笑,谁说一定要有毯子才能取暖的。
“不二,你笑得好恐怖,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河村和菊丸都一脸怕怕地看着他。
不二笑得更开心,一手牌甩出去,“通杀,给钱。”
“……”
“不二你好阴险,故意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这局不算,我们重来!”
他们这边打牌打得无比欢乐,那边……
手塚又陷入了和来时同样的苦恼中。
山风呼呼地吹着,山里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还是酷夏,晚上俨然就变成了凉秋。
“冷……”流川枫微微哆嗦着,四肢像八爪鱼似的缠着他,本能地想要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我们面冷心软的手塚还能怎么办,只能一动不动任他抱着,头疼地祈祷,快点天亮吧……
改变
两天两夜的露营结束后,手塚发现流川枫的心情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有点郁郁寡欢了,他经常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手塚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问过两次后,他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不再搭理他,转身上楼睡觉。
手塚觉得莫名其妙。
流川枫的变化不仅仅是更沉默了,他还开始变得很勤快。
以前他要睡到手塚做好早饭上楼喊他才会起床,现在他起得比手塚还早,天蒙蒙亮就开始扫地拖地,洗自己的衣服,浇花除草,去超市买菜……
几天过去,手塚被他吓得不轻,“你到底怎么了?”
流川枫默默地吃着自己买来的稀粥,抬眸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手塚皱起眉头,“我是想问你怎么突然变了。”
流川枫捏紧手中的汤匙,静默良久,幽幽地说:“因为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白痴,更不想看你这么辛苦……”
手塚惊讶地看着他。
“我可以照顾自己,也可以照顾你……”流川枫淡声说完,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碟拿去厨房洗。
手塚坐在椅子上,内心百感交集。
从小到大,认识他的大人都夸他少年老成,乖巧懂事,家长老师都信任他,朋友们依赖他,他也一直努力着,让自己的生活有条不紊,井然有序,让身边的人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踏实和安心。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是能很快的调整好心情,继续做一个让大家都觉得放心的好孩子,从没想过向谁抱怨诉苦,更没有想过要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发泄什么。
他一直都是淡定冷静的手塚国光。
直到这一刻,他才记起原来自己也只是个孩子,他不是万能的神,他像正常人一样也会觉得寂寞,辛苦,恐慌,无措……他也想像同龄人那样有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把自己的开心和烦恼都与之分享,被人照顾,被人关心,被人安慰,被人疼爱……
他走到厨房门边,看着流川枫笨手笨脚却又万分认真地洗着碗碟,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哗啦一声,流川枫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碗,瞪大眼看看地上的碎片,又看看手塚,一脸无措和无辜,配上他身上的碎花围裙和手上的塑胶手套,那样子别提多搞笑了。
手塚忍着笑意拿扫帚小心地扫干净碎片,然后把手浸到满是泡沫的盥洗池里,“还是我来吧。”
流川枫小声嘀咕道:“我以后会更小心,不会再摔碎碗了……”
“好,我知道了。”手塚抬头看他一眼,眼中溢满流川枫从未见过的温柔之色。
流川枫心里一震,默默地看着手塚,直到他把所有碗碟洗好擦干净,开始洗手,他没头没脑地对他说:“你笑一下。”
“啊?”手塚讶异地看着他。
“你笑一下。”流川枫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手塚听清楚了,仍是一头雾水,没事叫他笑什么啊?
“你从来没有那样对我笑过……”流川枫看着地板,低声说。
手塚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算了,没什么……”流川枫突然又心烦气躁起来,转身走出厨房。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流川枫的情绪就像多变的天气,忽而晴朗忽而阴雨。手塚大为头疼,他从来没有哄人的经验,而且又不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怎么哄啊。
渐渐的他才掌握了一点规律,他发现只要他和不二他们一起出去玩,流川枫的心情一定会变得非常糟糕。
他以为他是不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于是每次和不二他们聚会都会叫上他。
结果,他的气场似乎天生和不二不合,只要看见不二,他就黑着一张脸不说话。可是如果不叫他一起出门吧,他那张脸会变得更黑。
此后只要不二打电话来约手塚出去玩,他都会很纠结,要不要叫流川枫一起去?
同时他又很疑惑,不二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喜欢热闹了?他以前一到假期不都带着他弟弟裕太玩的么,怎么一反常态天天找他出去?
为了省麻烦,他索性推脱说有事,不能去。
流川枫假装认真看电视,耳朵却竖得直直的,听到手塚的回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推掉邀约,手塚渐渐减少了出门的次数,两人除了一起去体育中心打球,几乎都是窝在家里,都快成宅男了。
八月,秀一郎从名古屋回来了,他所在的学校棒球队下学期开始要选拔新成员。为了能加入棒球队,他不顾炎热,每天兴致勃勃地跑到棒球场去练习。
小区里喜欢棒球的小孩本来就不多,天气又这么热,棒球场没有顶棚,平时几乎没什么人会去打球。秀一郎没伴,一个人练习觉得没劲,于是撒娇要手塚和流川枫陪他。
手塚和流川枫都对棒球没兴趣,可是看到秀一郎扁着嘴,一副他们不答应就哭给他们看的架势,他们也没辙,只能答应。
每天下午两人各自练完篮球和网球,五点多阳光没那么毒辣时,开始陪秀一郎打棒球。
手塚打网球挥惯了拍子,他负责击球,流川枫戴手套接球,小不点秀一郎自然是投球手。为了更好地帮助秀一郎,手塚上网查了很多棒球资料,又向自己学校棒球队的同学和学长们请教,不仅弄懂了棒球规则,还自学了一些棒球技巧,虽然技术上他还十分欠缺,但是在理论上他俨然成了半个棒球通。
秀一郎开心之极,兴奋地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嘛~光哥哥,你最好了!”
儿时爸妈虽然都很疼爱手塚,但他们都是含蓄的人,从来不会用亲吻表达内心的感情。手塚从来没有被人亲吻的经验,秀一郎突然来这么亲昵的一下子,他有点懵了,捂着被啄的右颊久久说不出话来。
流川枫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冷冷地看了秀一郎一眼。
秀一郎挠着头一脸纯真地嘿嘿笑着,内心却在淌血。
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因为太开心了所以才一时冲动啊……
流川哥哥,别再杀气腾腾地瞪我了……呜呜……
爸爸妈妈,救命啊……
篮球
整个八月,流川枫都没给秀一郎什么好脸色,可怜的小不点战战兢兢,甘愿坐半个小时的车去另一个体育中心和同学一起打棒球,也不敢要求手塚和流川枫陪他了。
手塚以为他更喜欢和同龄人一起玩,也没太在意。直到开学两人再度光临幸福の味道,他发现每次去秀一郎都躲着他们,这才察觉出不对劲。
“秀一郎,过来跟哥哥们说说话。”等餐的过程中,他朝躲在柜台后的秀一郎喊了一声。
秀一郎怯怯地看向他身边的流川枫,没敢动。
“他这是怎么了?”手塚顺着他的目光狐疑地看向流川枫,难道跟他有关?
流川枫看他一眼,静默半晌,表情淡漠地伸出右手朝秀一郎勾了勾食指,“过来。”
叮——
秀一郎原本暗淡无神的眼睛马上噌噌发亮,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谄媚地喊:“枫哥哥,你叫我啊~”
手塚瞠目结舌。流川枫什么时候从“流川哥哥”变成了“枫哥哥”?还有,为什么他怎么叫秀一郎,他都不理睬他,流川枫勾勾手指他就马上奔过来了呢?
瞬时,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
“嘿嘿,光哥哥。”秀一郎“终于”想起跟手塚打个招呼,眼睛却不住地往流川枫身上瞟,趴在流川枫身边,离手塚远远的。
“最近有没有好好练球?”流川枫淡声问。
“嗯,有的!”秀一郎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
“作业有没有乖乖写?”
“有……爸妈每天都会检查……”
“没有再打架惹事了吧?”
“没有……”
手塚呆呆地听着这一问一答,感觉自己好像到了另一个时空。
流川枫也会教育人?!
流川枫顿了一会儿,冷冷地看着他,又问:“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秀一郎耷拉着脑袋,“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枫哥哥你别生气了……”
流川枫哼哼两声。
秀一郎再接再厉继续表决心。
手塚忍不住插嘴,“秀一郎你惹什么祸了?”
流川枫眼睛微微眯起,秀一郎连忙捂住嘴,“不能说!”
感觉到自己好像被这两个人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手塚有点不爽,但他没习惯刨根问底打听别人的隐私,秀一郎不说,他也就不再问了。
只是吃完晚饭,和流川枫一起回家时,因为不爽,他一路都没说话。
流川枫在某些事情上是很迟钝,但是和手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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