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杀了她来报仇!
他还是认为都是她的错,是吗?
他将兄长的死都归在她的头上,是吗?
下一剑再出手时,她整个人就好像这片片盈袖,破碎不堪了,是吗?
可是,这些狼就和你的性格一样,有仇必报,你今天杀了它们,在成千上万的狼堆中,又怎么走得出去?何况还有在一旁虎视耽耽的君岫寒。掠……掠……你怎么可以……
“嗥——”受了惊的狼群开始疯狂向独孤掠十来人冲击,现在就算独孤掠不想出手杀他们都不行了。
“明天抱紧我!”绾鸥已经来不及思考,十指嵌入正步步后退的马儿的脖颈,载着她和明天的马一疼,瞬间腾空跃起,飞离了君岫寒的身边,直直的冲向了狼群之中。
“小玩偶——”
“铿——”
独孤掠和君岫寒同时叫出了声,她的疯狂令两个身经百战的男人都变了脸色。
血从马的脖子一直洒向宽阔的草原,闻到血腥的狼群更加肆无忌惮的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向她冲了过去,明天的小手紧紧抱着绾鸥的腰,一颗心脏急速跳动。
两人大男人同时跃起,却也同时被呼啸而来的狼群困在了原地。
红墟剑一扬,一片红光笼罩在周围,狼群不能近身,可程洛却急忙道:“公子,绾鸥姑娘想解除蛊,她没有要害我们。”
独孤掠当然知道绾鸥不会害他,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他知道了她的身份是铿,他从来就没有防备过她,他相信她,只是他在生她的气,她怎么可以旁若无人的和仇敌一起来此。
君岫寒此时就算想去救也有心无力了,灰色的狼群中只有一个素白色的小点,他无论以什么速度冲进去都只会是尸骨无存。
但绾鸥也听不到他们在吼什么了,她只知道此时的她,好勇敢好无畏,就像电影里的英雄救帅哥,浑身充满了正气凛然。“解除诅咒!”绾鸥一声轻喝,但是汹涌而来的狼群还是恶狠狠地咬死了她的马。
“绾鸥姐姐!”明天一急,马被狼咬死了,接下来就会咬他们了。
足尖在惨叫的马背上轻点,整个人如蹁跹的蝴蝶飞舞在空中,此时狼群更凶狠了,“绾鸥姐姐,快解咒,你刚才没有解到。”明天在一头狼的牙齿划过他的足踝时大声叫道。
惨了惨了!
今天英雄救帅不行,反而被狼咬死,绾鸥吓白了脸色,她知道一旦落地即是这群被蛊惑心智的狼群的口中美餐。她很少冲动,在这个时候,她也明白了冲动的缘由因为那个叫做独孤掠的男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狼群咬死,即使他说他要杀了她,她还是不能!
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她已经在洁白的天空里飘升,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多年以后她再想起这一幕,都觉得心有余悸,她一直以为自己爱无能,可是她却能做到为一个爱的男人不怕去死!在生死失控的瞬间,她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她连死都不怕,居然害怕去爱一个人!
她向苍天许愿,如果这次能活下来,她会好好的去爱身边爱她的人,或是那只狼,无论别人说什么,她爱了就爱了,无怨无悔。
听说,人只有在死亡的那一刻才会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是不是想明白了,也就……play-over了……
她等着跌下来迎接疼痛的时刻,却听到了最为雄壮最为动听一声吼叫:“嗥——”
仿似从天而降,一头银白色的大狼映入眼帘,他撑掌跃起,优美的身形凌空翻滚,好像一道银光划破长空,等到落地时,绾鸥和明天已经被这只巨大的白色凶兽搂在怀中,那冰绿色的晶眸睨视一切,他用钢针似的胡须怒气万丈的触了触她的雪颈。
抚摸着他光莹洁白如往昔的皮毛,绾鸥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苍天一定是听到她的许愿了,失踪了一个多月的银狼王居然在不是月圆时的白天出现,而且是在救她于危难之中,虽然像电影中的桥段一样老套和庸俗,可她喜欢这份古老的俗气。
人面桃花灿(八)
“银狼王!”明天赶快激动的大叫了起来,传说中的御凰国的神兽,“苍天真是有眼,绾鸥姐姐……银狼王好威风啊……”
“嗥——”再一声震天响的吼声响彻云霄时,所有的狼群停止了进攻。
独孤掠的红墟剑正刺中一只头狼的脑门,看到狼群眼中的凶光渐隐,而且整个狼群又像潮水一般的退去。
绾鸥站在银狼王的右侧,听着他从嘴里念了一串不明白的文字后,所有狼群清醒了过来,一场人狼的大战暂时画上一个逗号。
但是银狼王恶狠狠的盯着独孤掠,盯着他的红墟剑上还在滴落的鲜血,那全是狼群的血迹。
而这一边,君岫寒万万料不到他布置了“铿”都解不开的蛊,却被从天而降的银狼王破坏,他也没有看过这头巨大的银白色凶兽,果然如传说中的威武雄壮,还没来得及反应,狼群已经开始全面反攻他们。
现在这些大灰狼们都是清醒的,受到银狼王的指挥后,又看着倒在地上被独孤掠等人杀死的同伴,只得将一腔怒气都撒在君岫寒的骑士们身上。
“太子殿下,快退回城。”海姆知道塔巴就是在乾闼一战中,被银狼王打败且羞辱,现在被他们愚弄了的大灰狼势必会反扑。他们也了解狼的习性,贪婪而且执着,凶残而且记仇。
君岫寒也是审时度势的主将,看着站立在银狼王侧的绾鸥,不甘心的吼道:“全部撤退!”
可狼群们哪容他退回城,四蹄腾空奋起直追,独孤掠们刚刚和狼群的血战结束,君岫寒们这边又已经开始了……
绾鸥没有理会君岫寒那边的战况,她只是静静的站着,深深地凝视着噬血的独孤掠……
而独孤掠隔着包围着他们的狼群,受银狼王的命令,还有一小部分狼群围着独孤掠等人。也望着这个什么都敢做却不敢爱的的女人……
两人谁都不会想到,再次见面时,竟然是在异国他乡,而且被敌人包围的时刻。
“掠……”绾鸥轻轻的唤了一声,我想你了……
红墟剑上的血迹轻不可闻的一颤抖,随即恢复了平静,独孤掠像一块化石,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冰绿色的眼睛也是茫然失神的。
“掠……”她轻轻的再唤了一声,我想我爱上你了……
独孤掠一身玄色的衣衫翻飞在风里,银白色的头发也散乱了,像一个修罗一样痛苦的看着她,该死的,他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掠……”她轻轻的又再唤了一声,我想留在你身边了……
“恩……”这一次,独孤掠应了她一声。
程洛在背后看得干着急,他家主子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无论以前绾鸥姑娘有什么过错,今次可都是拼了命的救他们。
“你答应了么?”绾鸥期待的看着他,她听见他应了一声……
独孤掠依然冰雪般寒冷:“应了什么?”
“没……没什么……”绾鸥凄美的笑了笑,她原来那些话都说不出口,她想说她想他了,想爱他了,想留在他身边了……这些都是留在心里的话而已,她终究是说不出口,她没有勇气,她鄙视自己。
“我们走!”独孤掠心一横,用剑尖直指狼群:“让开!”
狼群被他萧杀的地狱气息波及,全都望向了银狼王,银狼王注意着君岫寒那边的状况,短短一瞬间已经是人和狼都各有死伤,惨叫连连,凄厉至极。
“你就是当今新皇上?”明天拉着绾鸥的手,他看得出他就是绾鸥姐姐在乎的男人。
独孤掠冷哼一声没有答他,而是将目光聚集在了远方。
明天气愤了:“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这么傲慢,绾鸥姐姐为了救你们差点被发了疯的狼群咬死,而你一句多谢都没有,还要摆一张臭脸给我们看,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绾鸥姐姐……”
“明天,不准胡说……”绾鸥制止了他,“他就是这样子……”
明天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瞪她:“他这样子,你还那么喜欢他,天天想着他呀……”
“明天……”绾鸥捂住了他的嘴巴,眼睛却飘向了独孤掠,他依然不为所动,罢了罢了,就算她想爱,他也不想要了吧!
明天挣脱开来,仰望着孤傲冷绝的独孤掠,非常认真的说道:“你的心跟你手上的剑一样绝情,这样也好,绾鸥姐姐将不再喜欢你,我要娶绾鸥姐姐为妻,我一定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这一句话,令独孤掠的目光停留在绾鸥身上,他面无表情的注视了半晌,说了一句更绝情的话:“那是她的事!”
绾鸥无力的倚在银狼王的身上,终于……就这样了吧……
她明知道世上最绝情的就是他,为何还对他抱有幻想?
她明知道世上最残忍的就是他,为何还对他舍身相救?
她明知道世上最孤傲的就是他,为何还对他动了身心?
他不是个花心得令人心碎的男人,却是个绝情的令人心死的男人!
他骄傲,她亦骄傲!
“掠……”绾鸥再次唤道。
独孤掠的绿眸冷冷的锁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般,“我们是君臣。”
他彻底撇清了和她的任何亲密关系,只剩下君臣关系,他不提醒,她都忘了,她是他的军务秘书,独孤恒亲封的后勤部长。
“皇……上……”从此以后枕边人就成了这种关系了吗?皇上,多高高在上的称谓,而她,却不得不遵从。而她最后要说的这句,确实也是公事。
一旦恢复了公事,绾鸥压下心底所有的悲伤,正色说道:
人面桃花灿(九)
“请皇上马上回宫,君岫寒煽动了其它四国四十万大军正在联合向御凰国发动战争。
独孤掠俊脸微微有些诧异,冷残和程洛均摇头没收到任何消息。
“今天在草原上的陷阱就是君岫寒提前收到了你出宫的消息而布下的,你的情报一向很准,怎么会没收到?”绾鸥着急了,就算御凰国再强大,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要迎接四国的战争,那可也是凶险至极。
明天忍不住嚷嚷道:“亏绾鸥姐姐去炎纹**队踩点,一路马不停蹄的来告诉你情报,路上我们还被君岫寒捉住,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才得到的消息,你居然还不信?做皇上不信任臣子,臣子还有什么好做的……”
“砰”一声,明天倒在了地上,绾鸥赶紧扶起他,她不由得着急道:“他只是个孩子,你将他怎么了?”
“管教好他,下次若再犯,是你失职。”独孤掠冷着一张脸,他就是看不惯明天紧紧的靠着绾鸥,就算他不能爱,他也不能让别人去爱,孩子也不行。
程洛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他只是晕过去了!”
“公子,现在是棋玄在负责情报搜集和传递。”冷残也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们已经踏入敌人布好的陷阱,情报组的工作竟然都还没有传送过来,如果写命没有被关押,他们也不会遇险了吧。
独孤掠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掉转马头:“棋玄的信息过滤得不够详细,冷残,马上传朕口谕,启用写命做回原来的职责,你和程洛去东边,估计朱三行会带兵从东门入侵,你们俩务必死守防线,直到棋玄的援兵到达。”
他们六人各司其职,棋玄是征战将领,毕竟对于专门的情报却没有写命来得敏锐,忽略了的情报恰好就是重要的,而写命在囚牢里也该出来将功抵过了。
御凰国的地势身处中原的东北部,与之北边接壤的是炎纹国,与之东边接壤的是逍宣国,这两个强大的国家虎视耽耽已久,今次联手来袭,必是谋划已久。西边是渊山,传说中通向神殿的魑魅之路,身处背后的较远的南方则是破荒国和翼风国,那两个国家就算受了煽动,也不构成潜在的威胁。
看着他紧紧有条的安排战争布署,绾鸥离他如此之近,最多两丈有余,甚至连他眉边的那粒小小的痣都看得清楚。但是,两人的心却越走越远了,是的,他是君,她是臣,臣本来就应交心给君,这就是所谓的忠心吧!
“绾鸥姑娘,小心一点。程洛从她身边过的时候,很小声的说道。
他喜欢跟这样有智慧的女子打交道,虽然绾鸥是主子的女人,但他欣赏她,虽然主子的做法很难让人接受,可他除了心里默默祈祷之外,就是叫绾鸥坚强一些。
绾鸥微微颔首,“我知道,东门防守定会艰辛,你和冷残一定要保重,我会尾随着逍宣国的军队见机行事,里应外和。”
这边两人说着话,那边已经起了争执,绾鸥望过去银狼王和独孤掠正在互相瞪着对方。
凭直觉,绾鸥觉得这不是他们双方第一次见面。
草原的天空下,在灰色的狼群堆里,有一道绝美而诡异的风景线。
银狼王一身银白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独孤掠一头飘逸的白发随风而扬。
银狼王睥睨天下的气势张狂而怒放,独孤掠手执红墟剑冷傲天下霸气十足。
银狼王的绿眸里映着身着玄色衣衫的嚣张男人,独孤掠的冰绿晶眸里放着一个巨大的银白色凶兽。
绾鸥,你个笨蛋,你是全天下最笨的笨蛋,难道你没看出来,他们是如此的相像吗?
“你不该杀了我的狼。”银狼王望了望死在红墟剑下的狼群。
“那么躺在这里的就是我。”独孤掠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讨厌你。”银狼王不屑于他。
“我亦一样,很讨厌你。”独孤掠依然鄙视他。
“呵呵……”绾鸥看到这一人一兽都是人间的极品,居然像孩子一样斗起了嘴。
结果引来这一人一兽的同时瞪视。
银狼王和独孤掠的一对像绿晶石一样眼睛同时扫射在她的身上,同样嚣张而张狂的眼神里有着浓浓的不解,他们在吵架,她有什么好笑的?
绾鸥心里毛毛的,他们居然同时想要揍她的眼神,识时务的,她赶紧嫣然一笑,乖巧的垂下头去。
时间似乎凝固了,半晌,银狼王和独孤掠同时收回她身上的目光,只是相互凝视,暗涌一触及发。
在战争中胜利,一个会骄傲而满意地看着另一个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向自己屈服——
灵魂的屈服!
“银狼王,别——”绾鸥轻轻的对他摇了摇头,现在正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生死时刻,“你们不能——”
他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将隐忍的怒气全都压下。
银狼王说道:“我对你很失望。”
独孤掠回答:“那是没人对你有期望。”
银狼王说道:“我不想再见到你。”
独孤掠回答:“我也是。”
说完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女人。”银狼王骄傲的说道。
“你问问她是要听我的话,还是你的?”独孤掠信心满满的说道,临走时冷冷的望了绾鸥一眼。“怎么样做臣子,不用我教吧!”
“是,恭送皇上。”绾鸥微微颔首,他要她做臣,她就做给他看。
草原长空马蹄扬,入日中天路漫长。
一骑千里绝尘起,身后忧伤渐次升。
望着独孤掠绝尘而去的身影,绾鸥的心里是又忧又喜。
人面桃花灿(十)
忧的是独孤掠果然信守承诺,对她极其冷淡,而只当她是臣子。
喜的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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