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是谁?”
易行云的女友温欣一见到他带着一个小女孩出现,一张艳丽照人的美颜顿时冻结。
“她只是……朋友的小孩。”易行云脸色有些懊恼,坦白说,一进到餐厅他就后悔了。
这是他和温欣的约会,他干嘛没事把这小鬼一起带来?
“朋友的小孩?哪个朋友?你连你姐姐的小孩都不曾带出来过。”温欣蹙起修得非常完美的细眉,疑惑地打量着任晓年。
“唉,别问了,反正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她该不会是你女儿吧?”温欣多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这小孩和我毫无关系。”他啐笑。
“既然没关系,为何你要带着她?这不像你啊!”温欣狐疑地瞪着他。
“这说来话长,总之,我只是暂时照顾她,暂时的。”揉着眉心,他低头对任晓年道:“晓年,这位是温欣,温阿姨。”
任晓年看着温欣,没吭声,心里却轻哼,这女人长得一点都不“温馨”,甚至看起来像妖精。
涂了浓密的眼妆,完美得不像正常人的五官,一身细瘦和像芭比娃娃的身材,却拥有完全不相称的丰满双峰……
原来易行云喜欢这种女人,真俗气。
第6章(2)
“任晓年,叫人啦!”易行云轻拍她一下。
“你好。”她臭着小脸,被迫打招呼,可死了不想叫这个女人阿姨。
温欣细眉一挑,冷哼:“看来她不太懂礼貌。”
“别介意,温欣,她是个比较奇特的孩子。”易行云忙道。
“你为什么还得帮她解释?”她冷睨他。
易行云还没回答,任晓年就抬头道:“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我想吃东西了耶。”
温欣一怔,气恼地瞪她,再瞪向带她来的男人。
易行云拧了一下眉峰,拉开一张椅子,要任晓年坐下,才向温欣道:“别生气了,温欣,我今天真的很累。”
“所以你更不该带她来啊,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小孩,而且这是我们难得的午餐约会,这里又是法式餐厅……”
“我已经跟餐厅经理打过招呼了,你就忍耐一下,吃完我会马上带她回去。”
易行云走到她身边,很无奈地拥了拥她的肩。
“真是够了,这样我会没食欲的。”她抱怨地瞥了任晓年一眼,并末刻意压低声音。
该忍耐的是我吧?
任晓年在心里冷哼,小孩有什么好嫌的?她都没嫌刀子眼妆太浓,假睫毛太假,鼻子整得太挺,还有个性太自私骄纵,没孩子缘咧。
这种女人有什么好?易行云眼光真的有问题。
“好啦,今天就请你包容一些,我改天再陪你一整天。”易行云弯一身,正想用一个颊吻讨女友欢心,但眼一抬,赫然发现任晓年瞪着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动作陡地定住。
这小鬼那是什么眼神?一副他正在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甚至,整张小脸都写着莫名其妙的……
妒意?
奇怪了,一个七岁的小鬼怎么会有属于女人的嫉妒眼神?太可笑了吧?
虽然觉得可笑,但基于某种不太妥的想法,他还是没吻下去,于是在温欣疑惑的注视下收回身子,坐了下来,开始点餐。
“你要吃什么?晓年。”他摊开菜单,转头问她。
她还没回答,温欣就计较地娇嗔道:“你怎么先问她?你应该先问我吧?”
“先把她搞定,我们再一起点。”易行云解释。
“她又看不懂菜单,而且这种高级餐厅没有儿童餐。”温欣冷哼。
任晓年真的受够了,一把将菜单拿过来,直接向一旁的侍者点了餐点,从前菜到最后的甜点,每一道菜都以流利的法语念出。
“还有,我不能喝酒,请给我气泡矿泉水。”最后,她还不忘补充,这句同样是法文。
易行云和温欣惊愣地看着她,全都傻眼。
侍者更是诧异不已,边记录她点的餐边向易行云笑道:“这位小妹妹真厉害,法文发音非常标准。”
易行云忍不住问她:“晓年,你学过法语?”
“只学过一点点,不过和这位阿姨比起来可能不算什么,阿姨的法语应该比我好,对吧?”她耸个肩,故意瞄了一眼温欣。
温欣艳容微愕,这小鬼是在向她挑衅?
“像这道菜一长串的法文我就不会念,阿姨能教我吗?”她故意指着菜单上一道主菜,问着温欣。
温欣一怔,她是常吃法国料理,但她又不会说法文,通常是吃久了知道哪些菜是什么食材和做法而已。
易行云怕她难堪,主动替她以法文翻译:“这是——烧烤鸭胸肉佐松露榛果油醋汁。”
“我是在问阿姨,又不是问你。”她故作天真地吐槽他。
“乖一点,别闹。”易行云轻瞪她一眼,低斥。
哦,就这么心疼女朋友啊?
她悻悻地撇了撇嘴,委屈地玩着刀叉,心里颇不是滋味。
逞了一时之快,接下来的午餐她却占不了上风,像是要补偿女友的不满,易行云特别体贴温欣,温欣也挨着易行云边吃边谈笑,两人彻底把她忽视,把她一个人晾在一旁。
她闷闷地喝着汤,实在没心情看他们俩打情骂俏,早知道就别跟来了,看了比不看还心烦。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很幼稚,以她现在的样子,易行云只会把她当小孩,她嫉妒有什么用?
只要她不长大,他永远也不会把她当女人。
怅然中,正要拿起水杯喝水,无意间瞥见擦得清亮的玻璃杯正映着她的脸,因为弧度的关系,五官变形拉长,乍看之下竟像她原来的模样,在矿泉水气泡中,显得如幻似真。
这是……二十六岁的任晓年……
她瞪着自己的倒影,情绪一阵激动,倏地,胸口像被什么猛抽一下,痛得向桌面趴倒。
“唔……”
易行云一惊,急忙扶住她。
“怎么了?”
她低头揪着胸口,小脸拧成一团,完全说不出话来。
又痛了,这个月她心痛的频率太高了,这是否表示她快长大了?
南宫神武跟她说过,这次的变身可能会提前,在他和方夜白失踪前,他们一直在讨论提前的原因。
由于这五年她的变化一直很规律,因此这次的改变非比寻常,神武本想借此机会好好研究她的细胞,可惜他和小白突然失踪……
或者,是被绑架?
不论如何,少了他们,少了父亲留下的仪器,她很可能无法解开这个谜了。
一想到此,她的心脏更加痛得剧烈,导致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任晓年,晓年,你哪里不舒服?”易行云捧起她的脸,担心地问。
“心……心脏……”她拼命喘气,勉强挤出这一句。
“心脏?”他微愕。上次她在他办公室也曾痛得倒地不起,难道她的心脏有病?
温欣冷冷地看着她,轻哼:“有没有真的那么严重啊?”
任晓年没力气理她,只是紧抓住易行云的衣服,不停地急喘。
易行云愈看愈心惊,拧眉道:“不行,你情况有点严重,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她摇头。
“都痛成这样了,怎么能不去医院?”他怒道。
“我……我不痛了……等一下就不痛了……”依往例,变身前奏她会持续痛个一周,而且每次疼痛都不会超过五分钟。
“真的?”他怀疑地看着她白得吓人的小脸。
“对……让我……休息一下……就好……”她全身虚脱地缩靠在椅背。
他看不下去,想也没想就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让她侧坐在自己怀中,再轻轻搂住她。
温欣瞪大双眼,吃惊地看着他。
这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易行云,他不是比她还讨厌小孩吗?怎么现在却对这个女孩这么好?
难道,这个小女孩和他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行云,你这是在做什么?”她忍不住发出疑问。
易行云抬头,对上她狐疑的表情,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抱着任晓年。
别说温欣会惊诧,就连他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对任晓年特别照顾。
“你今天的行为太奇怪了,你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温欣丽容沉了下来。
“我和她真的没关系,你别误会……”他急道。
“没关系你会对她这么好?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你就像个心疼女儿病痛的好父亲!你说清楚,她是不是你私生的女儿?”温欣斥道。
像个父亲?他一愣,随即失笑:“你连续剧看多啦,温欣,我怎么可能会有私生女?如果她真的是,我藏都来不及了,还会带来给你看吗?而且你明知道我讨厌小孩,这一生也早就决定不生小孩了。”
“可是你现在的表现却一点都不像个讨厌小孩的男人。”
他一凛,低头看着怀里的任晓年,心里闪过一丝迷惑。
对,他讨厌小孩,可此刻抱着虚弱的她,他却没有半点的厌烦或不悦,相反的,他甚至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满足与充实感……
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转性了?还是独独对她特别?
“你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对吧?你就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是不是欺骗了我?”温欣厉声追问。
“我……”他真的被问住了。
任晓年喘着气,看着温欣咄咄逼人的气焰,决定很好心帮易行云一个忙——
“算了,你就别再隐瞒了……爹地,反正纸终究包不住火……”
她稚嫩的话一出,温欣抽气瞪着她,霍地站起。
易行云则是错愕地低头瞪着她,整个人呆住。
爹……爹地?
“易行云,你……你真是太过分了!”温欣怒火冲天,抓起名牌皮包,转身就走。
“等等,温欣……”他急着想拦下她,但怀中正抱着任晓年,无法起身,更无法追上去。
“啊……她走了耶……”任晓年喃喃地道:“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
这小鬼!
“这种玩笑可以随便开吗?你真是……”他低头瞪着她大骂,但一见到她脸色白得吓人,竟是骂不下去,一股气无法发作。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她仰起无辜的小脸,明知故问。
他瞪着她,真想把她丢开,偏偏又不能乱丢。
可恶!
见鬼的满足和充实感!
他一定要想办法早点把这小鬼送走,愈快愈好。
第7章(1)
结果,易行云不但没将任晓年送走,反而还让她在他家住了一星期。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因为接下来的七天,任晓年的心痛次数竟不断增加,而且每次疼痛时间也愈来愈长,送她去家扶中心的事只好一延再延。
他不知道她为何死都不愿就医,有天傍晚,他下班载着她正要回家,她又痛得蜷在后座,他吓得直接开车冲到医院,结果她却在他车子刚抵达医院时,踉跄地跑下车拼命狂奔,到后来整个人都趴倒在地上了,嘴里还直嚷着她不进医院,绝不能进去。
“你到底为什么不去医院?”他焦急又生气。
但她咬着下唇,倔强地就是不说理由,他没办法,只好将她带回家,什么事都不能帮她做,只能一次次地看着她熬过疼痛,也一次次地忍过他因她的痛而不断增加的焦虑。
对,每次看她痛,他就烦躁又焦虑,心情坏到极点。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被一个小女孩影响,他向来我行我素,从来就不理会旁人的感觉,一切以自我为中心,公事如此,私事更是如此。
但自从遇见任晓年,他觉得他的生活开始失控,他的情绪也倍受干扰,他不懂,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被一个小女孩搞得团团转?
像今天,他居然还为了她而请假在家,只因任晓年身体不适,他要出门时她仍未醒,他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中,又不忍心叫醒她,只好打电话给李明宗,说他今天不上班。
看吧,他果然疯了,连“不放心”和“不忍心”这种该死的感觉全出笼了。
更夸张的是,他此刻还在为她煮着白粥!
要是说出去,谁会相信?连他自己也难以置信,他堂堂斯曼集团总经理,居然会为了一个小丫头亲自煮粥?
“我现在到底在干什么?那小丫头的病痛关我什么事?她又不是我女儿,我究竟是哪里有毛病?”
他双手擦腰,瞪着锅子里咕噜咕噜冒泡的粥,怎么都无法替自己的行为找出合理的解释。
“易行云,你在做什么?”
任晓年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一怔,转头看她。
她穿着粉红白点睡衣,头发披散,小脸惺忪,脸色依然有些苍白,正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他。
他的心很诡异地抽了一下,不由得蹙眉暗忖,难道,他坏掉的不是脑子,而是心脏?
“你怎么没去上班?”任晓年走向他。
“我今天有事,不进公司了。”他不想让她知道他还特地为她请假。
“哇……你在煮稀饭耶!是要煮给我吃的吗?”她望着锅子,惊讶又欢喜地低呼。
“是我自己想吃,顺便就多煮一些分你。”他哼道。
“哦,好香哦……我好久没吃稀饭了耶!”她眼睛一亮。
“去坐好,我盛给你吃。”
“好。”
“吃稀饭要配半熟的荷包蛋,这样才有营养。”他挟起一颗荷包蛋放到她碗里。
“哇哇!我爱吃荷包蛋!”她开心地喊着。
“还有,一定要配酱瓜,没这罐头酱瓜,就少了中式早餐的感觉了。”他将一罐酱瓜罐头打开。
“我也很喜欢吃这个耶!”她欢呼。
这顿早餐,她很捧场地吃了两大碗,坦克说,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还真有成就感。
“哦,好饱,吃完我精神就来了,谢谢你。”她笑眯眯地道。
“精神好点就去换个衣服,今天我带你去医院彻底检查。”他真的觉得她的病痛不寻常。
她笑脸一僵,急道:“不要!我不要去医院!”
“为什么不去医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害怕进医院?”他真想知道理由。
“我没事啦,根本不用检查……”她鼓着小脸。
“你现在几乎每两天就痛一次,而疼痛的时间不断加长,昨晚更痛得在床上打滚,这还叫没事?”他瞪她。
她脸色微变,心里浮起了不安。
次数增加很正常,但时间加长就不对劲了,以往,疼痛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的,但这一星期来,她痛的时间不断攀升,昨晚甚至痛了快半小时……
她的身体反应开始出现不规则变化,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怎么?”他发现她脸上竟闪过一丝恐惧。
“没什么……”她挤出微笑,摇摇头,“我很好,真的,你别担心。”
又是那种小大人的虚假笑容,他不懂,一个七岁小鬼怎么老是会出现这种表情?仿佛有什么痛苦的隐情不便让人知道,只能自己忍着、承受着。
他更不懂,为何每次看到她这种神情,他的心就会一阵窒闷。
“谁说我担心你了?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担心一个小鬼。”他轻啐一声,翻开报纸,边看边喝着餐后咖啡。
看他臭脸恶言,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心暖。
相处久了,她早就知道他只是嘴利,事实上却很照顾她,也对她很好。
虽然,这种照顾和这种好,纯粹是大人对小孩,不是男人对女人,也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真的很感激了,感激他没丢下她一个人,感激他陪在她身边。
于是,她跳下椅子,走向他,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他惊愕地看着她,呆住。
“这是谢谢你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