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哥儿追了上去,道:“姑娘,咱们到哪里去?”
水盈盈抬头望望天色,道:“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希望咱们能赶得上。”
语声微微一顿,道:“你不能跟我同去……”
容哥儿道:“姑娘一个人去,不是太过危险吗?为何不带在下去,万一有了事故,在下也可助姑娘一臂之力。”
水盈盈轻轻叹息一声,道:“那里的防守很严,你只有一个办法,才可以和我同入内室。”
容哥儿道:“什么办法?”
水盈盈道:“改扮成跟随于我的女婢身份……”
容哥几道:“这个……这个……”
水盈盈:“我知道,你乃堂堂男子汉,要你扮成女儿身,自然是行不通了。”
容哥儿道:“除此之外,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办法,在下万死不辞。”
水盈盈沉吟一阵,点点头道:“有,不过你要一切听我吩咐,不得稍有违拗。”
容哥儿道:“好!在下一切都听凭吩咐就是。”
水盈盈道:“咱们走吧。”举步向前击去。
容哥儿心中暗道:“我们谈了半天,还未谈个明白出来。”还想再问,那水盈盈已掉头不顾而去,容哥儿只好随在她身后追击。
水盈盈地势甚熟,转了几个弯子,到了湖边。水盈盈举手放入口中,吹了一声口哨。
只见水波荡漾,一艘小舟由湖水暗处划了出来。水盈盈纵身一跃,登上小舟。
容哥儿不闻水盈盈招呼自己,也只好一跃登上小舟,凝目望去,只见那划船人,是一位三十左右的中年妇人,穿着一身黑衣,坐在舟中,很难瞧得清楚。
那妇人擒起头来,瞧了容哥儿一眼,道:“这人是谁?”
水盈盈道:“你走近去仔细地瞧瞧。”
那妇人道:“难道是三公子改了容貌……”直对容哥儿行过去。水盈盈右手迅快扬起,砰的一声,击在黑衣妇人的背心之上。这一击势道奇重,只打得那黑衣妇人一张口喷出鲜血。水盈盈似是早知那黑衣妇的武功,右手一掌劈出之后,左手紧随着一拳击出。
那黑衣妇人,果然是顽强无比,虽被一掌打得口吐鲜血,但右手一举疾向容哥儿抓了过去。水盈盈左拳及时而到,砰的一声,正击在那黑衣妇人的后胯之上。容哥儿也同进闪身避开,附加一掌,击中那妇人右肩。
那黑衣妇人虽然顽强,但连受水盈盈的重击,再加上容哥儿的一掌,哪里还有抗拒之能,卜的一声,倒地上,气绝而逝。
水盈盈望了那黑衣妇人一眼,低声说:“脱下她身上外衣。”
容哥儿道:“脱她衣服?”
水盈盈道:“不错,你讲过的话,此刻时间不多,我无暇给你解释。”
容哥儿想:能否力挽狂澜,在此一举。心中不再顾及,伸手脱下那黑衣妇人的外衣。
水盈盈低声说道:“你穿上她的衣服,同时,取下她包头的黑纱戴在头上。”
容哥儿心中暗道:“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穿上妇人衣着?”
但闻那水盈盈低声说:“通权达变,此时此刻,你还犹豫什么?”容哥儿无可奈何,只好依照水盈盈的吩咐,包上黑中,换上那黑衣妇人衣服。
水盈盈接道:“你会摇橹吗?”
容哥儿道:“勉可应付。”水盈盈抬头看看天色,道:“如是运气,咱们还来得及,快些开船吧。”
容哥儿应了一声,双手摇橹,小舟向前行去。水盈盈道:“不管路上遇上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声,一切由我应付。”
容哥儿道:“在下一切听从吩咐就是。”
初时摇橹,容哥儿还不太熟悉,片刻之后,速度渐快。水盈盈坐在船头,低声指挥。
小舟不住地转弯前进,大约一顿饭工夫左右,突闻水盈盈低声说道:“慢下来,到了。”
容哥儿应了一声,放慢了小舟。抬头看去,只见一艘双巨帆,静静地停在水面上。
舱中不见灯火,寂然无声。
容哥儿心中暗道:“原来他们住在一艘船上,随时流动,自然是无法找到他们的住处了。”
只见水盈盈举起双手,互击两掌。两声轻响过后,那大船舱中,突然亮起一道火光,但那火光只不过一闪而熄。紧接着,船头上传过来一个轻微的声音,道:“什么人?”
水盈盈道:“我,四夫人。”
容哥儿心中暗道:“她几时嫁人了,怎么自称夫人起来?”
一道强烈的灯光,突然由大船亮起,直向两人所乘的小舟照射过来。灯光在水盈盈脑上停了一阵,又向容哥儿照了过去。水盈盈已有备,站立的方位,正好遮住了容哥的面孔。只听大船头上人声接道:“四夫人带的女婢呢?”
水盈盈道:“死了。”
大船上又传过那轻微的声音道:“怎么死的?”
水盈盈道:“被人打死了。”
大船上声音突然一大,道:“什么人打死了四夫人的女婢?”
水盈盈道:“你要问到几时才完?”
船上人应道:“这是必经手续,四夫人自然可以原谅了。”
水盈盈道:“我受了很重的内伤,必要早些登舟治疗。”
船上并不立时作答,良久之后,才缓缓应道:“好!四夫人上船来吧。”
水盈盈举手一挥,低声道:“缓缓靠近大船。”
容哥儿心中大感奇怪,忖道:“靠近大船,又不是什么大事,怎的如此小心?”心中念转,但却仍然遵照着水盈盈的吩咐,缓缓把小舟向大船之上靠去。
小舟距船还有五尺距离时,水盈盈突然急急地挥压右手。容哥儿停下小舟,心情也顿然紧张起来,暗道:“难道这大船之上,有什么机关不成?”急急运气戒备。
只听大船上人声说道:“四夫人一个人上船吗?”
水盈盈道:“这位随行摇舟的女奴也要上去。”
船上人应道:“为什么?”
水盈盈道:“我四个女婢都被杀死,只有这一个女奴了,我不愿她再死去,所以,我要她随我登舟,便于施救,因为,她也受了重伤。”
容哥儿一直在用心倾听那大船头上的人声,只觉那声音传来的方位,虽然相距不远,但却是两个方位,而且音质亦不相同,显然那大船头上,至少有两人以上。奇怪的是,容哥儿用尽了目力,向船上望去,竟然是瞧不出那舱上人影。这情景十分反常,不论天色如何的黑暗,容哥儿也明白在这等距离之内,自己能够很清楚地瞧到那船头上的情景人物。但凝目望去,只见船头上一片黑暗,似乎是有一层浓密的网,掩去了船头上所有的景物,使得人无法瞧到那船上情态。
突然间,白光一闪,由那大船之上,放下一道白色的梯子,直达水盈盈乘坐的小舟之上。
水盈盈暗用传音之术,说道:“容兄,沉着些,仔细地瞧着我的举动,跟着我,不可轻率。”口中虽在和容哥儿说话,人却未回头望过容哥儿一眼。
容哥儿看那水盈盈神情如此慎重,亦暗暗提高了警觉之心。紧随在水盈盈身后,顺着那自梯子向上行去。水盈盈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向上行走。这时容哥儿一直紧随于水盈盈的身后,避开船头上人的目光。
逐渐登上船头,容哥儿留心查看,才瞧出那船头之上,蒙着一层黑色浓密的网,白梯从一个洞开的大口伸了出来。四道神光炯炯的眼神,盯注在两人身上。那眼神似是想瞧出水盈盈身后的容哥儿,但水盈盈身躯一直在微微地摇动着,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突然,水盈盈纵身而起,跃登于船头上。容哥儿紧随在水盈盈身后,跃上船头。转眼看去,只见两个身着黑衣的中中大汉,身佩长剑,分站在白梯两侧。容哥儿双脚落着船头,对方似是己连瞧出有异,突然伸手向容哥儿抓去。容哥儿也不知这两人是何身份,不知该如何对付,闪身而退。
水盈盈右手一搐,寒芒突然一闪,疾向那一个黑衣人刺了过去。容哥儿眼看水盈盈亮出了兵刃动手,立时右手一探,亮出长剑,直刺过去。两个黑衣人想从身上拔出兵刃抗拒时,已自无及,只好赤手空拳地和容哥儿及水盈盈展开恶斗。容哥儿、水盈盈,攻势猛恶异常;剑剑都攻向两人致命所在。
容哥儿生恐两人叫喊,惊动舱中之人,希望能早点杀死两人灭口,哪知两人竞是一味的苦打苦拼,竟不呼叫,这使容哥儿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难道这船舱之中,再无敌人吗?”
突然间,听得一声闷哼,一个黑衣大汉被水盈盈手中短剑,刺入心脏要害,气绝而逝。容哥儿眼看水盈盈已然杀死强敌,心中大是焦急,手中剑势一紧,连攻三剑,斩下那大汉一条手臂。那中剑人冷哼一声,疾向旁侧闪去。
却不料水盈盈早已在旁侧等候,短剑一挥,刺人大汉玄机要穴。那大汉身子一摇,伏身栽倒。水盈盈一脚踢开那大汉尸体,行近船沿,举手一拉,那空出的一个大洞立时被一片黑网补上。
直到此刻,容哥儿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船上形势。只见整个的船面,都被一层很厚的黑网掩去,心中恍然大悟,暗道:原来这船上有此一层黑网,所以行近大船,仍是无法看到船上景物。
但闻水盈盈低声说道:“容兄,你可对这舟上的黑网,觉得有些奇怪吗。”
容哥儿道:“不错!我觉得有些奇怪。”望了船舱一眼,道:“舱中有人吗?”
水盈盈道:“咱们运气好,时值他外出。”
容哥儿道:“姑娘说的什么人?”
水盈盈道:“四公子。”长吁一口气,道:“你刚才听他们叫我四夫人了?”
容哥儿点点头,道:“听到了。”
水盈盈道:“这艘船,就是四公子的座舟,我是……”
容哥儿急急接道:“咱们此刻准备如何?”
水盈盈道:“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你可是很怕听,是吗?”
容哥儿接口道:“在下知晓了也就是啦,那也用不着说得淋漓尽致……”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此刻,咱们正处险地,强敌可能随时归来,咱们还要找那解毒之药,何况,这舟上很多事物,在下都不了解,处处都得请教姑娘。”
水盈盈道:“早晚我都要说给你听,也许现在的时机不对。”长长吁一口气,道:
“现在,我到船中瞧瞧,你是在这甲板上等候好吗?”
容哥儿道:“好,如果有何警兆,你就手击舱门。”
水盈盈道:“先劳驾等候片刻,如是要请你进舱,我自会和你招呼。”转身向前行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子,接道:“记着不要手触到那掩舟黑网。”
容哥儿道:“网上有毒是吗?”
水盈盈道:“除了巨毒之外,那网上还有一种尖刺的小芒,细微得肉眼几乎无法看见,只要你不经意触及黑网,那细微的小芒,就刺入肌肉之中,而且当时只轻微的疼一下,很容易叫人忽略。”
容哥儿道:“那小芒之上,也经剧毒淬过。”
水盈盈道:“是的;而且那毒性奇烈,只要被毒芒刺伤,一盏热茶工夫之内,毒性就要发作,那时贱妻也无能为力了。”语声一顿,接道:“这舟上的黑网,十分奇怪,如是你稍微凝目察看,即可看到外面的景物,但外面却无法瞧入网内情形。”
容哥儿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水盈盈缓步行入舱中,回手掩上舱门。
容哥儿静下来,仔细地打量了船上形势。只见那船头之上,一片空旷,除了两具尸体之外,还有三个很高的木架。那木架都用黑布掩起,不知是何物品。容哥儿暗道:
“这其中之一,大概是孔明灯了,另外两架,不知是何机关。”
回头向舱中望去;只见舱向紧闭,似是连那窗上的帷子,都拉了起来,不见一点灯光透出。倾耳听去,船舱中传出了低微的声息,似乎是那水盈盈正在船舱中找寻什么。
突然间,一阵木橹划水之声,传入耳际。紧接着响起了两声手掌相触的声音。容哥儿心中一震,暗道:“这掌声显然是一种联络的暗号了,不知如何才能和他们呼应。”
忖思之间,突闻一阵轻微的沙沙之声,似是舱中的水盈盈,接着开了门窗上的帷子。
突然间,火光一闪,由舱中透了出去。
容哥儿心中一动,暗道:“适才我同水盈盈到此之时,也曾见到这舱上闪起了火光,想来,这火光是他们一种联络的记号了。”那火光一闪而逝,舱门却悄然而开。
水盈盈急步而出,彼声对容哥儿道:“我放下软梯,接来人上舱,你藏我身后,借夜色掩护,出其不意,点了他的穴道。”
容哥儿道:“现在我还不知道……”容哥儿本想问她是否已经取得了解毒之药,但见水盈盈急急行近一个木架旁边,伸手拉开木架上的黑布。
容哥儿心中暗道:“看来这三个黑布掩遮的木架之上,都是大有作用之物。”
水盈盈低声说道:“把两具尸体移开。”容哥儿依言移开尸体。待他搬动过两具尸体回来,那船上密掩的黑网,已然裂开了一个大口。
一道强烈的灯光,由那架上一盏孔明灯射了出来,从裂开的网口中,照射在湖面上。
湖面上泛着一叶小舟,舟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少年。”
容哥儿右手疾快而出,点向那黑衣人的穴道。哪知那黑衣少年早已有备,右手突然一回,向容哥儿右手上抓去。容哥儿心知此刻,如不行险求胜,和他动上手只怕要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搏斗。心中念转,右手微微一偏,避开脉穴,故意让他抓住手腕。左手却迅快绝伦地递了出去。那黑衣人一把就扣佐那容哥儿的右腕,登时冷笑一声,道:“原来是……”话未说完,闷哼一声,疾退两步。
原来,容哥儿左手握着的一把匕首,疾快推出,刺入了那黑衣少年的小腹之中。水盈盈疾上一步,点了那黑衣人的哑穴,低声说道:“快把他搬入舱中。”
容哥儿应了一声,抱起那黑衣人大步入去。水盈盈高声说道:“四公子要早些休息,你们也去休息吧!”
回手关上了毒网,大步行入舱中拉上帷幕,晃燃火折子,点起了灯火。容哥儿目光转动,只见舱中布置得极是豪华。四面白续掩壁,门帘窗帘,却是很厚的黑绒,想是怕灯火透出窗外之故。
容哥儿缀缓放下那黑衣少年,问道:“姑娘,此刻应该如何?”
水盈盈望黑衣少年一眼,道:“先拔下他身上的匕首,不能让他失血过多而死。”
容哥儿应了一声,拔下那黑衣少年小腹中的匕首。
水盈盈弯下身,替那黑衣少年敷上药物,包好伤势,点了他两臂穴道,却拍活了他的哑穴。笑道:“四郎,你如呼叫一声,我就先割了你的舌头,然后,再慢慢地杀你。”
那黑衣少年果然未出声呼叫,冷冷的望了容哥一眼道:“这人是谁?”
水盈盈道:“我的朋友、情夫,随便怎么想都好……”
黑衣少年接道:“他如知晓你戴的面具,真面目奇丑无比,绝不会喜欢你。”
水盈盈冷冷说道:“他已经知晓了。”
黑衣少年道:“你取下她脸上的面具,瞧瞧庐山真面目。”
容哥儿摇摇头,道:“不用瞧了。”
黑衣少年突然大笑起来。容哥儿右手一挥,点了他的哑穴,大笑之声也顿然而住。
水盈盈轻挥匕首,由黑衣少年脸上划过,冷冷说道:“你如不想身受零剐碎割之苦,那就学听话一些。”
容哥儿一把拍活那黑衣少年哑穴道:“如果你能和我们合作,也许还有生路。”
那黑衣少年心还不死,望着容哥儿道:“这位姑娘那张脸很难看,是吗?”
容哥儿道:“但她能悬崖勒马,一样受到武林同道的尊重。”
黑衣少年似是已黔驴技穷,望了水盈盈一眼,道:“这人是谁?”
水盈盈答非所问地道:“解药放在何处?”
黑衣少年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什么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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