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瑶尚未说话,楼内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呻吟声……那人虽然在呻吟,但仿佛又并不显得很痛苦。
叶开怔了一怔,面上忽然通红一片,勉强笑道:“我们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李夕瑶咬紧了唇,没有说话,心却在渐渐地下沉……
只听林仙儿的声音柔声道:“小飞……你该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
没有人说话。
楼中只剩下了沉重的喘息声。
李夕瑶注视着那沐浴在星光中的小楼,心中一片冰冷,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已绞成了一摊烂泥,在被人狠狠的践踏……
斗计·得书
叶开望着李夕瑶苍白的面色,目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忧虑。
果然不该勉强她来……他真的是做错了么?
李夕瑶忽然淡淡开口道:“我们先走罢,明天再来。”
她的面容一片沉静,恍若一潭死水。
叶开咬了咬唇,忽地开口道:“明天不要再来了……”
李夕瑶淡淡道:“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查清楚你的身世。”
叶开道:“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总之,你不要勉强自己。”
他忽地抬首望向李夕瑶,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所以你……”
说到此处,他忽然无以为继,赧然难语。
李夕瑶怔怔望着他坚毅的目光,忽地莞尔一笑,道:“小叶,你真是个傻瓜……”
叶开瞥了她一眼,垂首不语。
李夕瑶微笑道:“你放心,我没事的……明日,我们再来。”
林仙儿正斜倚在塌上看书。
看书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所谓的“武林第一美人”,自然是应该文武双全的。
但她看的竟是一本经书,是少林寺的“易筋经”!
少林寺千年的瑰宝,此刻已归她所有……多少江湖人拼死而不可得。而她所付出的,只不过是一些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东西而已。
她的玉手轻轻滑上了胸膛,呼吸也开始渐渐地急促了起来。
她对自己的身体,简直满意极了。
只听屋外忽然有人冷冷道:“我们可以进来么?”
林仙儿怔了一怔,将易筋经塞到了枕下,娇笑道:“请进。”
她话音方落,李夕瑶和叶开已走了进来。
叶开一望之下,便面上微红,尴尬地别过了头去——林仙儿只在身上盖了一张薄被,被下的身体明显是赤裸着的。
林仙儿媚笑着望着他,眼中似有期待,又有邀请……
叶开却似根本没有看到,垂首道:“我在外面等你。”
李夕瑶点了点头,望向林仙儿,皱眉道:“小叶还只是个孩子。”
林仙儿娇笑道:“孩子总有一天会成为男人的……”
李夕瑶默然不语,只是冷冷地望着她。
林仙儿笑道:“李姑娘是来找阿飞?不巧的很……”
李夕瑶淡淡道:“我是来找你的。”
林仙儿眨了眨眼,道:“你有事求我?”
李夕瑶冷冷道:“请你先弄明白……我并不是在‘请求’你,而是在‘命令’你。”
林仙儿似乎怔了一怔。随即娇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
她竟就那样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望向李夕瑶的目光中充满了挑衅的神色。
李夕瑶淡淡道:“清晨风寒,不穿衣服还是会着凉的。”
林仙儿美丽的眼睛里似已将冒出火来。她一向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即使是女人,有时也会迷醉。
她本是想让李夕瑶嫉妒她的。
李夕瑶笑了笑,道:“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林仙儿自然不会知道,她本以为她所住的地方已足够隐蔽。
李夕瑶淡淡道:“你我初见那日,我便在你身上下了蛊。”
她右手摊开,掌心处已多出了一只小虫,淡淡道:“我手上的是雌蛊,你身上的是雄蛊……只要持有其中之一,便可以随时寻到另一只的位置,假如雌蛊死了,雄蛊便会立即发作。”
她轻轻捏起了那只小虫,微笑道:“你是不是想试试?”
林仙儿呆呆望着她,柔软的身体已完全僵硬……她自然知道李夕瑶没有骗她。两个月前她手背上莫名浮现的那道痕迹已足够说明一切。
李夕瑶轻叹道:“可是现在杀了你,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林仙儿颤声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李夕瑶淡淡笑道:“只是想拜托你几件事而已,你也不必太紧张。”
林仙儿娇嫩的嘴唇几乎要被她咬得滴出了血来,恨恨道:“我的命在你手上,我还能够拒绝么?”
李夕瑶微微一笑,道:“我要两本书。”
林仙儿悄悄摸了摸枕下的“易筋经”,道:“你要什么书?”
李夕瑶淡淡道:“‘武林鎏记’和‘易筋经’!”
林仙儿咬着嘴唇,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两本书都价值连城,我又怎么会有?”
李夕瑶凝视着她,淡淡道:“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一定会贴身收藏罢?”
林仙儿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她自然明白李夕瑶的意思。
——杀了她再取书,也是一样。
她咬了咬牙,从枕底抽出两本书,狠狠将向李夕瑶掷去。咬牙道:“你……你真是个魔鬼!拿了书便走,我永远也不想再看见你!”
李夕瑶随手翻了几下,微笑道:“以你的谨慎,一定会抄录一份罢?不过我也不为难你了……那复件便留给你罢。”
林仙儿死死瞪着她,目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她本以为自己聪明绝顶、机关算尽,却未料竟一次次地惨败在李夕瑶手上……她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道:“你就算再聪明、再厉害又怎样……你的男人还不是离开了你……”
李夕瑶淡淡瞥了她一眼,道:“像阿飞那样的人,不属于任何人,他只属于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掌控他,包括你在内。”
身世·寻母
李夕瑶刚走出小楼,叶开便迎了上来,急声道:“如何了?”
李夕瑶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武林鎏记抛到他的怀中,道:“你看看里面是否有你想知道的罢。”
叶开迫不及待地接过书翻开了几页,忽地定定注视着书页,面色骤然变得惨白一片。
李夕瑶微微皱起了眉,她虽然担心叶开,但他若不愿说,她也决计不会主动开口询问。
过了半晌,叶开才勉强抬首一笑,将书递到李夕瑶手中。
然而李夕瑶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凝注着他,不发一言。
叶开低声道:“没什么的……我希望你知道。”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声音中却尽是苦涩之意。
李夕瑶取过书来,一眼瞥去,便不禁心中暗惊!她从未想到,叶开的身世竟会如斯惊人!
武林鎏记上关于花白凤的记载,只不过区区十三字,但每一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花白凤,前魔教圣女,白天羽外室。”
白天羽……二十年前的江湖上,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白天羽!
可如今这一代豪侠也早湮没为了尘土。而且江湖上对他的死因都讳忌莫深。
叶开苦笑道:“想不到我竟然和那恶名昭著的魔教有关……你一定对我非常失望罢。”
李夕瑶轻轻合上书,叹了口气,道:“我的确是失望了……”
叶开的头垂得更低,几乎不敢看她一眼。
李夕瑶嫣然一笑,道:“你至少也应该是个流落民间的皇子之类的人物罢?你这样的身世,却还满足不了我的好奇心呢……”
叶开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李夕瑶说的并不是真心话……但她用这种方式来安慰他,却更令他感激。
叶开沉默半晌,忽地低声道:“我想见她一面……”
李夕瑶淡淡道:“你们相见,对你对她都未必是一件好事。”
叶开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让自己的子女离开身边?
他抬目注视着远方,半晌才徐徐道:“我只是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李夕瑶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叶开道:“她自然是在魔教……”
话未说完,他忽然怔住。
魔教圣女皆是处女之身,花白凤既已失身与白天羽,又如何能够再呆在魔教?即使此任的魔教教主是她的父亲,恐也不能例外……
李夕瑶轻轻叹了口气,道:“或许有两人会知道她的下落。”
叶开目光一闪,道:“你说的是谁?”
李夕瑶淡淡道:“魔教教主,你的外公花天赐,还有……白天羽的正室,白夫人。”
叶开垂手而立,眸中一片空白。
魔教位处苗疆,即使武林鎏记中记载了大略的位置,但想找到却也并不容易,途中更可能将会面临种种的危险。
寻找白夫人,自然是容易的多。
但这样一来,不仅他会觉得屈辱,也会令白夫人感到痛苦……
李夕瑶注视着他,淡淡道:“我们去魔教罢。”
叶开摇了摇头,缓缓道:“我们去找白夫人,如果她不知道的话……”
他微微一笑,道:“就算要去魔教,也是我一个人去。”
李夕瑶随手将武林鎏记翻了一遍,道:“这里面并没有写明白大侠的住址……”
叶开道:“他的住址应该不算什么秘密,江湖上应该有很多人知道才是。”
李夕瑶沉吟道:“虽说如此,但我也不赞成你随便向人打听。”
叶开道:“为什么?”
李夕瑶道:“你可知道白大侠是如何去世的么?”
叶开道:“据说是死于仇家之手……但似乎凶手还没有找到罢?”
他默然垂首,神色颇为复杂。他实在不知道是否应该怨恨白天羽?
花白凤甚至不是白天羽的妾侍,而只是他的外室!白天羽难道竟连个正式的名份也不愿给他的母亲么?他害了花白凤的一生。但这个人,却也是他的父亲——亲生父亲!
他对白天羽的去世甚至有着些许的庆幸……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白天羽。
若此时那杀死白天羽的凶手出现在他面前,他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杀了他……
李夕瑶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你的仇人!若被他们发现你的身份,必定会对你不利的……”
叶开皱眉道:“依你的意思,我们应该问谁?”
李夕瑶淡淡笑道:“自然是问我最信任的人……”
叶开道:“你是说李探花?可是李探花不是答应了别人绝不透露……”
李夕瑶笑道:“但他却并没有答应别人不透露白大侠的住址罢?”
这里曾有两个名字……“李园”和“兴云庄”。
无论哪个名字,都承载着无数的辉煌!
但自从三个月前,田七、秦孝仪和赵正义三名江湖上有名的豪侠丧生于此之后,这里已经完全凋敝。许多人都传说这地方是座凶宅!
李寻欢站在墙外,痴痴凝望着后院的小楼。从怀中摸出一只银质的小瓶,将里面的酒完全倒入了口中。
然后他又弯下腰咳嗽了起来。
相见不如不见……如果不见,便能够忘却了么?
小巷的尽头,是一家小小的酒馆,李寻欢苦笑着摇了摇那小小的酒瓶,抬步向那酒馆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重装电脑,东西全丢了,连word都没了,汗… …
酒馆·格杀令
这酒馆的店主,是一名残废的侏儒……大家都叫他孙驼子。
这酒馆很小,很简陋,卖的饭食也很粗劣。
这里卖的酒,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酒。
若是十五年前的李寻欢,甚至不会在这种酒馆前驻足。
但一个人若是酒喝得太多,无论好酒劣酒喝起来也都差不多了。
坐在柜台边的孙驼子望见李寻欢的身影,立刻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道:“客官又来打酒?”
李寻欢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酒瓶递给他,又轻轻咳嗽了起来。
孙驼子望着他,忽然叹道:“你还是少喝些罢……”
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他却还是小心地将酒瓶灌满了。
李寻欢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他又旋开了酒瓶的盖子,向口中倾去。
此时,门帘忽然被人掀开了。
走进来的人是一男一女,两人的年纪都不很大……那少女虽然脸色稍显苍白了些,却无疑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那少年倜傥英俊,一双眼睛更是耀若灿星。
孙驼子不禁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这样的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该会是他的主顾的。
但他毕竟还是个生意人,立刻搓着手迎了上去,道:“二位要吃些什么?”
那少女微微摇了摇头,道:“多谢……我们是来找人的。”
李寻欢怔怔望着那名少女,半晌方才苦笑道:“夕瑶,你怎么来了这里?”
李夕瑶冷冷瞥了他一眼,忽地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酒瓶,狠狠地掷在了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劣酒的刺鼻气息……李寻欢皱起了眉,缓缓走去将那酒瓶拾起,轻叹道:“你又何必如此?”
李夕瑶冷冷道:“你若真想死,我不介意配副毒药让你死的痛快些!”
话音刚落,她已拂袖而去。
叶开盯着李寻欢,低声道:“夕瑶姐也只是因为担心你的身体……”
李寻欢叹息一声,道:“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先去追她罢,我马上便来。”
叶开点了点头,匆匆追了出去。
孙驼子道:“那莫非是你的妻子?”
李寻欢苦笑道:“是家妹。”
孙驼子道:“可惜……”
李寻欢道:“怎么?”
孙驼子叹了口气,道:“她实在是个好女人……现在的好女人实在已经不多了。”
李寻欢默然片刻,忽地笑了笑,道:“抱歉,以后我恐怕是不能时常来照顾你的生意了。”
孙驼子摆手笑道:“去罢去罢,就算没了你这个老主顾,我老孙也没那么容易饿死……”
李寻欢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忽然直直地望向了门帘,仿佛门帘上忽然长出了鲜花一般。
此时,门帘又忽然飘了起来,淡淡的灯光下,只见门外那人面貌狰狞,满面刀疤,一条腿已齐根断去,柱着根拐杖,这人委实是丑得吓人,若是在夜间见到他,恐怕不被吓死,也要被吓掉半条命。
这独腿人虽然掀开了门帘,却并没有走进来,而是斜身让到了一边……一位身着杏黄长衫的少年人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进来。
他的容貌很秀气,但面上却是一片冰冷,没有丝毫表情。他走进屋子后,那独腿人才随了进来。看他恭敬的态度,简直像是那少年的小厮。
那少年四下打量了一眼,缓缓向孙驼子道:“你是店主?”
孙驼子笑道:“正是……两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那少年道:“我们不吃东西,只是有些事情要想你打听……你可见过一名十六七岁、面色苍白的女子?她身边还有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
孙驼子怔了一怔,偷偷瞥了李寻欢一眼,却没有说话。
那独腿人怒道:“好狗胆!没听见少爷问你话么?”
那少年皱眉道:“刚叔,算了。她真的是来了此处?”
那独腿人道:“据下面回报,她千真万确是到了此处……”
那少年冷冷道:“命人再去找,若见到她,就地格杀!”
李寻欢目中厉芒一闪,忽然笑道:“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那少年道:“你知道?”
他向前走了一步,但闻见李寻欢身上的酒气,却又立刻停下了脚步,向那独腿人打了个眼色。那独腿人立时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道:“你说出来,这些都是你的!”
李寻欢摇了摇头,径直向外走去,那独腿人和那少年对视一眼,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直到转入了一片树林,李寻欢才停了下来,仰首望天,淡淡道:“是谁让你们来杀她的?”
那独腿人冷笑道:“这是你应该问的么……”
一句话未说完,他忽然瞪大了眼,额上亦沁出了冷汗!
李寻欢的指尖上,已多出了一柄飞刀!
李寻欢淡淡道:“不要打断我的话……我的飞刀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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