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和黑无常结定姻缘,她不惜做地府的丫鬟。
赖了他几句,也不见他答应,只有轻轻一叹。
也许是我太心急,可不该这样为难你。
放下耍赖,她轻轻又说:“第二件事,小哥哥沉默是金,但话说少了,总是吃亏。所以,我决定每天嘴不停,一个人说两个人的话,把小哥哥不说的那份也补回来。”
她说的声声入耳,笑的彩蝶纷飞。
这么悦耳的声音,也许永远也不该停。
她停下了,翩翩起身,在雪树冰花中,她是最漂亮的一朵。
轻轻折下两根枝,回首嫣然一抹笑,星眸流彩:“小哥哥,剑术,是修仙的入门功夫,我舞剑给你看,好不好?”
枝头有花,冰莹映霞,她素手兰指,轻轻舞动。
莲步碎,裙轻扬。
最美莫如女儿装。
雪枝俏,冰花亮。
最羞不过红新娘。
以枝代剑,她温柔妩媚。
裙摆飘飘时,她是最美的剑客。
若有天上的仙娥从此路过,也不免自叹弗如。
雪枝绚烂,冰花妖娆。
片片花瓣随风轻摆,佳人笑的比花还艳。
旖旎流转,满目温柔。
温柔的尽头,是花瓣如刀,刺向无常。
像横穿人间的流星,出手无情。
倚树赏舞的无常,已来不及躲闪。
本来不想与她硬碰硬,谁知她竟耍卑鄙的手段。
铁链出手,舞成黑盾,旋出阴风。
冰花四溅,流星自散。
冰花流星只是引路所用。
素手翻转间,雪枝成钩,破风而入。
一对索命无常钩,无情冷钩无常命。
温柔的佳人,眉目阴冷,不顾香躯绞成肉泥,扑向铁索黑盾。
索命钩是阎小妹的,鬼肉身是颜笑眉的。
再一次,妹阎魔不顾卑鄙,逼退黑无常的铁链。
黑盾虚无时,阎小妹飞身掠过,留下无常脸上一抹血。
鲜血如丝,绣过眼底。
小妹飘飘回身,一朵艳笑:“黑无常,这样都没能取下你的人头,你真是个万年难得的活靶子。”
无常不理,任血丝冻在风里。
“谁叫你说我两魂一魄没有长进?”捏碎手里的无常钩,扬掉片片花雨,小妹得意:“从今以后,我会时不时的教训你。”
把偷袭说成教训,卑鄙的让人无奈。
“黑无常,你最好一天十二个时辰别眨眼,否则下一次,划破的就不是你的脸。”
鲜血凝霜,黑君冷笑:“有你陪我练功,他日决战时,我赐你一场好死。”
轻轻一句话,赢了的小妹,倒更像是输家。
“你敢笑我陪你练功?”小妹气急,纤眉倒立:“黑无常,你主仆颠倒,我让不得好死!”
他说赐她好死,她说不得好死,这一对天生的对头!
明知打了无趣,小妹也幻雪成兽,招来通天雪狼。
铁链除了不能鞭打颜笑眉,三界里,何曾怕过谁?
仰天狼嚎时,铁链划过。
可怜雪狼一口未咬,败落成堆。
莲足踢雪,冰鹰横飞,还没冲出两丈远,又被铁索摘去双翅。
冰鹰苟延残喘,气得阎小妹亲手御风,将它抽碎。
“黑无常!”
美人樱唇,骂不出脏话。
见她不再出招,黑君意兴阑珊,再次坐回树底,随手摘下雪果,惬意的像踏春的游人。
他坐的舒适,吃的香甜,就连脸上的血痕也自映光辉。
“黑无常!黑无常!黑无常!”
小妹拼命踹着雪堆,像被人欺负了的邻家小妹。
无论多么平凡的女子,在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是世间最美的女人。
何况狄水央又是美的不可方物,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今夜,她与肖岩霉成亲。
因为白公子说,择日不如撞日,他已等不及见到水央的新娘妆。
火红的嫁衣,羞涩的脸庞。
婚礼匆忙,新娘没有红纱遮面。
喜烛摇曳下,看呆了所有人的眼睛。
莫非是月里嫦娥临凡间?
要不是黑衣女子及时用皮鞭捆住流口水的白公子,差点上演三人拜堂的闹剧。
娶了天仙一样的儿媳妇,笑得娘亲老泪流。
“花小姐要你灌醉我,你敢不敢与我一较短长?”
红纱忘了准备,酒坛子一点没忘。
白公子抱了两坛酒,率先迈步院中。
早晨亲眼目睹花小姐为水央揭掉半边红脸,又见到她离去时,化身彩霞。
肖岩霉就算再没有见识,也知道花小姐是仙子下凡。
而白公子,看似处处刁难,若没有他出手舍钱,怎能赎回水央?
自己今夜又怎能娶到如花的新娘?
白公子能与花小姐聊尽旧故,一定也不是世间的凡人,多半也是神仙。
神仙找你喝酒,谁能得到这种机缘?
舍不得的看着黑衣女子,扶着自己的新娘回转洞房,肖岩霉咽下口水,随白公子走进院子。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游四海
深秋夜风凉,喜酒暖人心。
残败的木屋,破落的院子。
两个男人两坛酒,喝的脸红脖子粗。
似乎忘了今时今地有人结亲,而新郎还在喝酒,渐渐深醉。
全天下的新郎,都是一个德性,任新娘独坐空房,他却不醉不归。
不过,这个新郎虽然现在未回,却说着天下最动听的情话。
“我爹娘给我取错了名字,让我倒霉了半辈子,直到今天,我才醒悟,如果这种日子算倒霉,我愿意倒霉十辈子。”
一句醉话,情定十生,这是天下最迷人的醉话。
可惜醉话是说给白公子听的。
看着新郎快要睁不开的眼,白公子笑问:“你拖回来的那条狼哪去了?”
“我本来打算给它治好伤再放生,谁知道我和娘哭完后,再回院子里找它,它已经跑了。”
肖岩霉已经醉了,根本不问白公子怎么知道他拖回过一条狼。
“你知道那条狼是谁吗?”
话问的如此蹊跷,难道白公子也醉了吗?
肖岩霉听不懂,也不会答,只顾倒酒,却洒了一桌子。
“那条狼就是当年贩卖水央的人贩子。”
白公子不但醉了,还讲起了鬼故事:“是那位用鞭子的黑衣姑娘,亲手抓来人贩子的魂魄,打入狼的命里。”
仰首饮尽一碗酒,公子抬头笑秋风:“最毒不过狼子心,人贩子的心比狼还毒,活该被一断两半,惨死他乡。”
再倒酒时,语音更寒:“这还不算完,等着他的,还有十八层地狱的苦难。”
善恶终有报,因果饶过谁?
图财害命之人,冥冥之中,会有鬼眼盯着你。
秋风吹过,酒光映月,白公子似乎越喝越醒。
再饮一碗,站起身来,抖抖两只白袖,洒下金银无数。
一声嬉笑,满眼得意:“卖人的丢了命,买人的须破财。”
拍了拍肖岩霉的肩,指向满地财宝:“这是鸨娘许多年攒下的全部家当,被我隔空取来,作为我与两位小姐送给水央的陪嫁,愿你以后能好好待她。”
送了新娘还送财宝,真是遇见活神仙。
肖岩霉虽然已醉,也知恩人就在眼前,他想一跪谢恩,却滑到了地下。
抱起酒坛,白公子也席地而坐,醉说良言:“此地不可留恋,怕会惹来官司。你带了金子,与老娘和老婆一同去岳丈家中认亲,待换了身份后,再返乡行善事。”
岳丈?
水央的爹?
肖岩霉想问,却醉的舌头短,一双醉眼写满疑惑。
“你岳丈是朝里的大人物,顺着你老婆的姓氏想一想。”
狄水央,狄大人?
“黑衣姑娘会将你岳丈的府邸写下,明日酒醒后,即刻动身吧。”
“肖岩霉。”白公子放下酒坛,平地起身,是前所未有的眉目清晰:“你已从善,万不能再被钱势迷了双眼,若再有恶念时,就想想那条狼的死相。”
无力的醉拍自己的胸膛,肖岩霉起誓:“恩人要是不信我,就挖出我的心。”
“你的心,属于狄水央。”白公子醉笑:“不过我却要拿你别的东西。”
只见月下白影如电,肖岩霉沉沉睡去。
笛声水央漪,箫音严梅意。
最善之人,娶最美之妻。
又是一对命中的佳人。
回程路上,徒步秋风,白无常不急不徐。
妹阎魔给了他七天时间追回天冲魄,他只用了三天就印在掌心里。
路过黑树林时,他迈过一道鬼打墙。
看到一条被倒吊的残狼,受尽苦难。
伤口撕裂,血流七窍,这条狼却怎么也死不了。
“恶仆偷家主,贩卖做妓娼,一切都是你活该。”
轻轻一声嘲笑后,再对夜空拜了拜:“谢谢刀小姐与风小姐的成全。”
月色下,枝头间,徐徐清风弄枯叶,现出两个俏皮的女子身影。
一个细柳蛮腰,斜挂双刀。
一个素手空空,冷艳无笑。
魑刀,魅风,森罗两大刺客现身人间,白无常已经赚了好大的面子。
“白无常,你让我们姐妹扮猪扮狗,该给个什么交待?”
原来,那夜的幼犬猪崽,竟然是魑魅所变!
演一出假戏,换一个善人,真亏他想的出来!
深深辑过一礼,再谢师妹大义。
“劳烦两位小姐,等恶狼归西时,押它的魂魄回地府,先带它游四海,再带它转九州。”
“四海九州?”魑刀轻笑:“我地府还有这样的好去处?”
“炸油锅,雅号游四海。绞磨盘,美名转九州。”
极尽残忍的刑法,偏都有文雅的明目。
垂死的恶狼听了,浑泪两行。
“白无常,你不说交待,还留下新的活计,是欺负刺客比鬼使的官阶低吗?”
昔日顽皮的水中宝,已化身冰冷的地府女。
一句冰寒,冷透人心。
隐去眼底的悲意,白无常轻轻叹息:“风小姐初来地府不多时,恐怕还不知道鬼使是森罗里垫底的官职。”
叹息过后,堪堪苦笑:“鬼使做事,万事求人。”三次行礼,语出软弱:“为了善恶公道,求两位小姐再辛苦一趟。”
魑刀抽出弯月冷刃,轻轻擦亮:“要不是看在魍师妹与你共事的情面上,你就算给我们磕九个头,我们姐妹也不会扮猪扮狗的陪你玩。”
一切都是魍电的面子。
不管是谁的面子,只要恶有恶报就好,白无常轻轻谢过。
安排好了人贩死后的悲惨,转步出林。
手缠皮鞭,黑衣魍电,正在等他。
抹去头上冷汗,白无常一声自嘲:“电小姐是刺客,刺客深夜等我,不怕吓破我的苦胆?”
“你死你活,与我无关。”
“最好别死,否则怎么回答电小姐的疑问?”白无常善于辨色,已知魍电心中有问,随手一指月亮:“如此美景,不可辜负,小可愿陪电小姐漫步人间。”
飞雪冻碎调戏音,魍电翩翩凌空,强压无常一头。
头顶风吹雪打,无常自说自话:“花小姐与狄水央的渊源,我也只是妄猜。”
迈步秋野,一声叹息:“那夜仆人偷女主,还在女主幼年时,恰逢昙花一现。
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仙子善心,所以赐给水央眉心一点红,他日才有红花遮面的护佑。
只可惜,那时花小姐还有自己的情劫未解,未能救下女主,不免落下遗憾。”
猜完前情,扬眉得意:“昔日仙子的遗憾,今日鬼使来圆满,我为地府积了这么大的德行,能换来电小姐一笑吗?”
抬眼望空,只剩余雪飘然,魍电不见踪迹。
“我说了这么多,她到底听没听见?”
………………………………
第一百八十章 烤羊排
眼底的伤痕已淡,像美人的胭脂笔,轻轻抹过。
一点点小伤,心碎了佳人。
想摸摸他的脸,又怕触疼他的伤口。
泪珠转在眼底,踮起脚尖给他吹吹。
真希望受伤的那个,是我。
心疼刻在心里,像小姑娘受了委屈。
“小哥哥。”
她轻轻唤。
“是不是我伤了你?”
她低下头。
月在头顶,耀亮眼眸。
还没问清原由,她已开始自责。
她的问题,黑无常不能答,除非骗她。
“仙气可以烹水,雪山没有茶叶。”多日的疑问,轻轻出口:“你是怎么煮的那朵茶?”
她嫣然一笑,转身从怀里摸出女儿香囊,是另半朵茶花。
轻轻打开,茶香陈郁,有几粒黑茶。
“这是西贡普洱,温润浓厚,安神最好。”
夸过了随身茶,如兰一声叹:“可惜,我的仙气和阳气都用完了,不然一定再煮给小哥哥喝。”
为一盏茶,陨一条命,是不是真的值得?
爱不是交易,只要喜欢,一切值得。
淡淡飘雪,佳人如画。
如此美景之际,天上掉下来一只羊。
肥羊落在厚雪上,爬起来就逃。
正在颜笑眉奇怪时,天上又掉下来一个人。
见到羊跑了,他爬起来就追。
“猪头!”
颜笑眉咯咯脆笑,认出这个逗趣的汉子就是白无常。
他追羊,颜笑眉追他,踏起雪雾重重。
羊腿短小,受不了厚雪的牵绊,没跑出多远,已被白无常抓住。
将羊抱在怀里,白无常眉目大喜,可惜刚刚转身时,又被颜笑眉抢去了。
纵起风,躲在小哥哥的身后,看着追来的白无常,皱起眉头问他:“你要把这只羊怎么样?”
“冷水下锅,水滚即好,小刀割肉,炒盐佐料。”白无常说的口水直流:“一半用水煮,做成手把肉。”
“横穿枝条,文火慢烧,油香四溢,波斯胡椒。”用手擦去口水,他快等不急了:“一半用火烧,做成烤羊排。”
紧紧将羊护在怀里,颜笑眉又往黑无常身后缩了缩:“你别做梦了!哪来的胡椒?哪弄的枝条?又哪里有锅灶?”
正在笑他时,白无常指了指天。
莫名其妙时,星空深处,噼里啪啦掉下来一大堆,全是厨房里的事物与调料。
他不但能自由出入北冥了,这种东西,也能随意带进来了?
颜笑眉几乎看呆了眼,侧头想了一想,明眸突然闪亮:“没有火!”
白无常得意的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把火折子,随意挑出一根,迎风晃了晃。
一苗阳间火,映亮星月天。
“吃饱了肥羊肉,再喝普洱茶,刚好可以解油腻。”
贼耳朵,这都被他听到了,他到底来了多久?
“普洱茶……”她转转眼珠,突然耍赖:“是给我小哥哥的。”
“大姑娘家家的,这么小气?”看她那副小心翼翼,白无常逗她一句:“这么抠的媳妇儿,谁敢娶?娶回家去,男人都要被你管穷了。”
“你!”
被他逗的脸红,颜笑眉唯有跺脚。
“你没柴没火,死抱着你的普洱茶有什么用?”一个问题,拿住她的死穴,白无常像打了胜仗的将军:“把普洱和羊交出来,保你小哥哥吃的满嘴流油。”
“羊羔羔这么可爱,你居然要吃它?”颜笑眉不依,死死抱着羊,骂他两句:“猪头!妖怪!”
“普洱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