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礼仪之邦,百姓看惯了国君的惺惺作态,根本就不去关注一眼,纷纷就近寻找高处眺望远处的车队,当然土台有士兵守卫着不能进去,百姓们手脚给便的就往城外河边柳树上爬,身强力壮的便往人群前面挤,口齿灵便者干脆拉关系说动城门官放他们直接上城门楼上观看。
但是绝对不会有百姓冲上前去迎接,这第一个迎接的必须是国君,这是整个鲁国百姓作为礼仪之邦的共识。
鲁昭公总算做完了坑爹的规定动作,在土台上起起跪跪十几次以后被孔丘一把搀扶起,走下土台。
说实话,孔丘的身高体型实在有些扎眼,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搞礼仪接待的,他父亲本来就是鲁国有名的勇士,完美继承这一点的孔丘在武力值上一点都不逊色于他父亲,要不是穿了一身宽大礼服,怎么看都像个准备向齐国勇士叫板的赳赳武夫。
在这个年代各国之间很流行勇士较技,在不能用军事拿下对方国家的时候在气势上打垮对方就成了唯一的手段,有的大国国君之间还喜欢带彩头,拿城池做赌注,这就使得勇士较技的残酷性更进一步,不胜则死成了其中的铁则。
每一次较技代表着一位以上至少驰名全国的勇士必须陨落,也有可能两败俱伤,所以在这个年代勇士就是吃得开的保证。
只要你是被国君看重的勇士,你就可以什么也不干每天大鱼大肉吃到战死的那天。
数百年战乱活下来的百姓身体素质都是经过淘汰后的产物,而勇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远远超过了同一时期所谓的什么古罗马斗兽场。
那些所谓的勇士们持剑拿盾对着世界上最小的老虎还战战兢兢的,而在中国,空手生裂虎豹,力拔犀角的勇士数不胜数。
能用空手接住飞箭的公子庆忌。(同时证明刺客要离的剑比飞箭还要快)
被誉为可以触山扛鼎的南宫长万。
独自制服两条野牛的孟贲。
被晏婴二桃杀的三个勇士里面也有两个上山杀虎,下河斗鼋的角色。
鼋且不去说它,按齐国所在的地界,杀的怎么着也是东北虎吧?
传说里还有两位勇士为了展示自己的勇敢,互相割对方身上的肉吃,以至于毙命当场。
杜营估计孔丘从小就是被人按照勇士苗子培养的,骗吃骗喝到了十五岁感到了生命的可贵,还没正式进入地下格斗界就立马打报告退休,高喊我要文斗不要武斗。
当然,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要是他继续锻炼肱二头肌说不定就是二桃杀四士了,因为据小道消息,二桃杀三士时鲁昭公在场做了裁判。
颤抖吧,孔丘。
当然这一切都是宅男杜营的腹诽,孔丘是不知道的。
在一堆侍从卫兵的簇拥下,孔丘扶着两腿打颤的鲁昭公走在最前面。
当两支队伍终于在中心点汇合时,平日里守礼自持的鲁国百姓炸窝了,再也不去管国君和齐国使者正在一板一眼的举行着交接仪式。
大家纷纷绕到队伍后面,想第一个看到流失在外百年的鲁国国宝岑鼎。
这个时候,那些先前上树上楼的远眺一族悲剧了,被甩在了最后面,再想插队,前面是水泼不进的一道道人墙。
作为带着孩子的古稀老人,杜营还是比较受到尊敬的,所过之处,人群纷纷让道,被他挤到了最前面。
当然,不让道也不可能,杜营是命令大青牛去挤出一条路的,人家又不是孟贲,怎么可能跟牛角力。
被八匹健马用力挽着的平板大木车上,鲁国的国宝岑鼎被五花大绑固定在上面。
依稀透过那层层密布的绳索间,杜营感受到了这件国宝的宏伟,路面的每一下轻微起伏,都会让岑鼎下的平板大木车被压得陷下去一点,一路赶来,四个个齐肩高的大车轮已经变了形状,吱吱怪叫,好像随时要散架一般。
拉车的八匹健马在这寒冬时节竟然拉的满身是汗,这岑鼎造型怎么样先不去说,光这分量就绝对十足十。
不知道那个拔山扛鼎的项羽能不能把它举起来,杜营冒出个奇怪的想法。
马车在经过一个小土堆时一个小跳,本来已经不堪重负的车轮终于走到了生命终点站,左前轮落地时被岑鼎的千钧重力压的四分五裂。
瞬间巨鼎的重力就分担到剩下的三个轮子上,其它三个轮子如同破碎的鸡蛋一般纷纷步了后尘。
轰隆一声巨响,专门为了运送岑鼎所特制的巨型四轮马车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变身为一摊碎木头。
八匹健马陡然失去了马车的束缚,又被巨鼎落地之声惊吓,顿时失去了控制,在人群之中左突右撞,百姓受此惊吓纷纷躲避,逃难之间,互相踩死踏伤无数。
霎时间,原本欢乐和谐的场景变成人间炼狱,百姓争相哭号呼唤,其状惨不忍睹。
杜营自问为已经没有善恶之辩,是非之心,但是见其惨状还是于心不忍,暗叹修行不够啊,径自伸手往怀中探去。
还没把天雷石摸出来,场外嗖嗖飞来数支羽箭,每一只都正中一匹健马颈部,斜射入脑,马匹登时毙命。
杜营心念一动,把握着的天雷石又放了回去,毕竟雷电这东西传导,很容易伤着无辜百姓。
八只羽箭射翻八匹健马后,只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场外响起,声震四野。
“我鲁国身为礼仪之邦,亲朋有序,邻里互爱,汝等在做什么?”
暴喝声中,原本乱成一锅粥的人群登时稍稍平静了下来,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清醒过来,内心感到惭愧的民众纷纷自发组织抢救被踩踏受伤的伤员。
杜营顺着熟悉的声音往场外看去,只见宽袍大袖的孔丘把两袖高高挽到肩膀,两条精壮强悍的膀子裸露在寒风中,右手执一大弓,弓弦犹自微微颤抖,左手按在腰间箭壶上,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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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孔丘个人秀】………
小孔鲤在岑鼎落地时已然醒了过来,双手紧紧抓住杜营的衣襟,乌溜溜的大眼睛关注着发生的一切,直到看见父亲大发神威射死健马,一声怒喝气盖全场后,他才哦哦的叫出声来,在他眼里或许这只是场游戏罢了。
看见远处的父亲没有理会他的召唤,小孔鲤眼圈一红,小嘴一瘪,正要放声大哭时,一小块肉脯被杜营塞进他嘴里,登时小孔鲤如同长大了十几岁一般,不吵不闹,安心的嚼着口里的吃食。
安抚好暴乱的百姓,孔丘安顿国君和齐国使者在场外小憩,自己则和一群士兵来被压垮的大木车旁,看看现场的毁坏情况。
毫无疑问,大木车正式转职成为木柴,可喜的是国宝岑鼎竟然没有丝毫损坏,连最容易被重力偏移弄弯的鼎腿也没有任何变形,可见国宝的确不同凡响。
士兵挥剑砍断缠绕在鼎上的数十道绳索,岑鼎的面貌终于露了出来。
在春秋战国,鼎作为烹饪祭祀之重器被供上神台,鼎的大小随着主人的身份地位而增大,最大的当然就是镇国神器。
鼎有两种形状,以三足圆形代表天圆,以四足方形代表地方,构成了先民最早的世界观。
作为炊具,当然是以圆形鼎最为科学,受热均匀,用料节省,所以三足圆形鼎成了最主流的形状,九成以上的鼎都是圆形做工。
当然,圆鼎也有不好的一面,造型太过圆滑,不好给勇士们扛举,方鼎就顺手的多了,当然,方鼎也要重得多。
岑鼎无疑是一尊圆鼎,造型兼具古朴与华丽两个方面,鼎身图案为周公旦祭天图,一侧还有二十四个字的铭文,全图三十多个人物活灵活现,其中以周公旦和幼年的成王刻画的最为传神,周公旦跪伏九层高台之上,虔心祭天,成王跪在他身侧和周公旦一样的动作,脑袋却稍稍偏侧观望周公旦,不知是在模仿周公旦呢还是在窥视着什么,很是耐人寻味,高台之下管叔蔡叔互相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什么,管叔一手指向高台,神情甚是猥琐。
在九层高台上的人物空白处描以朵朵云纹,使得人物如同生存在飘渺虚幻的世界里,更添韵味。
孔丘立马就被岑鼎的精美画面所俘虏,全身心的观看起来,对于时间流逝全然不觉,还是手下士卒实在看不下去,猛推他一把才幡然醒悟。
没有车轮在鼎下借力,十五个勇健的士卒居然抬不走岑鼎,看着纹丝不动的岑鼎和快要背过气去的士卒们,鲁国百姓不觉轰笑起来。
抬都抬不起,当然不可能把岑鼎放到别的车上,孔丘大喊一声:“我来。”
排开士卒们,孔丘伸出右手手托到鼎下,左手抓住鼎耳,吭哧一声吐气,原本就精壮彪悍的臂膀又粗大了一圈,达到了一个极其骇人听闻的地步,条条青筋盘绕在赤红的臂膀之上,彷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
孔丘大喝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太阳穴上皮肤不停跳动震颤,两脚鞋尖已经沉入地面半寸许,那个看起来不可撼动的岑鼎,竟然被孔丘奋力托举起来。
刺啦一声,孔丘的双脚鞋面裂开,崩裂成碎布条,木底也被踩断成几截,脚趾头已经露在外面。
孔丘索性赤脚而行,举着岑鼎回身大步而走,路人见状,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孔丘一个失手,这个巨型保龄球就会滚进人群里,到那时,只怕不止压倒十个瓶了。
孔丘所到之处顿时成为一片白地,百姓哪怕是被挤得掉进冬日的河水里也不愿靠近孔丘,连本来应该搭把手的士卒们此刻也躲得远远的。孔丘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寸余深,一尺长的大脚印,一路往城外土台蔓延过去。
杜营陡然看见孔丘露出如此神勇的一面不禁有些不敢相信,暗叹真是能者无所不能啊,这小子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去,靠送煤气罐都能送出个百万富翁来。
终于,万众瞩目的孔丘扛着岑鼎爬上了三层高台,身体一倾,侧着身把岑鼎稳稳的放在了土台中心。
孔丘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几近虚脱,扛着岑鼎爬高台果然不是人做的,他都怀疑刚刚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在场旁观的数万人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场外观看良久的齐国使者和鲁昭公看到如此一幕,同时默然无语,连寒暄的客气话都忘了说,纷纷盘算着鲁国有了如此勇士对两个实力的影响。
这还是个诸侯之间堂堂正正作战的年代,士卒们坚信跟着最出色的勇士便能获得最终胜利。
虽然此时的战争已经有了谋略的影子,但是那都不是常规的,九成的战役决定性的东西还是在于双方实力对比。
孔丘的这一手更胜于给鲁国增添一万大军,对齐国形成了一定的威慑力,使得齐景公以后对鲁国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齐国使者本来这次送还鲁国国宝只是一个方面,他还同时带有三名齐国著名的勇士,想要窥探鲁国的实力,这三人虽然不及田开疆,古冶子三兄弟那么妖孽,但也是齐国屈指可数的人才了,平日里以勇力自负,但是他们看见赤足举鼎的孔丘,一个个全都面如土色,呆若木鸡,丢尽了齐国颜面。
鲁昭公却高兴的仿佛捡到金子一般,此刻在他眼里,高台上可不光是岑鼎一件国宝,还有一件活生生的镇国之宝立在岑鼎旁边,想到这里,鲁昭公嘴都合不拢。
解决了意外,仪式照常进行,满脸堆笑的鲁昭公和皮笑肉不笑的齐国使者手拉手演着各自的戏码,围观百姓却不愿意再看下去,三三两两的回城吃早饭去了,一些没走的也是想就近看看国宝岑鼎,没有人对两个蹩脚政客的说辞感兴趣。
杜营站在远处看着高台上的孔丘,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就没真正了解过他,心中以往的印像全都被高台上那个强壮的身影打得粉碎。
咂咂嘴,杜营又把黑手伸向皮囊里那几十斤肉脯。
“他就是孔丘?”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身边响起,如同乌云盖顶之下滚滚闷雷一般。
杜营伸进皮囊的手停顿了一下,再掏出来时肉脯已经变成了三块。
道心的成长虽然还没能让杜营达到洞察一切,巨细无遗的地步,但是也不会为了某些事情大惊小怪了。
撕了块最小的角塞进小孔鲤嘴中,把一块半扔进自己嘴里,剩下的一块递给了身边刚才说话的人道:“吃吗?国君家的肉脯。”
杜营这才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站在地上就比骑在牛背上的杜营还高出少许,酱紫色的脸膛,刷子般的两道浓眉配合着一双虎豹般的圆眼,被他盯着的人只怕会有一种已经被按在砧板上任人鱼肉的错觉,狮鼻海口的面部更显粗豪,直欲噬人而吞的大魔王一般。
看了看杜营手中的肉脯,壮汉一字一顿说:“我不吃牛肉久已。”
杜营没有去接他这句话茬,反而出人意料的把他先前的提问回答了:“是,他就是孔丘。”
………【第三十五章 春秋第一强盗头子】………
壮汉看了一眼杜营,洒然道:“老聃也不过如此,空得了好大的名头。”
杜营有样学样的说道:“盗跖也不过如此,白长了一对眼珠。”
对,他就是纵横南方百年未逢敌手的强盗之王,柳下惠展禽的亲弟弟盗跖展雄,魔神派这一代传人。
看着长相外貌的和柳下惠大相径庭的盗跖,杜营万分怀疑其中的血缘关系,如果不是盗跖返祖基因突变的话,就一定是他们父母感情不和。
盗跖闻言一呆,他不知有多少年没被人当面这样骂过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盗跖陡然间眉翻眼竖,雄壮的身躯又赫然胀大一截,如同巨人一般。
没有理会杀气腾腾的盗跖,杜营瞟了一眼还在高台上忙碌的身影,两腿一夹,大青牛掉转身子,向路边的一处树林奔去。
“我说盗跖是头有眼无珠的豖,想打架就到树林里来吧。”杜营远远说道。
强盗之王盗跖一天之内两次被同一个人指着鼻子骂,再也不去想话里的含义了,脚下如同车轮一般形成了无数条腿脚的幻影,风一般的向正在前方的大青牛追去。
不管盗跖的奔跑速度有多快,可是却无法追及悠闲小跑的大青牛,给人一种异常怪异的感觉,杜营最后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盗跖,带头钻进了树林之中。
努力吧,悟空,在你完全成长之前,为师太上老君杜营菩提祖师老大人一定会帮你撑起一片天的,虽然我已然不再是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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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丘陪着鲁昭公举行完了所有的仪式,留下二十名士兵在高台上守卫着国宝岑鼎,一群人马又浩浩荡荡依次进城,参加在宫中举办的盛大宴席,孔丘举目望去,没有在人群之中找到那头显眼的大青牛,想来杜营是先回家去了。
孔丘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他很想请杜营去宫中赴宴,看看这全部由自己操持出来的盛大典礼,虽然孔丘知道杜营对于这些繁文缛节不会在意,但是哪怕得到杜营一个赞同的眼神,他也会比得到鲁昭公千百次嘉奖还要高兴。
典礼结束了以后,今天一定要早点回家,向老君先生请教祭典中的不足之处,孔丘暗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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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密林之中,两道影子一前一后的闪过,往更深的地方飘去。
眼前一亮,猛的一个被树林包围着的池塘出现在杜营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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