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勿急,老朽在去往未来世界之时已经把小友肉身治好,只等魂魄回归,现肉身作为脑死亡病例尚在第三人民医院。”作为忠厚长者老子当然不会让杜营魂飞魄散。
看着那个冒出“未来世界”“第三医院”之类现代词汇的圣人,杜营有一种很可笑的感觉。
“能问一下吗?我那八万块钱?”杜营问的很小心。
“按照你的遗愿,已经捐给保护大熊猫基金了,今晚全世界有一半的熊猫伙食费是你提供的。”老子说话越来越有现代感了。
杜营呼天抢地,抱头痛哭。
“房子没了,还欠医院一屁股债,肚子被捅了一刀快速愈合后,造成脑死亡,这得是多么难得的研究材料啊?我回去以后该不会在福尔马林里面睁开双眼吧?”
“厄这个”老子也有点担心,做好事做到人家被大卸八块也不是他的本意。
“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老是老了点,你这个肉身归我了,你也可以暂住,住到你元神飞升那天。”杜营看出老子好说话,几句话把主动权掌握住,还把老子升仙的规格给降了下来。
“是老朽理亏,就依了小友。”老子倒是很看得开。
………【第三章 初得道心】………
一连十多天,杜营就和老子请教各种各样的生平疑问。
宇宙之外是什么?
狮子老虎谁厉害?
牛头马面谁是老大?
国际米兰和AC米兰你老支持谁?
杜营这个好奇宝宝碰上老子这种宇宙大百科全书正好得其所哉,老子倒也不烦不躁,悉心解答。
半个月过去了,杜营不再提问了,不是他没有问题了,而是觉得自己这种直接翻正确答案的做法很无聊。
生命正是有诸多疑惑才精彩,世界给了芸芸众生无尽的习题,一个问题的答案又是另一个问题的题目,循环衍生,不计其数,自己一步步发现揭开谜底才是最快乐的事。
老子看见不再发问的杜营,赞叹了一句:“小友近道了。”
“什么是道?”刚刚决心不再提问的杜营立马反悔了。
“什么都是道。”老子答的很确定。
“佛本是道?”杜营问的意味深长。
“是。”老子答的斩钉截铁。
“魔也是道?”杜营又问道。
“是。”同样毫不犹豫。
“佛求慈悲,魔求杀戮,不是正好相反吗?怎么可能都是道。”
“你的左右手不也是正好相反吗?难道这两只手都不是你的吗?”
“我的两只手不会互相掐起来吧?”
“你总鼓过掌吧?”
“我脑子很乱,你的意思是人类思想上纠缠了几千年的善恶之战不过是大道随便拍拍手的余音?”
“小友很有悟性,正是如此。”
杜营沉默了半响,还是不能吸收这个没有是非观的观点。
“难道善恶真的没有报应吗?”
“为求善报而行善,怕遭恶报而敛恶,只会让为善者贪图果报,堕入贪欲,迷失了自己的初衷,只会让为恶者收敛本性,窃取高位到自以为无人能制之后才大肆作恶。”
“不对,要是不能奖善惩恶的话对行善者不是不公吗?修桥铺路和杀人放火一个待遇,这不是放纵坏人吗?”
杜营一下子激动起来,从小受教育的善恶观发起了逆袭,才不管你什么老君不老君。
“小友不要激动,静下心来,听我仔细道来。”老子永远都是那么心平气和。
“你说吧,我听着呢。”杜营犹自义愤填膺。
“小友所谓善恶是由谁来判断?”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秤。”
“善恶是只限于人呢?还是通用在天地万物身上?”
“爱屋及乌,善者无所不善。”
“请问小友,狼食兔,兔食草,都是万物生灵,谁善谁恶?”
“低级动物,生存所迫,无善无恶。”
“那么君食于臣,臣食于民,谁善谁恶?”
“当然是君臣皆恶,黎民何辜。”
“君臣来源何处?”
“黎民。”
“本为善民,何以化身为恶?”
“这个”
“再问小友,屠夫杀戮生灵,是否应当处死?”
“这个”
杜营毕竟年岁尚轻,被老子几句话就堵住了思路,自信满满的善恶观卡在喉咙里不得进出。
“小友听我道来,所谓善恶如同秘密一般,不可传于六耳,亿万苍生有亿万个立场,小友站在哪一边?”
“当然是人多的那一边,公当然大于私。”
“小友世界有七十亿人口,若天道不仁,须亡其一半以救另一半性命,天命由小友操刀,小友如何断处?此事是善是恶。”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杜营彻底迷茫了。
“由此可知,善恶来源于相对,一人落井,旁观者恶,投石者更恶,以盖封堵井口者最恶,与最恶者相比,旁观不顾者可谓善行了,善恶能够互相转换,自然不是是么颠簸不破之真理。”
杜营渐渐想到了后世的自己。
小时候提倡力所能及做好事。
后来变成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再后来变成了左邻右舍互助。
然后是血浓于水的亲戚关系。
然后不知哪个2B说什么人家饿了你不吧唧嘴就算善良了。
最后有脑残讨论保守道德底线的问题。
做个好人的标准是越来越简单了,好人反而越来越少了。
也许以后会堕落到只要不杀人都算善良吧?
杜营思考自己的经历才发现,打小善恶分明的他对于善恶还真是认识的很肤浅。
或许人类太过于自大,把利于他的都叫做善,把不利于他的都叫做恶。
是啊,所谓害虫益虫不就是这么分的吗?它们有所谓的善恶观念吗?
人类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当做万物主宰,以善恶来裁决所有物种,包括人类自己。
狼吃肉就被划分为恶的,只怕是因为人类远古祖先的记忆思维作祟,厌恶与其争夺猎物的狼,想自己吃兔子肉而已。
杜营翻身滚下牛背,对着东升朝阳屈膝便跪,恭恭敬敬的磕起了响头。
他在为人类的无知向造物请罪。
他在庆祝自己终于跳出了井外,看见了真实的世界。
看破了纠葛于利益之中的善与恶,现在的杜营心中一片通透,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心魔能攻破杜营的道心。
“小友道心初成,可喜可贺。”老子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态度,没有半点惊讶之意。
“老君难道不感叹小子天纵奇才,半月就悟得道心,是个传承衣钵的好苗子,快来求我拜你为师吧,成为你的第一循序继承人。”杜营此刻道心坚若磐石,把本来暗藏对老子能力的恐惧敬畏全部清除出去,回复原先那个玩世不恭的自我。
“小友身处之世,人情冷漠,虽身居闹市尤有厌世之心,适合参悟道心,非小友独得。况且宇宙洪荒,天地万物莫不是大道衍化生成,宇宙时空有生灭,大道又没有生灭之说,永恒存在,要什么继承人?”老子一句话把洋洋自得杜营差点没噎死过去,刚刚建立的道心一阵晃动,摇摇欲坠。
是啊,宇宙都是大道衍化生成的,又不会绝了传承,作为大道化身的老子当然不会在意什么接班人问题。
“不说这个,为了庆祝我悟了,咱爷俩去喝一杯吧,我做东。”杜营拿着老子的钱请老子的课。
“老朽奉陪。”老子还是一片淡然之色。
翻身上牛,一路直奔。
“老君,作为圣人,可有缩地之术,能否快些到达啊?我饿了。”杜营嚷道,圣人之躯怎么可能会被饥饿困扰,只不过是杜营馋了的借口。
“所谓圣人,老君,混元皇帝之说,皆是后辈妄加,非老朽本意,小友若不嫌弃,可直呼老朽名字便是,小友若想疾走,自是不难。”
老子这个在杜营眼中毫无架子的人说道此处露出了霸气,是啊,后世那些蝼蚁般的帝王将相为他加的封号岂会被他看在眼里,只怕根本就不屑一顾,李耳才是他的本名,无毁无誉,就此一家,后世那些长得吓人的高帽子封号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杜营陡然感觉身体不受使唤,自动伸出枯枝般的左手,在牛头一拍。
下一刻,他出现在一个人来人往的集市之中,来往人群无一人对这街中突然冒出的一人一牛感到惊讶,从容闪避走过,彷佛他们一直在此。
如此道术,杜营想都不敢想象,难道李耳突然改变了这满街人的记忆?
比起来,刚刚那个瞬移简直是简陋的不堪一提。
………【第四章 孔子拜上】………
一人一牛找了家店住宿了下来,要了份酒席,杜营径自在房间里自斟自饮起来。
杜营正和李耳谈论的兴高采烈之时,传来了三下叩门之声。
杜营一愣,发现李耳不再说话,顿觉好奇的上前开门。
门外,一个比前世的杜营还要高壮的二十岁出头青年男子看见杜营开门,连忙脱掉木屐,整肃衣冠,隆重的一揖到地。
三拜之后方才开口,语气肃穆,如黄钟大吕,比新闻联播还严肃十倍。
“请问老先生可是曾为周天子守藏室吏的老聃老大人,在下孔丘拜上。”
轰隆~杜营脑海如遭雷劫,一下懵了。
万世师表正在给我作揖,真想拍成照片寄给人民日报,肯定上头版头条啊,孔子拜老聃,这可是中国教育史上一个划时代的历史事件。
“李耳,李耳,出来见客了,孔大官人找你的。”杜营在脑海中狂呼。
“小友替我打发他吧,既然后世记载他见了我两次也没有悟到什么,我也不再费心了。”老子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再做声。
杜营傻了,本来要看八卦新闻见证历史的他被架在火上烤,自己成了历史人物了。
虽然拥有了老子的记忆,可是不代表杜营就有了老子的水平啊,半个月接触,杜营心知自己和老子的差距天差地远,有老子的记忆也不行,就好比百米跑人人都会,但是想跑出八秒却不是人人都行的。
痴呆了一会,杜营终于醒过神来。
看见依然一躬到地的孔丘,杜营脸上一阵热辣。
这就是那个把仁和礼看得至高无上的孔丘,的确和后世那些伪道学不同,他的一举一动透着那么真诚,对于每一个姿势都是那么认真,所有礼仪由心所发,有诸内而行于外,绝对不是什么表面文章。
本来以为自己还算是真挚好人的杜营看见孔丘的表现,再想想自己上班时升国旗的态度,自己都觉得自己当年是那么的做作。
不敢再让孔丘多等,一把扶起躬身的孔丘,引到榻边,隔着桌子两人跪坐。
“老朽正是老聃,小友前来何事?”杜营开始似模似样学起老子的口头禅,一口一个老朽小友起来,貌似感觉颇爽。
“丘平日喜好周礼,然鲁国典藏有限,不及王都万一,老先生身为守藏吏数十年,学究天人,还请不吝赐教。”孔丘倒是实诚人,开门见山。
“数百年前的陋物,小友愿学,老朽岂会自珍,自当知无不言。”杜营松了口气,要是孔丘问别的他还真不一定知道,说不定就砸了老子那块大宇宙百科全书的金字招牌,但是说到周礼之类的陈芝麻烂谷子,老子记忆里说不定比现在周天子王室所藏还记得全。
杜营心念在脑海一转,别说周礼,哪怕上溯到夏商两朝的都有啊,更早的尧舜禹之礼要不要?哥也有得出卖。
当下一边搜索记忆一边照着念,把个孔丘佩服的五体投地,曾听闻老聃壮年做周天子守藏吏时遍阅全库典藏,无所不通,诸侯使前去查询自己先祖之事,若篇幅浩大则以手指路,若篇幅短小则直接口诵出来,字字不差,诸侯使臣持难发问,无不一一解答,巨细靡遗,名动天下。
那已经是数十年前之事了,孔丘先前无意间与好友同行,好友识得此老,孔丘近日正为鲁国所藏礼乐不全苦恼,闻之大喜,亲自上门求教,希望得到只言片语的指教,就算不虚此行了,没成想此老如此高龄,所知还是如此渊博,竟然问一答十,孔丘平日种种苦思不解之疑团一一化去,只感到心头一阵轻松,犹如卸去一块大石一般。
两人一番长谈,当然,主要是杜营念书孔丘记,天色渐晚,孔丘主动点燃油灯,两人继续纵论。
长夜漫漫,孔丘连着找店家添了三次灯油,直到愤怒的店家直接把油壶甩给他为止。
天将拂晓,鸡鸣之声四起,孔丘经过杜营一夜填鸭般的灌输,确实感觉自己充实了不少,虽然尚有许多疑问,但是可惜自己记忆已经到了极限,不经过几天时间来消化这些东西,便不可能接受新东西了。
“孔丘妄为,作长夜之谈,夺先生一宿好梦,还请先生恕罪。”此时的孔丘才发现自己缠着一位老者讲了一个通宵周礼,本身已经是大大的失礼之极了,额头顿时冒出颗颗豆大的汗珠,连忙伏地请罪。
看着五体投地瑟瑟发抖的孔丘,杜营一阵得意,但是也不敢让孔丘久等,连忙露出慈眉善目的表情,伸手把孔丘扶起。
“无怪,无怪,与小友一番长谈,老朽也觉得颇有感悟,非是无益。”杜营话也没错,这些东西虽然存于脑海,他自己也是第一次逐字解读,对照老子的心得,确实受益匪浅,还好他是直接吸收老子的记忆,看见那些怪异文字心里自然跳出了该字的涵义读法,还能自动断句,要是以前的他来看这些东西,他连字都不认得,别说有什么感悟了。
“孔丘不才,愿拜老先生为师,还请老先生不弃。”孔丘看着慈祥亲切的老子,孺慕之情油然而生,自幼丧父的他从未受过如此关爱,只想永远跟随在老子身后,受其教诲。
杜营傻了,孔子拜师?听都没听说过啊。
孔子是曾经尊老子为师过,可是那只是尊为师,不是拜,这种师傅满天下都是,三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孔子老师。
拜师则不同,那是要继承道统的。
难道我这么有教育家天分,老子两次说教都不如我拿着稿子念来的有水准?
杜营一肚子纳闷,看着孔丘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再次拜倒,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据说孔丘问老聃之时还带着徒弟呢,那怎么着也得四十岁了吧?要他拜师可能有点抹不开面子。
现在眼前这个孔丘可是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年青,当然可以纳头便拜。
难道说,这就是我杜营改变历史车轮走向的第一步?
收就收吧,谁怕谁?
收拾心情,杜营再次扶起孔丘,重新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壮汉,雄壮的外表不能掩盖他深邃的双眼,高突的额头更是智慧的象征,如此文武双全的徒弟,杜营还会有什么不满意的。
杜营见脑海中的老子全然不理会自己,便怎么好玩怎么来,大声道:“小友既愿入我门下,老朽当然不胜欣喜,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门下大弟子,赐你法号悟空”
“不能收。”一声暴喝,打断了杜营的个人表演。
………【第五章 半路杀出个柳下惠】………
门板刹那间化作千百块碎片垮塌下来,散落成满地残渣。
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子自门外进来,身高七尺,满脸严肃,看上去比孔丘还要古板。
杜营看了看孔丘再看看那个男人,两人神情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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