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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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天下-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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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份柔软让他缺少遥皇与易宸暄所拥有的干脆果断,少了不受感情干扰、凡事无情却能获得最大利益的性格。

    有时他甚至会想,如果当初没有与易宸暄争夺太子之位而是寻一处安身之地当个逍遥王爷,像大皇子那样与所爱之人纵情山水,是不是更好呢?

    “总算找到你了!跟我回趟将军府!”洪亮急促的声音打断易宸璟茫然思绪,定下心神看去,竟是数日不见的偶遂良出现在眼前。

    “偶大将军?出了什么事?”

    偶遂良满面急切严肃,不由分说抓住易宸璟手腕就往将军府的方向拖:“小雨终于肯开口说话,那晚行刺之人和辱她清白的人她都说出来了,白丫头是无辜的!”

    预料内易宸璟的喜出望外并没有发生,匆匆脚步中,大遥这位命途多舛的太子似是在自言自语,笑容苦涩。

    “已经……太迟了。”

    像是在为白绮歌的冤屈鸣不平,出征那日晌午,鹅毛大雪翩然而至,将大遥帝都里里外外覆盖成一片死寂悲哀的白色。

    “绮歌妹妹已经走了吧?”东宫偏殿,病容未去的女子倚着床榻,目光定定地望向半开窗外。

    床边的男子没有说话,端起药碗吹了吹,而后送到素鄢唇边:“喝药。”

    “心病,喝这些药有什么用呢?”幽幽一声叹推开药碗,平素温顺的素鄢竟罕见地闹起了脾气,“我只想去送送绮歌妹妹,她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偏要拦我……”

    她不喝,苏不弃也不勉强,放下药碗站起身,颀长的身影走到门口,犹豫片刻又折了回来。

    “需要的话我可以留下,瑾琰去保护她也一样。”

    素鄢缓缓摇头:“不,你去,我只信你。你保护好绮歌妹妹让她平平安安回来,我会好好的待自己,不需你担心。”

    俊美精致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抬手把滑落的锦被重又盖回素鄢身上,苏不弃忽地躬身贴近,大概是想要试试素鄢额上温度吧,却被她敏感地躲开。

    相处日久,他的心意素鄢应该是清楚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一味躲避,从不肯与他亲近半分。两个人的关系始终不温不火、不近不远,也只苏不弃这样稳重有耐性的男人才熬得住,一直一直,待她温柔用心。

    直起身踏出房门,回头时苏不弃眸光清淡,语气漫不经心。

    “等我回来就带你离开皇宫,娶你。”

第271章 敌兵天降

    白绮歌对新国了解不多,所知所闻都是从随行的艾、彭两位副将处得知,而他们又是间接听萧百善萧将军说起的,最终源头则是胭胡公主阮烟罗。

    “新国尚未定国号,也算不得是个国家,牵头的人从未在人前公开露面现身。前年起他们开始四处搜罗文武人才,现在带着大概几万零散民族作为臣民,还有七、八千的精兵,听说都是各国犯下重罪的流徒暴匪,拼起命来十分凶猛。最近他们的活动范围从漠南、漠西渐渐向中州转移,我看用不了多久就会在中州南边边界起事作乱了。”

    阮烟罗对新国的介绍只有这几句话,遥皇便是听了这些才决定派兵平叛的,依着白绮歌观点,这决定下得未免有些草率。

    敌人的首领是谁?他有什么能力可收服如此之多的臣民、兵力为自己所用?短短三年不到势力壮大如斯,竟顶着虎视眈眈的邻邦立国称王,没有些真凭实力的人可能做到如此地步么?

    七八千精兵对大遥四万戍边军,看起来是大遥占了绝对优势,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白绮歌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似乎在南陲等待她的不是胜利,而是弥天大网。

    “白将军,后面一直有人跟着,是不是要‘清理’一下?”行了几天路,彭副将对三人后面不远不近跟着的两骑人马十分介意。

    “不必,是我的朋友。”白绮歌笑笑,语气里带了几许温柔,“他们只是商人而已,彭将军大可放心。”

    宁惜醉跟来白绮歌并不意外,以他的性格,若是安安稳稳在帝都呆着才让人奇怪。稍稍让白绮歌没想到的是陪宁惜醉一起的是苏不弃而非封无疆,她一直认为封无疆像个管家兼奶娘,人看着又冷又倔,实际上却是个很关心宁惜醉的老头子,说起来……也挺可爱的。

    越往南走天气越热,褪下棉衣仍会被炽烈阳光晒得热汗直流,到漠南戍边军营地时,白绮歌的肤色已经明显黑了许多,气色反而较之前更好。许是远离帝都、远离纷纷扰扰的关系,原本复杂心境平静许多,白日里忙着整顿军营军务,夜里或是早早休息或是与在营外搭帐居住的宁惜醉浅斟对酌,最初熟悉情况的阶段很快过去,十日后,白绮歌已开始筹划南行讨逆的事。

    “白姑娘不再观察些时日么?来了许多天,我们连对方的影子都不曾见到,与完全不了解的对手交战很容易吃亏。”听说白绮歌打算速战速决,宁惜醉颇为担忧。

    “不能再等了,时间有限。”白绮歌决议坚定,隐隐有透露出一丝无奈,“再过一个月就是漠南的雨季,冒雨行军交战会大大加重我军负担。我问过驻守的统领,三天内集合周围四万广戍军不是问题,但粮草肯定跟不上,若是再赶上雨季消耗,可调用兵力将会大打折扣。”

    “贸然出战总归是危险,三思吧。”宁惜醉只是摇头,似乎对白绮歌的急迫并不赞同。

    白绮歌也发觉自己有些急躁,然而那新国势力仿佛知道遥国准备对他们加以打压似的,六个斥候营同时搜索竟找不到半点踪迹,想要尽快平叛逆乱势力回归帝都,她只能冒险主动出击。

    早归,早聚。

    因着粮草辎重短缺,最终能同时渡河南行讨伐新国的广戍军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千九百人,贮藏粮饷可供大军行路十余日,如果要面对的兵力如阮烟罗所说只有七八千倒不成问题,一旦情况不符,对方人马再高出一倍,遥军必败。白绮歌一面派人去邻近的几个城郡调集粮草,一面要求即将出战的一千九百名将士厉兵秣马,在探寻敌方信息无果的情况下做出最后决定。

    二月初七,即四日后,遥国广戍军南渡桓水河,长驱直入漠南地区。

    彭、艾两位副将早就风闻白绮歌战妃之名,见她决断干脆不拖泥带水,均是佩服得紧,虽然心里也觉得仓促草率了些却被亢奋与激动盖过,别说反对意见,就连质疑都不曾有半句,昔年由偶遂良亲自训练出的广戍军计一万九千人,就这样急急忙忙踏上征途。

    从一开始事情就是如此不合常理,隐隐约约注定,之后的战役也不会是大胜坦途。

    “漠南是我们不熟悉的地域,进入之后务必小心行军。步兵营开路,骑射营随后,寒枪营另拨出四队人马负责守护粮草辎重,无论日夜,要保证至少有十人以上小队巡视周围。”有之前北征时粮草部队被偷袭的经历,白绮歌对辎重保护十分谨慎,除了调集精兵护卫外,自己也选择在粮草辎重队伍附近骑行。

    对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她所知有限,大部分指挥调度都是依靠以往经验,实在有种赶鸭子上架,令人哭笑不得的感觉。

    广戍军自大遥边陲重镇宁沽出发的第三日,作为中州与漠南分界线的桓水河展现眼前。

    桓水河并不算宽广,南北跨度约有六七丈,但水流湍急非同一般,加上桓水河一年四季水量变化极大,这时节恰好正是枯水期末端,是而水位不高,两岸距河面却有一人多高,看起来煞是险急。

    度过桓水河就是漠南地区了,阮烟罗说新国势力跨河在漠南与中州两面活动,怪的是大军走到这里仍未见任何可疑人影,有些人已经开始怀疑消息真伪。作为主将,尽管白绮歌也是满心疑惑,还是要硬着头皮向前行军——不前进怎么办,难道就此返回然后告诉遥皇根本没有什么作乱异党?谁相信,老谋深算的遥皇也不会信。

    看着两岸之间架起的木桥,白绮歌深吸口气:“彭将军,派人先去检查一下桥,看看有没有被人动手脚。”

    彭副将点点头领命而去,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回来复命:“秉白将军,已经派人彻底检查过,那桥结实得很,我大军通过绝无问题。”

    “那就好。”白绮歌警惕稍解,朝先头部队扬了扬手,“站齐队列,依次通过。”

    一万九千人的队伍说多不多,排成几列可就壮观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走了许久才轮到粮草辎重部队过桥渡河,白绮歌紧紧跟随其后,生怕有人从后面偷袭。

    只是世事往往不遂人愿,越是担心、越是紧张,变故就越喜欢突然降临。

    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尖锐哨音,在白绮歌等人都为那哨音心弦紧绷时,一道火光从旁侧飞袭而出,直直射向渡桥!

    陶罐碎裂之声清脆,接连几道火光追击而至,而后便是冲天而起的火光,熊熊大火转瞬将渡桥吞没。有距离近的人看清,飞来的火光竟是绑着细小陶罐的铁箭,陶罐里大概装着油脂之类的东西,陶罐碎裂后便流到外面,遇到火星立刻疯狂燃烧,而渡桥是整体木制的,最怕的就是火。

    眼看吊桥在大火侵蚀下就要断掉,白绮歌又急又恼,高声喊着让前面士兵后撤,可混乱中还能镇定听从指挥的人又有几个呢?前面骑射营为逃避大火匆匆忙忙过了桥,没能过去的则掉进桓水河中,一人多高的河岸爬不上来,只能胡乱抓些东西防止被冲走;桥这边,剩下的除了粮草辎重和数量极少的寒枪营士兵外,就只有白绮歌和一位参军。

    “不要乱,不要乱!保护好粮草!保护白将军!”黑瘦参军声嘶力竭高喊,眼里却是掩藏不住的惊慌。

    这样,分明就是中了敌人的计谋,作战士兵与粮草辎重硬生生被迫分开啊!

    火光惊了马匹,白绮歌翻身下马奔到桥边左右望去,随着哗啦啦的树木响声渐近,无数道人影自草丛石后以及沟渠里跳出,仗剑执刀出现在白绮歌面前。

    白绮歌挑唇浅笑,笑容里苦涩与冷然交杂——情况一目了然,她和身后的士兵们,被包围了。

    桥毁了,已经渡桥的士兵被湍急河水阻隔无法回援,骑射兵长弓紧挽却不敢放箭,生怕流矢击杀敌人的同时也伤到己方战友。如此情况可以说与失败无异,而且是不战而败,毕竟白绮歌身为主将被擒,这一万九千的广戍军再无人统领,就如一盘散沙。

    包围圈越缩越小,约五百人左右的队伍将未过河这一批人团团围住,脸上都带着喜悦与傲然神情。

    “安陵国二品将军卢飞渡见过白将军。”当中一人穿着与其他人稍有区别,青衣铜甲,头上还扎着一条深色头巾,看年纪也不过三十岁。那男人言语间颇为有礼,甚至在距离白绮歌不远处停下脚步时还微微鞠了鞠躬:“久闻中州战妃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个飒爽女子,卢飞渡深感佩服。”

    安陵国?这名字似乎从未听说,应该就是阮烟罗口中所说那新起小国了吧。被围困已成定局,白绮歌反倒渐渐稳定心神,一手摸到腰后萃凰剑上,不动声色道:“卢将军好计策,突然袭击,出其不意,只靠一座桥几支箭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白绮歌甘拜下风。只是我很好奇,卢将军的人几日来不见影踪,是怎么知道我大遥军今天会行至这里的?”

    两方交战,最忌被敌人摸透动向,安陵国的举动不得不让白绮歌怀疑,广戍军中有私通外敌的叛徒。

    卢飞渡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白绮歌的问题,而是再度恭敬拱手,语气诚挚认真:“卢某今日来此一是为了接收这批粮草辎重,二来是为了替我安陵主君转问白将军一句话——遥皇穷兵黩武、迫害良将,为其效力卖命实在不值,白将军可愿归顺我安陵,做我安陵国一品大将军?主君他虚左以待。”

第272章 异乡故人

    如此直接且突兀的招安令人始料未及,参军目瞪口呆半晌无语,只痴痴地看着白绮歌,身后一众士兵也都茫然无措。

    沉默少顷,白绮歌的手从萃凰剑上撤回,扫了眼对方气势高昂的士兵后淡淡开口:“卢将军不妨回去告诉贵国主君,白绮歌只是一介草民,虽出身白家却未传承将门精髓,今日落入埋伏便可见一斑,这样的人对贵国无利,还是放弃吧。”

    “白将军过谦了。”姓卢的将军深吸口气,“也罢,今天卢某只是代为转达主君意思,日后白将军必有机会与我安陵国主君相见,届时再做决定好了。至于这些粮草辎重权当卢某折腾一趟的辛苦报酬吧,只要你们遥国士兵不先动手,我保证不会让人伤他们分——”

    最后一个“毫”字还没说完,卢飞渡脸色急变,脚尖一点狼狈相后退去,勉强避开白绮歌飞身袭来的攻势。

    就如同遥国将士没想到卢飞渡会来招降,在场的人也没想到白绮歌会突然发动袭击,还不等安陵国近处那群士兵有所反应,白绮歌已经接连刺出四五剑逼得卢飞渡连连倒退。

    白绮歌不是个逞强好斗的人,马虎大意落入埋伏她也承认,只是这批粮草辎重是广戍军全部积蓄,若是被安陵国夺走她要以何脸面去见遥皇?况且远途讨逆平乱粮草不可缺少,没了这批口粮南征就算彻底失败,她想尽快平叛立功返回帝都也将成为泡影。思来想去后只能冒险突袭,倘若擒得卢飞渡做人质说不准还有一线希望。

    一边回想着所学格斗术种种,一边身姿跃动短剑纷飞不停,眨眼功夫,卢飞渡身上已经多了几道伤痕,但人并没有如白绮歌所愿被擒住。许是被意外惊住,拉起包围圈的安陵国士兵竟没人出手帮忙,而遥国这边三十余寒枪营士兵行动敏捷迅速,在白绮歌出手后不足片刻便也随之发动袭击,肯快就突破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

    “白将军先走,我等断后!”参军低吼,横过刀冲到白绮歌与卢飞渡之间,倒退护着白绮歌向缺口方向移动。

    这三十余个寒枪营士兵都是广戍军精锐,无不是偶遂良亲自挑选的可塑之才,人人使得一手好枪法又忠心耿耿,这会儿面对十倍以上的兵力包围不但不惧怕,反而激起更高战意,不过片刻就已经将十多个敌人斩杀枪下。

    卢飞渡本是以礼相待却遭此回报,自然怒从心起,当下一抖手臂亮出腰刀,目光陡然凌厉:“别让他们跑了!活捉者有重赏!”

    丝毫没有逃跑意图的白绮歌不禁暗自苦笑,她的性命何时如此值钱了?当初背负卖国贼之名替嫁遥国时所有人都当她是废物,当她是罪该万死之人,而短短两年后,她披甲挂帅成了广戍将军,还有人肯高价重赏只求活捉她,真是天渊之别,反差大得可笑。

    思绪归思绪,手中短剑却是不敢停下来的,眼看寒枪营一群士兵拼命为她开辟逃生之路,白绮歌愈发着急——她不想逃跑,只想寻个办法逼退突袭的敌人保护粮草辎重,哪怕多拖延些时间等河对岸的遥军主力回援也好啊!

    相处不久的寒枪营士兵哪里明白白绮歌心思,个个都以保护主帅为重,硬是把努力向粮草车挪动的白绮歌推到边缘,以血肉之躯为她拼出一条逃路。

    卢飞渡目光狠狠沉下,看着地上几具己方士兵的尸体头脑一热,顺手夺过身边士兵的弓弩弯弓搭箭,闭起一只眼朝白绮歌身影瞄准。白绮歌没有三头六臂做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么可能会知道身后有人已经将死亡之箭瞄准她呢?倒是一旁紧盯卢飞渡行动的参军发现危机,一声变了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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