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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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天下-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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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肃忠诚的表情,仿佛这一夜,有什么巨变已然发生。

    看似平静却更加混乱的异国帝都,被迷茫、阴暗笼罩的皇宫冷清异常,反倒是平日里就很少有人走动的浣清宫看不出什么变化,除了院中央地上两只茶杯外。

    “东宫的素夫人和锦昭仪都还好,就是顽固得很,躺在床上还说着要再来跪求;太子没见到,听说禁令解了却没去紫云宫那边解释,大概是对皇上死心了。”女官一边轻声细语道来,一边给坐榻上的皇后捏腿,皇后闭着眼没什么表情,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回想起素鄢和锦昭仪二人在门前跪至昏倒时惨白脸色,皇后似乎有些动容,睁开眼抬了抬手指,端起参茶送到唇边:“昭国情况如何?闵王安于现状、胆小怕事,肯定会逼迫白家交出白绮歌,是舍一人保一国还是极力庇护,这时就要看白敬甫和白灏城父子魄力如何了。”

    皇后简单两句话就把昭国发生的事推测出八分,猜不到的事恐怕寥寥无几,女官想了想才回答:“今早看见司马大人,听司马大人说闵王那边有折子过来,好像白家拒绝交出祈安公主,闵王怕生起事端祸连百姓,所以暂时按兵不动,正在求皇上派兵征讨白家一派势力。”

    “呵,说的好听,怕生起事端祸连百姓?他不就是畏惧白灏城手里的三军兵权不敢招惹吗?”皇后一声冷笑,扶着女官从榻上坐起,“白家是昭国中流砥柱,在百姓心目中地位更高于闵王,若是白家不肯交出白绮歌而闵王又强行逼迫,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起兵反叛,废了他这个空有名号的一国之君。闵王怕死、怕白家,想来上奏皇上请兵一事也是暗中进行的,面子上跟白家还要和和气气,倘若真等来皇上派兵相助,那时再翻脸不认人,来个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当真窝囊废物。”

    女官的心思远不如皇后长远深刻,听着听着,恍然大悟的神色中染上几分同情,情不自禁摇头感慨:“可怜太子和祈安公主,好好一对儿却被活生生拆散,日后许是再见不到了。”

    皇后动作忽然一滞,眼神中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闪过,而后拨了拨有些凌乱的鬓发,目光望向晴日朗朗的窗外。

    “给本宫更衣吧,是时候去见见他了。”

第294章 龙殿暗影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房门紧闭的紫云宫殿前,陶公公弓着腰低声通报,过了片刻殿内才传来几声响动,并着遥皇低沉嗓音:“朕身子不舒服,不见。”

    “皇后娘娘,您看这……要不,您改日再来?”陶公公为难地转向皇后。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豁出面子来紫云宫,遥皇却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理不睬,皇后也不愿自讨没趣,随便摆了摆手:“不必了,他愿意囚在屋子里随他,本宫只是来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既然还能说话、闹脾气,本宫也就放心了。”

    陶公公跟随遥皇多年,对皇后泼辣性格和刻薄言语并不陌生,听她赌气说狠话反倒觉得亲切,笑了笑没再接茬,跟在皇后和女官身后出们相送。

    紫云宫内侍卫、太监都比以前少了许多,看起来冷清寂寞不逊浣清宫,皇后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疑惑,鼻间嗅到隐约一股香气时更是皱起眉头,忍不住开口问道:“陶世海,这是谁在燃香?不知道皇上最讨厌香火气味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香正是皇上命人点的,前些日子不是说有小鬼作祟总发噩梦吗?于是皇上便让人燃了些安神香,又在殿内殿外挂了几只辟邪铃,晚上一起风叮叮当当的响个没完,听着还挺渗人的……”

    遥皇请大师作法这件事早传遍宫内,皇后自然也知道,然而这还是不能平复她对燃香悬铃一事的困惑,停下脚步转身,目光又回到内殿大门上:“不,不对,皇上就算是要驱魔辟邪也不会选择此香。斛珠,你闻闻,这可是檀香的味道?”

    女官抽抽鼻子仔细嗅了嗅,脸上也露出不解神情:“确是檀香味道没错,可是……皇上不是对檀香过敏吗?内府置办桌柜都不敢选用檀香料子,就是因为皇上闻到檀香味儿会气闷头疼啊!”

    “这、这是檀香味道?”陶世海也抽了抽鼻子,无奈他对味道不敏感,任何香味儿进了他鼻子里都是一样的,根本分不出。看皇后和女官一脸笃定,陶世海也有些慌张:“皇上是对檀香过敏,皇后娘娘不说奴才还不知道燃着的居然是檀香,这错可犯大了。不过也真真儿奇怪,这香都燃了月余了,也没听皇上说哪里不舒服啊,难不成是过敏之症悄无声息就好了?”

    皇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仰头四顾,只见紫云宫房檐上都挂着铜铃,风一吹,叮叮当当的很是闹人。

    遥皇喜静,这些铜铃也是不该存在的。

    “陶世海,皇上多久没出过门了?”

    “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差不多两个月?反正祈安公主还在南陲时就不怎么出门了。”陶世海不明白皇后所问何意,一边回答一遍偷看皇后脸色,越看越心惊——那张不显老的面容上,表情竟是罕见的紧张严肃。

    深吸口气,皇后把手伸向女官:“斛珠,去给我找把匕首或是短剑来。”

    “娘娘打算……?”女官提心吊胆问。

    “别问那么多,让你去找你去就是了。”皇后沉下脸低声呵斥,不止女官,连带陶公公也是浑身一颤,不祥预感顿生。

    皇宫之中除了侍卫、皇子外其他人是不许带兵武的,唯一例外就是出身将门的皇后,而皇后也在被禁足后渐渐放下习武练剑,自然也不再佩戴刀具,今天这是怎么?更重要的是,有什么事值得皇后如此紧张,盯着遥皇寝宫一副要执剑硬闯的模样?

    陶公公不敢我问,女官更不敢,只能找来一把匕首交给皇后,战战兢兢看着她大步走到殿门前,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

    寝殿封闭已经有很长时间,大门一开,白色烟气立刻盘旋涌出,檀香味道浓重呛人,别说遥皇,就是皇后这个常年烧香拜佛闻惯了香火味儿的人都难以忍受。内殿近在眼前,闯入时踹门声应该惊动了里面的人才对,然而内殿一直安静无声,至此,皇后已有九分把握确定,遥皇出了事。

    “怀宇?”皇后紧贴在内殿门前低声喊道,紧张之余也记不得什么尊称敬语,直接喊出遥皇名字,“怀宇,你在不在里面?在就应一声!怀宇?”

    一阵铜铃声自内殿清脆传来,细听之下就可听出那声响有别于房檐悬挂的那些铃铛,节奏更是怪异,一声一声,像是要压碎人的心肺。皇后深吸口气气沉丹田,总算摆脱铜铃怪异声音在脑海作祟,眉梢一挑刚想冲进去,里面却及时传来遥皇话音。

    “朕没事,有些疲惫而已,皇后回吧。”

    抚在门上的手一滞,皇后停下动作:“这样啊……那臣妾先回了,皇上保重龙体。”

    “劳皇后挂心了。”

    皇后慢慢后退,脸上露出无从捉摸的怪异微笑,眸中一丝冷然闪过,就在内殿又重归安静的时候猛地身形疾动,一声巨响后,内殿的门也被粗暴踹开。

    他出了事,她确定。

    皇后,挂心?自从他将她禁足浣清宫,自从她高声笑着说要和他斗一辈子那天起,他何时如此温柔地与她说过话?

    “什么妖魔鬼怪在此作祟?给本宫滚出来!”厉叱声凛冽响亮,待宽大衣袖扇去层层烟气,出现在皇后眼前的景象令她难以置信——遥皇完好无损地坐在榻上,稍稍侧头,恰好与她面对面相视。

    他活着,然而,那双眼里不是厌烦提防,而是期盼与焦急,半张的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偏发不出声音;动亦不能。

    匆匆扫了一眼屋内,好像并没有其他人,皇后急忙冲到遥皇身边,一颗心高悬着,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房门无声关闭。

    “怀宇,怀宇?怀宇你说句话,别吓我……”紧搂着遥皇发僵的手臂,皇后迭声唤道,平日的镇定冷静荡然无存。叫了半天,遥皇发直的眼珠终于微微动了动,僵直的手指也屈了一下,皇后下意识去看他的眼睛,却从乌色瞳仁映出的倒影里看见,在她身后,一抹身影悄然靠近。

    紧绷的神经寻回了昔日感觉,也曾习武曾仗剑纵马的遥国皇后飞速直起身躯,手肘重重向后撞去。只听身后一声沉闷*伴着什么东西落地的脆响,仿佛由无形丝线紧紧束缚的遥皇突然间被释放,干枯大掌死死攥住皇后手腕,猛一用力,硬是将皇后拉到一旁。

    “荼儿!快逃!”

    遥皇用尽力气喊出的话却让皇后呆住,完全无法相信,那样沙哑无力的声音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他是这片土地的王者。

    他是站在山河顶点的君主。

    他是无数人眼中屹立不倒的高峰。

    他是她心里,永远无人能够战胜的男人。

    而今,他如此虚弱,似乎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仅靠残留的执念苟延残喘……那样枯槁的老人,怎会是他?

    那一声提醒似是耗尽了遥皇气力,手臂软软垂下时,被皇后攻击的人已经趁机捡起铜铃握在手中,叮铃一声,攫人心魂的怪异铃声再度回荡殿内,遥皇好不容易才恢复亮泽的眼也重归黯淡,死了一般,呆滞麻木。

    “铃声吗?”皇后自言自语低问一声,并不期待对方回答,藏在袖内的匕首绕到身前,滴水不漏地护住遥皇。锐利不减当年的一双凤目紧盯在对面神秘人身上,回想紫云宫内不该出现的檀香与铜铃以及多日闭门不出的遥皇,皇后终于能将一系列古怪串联在一起:“用铃声来操控别人行动……你是巫族的人?”

    神秘人没有回答,稍稍挺起的胸膛无声承认了皇后的猜测,黑色面罩下露出的眼里迸发出一线光亮,憎恨与激动交缠。

    “十多年前巫族邪教利用这等异术为非作歹,皇上为安定民心下令剿杀巫族全族,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侥幸逃过。”巫族利用铃声控制人行动确有其事,十多年前皇后曾亲眼见过,是而不敢有半点大意,一边套着话周旋一边不着痕迹挪身到遥皇身前,用自己的身体当做防御盾牌。扬起眉梢一声冷笑,匕首直指神秘人:“你是来为巫族报仇的?是谁帮你进的宫,又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刚才皇后仓促间攻击时发觉,神秘人并不会功夫,而房间里又没有其他人,只要自己不受那铃声蛊惑的话想要制服神秘人十分容易。不过奇怪的是那人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迎着匕首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皇后与遥皇不到五步处停下,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笑容诡异。

    一股特异香气钻进鼻中沁入五脏六腑,及至皇后发觉那味道有迷眩作用时已经来不及,手腕一软,匕首咯啷落地。

    陶公公和女官在殿外等了许久也不见皇后出来,中间依稀听见殿内有响动,可是殿门紧闭,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敢如皇后那边乱闯,把两人急了个半死。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乱转,院外忽然传来沉稳脚步声,陶公公一愣,还未看见人露面便慌慌张张拉着女官扑通跪下。

    他是遥皇身边终日跟随的奴才,最常做的就是低着头又或跪着,见得最多的、听得最熟的正是那些位高权重者脚面与脚步声,是而不需人出现,陶公公只从脚步声就听出了来人是谁。

    而那人,此刻根本不该出现在皇宫之中。

第295章 迫爱相杀

    锦缎短靴绣工精致,蟠龙云纹栩栩如生,沉稳脚步迈进紫云宫院中走了一段,而后停在跪着的陶公公和女官面前。

    陶公公头垂得更低,短短片刻额上便沁出细密冷汗,双手撑地,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奴、奴才叩见王爷……”

    王爷?女官只听脚步声认不出来人是谁,茫然抬头看去,还来不及看清站在身前的人面孔,一道寒光“唰”地闪过,一蓬血雾自女官颈间喷薄而出,顷刻间将干净地面染成红色。

    “多谢陶公公还记得本王,我还以为,这宫里所有人都忘记我这个落魄到边陲封王的皇子了呢。”冰冷带着嘲讽的语气听得人浑身不自在,陶公公却也只能强装笑脸,浑身颤抖着佯作镇定,就连女官倒在地上做最后的徒劳挣扎也不敢多看一眼。

    “五皇子许久没有回宫,一定想念皇上了吧?奴才这就去通报皇——”

    “陶公公是个聪明人,用不用通报应该清楚得很,何必惺惺作态、多此一举?”陶公公的话被冷冷打断。俊美面容上一丝阴鸷转瞬即逝,本不该出现在宫里的五皇子易宸暄好整以暇地迈着步子,跨过奄奄一息的女官走向寝殿:“紫云宫的事陶公公不需多问,想活命的话按我说的做就好,想要誓死效忠的话……”

    陶公公偷偷瞄了眼跟在易宸暄身后、刚才出手击杀女官的男人,半面铁面具极为熟悉,再看他杀了人却面无表情,显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残之徒,绝不会介意再多杀一个人,多背一份命债。毫不犹豫地,陶公公砰砰磕头:“五皇子饶命,五皇子饶命!奴才愿听凭吩咐,求五皇子殿下放过奴才!”

    满意笑容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易宸暄挥挥手,脚步继续向寝殿移动:“去趟浣清宫再告诉御书房等着的那几个大臣,就说父皇病重不能走动,皇后正在紫云宫照顾,一切事宜上奏待定——哦,对了,记得再传信给昭闵王,就说如果白家坚持拒绝交出白绮歌,遥国会为他出这口气的。”

    陶公公微微发楞,反应过来后忙不迭磕头领命,沉默着退出紫云宫,眼角余光并没有错过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面具男子。

    紫云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再明白不过,然而陶公公不打算反抗或者以死明志,他要活着,舍弃尊严、忠诚之名也要活下送去,哪怕要眼看着易宸暄为所欲为,将大遥江山与遥皇玩弄于股掌之中。

    活下去,只要活下去……

    “小姐,直着眼睛想什么呢?老爷煮的粥都凉了。”玉澈推了推站在窗前发愣的白绮歌,本想打趣她是不是在想易宸璟,思虑片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色有些阴,房间里很暗,湿漉漉的空气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白绮歌回过神,捧起半温的粥碗咽下一口,鱼肉香味留在唇齿间久久不散,就好像对一些人的记忆、思念,无论过了多久都无法抹消。

    “玉澈,二哥还在府里么?一整天都没见到他。”

    “在的,前院教小少爷打拳呢。”玉澈有些不解,歪着头好奇地看白绮歌,“小姐和二少爷怎么忽然疏远了?这些日子只看见二少爷守在小姐门前却不见你们说过几句话,是吵架了吗?”

    白绮歌尴尬笑笑没有回答。

    白灏城越界的恋情只有他们兄妹知晓,她不想这件事外传,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说出去白灏城再难做人。好在天牢里一时冲动后白灏城也没有继续纠缠,仍旧如往时一般以兄长身份待她,多少让白绮歌放心一些。

    见白绮歌似是不愿回答,玉澈机灵地绕开话题,刚熬好的药轻轻放在桌上:“小姐,闵王没有抓人就离开白府,是不是说明他肯放过小姐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二少爷还不回军营?那边现在肯定乱着吧?”

    “哪有这么简单。”白绮歌哑然苦笑,“玉澈,你以为闵王没有抓我就离开是因为他被说服了么?你错了,事实正相反,闵王非但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反而会想尽一切办法逼迫爹爹和二哥,甚至不择手段。他是昭国的君王,最容不下有人拥兵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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