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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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天下-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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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陵士兵个个都是流匪暴徒出身,身强体健又不怕死,加上有兀思鹰和卢飞渡的训练,随便拿出一个皆是身经百战的战场好手,虽然比不上红缨军的精锐,但实力远高过普通士兵和禁军。有这么精英的四千将士助阵,想要突破封锁简直易如反掌。

    得到令人心安的答复,白绮歌轻轻点了点头,伸出手平摊在兀思鹰面前:“契约书呢?”

    “在这。”兀思鹰赶忙从怀里拿出一卷牛皮纸,还不等递给白绮歌就被一双大手拦住,诧异抬头,竟是萧百善横眉冷目挡在中央。

    “什么契约书?这些是什么人?太子妃与他们定了什么契约?”一大堆问题连珠炮似的轰向白绮歌。

    白绮歌伸长手臂接过契约书,面对萧百善故作轻松:“萧将军还没听出来吗?这二位是安陵国的使者。这是兀思鹰军师,这是卢飞渡将军,在漠南时萧将军应该与他们率领的安陵军有过接触才对。”

    先前一连串事端都因安陵国而起,如今安陵又派人来插手宫变还要与白绮歌订什么契约,萧百善对安陵抱有的敌意有增无减。

    “我看看!”劈手夺过契约书,萧百善警惕地瞪了兀思鹰和卢飞渡一眼,心里正猜测着安陵是打算要遥国土地还是与昭国结盟时,却被契约书上内容彻底惊呆。

    约国安陵借四千精兵予白家三小姐白绮歌,以助遥国太子解围。此事后,安陵与昭结为友盟,白家三小姐嫁入安陵为主君妻,再不得与遥国人士相见。

第326章 末路契约

    笔走龙蛇,落墨宣张,朱红指印鲜艳刺目。

    简陋农居里,萧百善眼睁睁看着白绮歌签下契约书,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味道,别过头闷着气,道不出的难受憋屈。

    见证过白绮歌和易宸璟恋情的人都会明白,那两个人不可能轻言分离,即便是因各种理由被迫分开,剩下的也只是各自神伤而已。当初白绮歌为保易宸璟忍痛写下休书的事传来,萧百善等人都以为他们只是暂时分别,早晚还会复合,没想到时隔不久,白绮歌竟然以这种方式打破了他们的希望祈愿。

    “等人救出来我就和你们回安陵,这之前,请尽力帮我。”

    面对白绮歌诚恳请求,兀思鹰愧于接受,所有流程都是卢飞渡一手操作的,等到契约书写好、签定,卢飞渡笑容满面,而且他人皆是一副沮丧神情。

    “到头来还是趁人之危,毫无君子风度。”宁惜醉冷冷斜睨,语气不咸不淡,却让人感到毫不掩饰的鄙夷厌恶。

    卢飞渡动了动嘴没有反驳,耸耸肩收好契约书,嘟嘟囔囔道了句“奉命行事,我也没办法”,惹得叶花晚上去就是狠狠一脚,而后便是小丫头放声大哭。

    成全一段姻缘要经历千般波折万种磨难,而毁了一对儿龙凤,只需一纸契约。

    “好了,现在不是想些闲事的时候,明天等安陵军一到我们就得发动攻势,用最快速度突破围守进入帝都。”白绮歌把叶花晚推到战廷怀里,狠下心不去看小丫头啜泣,挪到角落里与卢飞渡商量两军汇合的事情,战廷依旧默无声响,抱过哭得更厉害的叶花晚束在怀里,不让她去打扰白绮歌。

    “白姐姐要嫁别人了呀!”叶花晚哭得嗓子都哑了,扯着战廷的衣袖紧紧攥在手里。

    “嗯。”生涩地拉起叶花晚小手,战廷终于露出几许悲伤神情,“我知道,我知道太子妃要嫁人。叶子,先不要去吵太子妃,让她先救出殿下好不好?那之后不管谁要带太子妃走我都会拦着,就算拼掉性命也不会让殿下和太子妃再分开,相信我,好吗?”

    想要救易宸璟就得依靠安陵军,要么,只能看着易宸璟死,易宸暄成为遥国皇帝。

    叶花晚拼命说服自己不要任性,可是越想越伤心,看着角落里白绮歌寂然侧脸总觉得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仍是哭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等叶花晚哭累了睡过去,白绮歌也结束了与卢飞渡、萧百善等人的商量,战廷沉默着拦住白绮歌,抬手指了指屋外。

    “太子妃当真要嫁给什么安陵国的主君吗?”清明月色下,战廷开门见山发问。

    “换做是你,也会为了宸璟不惜一切吧?”白绮歌反问,宁静面庞泛起清淡笑意,“战廷,你一定明白这种感觉,追随宸璟这么多年,你不也是把他当成愿为之付出所有的人吗?现在宸璟有难,我能做的就只有想尽办法去救他,契约也好、再嫁也好,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那殿下怎么办?太子妃认为,殿下会因为获救而高兴,甚至连太子妃您嫁给别人都不感到伤心吗?太子妃这么做也算是自私吧,只为了自己一厢情愿的牺牲能够有个结果,连殿下的心情都不理不顾!”战廷激动得提高音量,脸色涨得通红。

    一厢情愿的牺牲……真是个好说法,贴切,精准。白绮歌不怒反笑:“难得从你嘴里听到如此言语,是小叶子的聪明传染给你了?”

    毫不应景的玩笑并不能让战廷心情好转,忿忿扭头,喉结咽动。

    夜色里一声清冷叹息,白绮歌收起笑容坐到井边,骨碌碌吊起水桶微微倾斜,冰冷井水泼洒在同样冰冷的手上。这样的动作其实毫无意义,唯一能证明的就是白绮歌的手很凉,像心一样。

    “战廷,答应我一件事,如果能顺利救出被易宸暄囚禁的人,在我同意前不要把联姻的事告诉宸璟,纵是他知道了你也要拦着他,别让他做傻事。”

    “要瞒殿下到什么时候?到他气死吗?”

    “你这脾气真是……”白绮歌苦笑,随手撩起井水掸在战廷脸上,“瞧你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呢?要是青絮姐姐在早扯着你的皮肉大骂一通了。给我听好了,这件事你什么都别问,只要知道是为宸璟好就行了——他不是你最尊敬的人吗?那就好好保护他,其他的不要管。”

    说到底,战廷终是不能违逆白绮歌的,垂头丧气应了一声,而后又带着一丝丝希望看向白绮歌:“要是那个安陵国主君毁约,是不是太子妃就不用嫁他了?”

    “谈了这么久条件就为逼婚,你觉得他会毁约吗?”白绮歌反问,战廷立刻又萎靡下去。

    “那个什么主君处心积虑逼太子妃嫁给他,一定不是个好人,太子妃只会被欺负。索性我去找他问问,问他到底长没长脸跑来抢别人的妻子,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白绮歌有些无奈,像战廷这样执拗的人想改变他想法十分困难,能让他保证不告诉易宸璟已经很难得,再多求就过分了。不过她也没资格说别人,在安陵国逼婚这件事上连她也无法释怀。

    说什么友盟,其实就是为谋求自身利益,由始至终安陵主君都在谋算,从未停止。

    契约书到手后卢飞渡立刻投入到备战当中,第二天晌午,安陵四千精兵比预计时辰更早出现在白绮歌面前,由遥国、昭国、安陵国三国兵力组成的队伍总计六千人,为救易宸璟、解宫变之围向封锁帝都的大军发起攻击。

    战乱又起,且是距离帝都皇宫如此之近的城郊,百姓们的哭声喊声弥漫天际,有时在皇宫最深处都能听见。

    “是遂良吧?他果然还活着。”皇后望着窗外自言自语,空荡荡的内殿之中,只剩下被锁在黄金囚笼里的她和遥皇。大概是听见了皇后低语,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遥皇动了动手指,浑浊双目缓缓转了一圈。

    “暄儿……”嗓音沙哑,唤的却是让所有人憎恨的名字。

    皇后皱了皱眉,扶起遥皇靠在自己肩上,远在对面墙角的铜镜映出二人身影,有些沧桑,有些悲凉。

    他只比她大三岁,现在看来她还是保养得当的中年女子,而他,已经垂垂老矣,风烛残年。皇后扯起嘴角笑了笑,想起当年二人成亲时般配模样一阵心酸,歪头与遥皇相互依偎。

    “怀宇,你到底还是瞒了我许多事情,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

    遥皇艰难地摇了摇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沙哑不成调的声音。皇后伸手抓来笼子外的水杯,杯里只剩下浅浅一点水,尽数滴在遥皇干裂唇上后,遥皇终于能开口说话。

    “暄儿的事,只有朕和遂良知道……”许是想让皇后相信自己,遥皇用力抓住皇后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却不知道那里微弱跳动只会让皇后的心更加酸楚。喘了几口粗气,遥皇又努力睁开眼睛:“朕想……他最好安安稳稳一辈子……煜儿、煜儿不成器便立他为太子,可是他……朕对不起璟儿,对不起韵儿……”

    “即便这时你想的还是她。”皇后脸色有些冷,片刻又一声幽幽长叹,“罢了,这么多年我早该知道,这辈子你爱的只有她一人,当初是我不该夺了她的后位,以至于你恨我如斯。可笑的是到最后也只有我能照顾你,陪着你走到阴间黄泉,你心心念念爱着的女人早入轮回了吧……真是,怎么又说起这些了?反正死都要死在一起,再怨你、厌恶你也不能躲到天边。”

    刚才的几句话几乎耗尽了遥皇残存体力,听皇后半是抱怨半是无奈感慨,苍老面容上露出一丝安然神情。

    “我最厌恶你这点,明明不喜欢我还总做出一副习惯了的模样,你早说不愿娶我的话我怎会生出那些事端?”扭过头不去看遥皇表情,皇后深吸几口气压制住激动情绪,过了半晌才转回最初话题,“你告诉我,暄儿是不是荣太子的孩子?”

    浑浊目光泛起一丝涟漪,遥皇闭上眼,僵硬地点了点头。

    荣太子,易怀荣,当今大遥皇帝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也是袭了太子之位却被赶下台的一缕冤魂,而易宸暄,正是荣太子留下的唯一血脉。

    皇后发了好一会儿楞,待到耳畔又依稀传来哭喊声才仰头苦笑:“养虎为患,怀宇,你这是自作自受啊!你既然篡位夺权成了皇帝,又何必去抚养荣太子的孩子长大成人?就算你给了他皇位他还是会恨你,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昔年岁月那些恩恩怨怨重被拾起,遥皇无意义地摇头摆手,似是要赶走脑子里的纷纷扰扰,然而他得到的,只有令人绝望的开门声。

    “二叔,听到了吗?你的百姓在哭号,江山在泣血,最繁华热闹的帝都也将要被战火燃烧,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和他的女人。”颀长身影在黄金囚笼前驻足片刻,而后走到窗边,单薄唇线抿出一抹冷笑,“白绮歌就快来了,这场争夺究竟会以谁的头颅滚落为终局,请二叔拭目以待。”

第327章 失踪的人

    四千安陵军比白绮歌想象中更加强悍,甚至不需要在最后冲锋的乔家寨人马如何拼杀,遭受突袭的敌人很快便如一盘散沙溃败,四处逃窜,将通往帝都的大路暴露在白绮歌面前。

    帝都城郊向北约十五里便是南城门,站在被血染红的土地上,白绮歌可以清晰地看见高耸城墙,紧攥的手掌传来一丝微痛。

    “尽量不要伤到百姓,直奔皇宫,攻城!”

    威严军令嘹亮肃穆,卢飞渡、萧百善和徐泽之同时落下高举的手臂,只听一阵马蹄乱响,除乔家寨的人马外所有联军跟在骑兵后,浩浩荡荡冲向大遥帝都南城门。

    突破这道门,易宸暄就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了。

    不知为什么,白绮歌总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这样的胜利得来太过容易,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提心吊胆,好像不注意就会踩进某个陷阱。是她多心么?还是易宸暄真的在幕后策划着什么,用小小的失败引诱他们上钩?

    然而情势容不得白绮歌瞻前顾后,听着将士们的怒吼,白绮歌也纵马疾驰,目光死死锁住即将被突破的帝都城门——以不变应万变,既然猜不到易宸暄用意,那么也只好按照原计划行事。

    “真是的,身为大将冲那么猛干什么?让跟在后面的男人们情何以堪?”一声苦笑,大军之后的宁惜醉连连摇头。

    兀思鹰可没他那么悠闲,看看身边所剩无几的护卫兵与乔家寨一边聊天一边说笑的杂牌军,忧心忡忡的军师一根根揪着胡须:“太少了,后面留的人太少了!万一敌人从后面偷袭根本没人能及时回援,要是苏公子在的话还可以……”

    宁惜醉和不擅厮杀的兀思鹰作为“重点保护人物”被白绮歌安排在大军最后,特地交待乔家寨的一群好汉们守着,即便如此兀思鹰还是不放心,对于苏不弃没有在周围护佑这点颇有微词。

    “不弃得送瑾琰去青冥山疗毒,之后还要找义父问些事情,军师要是想他的话可以追去,正好我看你就烦。”宁惜醉笑容灿烂,说出的话却刀子一般尖锐无比,刺得兀思鹰老脸通红。

    “我只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逼婚也是随便说说吗?真不明白军师和卢将军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厚着脸皮提出条件的,换做是我早就钻地缝里永世不再露面了。”

    “我、我有什么办法,上面的命令……”

    “上面让军师嫁人军师嫁么?让你和卢将军成亲你成么?什么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什么叫礼义廉耻都不懂,军师读了这么多年书都是用脚趾头读的?”

    还没说上几句,兀思鹰脸上已经一阵红一阵白,一副委屈要哭的表情,宁惜醉笑容却是越来越灿烂,越来越毛骨悚然。

    有些人,笑比不笑还可怕。

    以出兵支援为条件逼白绮歌联姻一事本就不算光彩,其他人碍着两国关系心里有数也不能明说,唯独宁惜醉不管不顾冷嘲热讽,想起来就会抨击几句,而且无一例外都击中不能反驳的要害。

    兀思鹰打了个寒战,悄悄夹紧马腹想要离宁惜醉这个笑面狐狸远一点免遭黑手,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吓得他险些摔下马。

    “怎么回——”兀思鹰狼狈回头,还不等一句话问完,铺天盖地的箭雨如瀑布般袭来。毫无防备的人群慌乱四散,人撞人、马撞马,片刻前还有说有笑的队伍转眼溃散,混乱之中连宁惜醉也不知去向,只剩兀思鹰在人群里徒劳地大喊。

    片刻后,红缨军回援,绕到大军后面放冷箭的二百余敌人趁乱逃走,留下满地伤亡士兵哀嚎不止。

    “为什么把人都调到前军?后面只剩下这些什么都不懂的莽夫能抵挡偷袭吗?!”箭雨中负了伤的安陵军师兀思鹰一反常态暴躁怒喝,眼里布满红血丝。

    被斥责的人是卢飞渡,本来兀思鹰让他留下百十来人在后面守着提防有人偷袭,卢飞渡认为溃败的敌人不可能谋划偷袭没有放在心上,这才导致敌人来袭时后方部队根本没有像样的士兵能够反抗抵挡,而毫无规矩可言的乔家寨人马面对整齐有序的敌人不能及时作出反应,也是造成如此之大伤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赶紧清点人手看伤亡都有多少。”卢飞渡恶狠狠唾了一口,嘴里蹦出几个脏字,目光一直看着侧面而不敢与兀思鹰和白绮歌对视。

    死伤的人多半是乔家寨来的,白绮歌心里难受,卢飞渡一样不舒服。

    毕竟是借来的援军,白绮歌本不打算说太多让兀思鹰或者卢飞渡难堪,直至忽然发现一直都没看见宁惜醉身影,心口陡然一寒,用力抓住兀思鹰手臂:“宁公子呢?宁公子在哪里?”

    得来的,只有兀思鹰踉跄后退的脚步,以及颤抖低头。

    白绮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立刻白了脸色,只觉得像是猛然坠入冰窖一样,从头到脚阴冷深寒。

    宁惜醉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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