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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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天下- 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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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日,复加易怀宇戍边将军职务,命月内赶赴南陲安定边境,首开皇子封将先河。

    短短七天内,皇帝几乎想尽一切办法剪除易怀宇羽翼,但凡拥戴易怀宇的朝臣能贬则贬,如司马原和姚俊贤那等动弹不得的便以高官厚禄相待,更有黄金白银、奇珍异宝大量赏赐,一时间墙头草似的势力全都远离易怀宇倒向太子一方,易怀宇几乎是被彻底孤立。

    君命不可违,在情况不利的状况下易怀宇不得不接受皇帝安排准备去往南陲,重重压力在肩头心里,月光明耀之夜,与苏诗韵缠欢的念头自然也就提不起来了。

    职位一贬再贬的偶遂良接到小太监口信赶来熹光殿时,苏诗韵正背着易怀宇在殿门口徘徊,通红眼圈泪痕犹在。

    “苏姑娘这么急叫我来有什么事?秋深也冷容易着凉,苏姑娘多保重身体为上。”偶遂良并不想与苏诗韵过多交流,一来易怀宇是因她才方寸大乱,难免有些许抵触;二来也是因为司马荼兰。

    在偶遂良考虑中,司马荼兰的确比苏诗韵更适合做易怀宇的妻子——至少从目前情况看,易怀宇十分需要司马荼兰背后势力。

    “殿下这两天食不知味、寝难安眠,夜里总见他皱着眉一宿不睡,才几日下来人就消瘦许多。我知道为我的事殿下扛了不少压力,怪只怪我不如司马小姐那般能为殿下分担忧愁,所以只好请偶大人来,能劝便劝劝他,若是不能,还请偶大人把诗韵的话转达给殿下。”

    “殿下的脾气,只怕不容我再劝说什么。”偶遂良无声轻叹,看向苏诗韵的目光柔和了些,“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对殿下说不好么?我毕竟是个外人,从中传话不太合适。”

    苏诗韵低头,随意别过耳边碎发,独有的娇柔风韵显露无疑自己却未察觉,仍低声下气近乎恳求似的:“诗韵一介平民不懂权势之争,爷爷辞世后唯一亲近的人就只有殿下,诗韵所愿仅是希望不给殿下带来困扰。如今闹到这般地步,再纠缠下去便是害了殿下,所以……所以……”

    犹豫许久,苏诗韵挤出一丝艰涩笑容,咬了咬嘴唇,定定看着偶遂良。

    “拜托偶大人转告殿下,诗韵不求做他妻子,请殿下娶司马小姐为妻解眼前之困。如果殿下不肯,为让他断了这份念想,诗韵只好自行了断。”

江山故曲Part。11

    易怀宇身后最大的凭靠就是司马原和姚俊贤,现在皇帝给这两个人加官进爵明显是在拉拢,万一他们真的弃易怀宇而去,那么他辛辛苦苦付出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了吧?如果事情不继续朝坏的方向发展,而是让司马荼兰嫁给易怀宇达成心愿,是不是司马原和姚俊贤就会再度支持易怀宇,扭转如今颓败局面呢?

    这些是苏诗韵憋在房中苦思冥想数日的结果,想通之后她便做了决定,抱着退出这场感情争夺的想法找来偶遂良帮忙。

    将自己所爱拱手他让,心里自然不会好受,苏诗韵竭力保持镇定神色,却还是被偶遂良幽邃目光盯视得把持不住,一点点陷入慌乱。

    “苏姑娘,这样行不通。”眼看苏诗韵从伪装出的漫不经心变为失魂落魄,偶遂良摇摇头,抬头平视,越过苏诗韵肩头向她身后看去。慌乱中的苏诗韵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直至微带冷漠的声音响起,惊得她一瞬忘记呼吸。

    “就算我娶司马小姐也无济于事。韵儿,你真的以为这一切突变都是因你而起吗?你……”

    话到一半,再没有说下去。

    偶遂良和易怀宇飞快交换眼色,转身关上殿门,易怀宇则拉住苏诗韵纤细手腕拖向偏殿,一身异样气息说不清是怒火还是无奈。

    “坐下。”扬手把苏诗韵丢进椅中,易怀宇斜了偶遂良一眼,“你也坐下。今天把所有事都说明白,谁也别暗藏心思,之后谁再私下里做什么蠢决定别怪我不客气。”

    平时易怀宇对孙诗韵极尽温柔,连大声呵斥都不曾有,像这样黑着脸冷言冷语还是第一次。苏诗韵知道他动了怒心里更加慌张,脸上血色飞速退去,头也不敢抬,僵直地坐在椅中一动不动。

    看了眼明显被吓到的苏诗韵,偶遂良语气颇为无奈:“你吓到她了。”

    “她也吓到我了。”易怀宇冷冷回道。

    “她是看你处境艰难感到自责才会出此下策,处处为你着想,你倒要臭着脸喝来喝去,哪里有半点怜香惜玉的风度?”

    “风度二字与我何干?本就乱成一团了,你们两个能少给我找些麻烦吗?”冷厉语气让苏诗韵愈发难受,肩上渐渐能看出细碎颤抖,似是强忍着泪往肚子里吞。易怀宇频频看了几眼,终是心软,沉重叹上一声后坐到苏诗韵旁边,把那双手指紧紧绞缠的冰冷手掌拉到胸口:“我不是怪你,只是你不懂其中因果,好端端的说什么让我娶司马家小姐,这不是乱上添乱么?韵儿,权力纷争这些事情远没有你想象那么简单,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我和遂良来解决,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

    温柔安慰并没能让苏诗韵好过一些,看苏诗韵悲伤模样再看看易怀宇无计可施的忧郁,偶遂良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敲了敲桌子把易怀宇叫到外面:“殿下不会安慰人就别乱说话,越说越伤人。”

    “我不是很诚恳地在解释吗?”易怀宇凝眉抱怨,也是一肚子委屈。

    “苏姑娘最不希望自己成为殿下的绊脚石,这一点不是殿下说无关就能让她放心。眼下情势谁都看得清楚,皇上摆明要削弱殿下势力,而苏姑娘正是皇上的借口,殿下反复说与她无关却不肯向她解释清楚原因,换做是别人也不会相信吧?是要让她做一张白纸还是染上独一无二的颜色,殿下请思量。”

    偶遂良的话很简洁,其中包含的意义却极深,易怀宇轻描淡写瞥了一眼偶遂良平静面色,嗤地一声低笑:“有时候我真怀疑遂良你是我肚子里的小虫,别人都替我着急时只你不急,慢条斯理来教我这些哄女人的法子,比我还好整以暇,是不是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近朱者赤,我是得了殿下真传。”偶遂良耸肩,眸中飘过一丝慨叹,“不过殿下的心思实在太深,起初我也以为殿下感情用事失了方寸,还在犯愁是不是该加以提醒,看来我又多想了,殿下这般老谋深算才不会一时冲动铸成大错。”

    不谋算,我能活到今天么?”

    相视苦笑,其中无奈怅然心照不宣。

    王侯皇家看似光耀高贵,那些阴谋陷阱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晓,比起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民百姓,他们这群被权力地位束缚的人才是真正的不自由。

    过了许久,易怀宇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随手将一样东西塞进偶遂良手里:“去南陲的事已成定局,你在帝都把握好这边动态,尤其是韵儿,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她。我不在时父皇也许会为难你们,切记忍字为上。”重重拍了拍偶遂良肩膀,易怀宇露出惯有的信任笑容:“有你照顾,我很放心韵儿的安全。”

    “苏姑娘不需要太担心,我担心的是殿下啊!”故弄玄虚的回答果然让易怀宇显露疑问神色,指了指南面方向又指了指偏殿,偶遂良故作担忧,“双管齐下,殿下吃得消么?”

    “开玩笑!司马家那位大小姐谁敢娶?不怕上房子揭瓦闹翻天吗?”皇宫南街住着司马原、姚俊贤等文臣武将,现在在偏殿住的是苏诗韵,易怀宇明白偶遂良是在揶揄他同时犯了两段“桃花运”,不禁眉头一皱,高声嚷道。

    因着太过熟悉,易怀宇从不会像与别人接触那样对偶遂良察言观色,所以他并没看见偶遂良眼中一闪而逝的神色,即便看见大概也不会理解。

    那种微微有些失望,却又充满期望的眼神。

    易怀宇和偶遂良站在门口嘀嘀咕咕很长时间,苏诗韵隔着门听不太清楚,但偶遂良说绝对不会娶司马荼兰那句话实在太大声听得分外清明。忐忑不安的苏诗韵心底悲喜交加,待到易怀宇忽然推门而入把她抱在怀里,耳畔轻柔低语几经哄劝才让她稍感安心。

    “司马小姐不过是一时兴起争强好胜,她那种性格最喜欢和人抢东西,一旦到手便立刻丢弃。你看,我这么个专情温柔的人只恋着你,她是觉得嫉妒才想要把我抢过去的,就算你发扬谦让品格把我送人,到最后我还是得不到司马将军和姚大人的支持,反而要被抛弃,你忍心么?”

    孙诗韵犹豫半晌,茫然点点头,红着眼圈把头埋进温热胸口。

    是真是假都无所谓,比起让易怀宇心烦被他呵斥,她宁愿什么都不去想,只为他展露笑颜。

江山故曲Part。12

    遥国皇帝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大权在握,其原因无外乎不可一世的二儿子低头认输,从敢于向他叫板到乖乖服从安排去边境,因此当易怀宇顺从离开时,这个当爹的竟然连送行都不肯,更是剔出易怀宇身边所有亲信。

    偶遂良的官职一降再降,已经降到不具备随军出征的资格,那日目送易怀宇离开后便迎着群臣各异眼神沉默地走回熹光殿,成为冷清宫殿内最尽职的守卫者。

    与易怀宇约定的事,他从来都要拼尽力气完成。

    司马荼兰登门是在第四天后,被刻意蒙蔽的司马家大小姐怒气冲冲闯进遥阖殿,身后还跟着满头大汗的兄长和舅父。

    “易怀宇呢,他人在哪里?”一脚踢开易怀宇房门,房中自然找不见熟悉的那道身影,司马荼兰转身,目光冷而愤怒,“哥哥不是说他在宫里么?人呢?还说传言是骗人的,我看骗人的分明是哥哥和舅父!”

    姚俊贤一脸无奈:“是,是,二皇子的确是被派往边境了,舅父不肯告诉你不是怕你一冲动做傻事吗?反正人已经走了四天,现在追也来不及。”

    偶遂良并不清楚司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样子司马荼兰应该不知道易怀宇前往南陲的事,如今得知勃然大怒,就连司马原和姚俊贤也要受怒火牵连,这多少让他涌起一丝幸灾乐祸之意——看着两只老狐狸窘迫为难,心里着实舒服。

    舒服归舒服,该做的面子活还要撑下去。偶遂良清了清嗓子,横抬手臂挡在司马荼兰面前:“殿下已离开帝都四日有余,司马小姐现在才知道吗?如果司马小姐有什么重要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会一字不差转达殿下。”

    “用不着;有什么话我会亲口告诉他!”

    狠狠瞪了一眼旁边茫然站立的苏诗韵,司马荼兰大步向门口走去,才走出几步就被沉下脸色的司马原拦住:“去哪里?”

    “南陲,找易怀宇。”

    司马原倒吸口气,眉眼间多了份愠怒:“胡闹!南陲随时可能与他国交战危险得很,岂是你该去的地方?老实回将军府呆着去,不许再捣乱!”

    “捣乱?这乱我还捣定了,怎么样,不行?”司马荼兰怒极反笑,全然不顾眼前的人是自己血脉至亲,语气嘲讽赫然,“哥哥既然知道南陲危险还让他独自前往,万一路上遇到歹人使坏怎么办?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易怀宇和哥哥、舅父那些勾当即便不能继续也应尽些仁义,这般不管不顾随他生死算什么?要当缩头乌龟或是冷眼旁观随你们便,我一定要去帮他!”

    偶遂良微微一愣,有些意外。

    司马荼兰这是打算追易怀宇前往南陲?那里兵荒马乱没个秩序,她到底明不明白那是多么愚蠢的选择?她口中的喜欢,应该还没到可以为易怀宇付出生死的地步才对。

    不止偶遂良,司马原和姚俊贤也被惊呆,司马原更是瞪圆了眼睛高声喝止,然而司马荼兰根本不理会众人阻拦,踢了司马原一脚后跑出熹光殿。

    “司马将军、姚大人,还是我去吧,这会儿司马小姐心情不好,二位再多说反倒让她生气。”偶遂良横身在司马原和姚俊贤面前,不着痕迹向苏诗韵使了个眼色,苏诗韵忙把二人请到殿内,二人对视一眼摇摇头,由着偶遂良追司马荼兰而去。

    “二位大人请用茶。”苏诗韵从侍女手中接过茶亲自奉上,温婉有礼的模样全然看不出来自水乡平民之家,脸颊上一抹羞涩更显别样风韵。

    如今宫里宫外都知道她是易怀宇想要娶为正妃的女子,司马原和姚俊贤自然也不例外。接过茶放在桌上,姚俊贤竖起眉毛挑剔打量,少顷,一声不冷不热轻哼:“我当是什么倾国佳人迷住了二皇子殿下,仔细看看,不过如此。”

    “殿下年轻浮躁,待人处事难免有不成熟之处,他日经历多了就会懂得,有些东西看着虽好,用起来却不是那么称心如意。”

    司马原和姚俊贤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均暧昧不明、意义深藏,苏诗韵听得明白,他们是在“提醒”她,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她对易怀宇未来大业毫无益处。

    只是,那又如何?

    帝业或者封疆路都是他选择的,不管成王败寇她只想他开心,尤其是她没有司马荼兰那样巨大的价值时,她更希望竭尽所能让自己能为易怀宇带来些什么,哪怕只是陪着他,接受他的保护。

    面对近乎咄咄逼人的提醒,苏诗韵只是温柔浅笑,这让姚俊贤的不满愈发加剧,还没说上几句话,脸色越来越差:“苏姑娘是真听不懂还是假装的?老夫不想把话说太直白以防伤了和气,如果苏姑娘揣着明白装糊涂……呵,为了荼儿,老夫不在乎与谁撕破脸面。”

    “姚大人说的诗韵明白,只是感情一事由不得谁安排,殿下若是对司马小姐有意诗韵不可能阻止得了。”倾斜茶壶续满香茗,苏诗韵仍是低眉顺眼、轻言缓语,“感情要经时间考验方能验证,二位大人何不给殿下和司马姑娘一段时间磨合相处再做决定?假如殿下移情转意不再需要诗韵,诗韵定立刻退出,绝不会阻碍司马姑娘锦绣良缘。”

    天下千般算计波谲云诡,但若遇到死心塌地矢志不移的人,任是何种深谋都起不得作用。于三人纠缠感情这件事上,苏诗韵便是那死心塌地的角色,司马原和姚俊贤再想说些什么也是无用,不过是想到自家捧在掌心的妹妹、侄女要忍受相思之苦,心里终归不平。

    沉默少顷,更稳重三分的司马原低低开口:“苏姑娘可了解现在局势?”

    “诗韵见识浅薄,前朝后宫那些事一概不知。”

    司马原叹了口气,也不去考虑苏诗韵是谦虚还是真不懂,一双英气长眉微皱,挤出几许前途不明的担心忧愁。

    “皇上胆小怕事且心胸狭窄,一方面依赖殿下维持边陲安宁,一方面又怕殿下谋权篡位撵他下龙椅,加上有太子和一些奸臣在背后捣鬼胡编乱造,对殿下可以说是又爱又恨。苏姑娘应该多少知道些朝上的事,这次皇上对我和舅父大行赐封正是为了削弱殿下,这种情况下我和舅父靠向谁至关重要——苏姑娘真喜欢殿下,要怎么做心里该有个数。”

江山故曲Part。13

    易怀宇曾说过,司马荼兰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现在偶遂良终于感受到这句话绝对是最精准判词——想要追上司马荼兰太不容易。

    “滚!别跟着我!”

    纵马狂奔被人追逐的司马荼兰怒火三丈,开口就是一顿臭骂,也多亏来追她的人是好脾气出名的偶遂良,不然谁能受得了这般粗暴对待?眼看偶遂良一声不吭紧追在身后,跑了许久之后司马荼兰终于放弃,停下马,吊着眉梢冷颜转身:“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回去照顾你主子那位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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