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仙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兄弟都听仙人的!”车外传来了朱义虎那粗粗的嗓音。
“好!刘一民告辞了!”鹰爪刘知道川东四虎虽然行为不端,但是最重信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事已办成,也就不再多留,当即下的车来,一个人向远方走去,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此时,大雪已停。
我们六人聚在一起一商议,此事去了后患,对我们也并无不利。只是以后少了许多乐趣,川东四兄弟一想,不如去天山结庐而居,也好及时给杜化虎采雪莲治病。当下,我们又向北行,谁知过了几天,我突然生起病来,全身发热,把五个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死老头连给我吃了几颗丹药,却是丝毫不见起色。最后,死老头说道,我这病有可能是来到北方水土不服所致,仍需回江南才能见好。可是,现在已经快到天山,我们可不能前功尽弃。最后,大家一商议,我们分道扬镳,川东四兄弟去天山采雪莲,我和死老头回江南治病。临分别之即,川东四虎再三对我们表示歉意,说道不能陪仙嫂回江南,也还没报救命之恩,要把珠宝再分给我们一些,死老头说什么也不要,而我当时正处在迷糊之中,什么事也不想去理,要是我好好的,说什么也要挑那么一两件珠宝,白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最后,仿佛听到死老头说道:“你们真要想谢我,就帮我做一件事,这里有一个锦囊,你们带好,十二年后打开,照锦囊上的话去做,就算报了你们的恩了。”川东四兄弟拿着锦囊狐疑的走了。
于是,我和死老头乘着一辆马车向江南行去。一路上,死老头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致。我不禁渐渐的感动起来,自我记事起就和师父在一起,师父虽然对我很好,但是一直清心寡欲,对任何事都极为冷淡,更多是要我自强自立,从未有人像这样照顾过我。
虽是春天到了,但北方的天气仍是十分寒冷,这就是当地人常说的倒春寒。那一夜,我们走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冈上。夜风呼呼的四面吹来,我感到极为寒冷,身子却是发热,不停的打着哆嗦。他看我冷的可怜,把所有被子都盖在我的身上,但仍止不住我的寒冷。最后,他把我整个的抱在怀里。我这才沉沉的睡去,早晨起来,阳光已经射进车里,射在他那一双亮亮的眼睛里。只是那双眼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他已经不知多少个夜晚没有合眼了。我突然“哇”的一声伏在他怀里哭了起来,一直哭的昏天黑地。
自从那一夜,我的病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于是,我知道我这一辈子是这个男人的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姻缘吧。虽然他有点老,不过长的还满潇洒倜傥的,应该能算的上老白脸了吧。
那一夜,使我明白了每一个女孩都是需要一个男人的怀抱的。
于是,我领他去峨眉山拜见了我的师父妙音神尼。师父对他大加赞赏,当即为我们举行了大礼。他们两人坐在一起谈禅论道,纵论天下苍生,极是投机。我这个新婚燕尔的新娘子反倒成了生火做饭的外人。师父剥夺了我新婚的乐趣,却是丝毫不觉,我多次明示暗示,反而被赶了出来,说我影响他们的大事。哼,聊天也算是大事?
多亏第四天,枯叶大师来拜访师父。我乘机拉了死老头告辞回山,要再呆下去还不给师父抢了去?
在九仙山的这些日子,他操琴来,我舞剑,夫妻双双把家还。真是天上的神仙也不如啊!怨不得人家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们快乐的就像是十八相送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难不成现在到了“化蝶”的时候?化蝶就化蝶,只要两个人能生生世世在一起,化蝶又如何?只是苦了那未出世的孩子。”
第一卷 乾坤列位 第三章 失算
“先哥,《艮天诀》既然这么厉害,记载有那么多的法术,难道你就不能凭借其中的法术脱身么?比如,那个什么离魂术、御剑术,还有那个缩地法什么的。对了,先哥,既然里面有御剑术,为什么你一点武功都不会呢?我听着这个御剑术好象是很厉害的样子。”婉妹不死心的问道,乐生恶死乃人之本能,尤其是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更是不愿幸福这么快的就失去。如果是生活在悲惨中的人,反而就不会这么舍不得丢弃了。
中年男士苦笑了一下,用手摸了一下鼻子,说道:“咳,咳,拙夫愚顿,离魂术写的晦涩难懂,愚夫至今尚未参透。缩地法,拙夫虽然明其理,知其地穴所在,却无法运用,只是对地形能洞察清晰。而御剑术,不知为什么,《艮天诀》上并无记载。我想,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许这杀伐之术传于人间。也许是当日吕纯阳祖师写下这御剑术之时,存有传世的私心,故偏偏他的法术不能流传下来,而其余七位仙人的法术皆有记载。唉!虽然吕祖师在八仙中排位第一,实是未明无为之真义。无为者,无欲、无求,做事不可怀有居心,纯系自然才能合于道啊!这也许就是吕祖师道行修为比不上铁拐李的缘故。”
中年男士见天色已暗,便点燃了一盏风灯,看到婉妹一直站着,急忙示意她坐下,接着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其实就是我的法术再高,也难逃天数。我们不用再谈这个问题了,还是来说说我们孩子吧!”
“对呀!”婉妹如梦方醒一般,刚才还想着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一直想问,却想不起来是什么问题了,这时经先哥一说,登时记起了,“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孩子以后成就远胜于我。只是。。。”
“只是什么啊?”婉妹焦急的问道。
“只是一生磨难重重,多有劫数,我这里有几句话是送给霖儿的:
富贵门里逢官鬼
河间道上济世长
见武须防暮云乱
一木一木得日旺
一八二八无日月
阎罗殿里有光芒
禾上有日精神散
昔有天书山中藏
花开月下苦无春
生我还是生我亡
三杰初会风云起
天子身边算事忙
言空是空未必空
是佛非佛道亦穷
。。。”
说到这里,中年男士突然停下了,看了一眼那不停流下的沙漏。“只有时间是最无情的啊。”中年男士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修道三十年,哪知事到临头,还是这么看不开。有些事早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婉妹,我们准备一下,你该启程了!”
“先哥,你让我去哪?”
“离开这座山,越远越好,出去之后,去找你师父。”有些事还是不要说破的好,该来的总会来的。
“先哥,你去哪?”
“我哪也不去,我死在什么地方都一样,我就在这里等着。”
“不!先哥,你不走,我也不走,要走一齐走,就是死,我也要看你最后一眼。”婉妹“哇”的一声,扑在了中年男士怀里,差一点把他撞倒在地。
“好吧!好吧!我送你出去,反正我死在什么地方都一样。”中年男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着一个睡觉前不停苦闹的小孩。“唉!可惜不能见那未出世的孩子一面了。”一滴泪珠滚落下来,落在了婉妹的后背上,连忙用手擦了擦眼,却没有发觉自己的妻子正在怀里偷偷用衣服蹭那眼里溢出来的泪水。
“我不许你老说死!”婉妹抬起头来,又是一幅娇嗔的模样,脸上漾开了一朵笑漪,在忽闪的灯光下,明艳不可方物。
中年男士不禁心里一动,忍不住想上去亲一下,却强自压住了。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唉!我老不能心静,这可不是修道人所为啊!看来我这三十年白修练了,还远不能达到清静无为的境界啊!古人曾言‘人生最大的烦恼就是看不破’,破了破了,一破就百了。试问真正事到临头,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这个‘破’字?”想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艮天诀》放回到先前青石板上,袍袖一抚,即消失不见了,然后把木板盖好,走回身来对婉妹说道:“《艮天诀》,我已经放在这座山的山腹之中,除非有人能精通移物法才能从这儿取到,而且他还需要破了我独创的八卦阵法。再有一种方法,就是能找到那个山洞,进入到里面,不过这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天下万物各有其归属,就让它在那里面以待有缘吧,该出世的时候会出世的。”
“你为什么不留给咱们霖儿呢?”孩子还未出世,婉妹就开始为孩子着想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福祸相依的,有一利必有一弊。强要得到此书,未必是福,如果霖儿有天缘,自能得到,何必要我们强加于他呢?”中年男士说道,却还有许多话却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如果我能和你一世相守,我宁愿不学这什么《艮天诀》。或许就是因为修习了《艮天诀》,我们才会分开的。看来我父亲说的没错,此书果然不祥。”唉!尽想这些干什么,当前最要紧的就是赶快让婉妹离开这是非之地,躲过此劫。想到这里,中年男士继续说道:“婉妹,请取一盆清水来。”
要在平时,婉妹一定会说:“你怎么不去?”现在想到相聚时日无多,亲都亲不够,哪有心思去打情骂俏,婉妹一声没吭的乖乖的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柔声问道:“放哪儿?”
“放在桌上吧!”婉妹依言把清水放在桌上,疑惑的看着他的先哥,今天先哥做的事总是让人看不懂。
那中年男士把右手袍袖覆在盆上,闭上眼睛,静思默想了一会儿。双目缓缓睁开,随即袍袖向左划过。婉妹睁大眼睛看向盆中,只见清水正中隐隐现出了一座虚无缥缈的山峰,仔细看去,只见山峰之上,小桥、流水、瀑布、山谷、树木,还有小茅屋。
“啊!我知道了,这是九仙山,我们住的地方。”婉妹兴奋的跳了起来,“咦,那是什么?”婉妹指着山脚下那一群在不停缓缓移动的小黑点。
“那些就是要来抢《艮天诀》的人,也是要来捉我们的人!”
“他们怎么会知道《艮天诀》在我们这里呢?”婉妹有时迷糊,有时也挺聪明,这个问题就问到了点子上。
中年男士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而且这么多人同一时间来到九仙山。我知道此书不能轻用,一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要不凭着移物法,我们还用那么费事的抢上天山?我坐在那儿,一招手,你张开包袱装金银珠宝,不就行了?”说到抢上天山,中年男士温柔地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却看到她娇羞的低下了头,甜甜的一笑,中年男士嘴角也溢出了笑容。想是两个人同时想到了山冈上的那一夜。
“也许是我在华山的那一次太鲁莽了,使用了大面积的驱云术,如果当时有道行高深的人在那里的话,是很容易识破的。总而言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该来的总会来的!”
中年男士伸出手来指着最外围的那大半圈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说道:“这些是官兵。”婉妹仔细看去,果然外边密密麻麻围了四层,尤其以南面最为密集,想来那是主帅所在的位置,而北边却空着,只有三四个小黑点在快速的移动着,却前后相距很远。婉妹指着那三四个小黑点,问道:“这是什么?”
“那是出家人。”
“什么?连和尚都要来抢我们的《艮天诀》?”婉妹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看到中年男士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便又低下头来,向水盆中看去。只见西面在一圈小黑点的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堆小黑点,数量不少,排成圆形,在向上滚动着,便问道:“这西面的是什么?”
“那些都是黑道人物。”
“那东边的那十几列长长的呢?”
“那些都是武林各门各派的!”
“他们还挺会商量呢?每人各占一方,互不打架,都冲我们来了。”婉妹笑了笑,接着说:“人还挺多的呢?他们还挺看的起我们。”
中年男士也笑了笑,接道:“今夜看我们夫妻二人大战武林群豪,名扬天下。”
婉妹不禁笑的花枝乱颤:“还大战群豪呢?能逃出去就不错了。先哥,我们从哪边走?”
“我不愿意和官兵打交道,也不想让黑道人物看到我这美若天仙的小娘子,我们是去会会那几个出家人呢?还是去对付那些名门正派?”中年男士征求着婉妹的意见。
婉妹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下,说道:“我师父以前是峨眉派的,那些名门正派里面一定会有峨眉派,我不想与他们对敌。我们不如去会会北边那几个出家人吧!说不定出家人慈悲为怀,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也说不定?”
“好!”中年男士赞同的一拍手,却偷偷地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
“婉妹,我有个主意!他们既然是出家人,我们最好也扮成出家人的模样,与他们套套近乎,说不定能瞒天过海,蒙混过关。”
“好啊!”婉妹高兴起来,人一高兴,脑子就转的特别快,“我扮成我师父,我师父妙音神尼名动天下,武功盖世,想来他们见到一定不会轻易出手的。你扮做谁呢?”
“我扮成枯叶大师,枯叶大师是峨眉掌门,我们结婚那次,枯叶大师曾去拜访过你师父。我还依稀记的他的样子,枯叶大师与妙音神尼一同出现,他们一定不会起疑的。枯叶大师和峨眉派从东边来,我们就扮做他的样子,从北面下山。”
“好主意,先哥,你真聪明!我们快来打扮吧!我们下了山之后,你再到处去转几圈,把枯叶大师气死,呵呵、呵呵。”婉妹高兴的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中年男士也大声的笑了起来,“哪有自己的妻子称赞自已的老公的。”长笑声中,中年男士袍袖在桌面上一抚。桌面上赫然出现了两套袈裟,“天下万物各有所属,我在性命攸关之际,取两套袈裟也不为过吧!”
当下,两人各自打扮穿戴起来。婉妹穿好袈裟,佩好宝剑,带好火影神针,把大量的金银珠宝全部放在家里不再理会,随身只携带了几件特别珍贵喜爱的。然后,把自己的长发盘在头顶上,戴上一顶宽大的僧帽,在镜子面前转了几个圈,感觉很行,只是脸面还是自己的模样,又把僧帽往下拉了拉。
中年男士也穿戴整齐,拿出了一个小黄布包裹递给了婉妹,说道:“这里面是我多年炼制的一些珍贵药品,你要拿好,说不定会用的着。”婉妹正想不接,心说:“我们夫妻要生要死,都在一起,你死了,我岂能独活?拿这药品干什么?”又转念一想:“先哥,不会武功,万一受伤怎么办?还是拿着为好。”便随手接了过来,背在后背上。
中年男士伸手在婉妹脸上轻轻一摸,已经变成了妙音神尼的模样。然后,又对着镜子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镜中出现了枯叶大师的模样,把镜子往地下一摔,长笑一声:“妙音师太,我们下山去也。”
婉妹却回头看了一眼地下破碎的镜子,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听人说‘破镜难重圆’,难道。。。?”
这个念头在婉妹脑子里转瞬即逝,不敢去深想。婉妹抬头看了一眼先哥,不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先哥,你这个枯叶大师,怎么还长着头发啊?”
中年男士用手摸了摸头,笑道:“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想是我枯叶大师刚刚出家,还未来的及剃度呢?”
“刷”的一声,婉妹抽出了宝剑,笑道:“来,来,来,还是让贫尼给你剃度吧!”
中年男士急忙双手乱摇,“慢来,慢来,我看你不是要削头发,而是要削脑袋。阿弥陀佛,施主,手下留情啊!快,快换一个。”
婉妹笑着把宝剑收起,换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给先哥仔细的剃起头来。那中年男士却是不停的催促:“快一点,再迟就要误了吉时了。”
“啊!逃跑还有吉时啊?”婉妹张大了嘴,夸张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