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卿就朝齐宵看去,齐宵正低头喝茶,她就笑道:“齐公子要送回应天的节礼,下午刚把分好,过两日着人送回应天去。”
苏珉听着微愣,有些诧异的去看齐宵,齐宵就很自然的转头过来,和他道:“年底船不好走,所以就早点送回去。”
苏珉好奇的不是他现在送节礼回去,而且是奇怪的是他怎么突然和家里的人联系了。
华静芝也恍然想起来,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到有件事要和你们说。”她说完微顿,和几个人道,“我来了也有半年,想着等过几日就启程回苏州去,免得到年底路上不好走。”
“最近就走?”蓉卿听着就道,“索性等开了春吧,您刚来北平的时候我还说要陪您去法华寺,护国寺还有香山的,现在却是什么地方都没有去成,还有染布坊也是刚开业,我也不懂,您在我还有点底气,您明年再走吧。”
苏珉和齐宵也点着头。
华静芝却是道:“绸缎庄的生意没有人打点,我来前苏绣坊也是刚开业没有多久,交给别人总是不放心。”话落,又看着蓉卿,“虽没有出去玩,可也没有白来,我回去就筹备成衣铺子的事情,到时候我们信件来往,有什么事虽不算方便,可也能说的清楚的。”顿了顿,“生意上我在不在都没事,你的经验可不比少。”
蓉卿汗颜,见她去意已决,就叹了口气道:“那等我脚好了你再走吧?!”
华静芝就笑着点了点头:“你这个样子,我就是走了心里也不放心。”蓉卿就笑着点头。
这边齐宵道:“那我让鳌立送您吧,正好曾大人府中也有人要回京都,你路上也有个伴。”华静芝也不推辞,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华静芝走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等华静芝回去,蓉卿就与苏珉和齐宵道:“静芝姐难得来一趟,原说要去滦县逛逛,却是到最后连香山也没有去成,这两日趁着天气,你们要是得空,不如陪她出去走走吧。”要是她的腿没有摔,也不用让他们陪着了。
齐宵看看苏珉,苏珉看看齐宵,两个人也不是不愿意,只是男女有别确实有些不便,齐宵就道:“我让鳌立陪她去吧,滦县许是来不及,但法华寺和护国寺却是可以。”
也只能这样了,蓉卿点头应了。
第二日华静芝就早早起来,由鳌立陪着带着身边的几个丫头去了香山,蓉卿在家里百无聊赖,又不能出去,只得拿了书换了一本又换一本的翻着着,明兰笑着道:“要不然我被您去院子里晒太阳吧,再不然咱们去花房,您一去花房时间就打发的特别快。”
“算了。”蓉卿摇着头道,“背来背去的麻烦。”又拿了针线出来,做那只从端午节就开始绣的五毒包,绣了一半,牡丹不像牡丹到像个大海碗,明兰看着直笑,“小姐还是写状纸吧。”
蓉卿就瞪了她一眼,啐道:“去把我教你们认的字都写个十遍来,让我看看。”明兰听着顿时笑不出来了,明期也哎呦哎呦的拧着明兰,“小姐常说殃及池鱼,我今儿就是那个鱼了!”
几个忍不住笑了起来。
蓉卿就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绣着绣着自己也忍不住被上头的图案逗的笑起来,就在这时外头就听到一声咳嗽,蓉卿一惊抬头去看,明兰和明期已经出了门,她只得问道:“四哥?”
“是我!”外头的人应了一声,是齐宵的声音,蓉卿就哦了一声,喊道,“进来吧。”那几个丫头,也不知道通传一声,蓉卿忙将手里的荷包塞进筐子里,拿了书靠在炕头翻着,齐宵掀了帘子跨了进来,看见蓉卿穿戴正齐的靠在炕上,右脚垂在下面,左脚搭在迎枕上,穿着菱袜小巧玲珑的,只是脚踝处明显肿了许多。
“你怎么没有去军营?”蓉卿放了书看着齐宵,齐宵在椅子上坐下来,回道,“我没有在军中供职,不用每日都去。”
蓉卿这才想起来,他现在还是闲人。
“那你去染布坊看看吧,好歹你也是份!”她说完,就见齐宵眉梢微扬,竟是点头道,“好!”话落,见她无聊的坐在那边,就道,“是不是很无聊,我陪你下棋吧。”
蓉卿听着眼睛一亮,点头道:“好啊。”就喊青竹拿棋盘进来,又扶着青竹在椅子上坐下来,和齐宵下起棋来。
“你的棋走的到有意思。”齐宵云淡风轻的落着子,指了指蓉卿刚刚放子的地方,“……难怪郡王会说不能与你下棋。”
蓉卿皱眉道:“下棋当然要有路数,难不成开诚布公的有一是一的下,那多没意思。”一顿又道,“郡王那一次是他自己轻敌!”
齐宵抿唇轻笑,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房里,安安静静的落着子。
明兰在外头掀了几次帘子,瞧着里面气氛极好,不忍心打扰就和明期两人坐在门口做针线,周老就带着木椿和平洲进了院子,平洲笑着道:“两位姐姐,我们陪周老过来搬东西。”
明兰放了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和周老行了礼,笑着道:“还摆在正厅里呢,我喊几个婆子帮你们一起搬吧。”就招了三个粗使婆子过来。
周老谢过进了里面,一盒一盒的点好,待看到那两盒武夷茶时,他神色微顿回头问明兰:“这两盒茶叶从哪一家买的?”
“我看看。”明兰探头过来,笑着道,“是从徐永记买回来的,小姐听说他们家的茶是专门从福建运过来的,比别处的价格公道,成色又好,所以让木椿去买的。”木椿听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听说徐永记在江南还有西北都有分号,店大不欺客,买了放心。”
周老就露出与有荣焉的样子嘿嘿的笑了起来,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暖阁里发出一阵笑声,是五爷和八小姐的,周老微怔,笑容越发的暧昧。
明兰看着一阵纳闷,又想到周老向来行事乖张,就没放在心上。
蓉卿和齐宵下了一个下午的棋,蓉卿输的多赢的少,待苏珉回来笑着和蓉卿道:“你还算不错,我与他下棋也很少有赢的时候。”
“那我也不算丢人了。”蓉卿笑着说完,回头看看天色,“怎么静芝姐还没有回来。”她话刚落,外头就听到华静芝的接话声,“一进门就听你念叨我了,不枉我疼你一场。”就笑着进了门。
几个人见过礼,华静芝落座,蓉卿问道:“怎么样,红叶未败吧?”华静芝笑着点头,“虽没有传闻中的惊艳,到也不算白去。”话音一顿,像是想起什么来,略沉吟道,“我今天在香山好像看到世子府的马车了,不知道是谁去了。”
蓉卿当然不知道,不由去看齐宵和苏珉,两人都垂了眼帘,蓉卿就狐疑的和华静芝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难道香山有什么秘密不成?!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蕉娘就带着人将饭菜摆好,吃过饭又聚在一起喝了茶,说起华静芝回去的事情,蓉卿道:“我照着齐公子的东西,也给您备了一些,你看看还要添什么,我们再买,索性还有几日,也不着急。”
华静芝摇着头笑道“我们家的人可不比他们家。”看了眼齐宵,“你少买点就成,我也不和你客气。”
蓉卿笑着应是。
接下来的几日,华静芝又去了法华寺和护国寺,蓉卿就在家中每天和齐宵下棋,有时候她就催着他出去:“你这样也算是游手好闲了吧?”
齐宵哈哈大笑,点头道:“确实如此。”蓉卿就回道,“我到是奇怪,你那八万两的银票,莫不是打家劫舍夺来的?”
“改日领你一起去。”她说什么,齐宵回什么,两人斗着嘴却又点到为止,齐宵不提暧昧蓉卿也喜欢和他这样相处,一连过了几日蓉卿腿上的肿消了下去,华静芝也要走了。
蓉卿红着眼睛道:“若是得空再来北平,你回去记得给我写信。”华静芝勉强笑着声音亦是哽咽了,“嗯,我回去把成衣铺子办起来,就给你写信,你自己多保重!”
蓉卿依依不舍的送她上了马车,华静芝掀开帘子看着她,又撇了眼齐宵:“将来若是去京城,路过苏州一定要去看我。”
蓉卿也未在意她话中有话,点着头道:“好!”话落,马车就动了起来,蓉卿泪眼朦胧,齐宵坐在马上回头看了蓉卿一眼,护送华静芝去通州。
华静芝一走,北平就开始下雪了,蓉卿的脚好了就每日去花房坐坐,那一株十八学士不管她用什么法子,就是不开花,光见着枝叶越发茁壮,连个花骨朵儿也没有冒出来。
成衣铺子收回了成本开始盈利,染布坊亦新添了七八个伙计,鲍掌柜忙的脚不沾地,有时候甚至连账本也是让伙计代劳送进来,鲍全明亦是,他见伙计跑去大户人家办事不够爽利,就亲自带着人挨家挨户的跑,拿着衣服给人家看,一开始吃了几次闭门羹,可等曾大人府上的家丁穿着他们铺子里衣服出来走动时,鲍全明再去敲人家的门,就轻松了许多。
他匆匆来和蓉卿说了几句,提到还要添绣娘的事,蓉卿让他再等等,免得养的人多了,到时候挤压了货,他们就显得吃力……鲍全明想想也对,就没有再提,和蓉卿说再请人画几个花样子。
前几次都是蓉卿花的,按照记忆中的小碎花画了几种,染布的时候也不用技术突破,只是花样有些翻新,蓉卿就应了道:“成,改日画好了让人给你送过去。”
鲍全明这才去了。
隔了两日,蓉卿画好了让木椿送了过去,染布坊就照着花样子开始染布。
今年因为辽王的事情,蓟州在山海卫屯了三万兵马,所以原来隶属于北平的布防,如今到是不用简王操心了。
苏珉和齐宵都在家,蓉卿就打算今年仔细准备一下,和蕉娘备好的年节礼打算让木椿跑了一趟永平,又想起滦县那边,她和蕉娘商量道:“……当初是瞒着的,不想让让廖大人难做,如今瞒不住还是要走动。”
蕉娘应了,又在单子添了一份廖府一份。
过了一日,京中关于辽王府家眷以及苏茂源的罪定了下来,辽王直系一共十三人年后问斩,苏茂源则判了一个即日充军岭南,没有问责苏氏其余人。
应该是苏茂渠从中打点的结果,否则不会有这么好的结果。
蓉卿正拿着二夫人来的信和回的礼发呆,二夫人信中说蒋氏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而苏峥乡试的成绩也公布下来了,虽名次不算极好但却是名符其实的举人老爷了。
家中双喜临门,蓉卿也替她们高兴,算算日子,蒋氏的产期约莫在明年的五月中旬,她就动了一分回去看看的心思,只是转瞬又想到太夫人,念头就又消了一分,只写信给二夫人以及蒋氏,又准备了许多孩子的衣物和玩的东西,还有一大车的补品让暮春一起送了回去。
“小姐!”明兰笑眯眯的进门来,摆了摆手上的信,“四少爷让奴婢拿进来的,说您一定想看看。”
蓉卿闻言一怔,问道:“谁的信。”就从明兰手中接过来,打开一眼随即笑了起来,竟然是苏峪来的信,大家分别一年半,她托齐宵给他带信也过去了一年,他却是到今天才给他们来信。
信中果然全是埋怨的话,又是骂苏珉又是骂蓉卿,还说等他得了空,一定来北平,非让他们磕头认错不可。
苏峪还是吊儿郎当的语气,看来他在京中过的很好,荣恩伯也是稳稳当当的,蓉卿心里实实在在的高兴!
蓉卿拿着信去外院找苏珉,却瞧见齐宵也坐在他的书房,两人不知道说什么事,脸上都有些沉冷,蓉卿笑着进去问道:“怎么了?两个人的脸都垂的这么长。”目光在苏珉的桌上一扫,瞧见一封按了火漆的信。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还用火漆封了。
“三哥的信你看了?”苏珉指了指她手里的信,“你给他回封信吧,回头夹在我回的信中一起送过去。”
蓉卿偷偷去看齐宵,齐宵低头喝茶,脸上没有这些日子惬意安逸,不由微怔点头道:“好啊,我这两天就写好给你。”苏珉嗯了一声,又和齐宵道,“我看这件事还是要和王爷商量一下,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什么事情能让简王措手不及,蓉卿不解。
齐宵微微颔首道,看了眼蓉卿:“宁王在广西一向行事低调,圣上却以一个私印通票罪抓了他,还抄了宁王府薅了王位贬为庶民,确实要和王爷再商量,弄清楚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王被抄家贬为庶民了?
蓉卿不由后脊簌簌冒着冷汗,她想起来前面死在路上的湘王……
“我去说吧。”苏珉将那封信收了起来,看蓉卿一眼起身道,“我去一趟王府。”
蓉卿哦了一声,送苏珉出去,待苏珉出了院子,她不由转头去问齐宵“宁王被贬为庶民了?”齐宵回看着她,点头道,“是!圣上还在查岭南的周王,说是有人告周王在山岭之中建了一座比京都皇宫还要巍峨的府邸。”
蓉卿愕然,周王是真傻还是假傻?在自己的封地建皇宫?那么招摇不被人发现那才是怪事,岂不是等于丢了话柄给人抓嘛!
“那简王爷会不会?”蓉卿不确定的看着齐宵,齐宵拧了眉头道,“希望不会!”说的也不确定的样子。
蓉卿不由去想,以简王爷还有赵均瑞的为人,会不会和宁王一样束手就擒?
“陪我走走。”齐宵声音有些消沉,话落就转身朝外走,蓉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跟在他后面,“你……没事吧?”不确定的看着他。
齐宵回眸看她,摇摇头道:“没事。”又道,“你想不想回家去看看?”
蓉卿听着脸色巨变,紧张的看着齐宵:“你什么意思?”一顿又道,“难道还要打仗?”难道圣上动了削藩的心思?
她想起来另一个时空中,有着类似历史的王朝,不由满身冷汗。
不是她杞人忧天,北平的百姓刚刚经过战乱和瘟疫,还没有复原,若是再打仗,她真的不敢想象。
“别怕,别怕!”齐宵语声轻柔,拍了拍她的肩头,随即手又收了回去,“我只是提一提,想着你家中也安稳下来,你两年没有回去过,不如趁着过年回去住几日。”
蓉卿狐疑的看着他,打量了一阵见他不像有事隐瞒的样子,隧松了一口气,道:“不回去,等明年五嫂生了侄儿我再去回去看看吧。”
齐宵见她抵触,就没有再提。
蓉卿却是问道:“是不是你家中有什么事?”
齐宵眉梢微挑,眼里露出无奈来,蓉卿真的很敏感,敏感到他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一丝的情绪……
他想到凉国公寄来的那封信,他不过借着大伯母的口和家中的人提一提,凉国公便就在信中大发雷霆,告诉他若是敢娶苏氏女,就让他永远不要回家!
能不能回家,他早就不在乎,只是这样的话就太委屈蓉卿了。
“家里没事,只是大哥明年要成亲了,我想着筹备什么礼带回去。”他换了副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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