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和我说了,我正让锦绣阁一起定了。”
“我没什么缺项。”蓉卿笑着道,“母亲看着办吧。”二夫人这些日子人瘦了不少,但精神却很好。
从二夫人房里出来,正碰上下衙回来的苏峪,苏峪穿着一件青色官袍,跟着他身后的小厮手里托着官帽,也不看路大步走着速度极快,她笑着喊道:“三哥。”苏峪这才抬起头来朝蓉卿看来,满脸的疲惫,摆摆手,“嗯。”
“怎么这么累?”她好奇的看着他,苏峪一副意兴阑珊的回道,“累什么,是睡多了。”
蓉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问道:“你不会一整日在衙门里就是睡觉吧?”苏峪白了他一眼,回道,“你管的真宽,马上要出嫁了,还这么得闲,怎么也不去绣绣花做做鞋袜。”
又和她说这些,蓉卿回道:“我不会,正要求三哥帮我寻几个好的绣娘搭把手。”
苏峪知道她不过说笑,转了话题道:“四川那边军报送回来了,齐宵又立了大功,圣上今儿在朝上还夸赞了他一番。”说着一顿又道,“我看,不用等明年,年前他就能回来了。”
蓉卿眉梢微挑,也不说话看着苏峪笑,苏峪就恨恨的道:“就知道傻笑,去你那边坐坐。”
“哦。”蓉卿就跟在苏峪后头往她的院子走,蓉卿想到诚王,问道,“王爷最近还好吗,您见到他没有?”
苏峪点了点头跨进了院子里,一边一走一边回道:“辽东总兵徐怀胜送军报入京,说是元蒙人上个月在关外出现,蠢蠢欲动,王爷就要去山海卫,亲自将元蒙人赶回科尔沁。”
“啊?他要去辽东?”蓉卿诧异,赵钧逸不会还在闹别扭吧?“那后来呢,圣上同意了?”
“怎么可能同意。”苏峪在玫瑰床上没骨头似的靠了下来,让明兰去泡茶,他又道,“就和京中那一般纨绔公子,整日混在夫子庙。”
蓉卿满脸的愕然,赵钧逸竟然会去那种地方,还整日混迹,她尴尬的问道:“那圣上和皇后娘娘也不管管他。”好歹也是要成亲的人了,宋国公府也不是小门小户,怎么也不能明着打人家的脸。
“他要管这些,他就不是诚王了。”苏峪笑眯眯的端了茶,啜了一口气挑眉看着蓉卿,“你内疚了啊?若是反悔还来得及,我瞧着王爷还是不错的。”
蓉卿就在炕几上的果盘里捡了个蜜饯丢过去:“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苏峪哈哈笑了起来,方才的颓废一扫而空,将蜜饯丢进嘴里,嚼了嚼回道:“对了,我到是想起件事与你说一说。”蓉卿当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正了神色认真听着,苏峪就道,“我这两天陪着侯爷跑了几趟国子监,认识了一个很能谈得来的朋友,和五弟同科是个孝廉,余杭人,父亲时任福建布政司,家中几位叔伯也都在任上,虽算不上高门但却也书香门第,那人诗书文采自是不必说,最重要的是没有文人的酸腐气,颇为有趣……”
她说了一通,蓉卿没有听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不由道:“重点!”苏峪撇撇嘴,道,“他曾成过一次亲,只是夫人身体弱,前年间没了,膝下没有子嗣,如今孑然一身在京城,你看要不要和二婶说说,给七妹妹说项说项!”
原来是为了苏容君的婚事,蓉卿就叹气道:“和你投缘的人,定不是什么正经人。”苏峪顿时气急,蓉卿忙笑着安抚,又道,“再说,七姐对婚事有自己的想法,总不能强迫她,为了成亲而成亲吧。”
“这是什么话!”苏峪回道,“难不成她要学窦颖唯,三十岁再嫁!”
蓉卿听着一愣,来了兴致,问道:“窦颖唯是谁?怎么会三十岁再嫁?”苏峪就一副你该多读读书的表情,“窦颖唯是前宋人,名门之后书香闺秀,十六岁家里的人就要给她说亲,她性子烈,就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家里人不舍得就又留了两年,两年后要给她说亲,她依旧是不愿,还说了些什么她不愁吃穿何必嫁人的言论……家里人没有办法,瞒着她说亲事,她也不知动了什么关系,竟是入宫做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此后她一直在宫中生活,直到三十岁皇后娘娘去世,她才由新帝指了位举人做了继室!”
“还有这样的女子?”蓉卿笑着道,“真是有勇气。”
“什么有勇气,她这样的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苏峪很是不屑,“非要与众不同,走不寻常的路,被人诟病骂了许多年,最后还不是嫁了人,还是做的继室,转了一圈人生又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蓉卿回道,“至少她随心所欲活了三十年,总比苦闷一世,活的浑浑噩噩要好。”
苏峪一副懒得和你计较的样子,闭着眼睛姿态悠然的翘着二郎腿:“你回头劝劝七妹吧,别人是别人,她是她,看书学医不过是打发时间充实自己,总也不可能抛头露面给人问诊,别陷得太深……想要与众不同追寻梦想,就要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比别人更大的痛苦和压力才成。”
这一次换蓉卿没有说话,苏峪说的是有道理的,人生在世想要不走寻常路,就必定要受到许多的排挤和压力,苏容君她……能不能承受!
“三爷。”苏峪正要说话,外面就听到欧氏身边的大丫头喊道,“您在里面吗,三奶奶请您回去用膳。”
苏峪眉毛一垂,满脸的笑容瞬间收了,意兴阑珊的应道:“知道了。”又对蓉卿道,“你们合计合计吧,要是成我把人带回来,你们偷偷瞧瞧。”
蓉卿应了,第二天就将这事儿和二夫人说了,二夫人没有说什么,岑姨娘和蒋氏却是一个劲儿的点头:“……把人带回来我们看看。”
蓉卿只得和苏峪说,隔了两天,他果真将人带回来了。
蒋氏拉着苏容君站在后堂里,隔着屏风她们能看到正厅里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正在和苏峪以及苏峻,苏岚说话,样貌和苏峪比起来有些普通,但气质却很清隽,蓉卿和蒋氏去打量苏容君,就见苏容君匆匆一眼,就垂了眼帘没有再看。
“我瞧着不错。”蒋氏拉着两人退出去,“一会儿他去给母亲问安时,让母亲也看看。”话落看着苏容君,“七妹妹,你瞧着怎么样,我听说崔孝廉为人很老实,和同窗相处也是夸赞的多,为人风趣幽默学问又好,明年若是高中无论是外放还是入翰林院,前程都是不用愁的。”
“个子矮了点。”过了许久,苏容君面色平静的开了口,目光悠远恍惚的回道,“五嫂,他个子矮了点。”话落,头也不回的走了。
蒋氏看着蓉卿,喃喃的道:“个子不矮吧?”
崔孝廉的个子确实不算矮,可是要看和谁比,在寻常人中他算得上身材高大,可若是和家里的几位兄长,齐宵以及赵氏兄弟比,那就只能算作中等……
苏容君是拿他和赵均瑞比了吗。
蓉卿叹了口气,笑道:“我也觉得个子矮了点,往后若是生了孩子,个子太矮可多难看。”
蒋氏越发的疑惑,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又忍不住回头问胡妈妈,胡妈妈摇了摇头,她就越发的想不通。
“好了,好了。”蓉卿笑着打岔,“您是不用担心,五哥个子高,可是七姐看多了家里的兄长,难免眼界高些,我们再找找吧,不着急。”
蒋氏想想也有道理,遂没有再说。
这件事大家就都没有再提,反倒是崔孝廉常常到家里来做客,一来二去也不知怎么和苏茂源相熟,竟还带着苏茂源出去喝了几次酒,直到苏珉知道,才旁敲侧击的说了他,此后他就再没有来过苏府。
为了此事,苏茂源喝的醉醺醺的拉了苏珉又是一通斥责,蓉卿听着忙去请苏茂渠,苏茂渠来了也不说话,就站在一边冷眼瞧着,苏茂源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骂骂咧咧的回了听风院。
苏珉就吩咐了外院的小厮,往后但凡苏茂源从家里出去,定要禀了他得了他的同意,若有人私自让他出门,直接发卖出去,绝不再留。
苏珉是怕苏茂源出去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再把他带歪了做出丑事来,还不如关在家里,落个安稳。
转眼到了进了九月,二夫人和蒋氏忙着婚事,给肖家准备聘礼,给蓉卿筹办嫁妆,一样样订做核对,蒋氏说这样太过繁琐,还不如一次将苏容君一起做了省事,二夫人觉得在理,就将苏容君的嫁妆一起列单子筹办出来。
欧氏在九月十五夜里,生下了长女,那夜月亮极亮所以取了乳名月姐儿,长的很像苏峪笑起来声音很脆,苏峪探头瞧着也不抱,但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蓉卿笑着送了个长命锁和一个金项圈,抱着月姐儿逗了半天:“快点长大仔细管着你父亲!”
苏峪脸一垮,看着月姐儿就开始皱眉,蓉卿看着哈哈大笑,指着苏峪道:“才一个女儿你就开始发愁,往后还有儿子女儿的,看你怎么办!”
苏峪哼哼了半天!
戴氏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十一小的九岁,连氏这么多年未曾生育,不过房里有个庶子今年七岁多,三个孩子都在学馆里读书,蓉卿很少见到,也不亲热……再加蒋氏的平哥儿,欧氏这一个女儿算得上是家里的明珠,又长的像苏峪非常的漂亮,人人都喜欢的紧。
“五嫂也别眼馋。”蓉卿挽着蒋氏笑着道,“改明儿您也生一个就是。”
蒋氏红了脸掐蓉卿,和二夫人道:“母亲您看她可是越来越没正形了,连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
二夫人抿唇轻笑。
“八小姐。”蕉娘笑眯眯的过来,拉着蓉卿道,“何嬷嬷到了!”
蓉卿微愣,二夫人和蒋氏也没有明白过来这位何嬷嬷是谁,蕉娘就笑着解释了一遍,又道,“人就在外院,我把人请进来,请二夫人见见可行,若是可以就留下来让她给七小姐,八小姐教教规矩,您看可好?!”
“好啊。”二夫人点着头一口应了,一会儿蕉娘就将何嬷嬷请进了内院,蓉卿和苏容君一起坐在二夫人下首,见何嬷嬷进来两个人都站了起来,何嬷嬷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件靛蓝色焦布比甲,容长脸个子小巧,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打扮朴素但却干净整洁,她进门来盈盈朝二夫人行了大礼,蓉卿看着她暗暗惊叹,她不论眉眼还是手势抑或步伐蹲姿,都像是和着旋律起舞,极其的优雅却又不显得做作。
一个五十岁姿容普通的妇人,能让人生出惊艳之感来,蓉卿剩下的也只有惊讶。
“二夫人,五奶奶!”何嬷嬷嘴角含笑,容色得体不亲不疏却让人觉得舒服,二夫人看着暗暗点头,和何嬷嬷寒暄了几句,指了蓉卿和苏容君道,“这是我那两个女儿,让何嬷嬷费心了。”让蓉卿和苏容君朝何嬷嬷行礼。
蓉卿和苏容君一一行礼,何嬷嬷转目过来略扫了一眼,并没有对她们这么大姑娘才开始学规矩产生疑惑,而是笑着回道,“二夫人客气了。”
“何嬷嬷自宫中出来后二十几年,一直在京城各府中,教小姐们规矩礼仪,这次她老人家本是要回乡颐养,还是我好说歹说求了她过来。”蕉娘笑着说着,二夫人微微颔首,道,“何嬷嬷若是不嫌弃,就住在院子里吧,家里人多没有法子给您单独腾一个院子出来,不过月例和一应的待遇随您要求,断不会亏待您。”
“能聚在一处就是缘分。”何嬷嬷微笑着道,“我不究竟这些,更何况两位小姐都大了,想必也不用老奴费多少心思,二夫人不必客气!”
二夫人微微颔首,就没有再多说。
何嬷嬷在府里住了下来,蓉卿和苏容君每日就跟着她学规矩,女戒妇德自是不必说,姿容仪态待人接物……不但是蓉卿觉得开了眼界,就连苏容君也暗暗惊叹,每日里两人膝间和头顶或夹着或顶着薄薄的书,挺着背脊站一炷香或是走半里的路,几日下来,蓉卿就累的头晕眼花,躺在床上就合了眼。
针黹女红亦是少不得,何嬷嬷让两人隔七天交上一只荷包上来,蓉卿是半道学针黹裁衣裳,苏容君虽比她好些,但依旧让何嬷嬷频频摇头……
就这样没日没夜的苦训中,朝中得了捷报,四川收复了,圣上派了户部的一位刘大人做四川安抚使,撤了四川总兵的职位,由苏珉推举五军都督府的一位周参将上任,在十月中旬启程赶赴四川。
这些事蓉卿在苏珉那边听过一耳朵,就没有再理会,拿着荷包绣的眼睛都快红了,一开始的一双脚都肿了生疼,还好坚持了几日就消了疼……
临近年底,大夫人带着戴氏筹备过年的事宜,何嬷嬷更是将算盘拿出来,言之大户人家的主妇,虽不用亲自算账,可也要懂得看账,所以清溪苑里每日就听到算盘噼啪响。
吃了腊八粥,齐宵的信到了,说是有事恐要明年初回来,后来蓉卿问过苏珉才知道,圣上暗中下了手谕,撤了晋王的番号,贬为了晋南王,府中侍卫由一万将为一千,又让齐宵辅助山西布政使,将山西的政事扶持上轨道。
蓉卿知道后沉默了一阵,晋王的结局她并不奇怪,只是感叹圣上削藩的速度,比当初惠帝还要雷霆!
转眼到了过年,何嬷嬷被镇江的侄子接回家过年,所以蓉卿和苏容君得了半个月的假,两个人蒙头睡到了初三,正月十五时何莹约了蓉卿还有肖玉磬去看花灯,几个人坐着马车去,挤了一个晚上不但没有看到灯还差点被堵在路上回不来。
何莹气的道:“……往后再不来看花灯了。”
逗的蓉卿几人忍不住笑了半晌,第二日几个人又在武定伯府玩了半日,蓉卿这才看到肖玉磬整整做了半箱子的鞋袜……
“你瞧瞧人家。”苏容君拉着她,“再看看你房里,可做出一双来了?”
蓉卿只得打着哈哈说别的事儿。
回来她得了空就和明兰明期,又拉着青竹和红梅,五个人在房里,一个裁剪一个铺面子,蓉卿则飞针走线赶制鞋子,因是送人她们怕被人瞧出来,不敢帮忙只能去绣些打赏下人用的荷包。
何嬷嬷回来后见蓉卿在房里做鞋也没有说什么,但其后每日就多给她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蓉卿暗暗感激,更是没日没夜的做针线。
二月初八,在锣鼓喧天太子亲自迎接中,齐宵带着大军回了京城,蓉卿不能去看,却让明期带着青青去凑了热闹,回来后青青绘声绘色的道:“齐将军穿着银红的盔甲,坐在马背上真是威风凛凛,奴婢瞧着就觉得膝盖直打转……”
“你那点出息,他再威武还不是咱们的姑爷。”明期啜了戳青青的脑袋,想了想又笑着道,“不过,咱们姑爷真的是威风八面呢……”
两个人没头没脑的形容的了一通,惹的大家一阵发笑。
半年未见蓉卿惦记着见齐宵,不知道他胖了瘦了这一趟走的安稳不安稳,却又不好意思喊苏珉带他去凉国公府去,只能盼着齐宵能晚上来见她。
果然,晚上她刚熄了灯,窗户外头就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蓉卿披了衣服跑过来,就瞧见齐宵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