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将军误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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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将军误终身-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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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厢的布帘再次打开,一支修长有力的手伸向了我,我一把抓住那只手,车夫一声唿哨,马车已然启动,我的身子腾空而起,像只轻巧的燕子一般被那人拽进了车厢。
    车子疾驰,收势不稳,我跌在那人的怀中,被他坚实的身体撞得生疼,他呼出的热气拂在我的面颊上,眉梢一挑,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含笑看着我,“半载不见,流沙坳的赫连云笙依旧是这样身手敏捷!”

  ☆、第20章 迷月渡匪首

“是你,真的是你……”我呆呆凝视着他,眼中忽然蕴满了泪水,他敛去了坏坏的笑容,微微一声长叹将我拥入怀中,“这半载展若寒不断追觅我的行踪,不死不休,赫连云笙,能见到你真的不易。”
    “你就一直滞留在长安?没有了你,迷月渡马帮不是群龙无首?”眼前的他绸布包头,清逸俊朗的脸上居然续了厚重大胡子,粗粗的眉峰,炯炯有神的黑眼睛,一身胡人装束,若不是那双总是蕴满了调侃笑容的黑眼睛,再也认不得这就是中朝官兵的心腹大患,声震漠北与西域的迷月渡匪首顾南风。
    “不然怎么办?我顾南风的女人被展若寒带回了长安,让我如何能沉下心来带着弟兄们做事?好在马帮现在有了很多流亡的突厥人也算得兵强马壮,即便是我不在,帮中的几个头领照看着也过得下去,”他淡去了眉眼之间的玩世不恭与讥诮,神色凝重起来,“倒是你,才真的让我每日殚精竭虑……”
    从他的怀中轻轻挣脱出来,避开了他的眼神,“半年前在西市你为何不表明身份,那时我同你一起回西域岂不是省事许多。”
    他勾过我的下颌,目光流连在我的脸上深深浅浅的审视着,我偏开头,他微微一笑,神色中满是怏怏的无奈,颇有几分耿耿于怀。
    “我没有这个把握,赫连云笙,你是那种我掌控不了的女子,从打听出你被他带回将军府后我就潜入了长安,花费银钱无数打探关于你的所有消息,展若寒收你做通房丫头,给了你养尊处优的生活,甚至允许你只身一人在长安闹市闲逛,我没有信心你会与我一起回到那苦寒的大漠中去。”
    “所以你就不惜用猎狐狸的麻醉袖箭来劫持我?”我双眉一挑看着他,目光灼灼。
    “那又怎样?你父亲和哥哥都答应把你嫁给我,你本来就应该是我顾南风的妻,我虽然不及展若寒身份显赫,但是绝不会像他一般三妻四妾,我若是娶了你,赫连云笙便是我唯一的女人!”他瞪圆了眼睛,在这样的紧张环境下谈起这个问题似乎有点突兀。
    我抿了抿唇,掀了帘子转头看看窗外,车夫驾着车子飞驰已经远离了将军府,那几个守卫的士兵被顾南风用箭射倒,后面暂时还没有人追上来,车夫对路径十分熟悉,一路左旋右转,竟然渐近长安西市。
    是了,这里有很多经商的胡人,也是离开长安的丝路起点,看顾南风这样的装扮想必就是乔装成胡商混迹潜伏在长安,这里人口众多,胡汉混居,鱼龙混杂,各行各业的生意人形形□□,对于隐匿身份的人来说最适合不过了。
    “顾南风,若要我同你回西域,这样的话题就不要再提起,还是几年前的那句话,我赫连云笙会自己选择男人,不论我的父兄答应了你什么,我都不会做你的妻子。”我默默蹙起了眉头,神情冷凝起来。
    “好好好,不谈这个!”他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旋即又浮上了那惯常的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神色。
    “这些天从在将军府墙壁上留下暗记后,我们就一直在附近等你,我千辛万苦得来了那幅图,留暗记给你就是要提醒你展若寒不是个好东西!”
    此时龙武军发射的冲天雷尖利的预警声音此起彼伏,他凝神细听,又看着我身上的斑驳血迹,神色古怪,“你到底做了什么,在将军府掀起了那么大的动静?”说着,他摇头莞尔一笑,“听听,赫连云笙,只怕你把整个长安城都搅动了!”
    “我的飞刀刺死了展若寒最心爱的女人。”我用清凉的目光凝视他,语气平静,一字一顿。
    我并没有说错,那柄飞刀虽然不是我射出来的,但是刀却是我的,除了我自己和那个刺客,这世上恐怕再不会有人相信我并不是杀死玉蔻的人,因此我也无需再向任何人做出过多的解释。
    他微微一怔,“我以为你会用飞刀刺死展若寒,这才像是流沙坳三姑娘做得出来的事情!”
    他提到了展若寒,让我的心中狠狠一痛,咬唇不语,他也就识趣的转移了话题,一边机警地将帘子掀开一线向外张望,一边和我大概讲述着这些日子的行踪。
    那天展若寒带着家人去秦翰林府治丧,已经半年有余足不出户的我到云麾将军府门口送他,发现了顾南风留在将军府大墙石阶上的暗记,那是西域马帮内用以传递讯息的暗号。
    昨日,我抓住展若寒不在府中的时机依照暗记指示去了西市,在一家胡商开的小绸缎铺子里拿到了顾南风留给我的流沙坳草图。
    现在还清晰记得拿到那幅图后看到衣袂背面肖像时心中的震惊,从身形和露出的眉眼来看,当时在绸缎铺看铺子的年轻人应该就是这个驾车狂奔的车夫。
    当时顾南风并不在铺子中,我佯装在店中试衣料,趁着将军府尾随的小厮不便进入只能门口守候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简要的告诉了我这幅图的来历。
    流沙坳被剿之后,我生死未知,下落不明,愤怒的顾南风率领马帮伏击了一队中朝官兵,当时俘获了一个带兵的头领,从他的身上搜来了这幅白色衣袂,不想竟然就在衣袂上看见了我的肖像。
    经过讯问才知晓,剿灭流沙坳的时候,官兵们接到的任务是对这个图中的女子不留活口,现下这个女子已经被当时的忠武将军展若寒带回了长安将军府。
    顾南风因此担心将军府有人会对我不利,又得知了我的去向,才带着几个人一路奔波偷偷潜入长安,几乎花了一年的时间搜集我的信息,打探我的行踪。
    个中艰辛他几乎是不屑一提淡淡带过,我却能想象到是何等不易,他是个性张扬放荡不羁的马帮匪首,是朝廷官兵如鲠在喉的心腹大患,为了个女子竟然隐姓埋名装扮成胡商潜伏在中朝的天子脚下最危险的地方。
    他如此待我,即便我再个性清冷也有难以言表的感动,我已经没有了亲人,唯一的姐妹可意也不知去向,这个曾经被父兄许婚的顾南风恐怕是这个世上最在意我的人了。
    方才我在他面前已经流了泪,流沙坳的女子怎能这般多愁善感,我扭头望向窗外,暗暗屏着呼吸,直到那眼中再度凝聚的潮湿雾气散了去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车子驶入西市,顾南风拉着我下了车,在车里的时候他拿出准备好的胡姬服饰让我换上,待他牵着我手疾行在微雨时节人流稀少的西市时,我已经俨然是一个用头巾掩着面庞步履匆匆的异族女子。
    径直进了那间不起眼的绸缎铺,里面已经有他的两个手下等在那里,也都是胡人装束,为了瞧着逼真,他挑选的两个下属都具有胡族血统,看上去与那些在中朝经商的胡族商人别无二致,每个人背上负着一个包裹,想必是已经打点好了路途所需的金银细软。
    展若寒必定是得到了将军府的讯息,驻防的龙武军正在进行紧急的调度,哨声不绝于耳,甚至远远的都可听到战马的嘶鸣。
    必须马上出城!西市口的大大小小的驼马店是丝路的起点,顾南风已经安排了人在那里接应,事发之后,我们在路途上没有一点耽搁,只希望驻守西市城门关口的守军应该还没有接到警戒讯息。
    一行五个人来到西市口的驼马店,遥遥的能看到当日救过我的大胡子洛赛正在店门口揽生意,怕他识得我深深埋下了头,躲在顾南风的身后径直随着他来到相熟的驼马店,五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已经安排妥当。
    上马骑行了一段来到了西市的出口,繁荣了大唐百余年的的西部通商丝路就在这里延展开去,每天都有往来运送货物的商人进进出出,大量的驼马店就开在这里,商人们在西市办了货品后通常就要到驼马店租用骆驼马匹运送货物,所以这里总是人流熙攘,络绎不绝。
    西市的丝路出口常年有重兵把守,长安的神武军和龙武军轮流驻防,看着守城官兵的服色,今天当值的应该是展若寒的龙武军。
    情形不对,现在的天气阴冷秋雨淋漓,城门口仍旧有大量要出城的商人,可是此刻却是城门紧闭,仅开了个容一人一马通过小门,守卫的官兵正在一个个盘查过往的商贾,急着出城运货的人们披着油布雨衣,排着长长的队伍,不知道等了多久,大家七嘴八舌神情都有了几分不耐和焦躁。
    几个人相互对望,顾南风的神色凝重起来,把我拉到身边低声吩咐几个人,“看来龙武军的哨声已经警示了城门的驻防,迟则生变,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出城,如果盘查出了破绽,我们就径直闯出去,云笙要紧跟着我!”
    我的眉心紧蹙,内心焦灼,展若寒是南征北战的大唐将军,作战经验十分丰富,麾下的龙武军训练有素,看来方才此起彼伏的哨声就是龙武军用特殊的暗号在传递讯息。
    这城门必定不易出,因为我的莽撞已经害得合族的老小被屠害,若是再因为我连累顾南风,那么我的罪孽就更加重了一笔。
    果然,就在我们混迹在人群之中焦急等待的时候,听得后方传来鼓点般密集的马蹄声,回头望去,却见得一大队全副武装穿着铮亮铠甲的龙武军官兵正冲着城门疾驰而来,为首的就是身着素色战袍,脸色铁青的展若寒!
    但是吸引了我眸光却是与他纵马并行的一位全身缟素的男子,白衣白马,衣袂飘飞,几丈开外似乎就已经感觉到了他凛然的气息,那挺拔如剑锋的身影,纵马驰骋的勃勃英姿,竟是那般的熟悉……

  ☆、第21章 又见西域战神

我的头轰地一声,两侧太阳穴剧痛,一身缟素的白衣男子,尽管还没有看清他的面庞,仅凭那豁然的杀意和冬夜般凌厉的气息我就已经认出了他。
    在流沙坳一箭飞来就洞穿了我肩胛的安西军中郎将,凭借一把圆月弯刀和一柄千斤强弓名震西疆的西域战神,秦默!
    他穿着雪白的孝服和展若寒一同出现,果然如我所猜测的,他就是展若寒的兄弟,云麾将军府的五爷,幼年过继给秦翰林的展若言。
    他没有穿战甲,显然是在殡葬之后听得展府生变,陪同展若寒一起来到西市的开远城门,遥遥看着他的身影,我的手狠狠攥在一起,那夜是他领军突袭流沙坳,是他率领的中朝官兵屠杀了我的族人,是他一箭几乎废掉了我百步穿杨的右手。
    秦默,我冷冷咬着牙,手指缓缓抚上了腰间的三柄飞刀……
    自从见到了顾南风留下的讯息,我就计划着今天的行动,昨日在西市珠宝店典押了怀化大将军祝旺奖赏的那枚价值不菲的暹罗东珠,换回了数目可观的银票,并在胡商经营的刀器铺子中偷偷买下了这几柄来自波斯工匠精心打造的柳叶飞刀。
    得知玉蔻死讯出离愤怒的展若寒,驰名西域的中郎将秦默,大队虎视眈眈的中朝龙武军,我看了身边的顾南风一眼,今天也许所有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他把手放在我的肩头微微用了力气一握,侧目望去,那张脸上竟是痞气十足的笑意,清冽的黑眸一丝幽邃的神色,“赫连云笙,看来你真的把你的夫君惹怒了,你究竟杀了谁?让他调动了起码两个校尉营的兵力来捉拿他的逃妾!”
    我的目光转向那个曾经清雅如天山雪莲的男子,此刻却浑身散发着仿佛来自地狱的冷魅杀气,“有朝一日,我也许会发现带你回将军府是我犯下的最大错误,但是若是这个错误伤害了我最在乎的人,那么无论是谁,我都会把她碾成齑粉!”
    强占我的那夜他曾经如是对我说,他或许没想到那夜他竟一语成谶,他最在乎的女子虽不是我亲手所杀,终究是因我而死,注定这一世我们之间的情缘乖违相悖,终成孽债。
    “顾南风,听我说,”我盯着展若寒和秦默越来越近的身影低声说道,“展若寒的目标是我,稍后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你和兄弟们混迹在胡商人群中不要声张偷偷溜出城去,再也不要回到长安来了,这一世是赫连云笙欠了你的情,如果有来生,只要你不娶三妻四妾,我也许会考虑做你的女人。”
    我轻轻勾勾唇角,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他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幽若深潭的黝黑眸子中倒映着我清浅的笑容,如碎星迸射的璀璨眸华在那一刻焰火般的明亮。
    “来世太遥远,如果我们能活着逃出去,赫连云笙,今生我就要定了你!”他双眉一展,挺起了肩背,忽然间变得器宇轩昂,豪情冲天。
    “我们的马匹都是我从迷月渡带来的战马,全部都是来自天山的汗血宝马,脚程快过寻常马匹几倍,稍后动静响起后你骑马径直冲出那道小门,一路西行,他们多半追不上你,马儿往来长安多次识得归途,会直接带你回迷月渡。”
    他忽然搂住我的脖颈,用力拥抱了我一下,满脸的络腮胡子扎得我的脸颊生疼,“赫连云笙,我们分头突围,最后在迷月渡汇合,你到了迷月渡自有人在那里等你,那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说着,他扭过头在我的面颊上狠狠一吻,充满眷恋的眼神滑过我的面庞飘向已经近在十几米开外的龙武军时,已经变得决绝狠戾,他放开了我蓦然一声呼哨,几个随行的手下心意相通,已经闪电般地发起了行动!
    伴着尖利的闪光雷的巨响,几处电光闪动,开远城门口忽然烟雾弥漫,怪异辛辣的味道刺鼻,呛得人双目流泪,原本拥挤在城门口等候检查的商人们乱作一团,驼马牲畜纵声嘶鸣,挣脱了管束横冲直撞,浓重烟雾中成百上千的人群和牲畜目不能见,四处奔逃,一时间开远城门前已是人仰马翻!
    浓重烟雾中,我身边久经沙场的战马静静守在身边,只是用前蹄不断轻刨着地面,等待着主人的示意,我拔出长剑在烟雾中努力寻找顾南风的身影,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托举起我的腰将我放在马背上,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城门口就在你的右手方,云笙,迷月渡见!”
    他带转缰绳用力抽击了马的臀部,战马一声长嘶,驮着我不断跃过人群的障碍向城门方向奔去,“顾南风……”我焦灼的呼喊已完全被鼎沸的人声淹没。
    “大家不要慌乱,这是迷月渡马帮的云雾弹,烟雾不会持久,用不了多时就会散去,守城的龙武军马上封闭城门,切莫放一个人离开!”乱糟糟的人喊马嘶声中,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伴着厚重充沛的内力发出,回荡在人群的上空,清晰入耳。
    似曾相识的语气,似曾相熟的音色,让我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有片刻的恍惚,有几分像展若寒,细听又不是,难道是那个曾经与马帮有过多次交锋的安西军中郎将秦默?
    我的心中一沉,有他在此只怕大家很难顺利脱身,果然当我隐隐约约看到开着的小城门的时候,守卫的士兵听了他的话已经从慌乱中镇定下来,正在用力关合城门!
    咬了咬牙,再无暇思索,我一提缰绳纵马过去挥剑砍杀,若是城门关拢,大家就再无生机,我必须守在这里等待他们突围出来。
    雾气依旧在眼前萦绕,却已是没有方才那般浓郁,眼前影影绰绰全是人影,守城的士兵纷纷围上了我,生死之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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