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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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将军-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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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紫膛脸,顾盼有威,赤颊方颧,衣袂激荡着金风猎猎。
  他并没有去掀开帘子。
  厚旧的帘子像是自动激扬起来的。
  他大步而入。
  后面跟了两个人,眉目清奇,背负长剑,神情充满了崇敬,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弟子子弟。
  帘布未落之际,可以瞥见外头雪势已止,但风声渐剧,无尽的暴风和风暴,看来还会继续以无情的力量无尽的击打着无情的人间。
  掌柜的呵着腰、屈着身、腴着像身怀六甲的肚子,去招呼这一看就知道的大客户。
  ──尽管是在这样小小的途驿里,这汉子的气派依然豪壮;尽管他身边只有两个人,但他的气势仿佛帐下正有千人待令出战。
  在这个“暂时驿栈”里,有七桌子的客人,七枱人客都知道,来的是谁。
  这人正是当年御前带刀总侍卫舒无戏。
  他不但曾在殿前舍命保驾立有大功,更曾自请命赴沙场拼命杀敌立有战功,只不过,后来为奸臣进谗,参了一本,落得个家散人亡,令他解散一手建立的“饱食山庄”,落泊江湖。
  ──但他豪情依旧在,豪迈不改。
  有人对他说过些什么:“看他起朱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他不以为忤,还哈哈笑道:“我的红楼朱阁,就起在我心中,我一日不死,那塌得了?就算死了,塌没了又有啥相干!起过风云见过繁华,不就是了!我心里还天天高朋满座,终宵不去呢!”
  近日,皇帝转了死性,采信了诸葛太傅的忠言,重新下诏起用舒无戏。
  舒无戏即跨刀上京,这一来,万民称幸,闻者无不雀跃,凡他过处,都有旧相识、老战友、还有当年门人子弟为他唱道同行。
  他一一回拒。“等我再有一番作为时,再来请大家干一番事。”于是身旁只留两名子弟。
  这晚他错过了宿头,在雪静风啸的夜晚,来到暂时客栈,要喝一口热酒,来温一腔热血。


  但他的敌人,已在这小小驿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置下了九面埋伏,静候他的来临!
  七桌子的客人,有三桌的人,分别是“浸派”、“跌派”、“扭派”的杀手。
  共十一人。
  他们来只有一个目标:
  ──受命杀舒无戏。
  有两桌的人,是“太平门”梁家的好手。
  共八人。
  他们来只有一个目的:
  ──奉命杀舒无戏。
  有一桌的人,是“蜀中唐门”的高手。
  共三人。
  他们来只为了:
  ──杀舒无戏。
  此次行动本由“下三滥”何家“德诗厅”旗下的高手:“一尸两命”何尚可主持──但且不管这人来不来,他们都会下手,一定下手。
  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目标只有一个──
  “杀舒”。
  杀死舒无戏。
  还有一桌,便是那个眼里满是醉意,喝酒喝得像掉进了恋爱里,过早有华发的年轻人。
  ──看他的眼神,酒醉了之后,一定是想起了他的恋人。
  他独座。
  除了他,还有一人。
  这人没有桌子。
  他“赖”在地上,像一件什么农具似的,靠在干禾上便已呼呼睡去。
  ──这人似比喝酒的年轻人还要年轻几岁,看去相貌堂堂,但就是弄得灰头土脸,一对大手,实在太大了一些,连睡着了也似无处可安置。
  低头埋首喝酒的青年正是追命。
  追命正端详那朴实少年的睡相:天气那么寒冷,怎么这人不喝酒也能睡去?日间工作太累人了吧?他也学过点相术,觉得这样子的少年窝在这儿,窝在这里渡过岁岁年年,实在是件很不公道的事。
  其实相貌俊美的世间男女,在所多有,只不过不一定也同样有俊美的运气,是以在俗世红尘中湮没消亡,也是常事。
  追命正在揣想的时候,三派杀手、太平门高手、唐门好手,全都在定计:
  ──我要在刹那间把剑刺入他的心房/我要一剑斩下他的头颅/我要先别人夺取这家伙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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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在他背上/胸上/头上/身上钉上七十八种暗器……
  ──我要封杀了他一切的出手和退路……
  忽听“砵”地一声,像有谁在瓮底里点燃一支爆竹,随即闻到堪称惊天动地的臭味,像浸在沟渠里七十二天的咸鱼突然喷出了一口气,这才恍悟原来是亲爱的舒无戏正放了一个又臭又响的屁。
  一时间,那臭气像给冰冻着似的,凝住不散,可苦了那一干高手好手和杀手,掩鼻不迭,心里也叫苦不已;偏在这时候又不能离去透一口气,更不能贸然发作。
  这时,那大腹便便的老长柜,正哆嗦着走到舒无戏跟前,哆颤着问:“客客客……倌倌……要叫点点点点什什……么……下下下下酒的……?”
  舒无戏觉得很好笑:“老掌柜,你怕什么?唔?”
  掌柜震颤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六桌客人,手背露出青筋。
  手按在刀柄上。
  力握成拳。
  舒无戏扬起粗眉,笑问:“你怕我?”
  掌柜的声音颤得像断线的念珠:“怕怕怕怕……我不不不怕怕你……我怕怕怕怕……”
  “怕?”舒无戏还是不明白,“怕什么,唔?”
  ──人们对他们自己所不知道的恐惧,多半会这样问,却不知别人所怕的说不定也是有一天自己所惧的。
  “怕怕怕怕……”掌柜“怕”得连“怕”字几乎也念成“爸”字:“我怕有人杀你…──”
  “杀我?”舒无戏哑然失笑,指着自己的大鼻子,道:“谁?”
  掌柜道:“我。”
  这句话显然是一个暗号。
  这句话一出,“扭”、“跌”、“浸”三派杀手都出了手。
  扭派四人,在奇异的扭动中出了剑。
  他们的剑光也是绞扭的。
  跌派的四人,在出剑时先行翻跌。
  在跌势中出剑的招路是不可预测的。
  浸派的三人,出剑之时,全身突然湿了。
  湿透了。
  然后他们的剑光像雪。
  似雨。
  ──在雪中雨中水流之中,是无人不湿的:为血水所浸而湿!
  “太平门”的高手后发而先至。
  他们的轻功比出手还快。至少比剑光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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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中唐门的人不发而至。
  他们的暗器先至。
  但谁都不及他快。
  ──谁快?
  那掌柜。
  ──惊怕抖哆中的老掌柜!
  “我”字一出,他一掣肘、一扬袖、一翻掌,便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刃,一刀斫了下去,快得不但出乎意料之外,还超乎想像。
  这一刀迅疾无论,而且还掠起一股腥味,见血封喉,正是“下三滥”何家的“杀鱼刀”!
  这一刀虽快,但有一人行动更疾。
  ──那当然是追命。
  追命整个人弹了起来,半空一弓,又重重的把背部“砰”地摔在舒无戏的桌面──奇怪的是:他轻功那么轻,身法却似很重很重,但身法越是笨重,动作却越是灵活──然后两脚急蹴而出:
  一只脚顶住了掣刀的手,一只脚沿如刀,正贴在老掌柜的脖子上──是贴,并不是切,因为并没有真的踢过去,只是像一口利刃般黏在老掌柜的下巴──同时,追命还向正在喝酒还是吓胡涂了的舒无戏唤了一声:“嗨,舒庄主。”
  舒无戏大为讶然:“是你?”
  追命道:“是我。”
  舒无戏像在家里闲聊一般,夸道:“唔,好俊的身手。”
  追命却大声道:“别动手,一动手我就先踢断他脖子!”他这句话当然是向那六桌正要扑过来出手杀人或救人的高手说的。
  舒无戏肯定的点头:“狗入的,他说的对。”
  这老掌柜正是“下三滥”高手何尚可,是这次行动的领袖,也是此次行动幕后主脑身边的红人,唐门、梁氏和三派人物还不敢背这个黑锅。
  老掌柜又怕得全身发起抖来了,又颤着语音说,“你你你……先收脚……我我我……立刻便撤……”
  追命不同意,“什么你你你我我我,我收了脚,你还会罢手吗!”
  老掌柜连大肚皮也抖得乱颤狂摇,“……你要是不放我……他们是是是不会走……走的……那只有耗耗耗在这这里了……不如你先收收收腿……我一定马上就走……”
  追命听了,也觉得有理,望向舒无戏。
  舒无戏大力的点了点头:“天杀的,他说的也有道理。”
  于是追命道:“我就先收一只腿……你先把人叫出去。”
  老掌柜不住点头,严寒里,他一额是汗。
  追命缓缓收腿。
  先收拦住持刀的手那一只腿。
  腿刚屈起,骤然之间,却发生了一件事。
  一件令一向应变奇速、出腿奇迅、反应奇快的追命也来不及应对的事。
  老掌柜的肚皮遽然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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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倏然伸出一只手。
  手里有一把刀。
  黑色的刀。
  刀刺追命!
  ──追命的身还在桌上,鼠蹊部位离那老掌柜的“大肚子”极近极近,谁也不曾料到肚子里面居然还藏了一名小杀手!这一刀突如其来,令追命不及闪躲、无法闪避!
  甚至连发力把老掌柜的脖子踢断也来不及。
  此外,老掌柜何尚可的另一刀,却急刺舒无戏!
  ──他没忘了舒无戏!
  ──这才是他的任务!
  ──他才是他的目标!
  就在这时,突有一人,自地上陡地“站”了起来,双手一伸,看似缓慢,瞧似平凡,但几乎快已不能形容、高已不能描述他的出手,他的出手竟有一种不容人回避的巨大力量。
  他一伸手,左手握住白刃,右手握住黑刀。
  ──就用一双手。
  肉掌。
  “咯登”、“咇登”两声,黑白两刃,不管有无淬毒,都给他拗来像冰屑一般易碎且脆。
  老掌柜何尚可的攻势已完全给摧毁。
  追命一脚,把“一尸两命”的“肚子”里藏的人踢了回去(他不想见这种人,太阴险了!),再一脚把何尚可踢飞了出去(他不敢再跟这种人面对面站,太危险了!)
  然后追命这才看清楚,从地上挺起来的是那稳重方正的少年。
  他手里揸着两把名著天下闻名丧胆的毒刀,却握成了碎片,还向他咧咀一笑,有点得意,但十分善意的问:
  “怎样?”
  追命忍不住夸道:“好掌功!”
  那少年也相知相惜的说:“好腿法!”
  在旁直瞪眼的舒无戏却说:“他奶奶的,你俩个都说得不错!”
  少年追命 … 第二章 怎么样?
  他虽比他还年少,却以恢宏的气派与追命相遇。追命的眼神已略带沧桑,但唇边依然是常悬那一丝玩世与不羁。
  追命有点赧然的道:“原以为可以不杀一命、不伤一人、不打架便可化解,但还是不管事。”
  那少年忙道:“兄台用心好,不过对这等恶人却不听事。”
  这时,那廿三名凶神恶煞,抡刀挥剑扣暗青子的又要杀上来了。
  两名少年背靠着背,准备大杀一场,大打出手。
  舒无戏忽睁转着两只大眼,问:“你们不想打杀伤人性命?”


  追命诧然,但答:“这当然是最好的了。咱们无冤无仇,又何苦要杀伤人命?”
  那少年也道:“诸葛先生只命我来暗中保护舒大人上京,能免杀人就得免!”
  舒无戏呵呵笑了一阵,放了一屁(依然奇臭无比,一面喃喃自语:多放点,免得进了宫就不能畅快放他奶奶的了!),然后又'口骑''口骑'笑道:“杀千刀剐万刀的,杀人还有说难的事,吓唬人嘛,那还不容易。”
  话一说完,他拔刀一斩,大喝了一声:“滚──!!!”
  追命“差点”就真的滚了出去。
  ──真是惊人!
  不单是他,连守在舒无戏身边两名早有防备的子弟,也给震了出去:
  ──一撞在墙上;
  ──一撞在桌上。
  这一刀,从腰背拔出来,划了一道大弧型,划过背脊,划过头顶,划过前身,斫在桌上,不但大桌齐口分而为二,凡刀风过处,由后至前,整座客栈,从墙壁到屋顶,全切开两爿,那就是说,那偌大的一间房子,给这虚斫一刀,完全砍成两边,切成两爿,像本来就是两间屋子一样;风吹进来,连雪也激飞进来,像星星也要掉下来了──过后才知道:雪又开始下了,还下得很急,很密。
  这一刀声势骇人一至若此!
  ──这一刀!
  这一刀一出,敌人都“不见了”。
  ──走避不迭。
  谁敢惹这一刀?!
  ──看舒无戏看刀抚刀的样子,也正是流露着:谁敢惹我,这四个字。
  走光了。
  谁也不肯再留。
  ──谁也不敢跟砍出这一刀的人为敌;何况,他身边有那两个:一个擅于腿法、一个有一对铁手的年轻人!
  那一刀,那一声大喝,把所有的人都震了出去──不震出去的也给震倒、吓坏了。
  只有一人,正在舒无戏身边,连眼都不曾霎一下。
  好深厚的内力!
  好定力!
  那正是那名以手碎刀的少年!
  追命这才明白:
  舒无戏根本是不需要他来救的。
  那少年也这才知道:
  舒无戏绝对不必要他来保护的。
  “咄!”舒无戏向这两个年轻人露了一手,睩着眼'口努'着咀道:“这不是都给吓回去了!唔?”
  追命和少年忙不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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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是!”
  追命笑说:“当真是‘君无戏言’,你那一声滚,他们果真都夹着尾巴‘滚’了。”
  舒无戏又回到那给斫成两半兀自不倒的桌旁,大剌剌的一坐,咕咕噜噜的不知他饥肠里发出的声音还是又准备放屁了,“什么君无戏言!老子又得回到金銮殿当看门口,这外号儿总有一天会要去我的命!我叫舒无戏,外号‘大口狗’!这才合乎我性情,这才过瘾!”
  说着,又活像是个没有事的人儿似的,继续去吃他的肉、喝他的酒去了──现在谁也不必替他担心酒菜有毒、背后有人下毒手了。
  两个少年却惺惺相惜起来,畅快过瘾的谈了起来,先是追命说:
  “我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该出手救他的,他可是明眼人呢,这等跳梁小丑,那犯得了他!”
  “对……我也错了一事。”
  “啥?”
  “刚才他吼了一声,我该也给震出去的,别装作个没事人儿一样!”
  “为什么?”追命有点不明白,“你内功、定力好啊。”
  “那怎么行?”少年说,“人人都给震住了,我还逞什么强?这样他面子也不好过,我太不为人着想了!看来,我再也不能在路上保护他了──他也不会再让我尾随的了!真不愧为世叔的拜把子兄弟,单是那一刀,那一吼,谁也休想沾他一根毛发!”
  追命觉得这少年虽比他年轻,但比他更成熟,更懂人情世故,更识照顾人心。
  “我得先返京去了。”
  “哦。”
  “你呢?”
  “我还得浪迹江湖去。”
  这样说的时候,少年想,仿佛还有些悲壮呢。
  “为啥不与我一道赴京呢,我还有好些朋友,要为你引介呢。”
  “我……”追命有点感叹,“我还有事要办。”
  “我能够一道的吗?”很诚挚的问。年轻人对闯荡江湖总有热切的期想。
  “不。”追命断然拒绝,然后无奈地笑道:“也许会有一天,我赴京去看你。”
  “你来京师,一定要来看我呵!”少年遂很热烈的说了一个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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