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烽火映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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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烽火映山红-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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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接连生了三个闺女后得了儿子的常川妈,拿着这个心头肉宝贝的不得了。

  自打常川三岁上他爹病死,三个姐更疼他疼的什么似的。穷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吃食,家里有一口麦子面也都送到常川嘴里。疼归疼,惯归惯,常川从小就懂事,上山摘了山枣野果的装在兜里带回来总是先让他妈吃上几个。常川爱上山打猎,他练得一手好枪法,小小年纪就是周围几个村子有名的好猎手。

  常川到了部队以后进步很快,战场上他用最少的子弹消灭了很多的敌人,他的好枪法有了用武之地,参军一年就获得师部嘉奖颁布的神枪手称号。

  吉顺把粗布手巾折叠好了装进上衣口袋,转身问三营长:“常川和一排牺牲的战士们遗体安葬好了有?”刚从石门山战场撤回来的三营长保林疲倦的靠在门框上:“团长,后援的十七团和我们配合反攻结束战斗后,在石门山主峰找到一排长他们的遗体,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我和喜子他们把九位烈士在原地安葬了。”“总结战况,上报军区以及胶东区行政公署。”

  巧英放好了绣花撑子纫上针,平日手里是飞针走线,这几天巧英心神不定。今天这一早起来右眼皮老是跳,那针线在撑子上走几针停一停,绣几针就走了神,不小心手指被针扎了,她急忙把手指放进嘴里吸吮那血珠,心里正念叨着不知常川几时能回来看看。她妈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说她几句,就听见院门响了。巧英推开木格窗的上隔扇一看,是吉顺、保林、小豆子和俊子他们来了。

  巧英的心里一阵高兴,下炕忘了穿鞋就扑到屋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吉顺他们走进屋来,她探头朝院子看看:“哥、吉顺哥,常川没回?”吉顺拿出那块粗布手巾交给巧英,巧英接过手巾刷的一下白了脸:“吉顺哥!”巧英她妈把大伙往炕上让着,嘴里也问:“常川没回来?”吉顺嘴角颤抖几下:“大婶,巧英,常川兄弟牺牲了!”巧英妈一迭声的问:“牺牲?啥叫牺牲?”话音没落就见巧英身子软软的顺着炕沿瘫到地上昏死过去。

  俊子掉着泪把巧英搀上炕躺下来,端过半碗水来喂她了几口,巧英长叹一口气醒了过来。吉顺把常川的事情简单的说给这娘俩听,巧英妈一下子坐到地上,拍着腿放长声的哭着:“天杀的东洋鬼子啊!老天爷你不长眼那!咋不灭了这些东洋畜生啊!”

  巧英傻傻的坐起来,眼泪不停的流到嘴里,她眼睛发直的看着手里的手巾:“常川哥不回来了,常川哥不回来了。”小豆子摇晃着她的肩膀:“妹子,妹子!你醒醒啊,哭出声来吧,别憋出病来!”巧英一把抓住小豆子的胳膊嚎啕大哭:“哥呀!你咋自己回来了!我常川哥那?常川他真的回不来了?”“妹子!常川用自己的命救了好几百条人命,他是条好汉子!”十九岁的巧英在炕上打着滚的哭:“哥!我要的常川哥!我要我的常川哥啊!”

  麦山夼的耐古山上起了座新坟,坟里埋着常川的一套粗布衣裳,还有那条绣着一对鸳鸯的白粗布手巾,头围白孝布的巧英搀扶着常川妈,和他的三个姐姐一起,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茔地。

  村头水库边的老槐树下,要返回部队的保林抱着自己刚出世的儿子,看了又看,亲了又亲,玉风接过孩子,擦了擦眼泪:“保林哥,给孩子起个名儿吧。”保林看了看四周的山峦:“就叫大山吧。”吉顺在怀里的雨平小脸上狠狠的亲了一下,把孩子送到俊子手里:“天黑了,我们该走了。”

  三个人转身刚要上路,就听见村外小道上一声喊:“吉顺哥!等等我!”换了身蓝粗布裤褂的巧英,把两条大辫子剪成了齐耳短发,手里提着个蓝布包袱急急的跑过来:“吉顺哥!我要当女兵,你们甭劝我,我要去参军,我得为我常川哥报仇!”“不行,巧英,部队上行军打仗很艰苦,常川的仇我们替他报!你一个闺女家的留在家里照顾常川的妈和你爹妈吧。”“不!他们有常川的姐和我哥嫂照顾!吉顺哥!我知道你是部队上的大官能做主的,带上我吧!”保林和小豆子看看这闺女十头牛拉也不回头的劲儿,也替她说情:“团长,卫生队需要女兵,带上她吧。”吉顺看看劝也没用,一挥手:“跟上走吧。

  俊子和玉风看着一行四个人消失在夜幕里转身刚要回村,忽然从村里跑出个黑影来,一边朝这边追过来,一边哭喊着:“巧英啊,你个傻闺女,你给我回来!”是巧英妈追出村来了。俊子和玉风迎上去搀着劝着她回了村。

  保林写了封信,让通信员金锁带上信把巧英送到卫生队,第二天,巧英穿上了根据地兵工厂做的军衣。

  石门山一战,部队伤亡很多,前几天的游击战又有不少战士负伤,卫生队来了很多伤员,卫生队整天忙的不可开交,前线下来的伤员伤势有轻有重脾气都挺大,特别是那些断腿的、胸、腹伤重不能下床的,伤口疼的厉害了烦的要命见谁骂谁。

  重病房闹的最凶的是腹部受伤的伤员小张,他是在打那场游击战的最后近距离对抗的时候时中了弹,当时肠子都流出来了,他自己用手把肠子塞回肚子里头继续参战,这么一个连死都不怕的硬汉子偏偏怕打针,每天护士端着护理盘一进病房他就犯怵,一天两回屁股针对他来说就是酷刑,那细针头一刺进肉里他就忍不住喊着疼,听那喊声活象是生挨了一刀,把其他伤员闹的也跟着紧张。

  卫生队新来了女护士,她留着一头乌油油的短发,长着一双会说话的杏核眼。那张不大的樱桃嘴角向上翘着,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她老是微笑着。

  她很快就学会了包括打针在内的一些护理工作,每天出入病房,端便盆、送水送药的忙里忙外,这天那个腹部受伤的伤员小张又烦躁的大声叫骂,护士们都躲了出去,到该给他打针的时候两个护士你推我让的都怵着去为他打那一针,

  新来的护士笑了笑:“我来吧。”她端上护理盘挑开白门帘进了重症病房走近小张。果然他骂的更凶了:“老子不打针,谁他妈敢给老子捅针老子骂谁!”她微笑着上前把他的军装扒开退出臀部,拿出酒精球消毒,小张暴躁的挥动着手臂一把打掉了她手里的针头,她默默的俯身拾起来,又换了个针头。

  就在这时候门口一声喝:“张柱子!你他妈给我闭嘴!”张柱子一见来人立马老实了,欠起头来敬了个礼:“连长!”八连长喜子几步迈到病床前头:“你小子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新来的护士。”“她是你们排长常川没过门的媳妇巧英!”

  巧英眼泪扑落落的掉下来:“喜子哥!我听医生们说过他的事,知道他是常川哥在突围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耳光催他出山的一班长张柱子!”张柱子咧着嘴放声大哭,他一把拉住巧英的手往自己脸上煽着一边哭一边一迭声的说:“是你呀巧英姐!常听我们排长念叨你,我想俺排长和弟兄们!他们都死了,就我活着,我躺这病床上心里难受就想骂人!我犯混那,你打我一顿吧!”

  巧英为柱子打上针:“张班长,配合治疗,治好伤早点回部队多打鬼子替他们报仇!”喜子瞪了柱子一眼:“就听说你小子在这里天天又骂又闹的,看你这点出息!”张柱子红着脸不敢再吭声。

  打这以后,重病房的伤员每到该打针的时候都看着那道白门帘,巧英必是先用左手挑着门帘,右手端着护理盘,进来先用带笑的眼神看遍每个伤员,然后挨着病床轻手轻脚的消毒打针,从进来到出病房,她很少说话,可是伤员们一见她就仿佛见了镇静剂,张柱子也老实了,重症病房安静了许多。

  到了部队上的巧英看什么都新鲜,卫生队的女军医带着块怀表,头一回见到表的巧英盯着表指针纳闷,这小针咋自己能转圈跑那?对那些针和那满柜子的药的她也是很好奇,她长这么大还没打过针吃过药。

  昆俞山的雪水从山上的枯草缝隙里流向山下,在山脚汇成了一条宽宽的大河,巧英和几个女兵端着伤员们换下的纱布、绷带来到河边,她拿起一块大石头砸开冰面,打成一个水湾把那那些带血的纱布放进水里泡着,见到血,她就想起常川,手上一松劲,纱布顺着水向冰下流去,旁边的女兵喊了她一声,她这才回过神追到下一个冰窟窿捞了上来。巧英天天要来洗好几盆纱布,一双绣花的手被冰水浸泡的又红又肿。

  正出着神,突然一颗炮弹落到河套里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巧英抖落了一身的河泥,在接连的爆炸声中端上盆和几个女兵们奔回临时病房,卫生队的医生护士正在忙着把伤员转移到树林里躲避,那些能动的轻伤员也帮着抬担架转移重伤员。隐藏在离卫生队十里的炮连马上组织火力反击,敌人的炮哑了。巧英慢慢的习惯了在敌人几天一次的炮火攻击干扰下为伤员们打针换药,习惯了在卫生队的紧张有序的日子。

  战火中的巧英逐渐成长为一个坚强的八路军战士、一个熟练的战地护士。

第三十五章 支前遇险
第三十五章支前遇险

  
  又是一个春天,吃了一冬地瓜干和腌咸萝卜的女人和孩子们天天一大早就满山满坡的挖野菜,十几天的工夫近处的几个山上野菜被挖的精光,俊子领着雨平带着篓子和包袱叫上玉风、秋叶几个上了离村挺远的架子山。

  弯腰挖了半晌,篓子和包袱都满满的了,俊子她们坐到向阳的地堰子上歇息,看看四周,麦山夼的山近处绿的翠幽幽,远处的山由近到远就是淡青色的影子了,那些高大的树上,落尽了树叶的枝杈间托着巨大的喜鹊窝,那些窝是喜鹊们从各处用嘴一枝一枝的扛回的细枝架成的。山腰的水库泛着微波闪着银光,山下绿荫中若有若现的村庄上空漂浮着缕缕的炊烟,空旷的大山静的出奇,阵阵山风掠过,把土地和花草的清香掠向远处。

  俊子看着眼前的山水叹了口气:“可惜了这满山的石礓地,世道要是太平了,土地归了咱庄稼人,大伙相帮着上山把地里的石头拣出去,平了沟坎,这满山成了庄稼地,咱麦山夼人还用得着一年里有半年空着半截肠子吗?”玉风抓起一把泥揉着:“俊子姐,你说会有那一天吗?”“咱这辈子不一定能赶上了,雨平和大山这些孩子一准能!”

  秋叶拔起一棵苦苦菜抖了抖泥放进嘴里嚼着,她把苦里带甜的白色汁子咽下去,看看一旁乳房涨鼓鼓的玉风:“孩子的奶够了把?”玉风甜甜的笑笑:“够是够了,这小子太闹夜,整宿整宿的哭啊吃奶啊,尿啊的折腾人。”俊子摸了一下雨平的头:“伺候孩子也就这滋味,多咋掐了奶,他能吃饭了大人孩子睡的能安生些。这年头缺油少面有一顿没一顿的,我到如今没舍得给雨平掐奶,天天有一口没一口的给孩子添补点。”正说着,玉风胸前被渗出的奶汁湿透了,她撩起衣裳把四岁的雨平揽过来,雨平抬起小脸看了看玉风婶,倚到玉风怀里吸吮起来。

  春天的日头晒的人们有些懒倦,俊子拾了根草棍在地上左右的划着道道,她有意无意的练习着跟杨华老师学的那些字,秋叶和玉风也都跟着杨华学了半年,见俊子在地上写字都想起杨华来了。

  这时候山道上传来半大孩子的喊声:“吉顺婶!”是小洪娃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婶,老栓爷说家里来客人了,要你赶紧回家那。”洪娃看看山上就俊子、玉风和秋叶三个,他压低了声音:“婶,是交通员小李叔来了。”

  俊子一手抱起雨平一手提起篓子,洪娃帮她提着那一包袱野菜,几个人顺着山道下了山。

  进了院子见小李和老栓在铡饲料,小李见了俊子急忙递上信,俊子打开看看是区委的信函,内容大约是要俊子组织三个村的民兵紧急执行支前任务。原来十四团在石门山突围战后扩招了大量的国民党投诚人员和俘虏兵,还有一些是各村新参军的青年,目前他们正在昆俞山一带打游击战,急需补充粮食。

  俊子招呼洪娃:“洪娃,去把你秋叶姨和玉风姨喊来。”洪娃在水缸前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的喝着,听见俊子的吩咐,他放下水瓢答应一声,一抹嘴角的水飞跑着出了门。

  俊子带着三个村的民兵们忙活了几天征收上几车粮食和几挂马车,因为知道这回是往昆俞山上送,要走很多窄山道,装上粮食以后又装上了十几辆独轮小推车。这天半夜,俊子、富得和秋叶带着支前马车队上路了。

  几辆马车疾驶出西山来到了昆俞山东山脚下,主要路口都有敌人的哨卡把守,大道是不敢走了,他们面前是一条小道。春夜,咋暖还寒,支前的人们这一路上手脚都冻的麻木了,大伙跳下车搓手跺脚,看看眼前窄窄的山道通向山里。

  俊子看看天色要露白,急忙招呼大伙把马车上的粮食卸下来,把独轮推车装满,打发马车趁夜返回去了。壮劳力有的推独轮车,有的挑担,女人和年龄大点的在前头拉车绳,独轮车轴和扁担的吱呀声在静静的大山中显得格外清晰。清冷的夜色下山道上的人们弯着腰推拉着车一脚高一脚低的赶路。车队到了半山腰,俊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看看高耸的顶峰山口,要到达山那边的部队驻地,还得一个多时辰,她招呼大伙放下车歇息一会。

  一路上又紧张又累了的大伙放下车把手和扁担,也顾不得山风吹过来凉飕飕的,都蹲下来擦汗吸烟,十几个烟锅亮着点点红火星一起一灭的。这些山里的百姓没成想,凌晨在这个鬼子汉奸时不时来拉网扫荡的昆俞山上一点上烟锅无疑是告诉鬼子这里有人。带队的俊子没有经验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早起上来搜山扫荡的鬼子老远看到排列成直线的亮点一亮一暗有二十几处,估计是些支前的老百姓,他们悄悄的向亮点的地方围了过来。

  已经处在很危险的境地的乡亲们仍然在享受着吞烟吐乏的滋味,富得被凌晨春寒的山风一吹觉得肚子有些下坠,他站起身四下看看想找个地方把肚子里正急着出来的物件泻出去,走到路旁的草从里蹲完了一起身,猛然间看见远处有什么东西一闪,和全副武装鬼子交过战的农救会长富得认出来了,这是鬼子头上的钢盔闪亮!一个、两个、三个。。。。。富得大吃一惊:大约100多个鬼子从东、北两个方向包围过来了!

  富得飞跑到俊子面前:“我们被鬼子包围了!”俊子迅速站起身四下一看,见鬼子离这里还有大约五十几米远,她拔出手枪果断的对富得说:“你赶紧跑到队尾一个个地通知乡亲们熄了烟锅火千万不要出声,带他们立刻向西分散躲避!我负责组织前边这些乡亲往向山顶道口撤!”

  鬼子老远见到一点一点的亮火一眨眼全没了,就加快了速度向小道抄过来。等他们上了山道,到处都是歪歪倒倒的独轮车和扁担、麻袋粮包。几个鬼子抬头向山顶方向看过去,隐隐约约见到一些人影向山口奔跑,一个鬼子提起枪朝着人影就是一枪,正跑着的乡亲们一听枪响顿时慌了神,有的腿发了软一腚坐到地上怎么也起不了身,还有的趴到地上不敢起来。

  俊子一看心里着急,大声喊着:“鬼子离我们还远那!大家不赶紧跑,是想等着小鬼子上来和他们拼命不成?”大部分人都继续往山顶奔,还有三个怎么也起不来,俊子又气又急,她回身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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