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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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轻侯的故事-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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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箭雨油然停歇,随着船舶的缓缓启动,那群黑族骑士亦纷纷骑上战马潮水般狂涌向横江上流。
  清风吹过,两岸树叶瑟瑟作响,明月朗照,江面上这艘孤独大船,轻轻飘荡着,奋力地驶向上游。伤兵进行着包扎,未受伤的尽数钻进底舱努力划动着船桨,船速逐渐快捷起来,慢慢速度有如奔马狂驰入漆黑夜幕。
  甲板上空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乱箭丛中。孤独的身影,凄清的环境,淡淡的愁绪蕴涵其中,冷寂的氛围使人浮想联翩,遐思不止。
  依依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关切地道:“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人家找了你老半天呢!”
  我手扶刀柄,慨然长叹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义父他老人家,有点唏嘘而已!”
  依依充满怜惜地道:“唉,往者已逝,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哦,对了,小姐要我问你,现在我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什么?”
  我雄躯一震,猛然想起一件事,疾声问道:“上流可有地形特别狭窄的航道?”
  依依脸上露出骇然神情,血色褪尽道:“有,最著名的跃马崖就是!两座峭壁之间,若疾驰骏马,几乎可以一跃而过。虽然从未有人试过,但传说如此。最可怕的是,崖顶距离江面仅有十余丈,若敌方高手空降此船,届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顿时陷入前所未有的冷静状态,决然道:“通知底舱全速前进,务必得在黑族骑兵赶到前穿过跃马崖。另外将一半狂战士和一半嗜血女战士调到甲板上来,其他人尽量封住通往舱房的走廊。”
  依依恭恭敬敬地道:“是!”说罢转身就要去传达命令,突然又被我叫住。
  我幽幽补充道:“小姐和少爷都要转移到方便迅速逃离的位置,我们很可能需要弃舟登陆!”
  依依娇容一凛,遂恭恭敬敬道:“是,依依明白了。”
  布置完毕后,我登上位于船首四层的控制塔,几名经验丰富的水手,有的操舵、有的测试水流风速、有的遥控调整主副三帆。其中一名古铜色面容、双目炯炯有神的黑衣精壮汉子,正气定神闲地指挥全局。
  他见我步入控制塔,眸中露出诚挚无比的钦佩神情,欣喜道:“碧兄来了!”听到他的话,塔中水手们纷纷对我行使注目礼,满眼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眼神。
  我不禁老脸微红道:“嘿,惭愧啊惭愧!还不知道老兄贵姓!”
  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弟姓铁名鳄,是这艘‘富贵号’的临时船长。呵呵,刚刚见碧兄神威凛凛,黑族群丑无不望风披靡,早有心结纳,只可惜尚要指挥船舶起航,实在抽不出身来。唉,不能与碧兄并肩作战,实乃平生憾事也!”
  我不由从心底喜欢起铁鳄来,他豪迈爽快的言词,让我不知不觉想起了远在南疆的诸位兄弟。精神能光速掠过他的雄躯,更发现铁鳄体内蕴涵着三级嗜血战士的强横实力,不禁微微错愕起来。
  刚刚我问过云采菱,她说得极其随意,似乎驾驶船只的统统不过无名小卒,偏偏铁鳄拥有着绝不下于依依的高超武力,结果非常耐人寻味。
  铁鳄见我眉头微皱,立即改变话题道:“碧兄来此莫非有何赐教不成?小弟洗耳恭听!”
  我轻描淡写道:“噢,差点忘了正事。不知铁兄对横江航道清楚否?”
  铁鳄微微一笑道:“算不上很熟悉,只运过两次趟货物到亚斯沃郡,稍微有点印象吧!”
  我闻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那么铁兄可知,此地距离跃马崖还有多远?”
  铁鳄一怔,遂面露愁容道:“啊,应该还有半个时辰的航程吧!难道碧兄认为,敌人会在跃马崖准备空袭‘富贵号’?”
  我心情沉重地点头道:“是!希望我们可以尽快赶过那里。”
  铁鳄眸中露出坚毅神情,狠狠道:“碧兄放心,铁鳄定然全力以赴赶在敌军前面过崖!”
  我轻轻拍拍铁鳄坚实臂膀,转身走出控制塔。
  精神能有如八爪鱼向四面八方伸出了触角,江水、芦苇、树林、旷野、峭壁……所有景致毫无遗漏地尽数收入“眼”底,蓦地我发现了黑族骑兵的踪迹。他们形成一条滚滚长龙,策马狂驰在崎岖蜿蜒的荒村野道上,位置赫然落后了“富贵号”半里左右。
  我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差点失声欢呼:“嘿嘿,真是天助我也!”
  我刚想将这个好消息通知给其他人,“富贵号”没来由地向西岸剧烈倾斜了一下。
  “咦!”“哇!”“他妈的!”众人一阵轻微混乱,性子急的谩骂脱口而出。
  “怎么回事?”燕丹倏地窜出船舱,对着控制塔厉声喝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紧随其后的依依,则满脸疑窦地瞅着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生怕是黑族骑士突然空降到了船上。
  “不知道,可能是……”我刚刚说到这儿,蓦然住口恶狠狠地瞪视着控制塔,右手牢牢地握住了刀柄。
  “喀嚓!”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三人耳膜。
  “有敌人入侵,目标控制塔!给我团团围住,不要轻易出击!”我不动声色地沉声喝令着,心底却泛起惊涛骇浪。
  精神能老早就遍布“富贵号”为中心的方圆三里范围,可敌人入侵却一点征兆都欠奉,甚至连控制塔内诸人的精神波动,都在一瞬间屏蔽掉了。若非那声敌人有意无意间发出的声响,恐怕占领控制塔,杀光操舟者,大伙儿都仍陷入梦中一般毫无察觉。
  这是一名功力深不可测的超级高手。
  “杀!”燕丹脸容狰狞扭曲,浑身裹入一道橙黄长虹内,直贯控制塔。
  “锵!”依依不甘落后,也拔出战刀化作一团狂风吹向控制塔。
  牵一发而动全身,五十名狂战士、二十五名嗜血女战士在首领带动下,齐刷刷地高擎刀斧掩杀过去。
  我根本不及阻止这群莽撞之徒,唯有将身形稍稍落后,再擎出天涯刀遮挡住要害部位,这才小心翼翼地欺近控制塔。
  “轰!”控制塔陡然四分五裂,爆炸后的狂暴气浪带起漫天碎屑,没头没脑地砸向诸人。
  “呼呼呼呼呼呼呼!”盘旋半空的有残肢断体、有木屑铁皮、有碎刀破斧……刹那间,无数稀奇古怪的“暗器”飞向四面八方,居然没有任何一件物品是完全相同的,唯一相同之处只有物品蕴涵的劲道。
  “蓬蓬蓬蓬蓬蓬蓬!”但凡触及爆炸物的战士,莫不七窍流血萎然倒地。
  最离谱的是,那半截桌子腿竟硬生生撅入一名狂战士胸膛,势犹未止地带起他串起另一名狂战士,将两人同时深深钉入主桅上。“吱呀吱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过后,那道粗逾一抱的主桅杆蓦然龟裂开,斜斜地倾倒在船首。
  “哇!哇!”燕丹和依依一前一后狂呕着鲜血,踉踉跄跄跪倒在甲板上,长剑战刀皆已扭曲变形根本不能再用。他们胸腹急剧起伏着,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化为一片废墟的控制塔。
  所幸我走在最后,大部分“暗器”都被同伴用身体遮挡住了,剩下的亦被精神能牢牢监控着,根本不能擦到我的衣袂。不过物体飞动速度实在太快太猛,我也是手忙脚乱好一阵子,才险险躲过危机,有暇注意制造这起祸乱的元凶。
  那人有如一座孤峰,寂寞地站在废墟里,睥睨众生的优雅风度堪称无懈可击。在场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无法窥探他的真实面目,触目既是一团诡异莫测的黑暗。
  “你……是……谁?”燕丹一字一字艰辛地问道。
  那人纹丝不动卓立舱顶,好像根本没听见燕丹的问话,漫不经心道:“云小姐和云少爷在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偏偏还拥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极端冷漠,每个字都像是在万丈深渊里冰镇了亘古岁月似的。没有特别高昂彭湃的语调,可每个字都第一时间响彻全船的每一寸角落,即使捂着耳朵也休想阻挡它的渗透。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到他让我不由想起了另一个人:库索。库索不论何时不论何地,说话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难道这家伙居然是一名不亚于库索的超级杀手?
  深蓝大陆十大杀手的资料光速掠过脑海,孤灯下、“北极星”宿、“堕落天使”库索、“蝴蝶”凯瑟琳等一个个声威赫赫的名字掠过脑海。他们排名在第一、第三、第十、第十一,虽然“北极星”宿已经亡魂末日峡谷,可剩余七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莫不是现在的我可以抗衡的。
  “他是谁呢?”我怀着莫大的疑问,静静地躲在人群中等待着时机,硬碰硬从来不是智者所取,那只是笨蛋在找死而已。
  “富贵号”奇迹般恢复了平稳,失去了掌舵和主桅,它也就丧失了调控方向的能力,异常缓慢地随波逐流着。幸运的是,它贴近的不是西岸,而是仍旧依照原来的航道,在横江中心迤逦前行。
  不过,诸人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名超级杀手身上,根本无暇考虑跃马崖的黑族空降问题。若不能请走这位瘟神,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这时,云采菱美妙动人的声音,幽幽地从底舱传来,道:“阁下深夜前来,为的可是我兄妹?”
  那人毫不隐讳地道:“是,我的目标就是护送两位到黑族做客。”
  云采菱淡淡冷笑道:“哼,做客?说得真是好听!不过是胁持我们兄妹,威胁父亲大人提供财富帮助你们颠覆帝国而已。真是痴心妄想!我答应了,父亲大人也万万不会妥协的。”
  那人云淡风轻地道:“哦,是吗?你答不答应都无所谓!因为那不是我接受的委托范围。我的任务只是将你们两个活着送到委托人手上,然后拿钱了事!至于半路上试图阻挠我的人,则只好统统下地狱去忏悔了!”
  云采菱沉默了片刻,道:“不管黑族承诺给你多少酬金,我都加倍给你,委托内容是护送我们去帝都,你肯考虑放弃黑族那个委托吗?”
  那人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每个行业都有职业准则,杀手也不例外。根据杀手准则第二条规定,任何一名杀手都必须严格维护自身信誉,那是在杀手圈子里混的根本保障。迄今为止违反者都被杀手公会清理了,我不想也不会触犯它。”
  云采菱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们兄妹愿意和你走,是否可以放过这艘船上的其他人?”
  那人好整以暇道:“可以,前提是没有人阻挠我的工作,毕竟我从不喜欢免费杀人!”
  “不,小姐你不能跟他走啊!兄弟们,跟我杀了这个王八蛋!”一名狂战士双手合握着开山战斧,疯狂怒吼着冲向那人。此时此刻,那对黯淡焦黄的眼睛,竟然暴射出咄咄逼人的赤芒,他狂化了。
  紧接着甲板上、舱房内、桅杆后数以百计的狂战士、嗜血女战士,奋不顾身地冲向了四层废墟。他们莫不眼神湛露出赤红、碧绿的精芒,嘴里发出野兽般的荷荷怪声。
  “飕飕飕飕飕飕飕!”无数破空而至的战刀、利斧打破了午夜的静谧,整齐划一地同时指向目标。连受到重挫的燕丹和依依都毫不例外地加入了突袭的行列,唯一不同的是两人仍保持着理智的头脑,“狂化”和“嗜血”两种战士系特技,只带给他们磅礴可怕的战力,却未影响其智慧和判断力。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我也唯有无可奈何地拔刀跟进。不知不觉间,一条九死一生的血路摆在眼前,且丝毫未给我留下任何抉择余地。生或死都变成孤零零的一枚筹码,统统压在了这一击上。
  那人微微皱皱眉毛,微嫌厌恶道:“真是不知好歹的低劣种族啊,难道你们就不懂得觉悟吗?”
  “呼噜噜!”奇怪的响声过后,整艘富贵号蓦地一暗,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嘶嘶嘶嘶嘶嘶嘶!”数不清的凌厉尖啸骤然响起,在漆黑暗夜里带来死亡呼唤。
  “啊……”一声声惨叫响彻横江两岸,悍勇无双的狂战士们发出不是人类的厉嚎,好像不能承受某种巨大痛苦一般。惨叫声短促而尖锐,往往半途就嘎然而止,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半刻钟,一切就又陷入了寂寥宁静的氛围之中。
  一弯新月清清幽幽地映照在富贵号上,我也从阴暗角落缓缓探出头来,强忍呕吐瞅着修罗沙场。
  那人漫不经心地矗立四层废墟间,有如刚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身周三丈外,是一座椭圆形人墙。数以十计的尸体摆出千奇百怪的形状,或站或坐或躺或趴在那里。每一具尸体都是一击毙命,伤口流出的鲜血少得可怜,却恰好足以致命。
  侥幸生存的燕丹、依依、以及一干狂战士、嗜血女战士们直勾勾地围在五丈外,却说什么也不敢再贸然进攻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精神能无孔不入地监控着他,可根本没有效果。我既不知道他如何制造出黑暗,也不知道他使用的是什么武器,唯一知道的是,那是一种充满黑暗能量的武功。而那恰恰也是我目前无法侦测和破坏的力量之一。
  云采菱优雅美妙的声音再度响起:“唉,阁下的手段太毒辣了一点吧?”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舱门口,因为一条丰姿绰约的倩影幽幽出现在那里。
  那人轻描淡写道:“死亡代表的是生命终结,不论方式天差地远,其本质又有何分别呢?”
  云采菱幽幽冷冷道:“真是谬论!那我把你砍成一十八段喂狗也可以喽!”
  那人毫不动气道:“欢迎之至,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云采菱蓦地嫣然一笑道:“我没有吗?”
  那人不屑一顾地道:“想不到风师的徒弟,竟都只是牙尖嘴利之徒,真让人失望透……”他刚说到这儿,剧变再生。
  “嘶!”那人足底舱板悄无声息地陷落,缺口处冒出一轮灿烂辉煌的暗金太阳,快得不可思议地卷住对方下半截躯体。与此同时,包围圈外诸人整齐划一地猛冲四层控制塔。刀光、剑影、斧芒、枪锋组成一道道惊涛骇浪,从四面八方蜂拥向同一个目标。
  我也冲了过去,运足真气、悍不畏死地冲了过去,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云采菱制造出的偷袭良机。因为舱门口站立根本就不是云采菱,甚至一开始说话的也不是云采菱,那都是为迷惑那个人施展的烟雾,真正的云采菱一直在寻找那人立足之处,第一次突袭也不过是为了掩护云采菱抵达偷袭位置,布置一个可怕无比的杀局而已。
  “锵锵锵锵锵锵锵!”金铁交鸣声如爆豆,暗金艳阳阴魂不散地缠绕着那人,刀刀不离致命要害,云采菱一副不要命的架势根本不屑防守,这种全力进攻的态势,让那人大感吃不消。他竭尽全力闪转腾挪,偏偏就是甩不掉她,唯有凭借掌中武器招招搪架。
  “杀杀杀!”诸人终于杀到,数以百计的刀剑斧枪,不由分说齐刷刷向那人身上招呼过去,寒浸浸的锋芒遮蔽了天上的月光,杀气直冲霄汉。
  “呜!”那人蓦地发出一声尖锐无匹的厉啸,笔直冲天而起数十丈。云采菱紧随其后飞起,龙纹刀影紧紧缠在敌人双腿间,却始终不能伤其分毫。十丈……二十丈……三十丈……云采菱终于不甘心地力竭而落,而那人犹在攀升不停。
  “不好,大家小心!”云采菱刚刚叫出声来,“呼噜噜!”一把奇怪响声过后,整艘富贵号蓦地一暗,再度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嘶嘶嘶嘶嘶嘶嘶!”数不清的凌厉尖啸骤然响起,在漆黑暗夜里带来死亡呼唤。
  一切场景都像镜头重新播放,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毫无遮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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