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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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轻侯的故事-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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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鲁一人一只道:“尝尝吧,这酒不错。是进货时我偷偷向葡萄农场的老板要求的赠品,嘿嘿,你知道物需管总可以得到一些这样那样的实惠。当然贪污受贿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安德鲁和我相视而笑,看来塞尔肖并不是一名难以相处的麻烦,遂愉快地点头称谢。
  灌下几轮葡萄酒,塞尔肖脸颊微微红润起来,舌头也稍稍僵硬道:“其实商队保镖工作,在佣兵委托里面是最容易的一种了,风险性也是最小的。当然季节、路线和押运货物的价值,有时候也决定了委托的危险程度。不过,这一次你们不用担心。车里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低值农产品,还有未经提炼的初级原矿石。是一批白送给强盗们,他们都觉着累赘的东西。”
  安德鲁不置可否地陪着笑脸,淡淡望向窗外道:“咱们商队一共有多少名佣兵啊?喏大的车队能不能保护得来啊?说实话,光是坐着喝酒领薪水,我老安真有点坐立不安啊!很想出去帮帮忙,以免被说成是吃闲饭的。”
  塞尔肖哈哈大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这段路从得土安城至布迪氆城最是安全。车队会经过一座大型驿站、四座小型补给站,其间还有城防巡逻队交汇点两个,没有任何强盗会笨得在这儿打坏主意的。兄弟们出去喝西北风,也不过是看看有没有牲口失足,或者车轮损毁等等小事。你们刚来不熟悉所以不必插手,等晴天了德布灵会布置给你们任务的。当然如果没有,你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喝酒,喝到帝都。不过这种待遇只有特级保镖才有资格,他们是专门出手对付难缠事情的,在全队八十七人里,今趟一个都欠奉。”
  安德鲁微微一愣,自言自语道:“特级保镖?好像是一种不错的待遇啊!”
  塞尔肖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断然决然地拧好木桶盖儿道:“嗯,不能继续喝了,否则以后这段旅程我们就只能咽口水了。对了,那边有厚毯子,如果冷的话可以盖着,我们可能要半夜才能抵达预定客栈呢!这还得没有任何车轱辘陷入泥泞,唉,武卓拉大神保佑!”
  他一边说着一边眯缝起眼睛,身躯全部依靠到车厢板壁上,刚刚脱下的鹿皮袍子包粽子似的裹在了身上。
  我哑然失笑,塞尔肖天性率真、博闻强记、善解人意,绝对是一名协调、组织的一流高手,做一名默默无闻的物需管实在是太委屈它了,如果……我刚刚想要下决心确定一件事情,却蓦然被一种奇怪的预感打断了。
  我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绝伦的冷笑,喃喃道:“看来即使有暴风雪肆虐,我们也不会寂寞呢!”
  “嗯?”安德鲁莫名其妙地瞅着我,不知我在说什么。
  “哦!”塞尔肖醉眼朦胧的瞟了我一眼,似乎认为我也在耍酒疯。
  不过接下来的声响,即使是白痴也知道其涵义了。
  “啊!”那声凄厉无匹的惨叫,好象就在耳畔响起,尖锐得几乎可以刺破耳膜。
  塞尔肖一个骨碌爬起来,右手紧紧握着刀柄,急匆匆迈步冲向厢门。他刚刚靠近门扉,左手尚未搭上把手,一直处变不惊稳如泰山的安德鲁闪电般一把将他拽回身边,冷涩地道:“小心!”
  话音未落,“蓬!”的一声剧响,一柄毒蛇般迅疾的标枪,同时刺破薄薄车门,在碎片纷飞的木屑中幽幽掠过塞尔肖片刻前站立之地。“嗖!”枪风激烈如涛,布下重重封锁的弯弯曲曲轨迹后收回厢外。
  暴风雪夹杂着无俦劲气席卷全车,三人直勾勾地盯着破门未入的那名敌人。
  银头盔、银铠甲、银战袍、银手套、银战靴、雪白绒披风亮银枪配合胯下白马,脸上戴着一副笑容可掬的烂银面具,整个骑士身上透露出一股子身经百战、纵横疆场无敌手的磅礴气势,让人不得不产生一种下意识的敬畏骇怕。
  他一言不发,冷冷地瞅着车厢内三人,胯下战马蓦地高高抬起一对前蹄,嘴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连人带马身枪合一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笔直冲入车厢。
  塞尔肖惊得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闪躲攻击,只顾痴痴呆呆地瞅着神勇无敌的白银骑士。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一切变化发生并且结束了。
  “轰!”气势汹汹的白银骑士疯子般硬生生冲撞在车厢终端的板壁上,发出一顿令人牙酸的骨断筋折声,然后软软摔倒在地,有如一堆烂泥似的再也爬不起来了。血如汩汩流淌的幽泉,瞬间殷湿了一大滩地板。
  “希律律!”白色神骏战马惊恐无比地咆哮着,四蹄乱蹬乱踹期望能够瞬间远远躲避一名恐怖敌人,可是就在它身边,我轻描淡写地爱抚着颈部鬃毛,用一对深邃难测的龙眸默默注视着它。不一会儿,白马就开始用硕大头颅安静亲昵地拱着我壮硕胸怀,浑然忘记了原来主人惨死与恐惧。
  我目光停滞在深深戳入板壁的银枪上,淡淡吩咐道:“亲爱的塞尔肖兄弟,你能将那柄银枪递给我吗?”
  塞尔肖不折不扣地执行着我的命令,可是当握紧银枪拔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大大的麻烦,那柄乍看华而不实的银枪,居然沉重得差点举不起来,他使尽吃奶的力气,也半拽半拖地送至我手上。
  “谢谢!”我一边客客气气地说着,一边用右手捻根稻草似的拎起银枪,鬼魅般现身上马。
  一旁的安德鲁早就乖巧地递过那幅笑容可掬的烂银面具,血迹早被揩抹得干干净净,它就像是刚刚才出炉的一样崭新而锃亮。
  我将银枪四平八稳地横放判官头,双手小心翼翼地戴上了那副烂银笑脸面具,并将八股纯白丝绦牢牢固定在脑后。
  “安德鲁,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塞尔肖,还有别让人伤害到你自己。外边的敌人就全部交给老大我了。”我漫不经心地耍了个枪花,银枪一会儿象疯狂旋转的风车,一会儿象枝枝杈杈的闪电,一会儿象荆棘遍布的刺猬,一会儿象层层叠叠的雪莲,蓦然枪影一收,重新变回一柄银枪。
  我微微叹息道:“好像份量轻了许多,长度也短了不少,打造火候也欠缺几分……简直就是一柄垃圾级数的枪械。嗯,不过外面的敌人好像也是一堆垃圾,正好和这柄银枪很搭配。好了,你们等等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塞尔肖和安德鲁瞠目结舌地听着我的话,瞅着我的动作,身躯竟半晌都忘记移动。
  跨上战马、手持银枪、戴上面具后的我,产生一种匪夷所思的神奇变化,前后气势简直判若两人。一个是沉默无言的游侠,一个是纵横无敌的神将,其间变化绝非语言可以形容万一的。
  这一刻我再不是颠沛流离、亡命异乡的碧胜蓝,而是昔日睥睨天下、谁与争锋的柳轻侯。
  “遇神杀神,遇佛屠佛,再没有人是我一合之将。”我心中升起一缕淡淡惆怅。
  风卷着雪花,狂暴地扫荡着山野村庄,团团雪片绞在旋风里成了针尖、硬块劈头盖脸地抽打着行人,它们密密麻麻飞旋着,织成了一面白网,天地间融成了一体。
  我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战斗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陡然间,一道银白魅影突破风雪泼刺刺地从我左前方出现,那名白银骑士瞅着我雄躯倏地僵硬了一下,接着蓦然发出一声惊恐尖啸,遂拨马挺枪拼命三郎似的恶狠狠冲刺而至。
  银枪锋刃在超级高速的空气摩擦中,散发出一串耀眼生辉的幽蓝星火,笔直戳向我全身要害。银光闪闪的枪身,诡异绝伦地伸缩不定,运行中象一条蜿蜒起伏、疾进如风的腾蛇,让人根本无法预测它下一步的变化与落点。
  “高手!”我暗暗默念着这两个久违的字眼,在他启动的同时,人马枪三合而一笔直俯冲向那名骑士。唯一不同的是,银枪仅仅是水平端着,枪尖低低下垂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或者说被敌人吓得丧失了一切斗志也无所谓。
  我“不知死活”地硬碰硬地迎了上去。
  白银骑士那张愁眉苦脸的烂银面具后,一对鹰眸露出不屑一顾的轻蔑表情,沙场对决气势决定胜败生死,这名对手未战先殆已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对手。他唯一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敌人如此懦弱,怎么可能驾驭得了最暴躁最骄傲的“银雷”,还有那柄重逾数百斤的“碧血银枪”。最关键的是,“银雷”和“碧血银枪”的原主人哪里去了?
  枪火越来越炽烈,燃烧成一团熊熊幽蓝火焰,枪锋所过之处一片真空,强烈气旋搅动出方圆三尺的漩涡,枪风肆虐范围内一片雪花都欠奉。两匹战马距离越来越近,甚至马鼻喷出的阵阵白雾都清晰可见,我仍低低垂着枪锋,稳如泰山地淡淡盯着对手。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眼看着双方要害岌岌可危,最适宜出枪的瞬间即将到来了。
  白银骑士烂银面具下嘴角浮现一丝狰狞可怕的冷笑,眼神也猝然凌厉万倍,握枪的双臂也陡然膨胀粗大了近一倍有余。
  “杀!”银枪陡然加速数倍,携带着肉眼难辨的无数锋利气旋,一往无前地刺向我咽喉要害。
  我默默地瞅着他飞蛾扑火似的进攻,一直低垂的“碧血银枪”蓦地鬼魅般斜斜挑起。没有刺出枪锋,它只是那么安安静静地挺立着,稳如磐石地等待。枪锋的高度、倾斜角度、恰巧是白银骑士咽喉位置,不过直线距离还相差七步。除非白银骑士突然改向,冲上来用咽喉撞击枪锋,否则根本就是找死。因为他的银枪绝对会先一步将我挑杀马下。
  盘踞丘陵上的暗影狙击手焦特布,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嗤笑着望着战场,笑吟吟道:“呵呵,那个骑士疯了吗?他以为这是排戏,摆个架势就有人送上门来让你刺穿咽喉?”
  话音未落,战场陡然发生一幕奇迹。白银骑士在就要刺中敌人的刹那,倏地连人带马还有枪锋齐齐转向,笔直冲向那柄本来位置可笑,现在却位置可怕之极的“碧血银枪”。
  焦特布吓得魂飞魄散,他狂喊一声:“不,扎帕斯,你小子疯了吗?”同时右手五指倏忽伸张,一支极品狼牙凤尾箭遵循着不可思议的轨迹,凌空射向那名“魔鬼骑士”的握枪右臂,期望可以提前射落“碧血银枪”,挽救同伴的性命。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噗!”一声沉闷响声清晰传来,漫天飞雪骤然变成大片大片鲜红色,扎帕斯整个人被轻飘飘地挑在“碧血银枪”锋刃上,在半空中脚不沾地地晃晃悠悠荡来荡去,躲过劫难的唯有那匹神骏白马,泼刺刺地冲出老远,才猛然停下茫然四顾着,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突然脱离马鞍。
  狼牙凤尾箭转瞬即至,眼看要触及“魔鬼骑士”右臂的肌肤,却陡然就那么凝滞在半空中纹丝不动。一连串清脆悦耳的气爆声传入耳膜,空气有如镜花水月朦朦胧胧,涟漪般以箭尖为中心一圈圈不断向四周扩散,最后一只手优雅雍容地“摘”下利箭。
  焦特布头皮发麻地瞅着这一幕,舌头僵硬地结结巴巴道:“天啊,这家伙还是人吗?”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重新撑开“极品狙击弓”,再从箭壶迅速抽出四支狼牙凤尾箭,似缓实疾地搭在蛟筋乌金弦上。他左手稳如磐石,右手畜满功力,一对鹰眸左封右眯,全神贯注地盯着敌人。
  这一刻,他已凝聚全身功力灌注弓弦箭尖,准备给“魔鬼骑士”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让他记住侮辱一名暗影狙击手的箭,是绝对不可饶恕的罪行。
  焦特布期待着敌人血溅当场的悲惨结局,而且他兴奋莫名地发现暴风雪里突兀出现的四名同伴已遥遥包围了那名敌人。那是四名较扎帕斯更优秀的白银骑士,银头盔、银铠甲、银战袍、银手套、银战靴、雪白绒披风亮银枪配合胯下白马,脸上分别戴着一副哭泣、愤怒、害羞、严肃表情的烂银面具。
  四柄银枪轻如鸿毛地拎在白银骑士们手里,在半空中轻描淡写地挥舞盘旋着一道道奇妙轨迹,犹如落花缤纷美丽而危险。
  遍及方圆半丈的熊熊燃烧的幽蓝枪火,一直肆虐不休的暴风雪被枪风搅得一塌糊涂,遂形成一枚硕大无朋的透明圆球,将“魔鬼骑士”牢牢禁锢在场内动弹不得,而四名白银骑士象四堵会移动行走的城墙,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飞也似的挤压向中心。结局自不用说,“魔鬼骑士”除了粉身碎骨再无第二个结局。
  焦特布窃喜地瞅着这一切,唯一奇怪的是,包围圈中心“魔鬼骑士”连人带马安安静静矗立原地,连银枪都漫不经心地横置判官头,好像根本没将眼前石破天惊攻势放在心上。他倒是莫名其妙地直勾勾望向自己,横亘越过数以十丈计的距离,那对深邃难测的龙眸好像近在咫尺,自己甚至清清楚楚瞧出对方眼里的冷酷无情,还有一丝嘲讽。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他是道宗的修行者吗?”焦特布习惯性地自言自语着,可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没听到一丝声响,唯有嘴唇哆哆嗦嗦蠕动着,一股致命麻痹迅速从眼睛开始,蔓延至神经中枢,再沿着每一根神经线路光速扩散至每一分神经末梢。
  一刹那,他整座雄躯每一颗细胞都被一股沛莫能御的精神能控制了。
  焦特布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可惜恐怖行动才刚刚开始,最令人惊悸的事件还在后面。毫无预兆地他握弓的左手开始微微调整角度,从“魔鬼骑士”转移到了四名同伴身上,同时握箭的右手微微屈张,夹在指缝间的狼牙凤尾箭错落有致地先后排列起来。
  他费解地瞅着那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控箭手法,恍惚地想起与传说中最神奇的“射日十箭”颇为神似。陡然间,体内真气排山倒海般咆哮起来,一浪又一浪涌向右臂末端的四支狼牙凤尾箭,顷刻间体内如长鲸吸水被吞噬一空,从头至脚一贫如洗。
  “蓬!”一股无名火焰疯狂炙烤着经脉,无休无止地炼化着经脉蕴藏的潜力,然后再次汇聚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排山倒海般的真气灌注“极品狙击弓”弓身弓弦内。
  顷刻间,四支狼牙凤尾箭变做灿烂辉煌的明黄色,整张“极品狙击弓”变做璀璨夺目的深蓝色,弓弦圆若满月蕴涵着庞大无匹的爆元素能量,堪堪抵达崩溃粉碎边缘。
  数十丈外,四名白银骑士布置的透明气球已堪堪大功告成,他们和“魔鬼骑士”已即将抵达最佳攻击距离临界点。焦特布甚至清清楚楚看见四名伙伴们齐刷刷地扬起了银枪,锋刃在暴风雪里精光耀眼……
  “他妈的,魔鬼!不……”他愤怒、惊恐、焦急、彷徨,一时间百味杂陈、六神无主,他想疯狂呐喊提醒伙伴们注意狙击手的箭,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箭还是发射出去了。
  “嗤……”“极品狙击弓”的弓弦疯狂颤动不休,四支狼牙凤尾箭一刹那就融入肆虐大地的暴风雪中渺然无踪。
  焦特布心丧若死,却陡然发现一件更恐怖的事情。“极品狙击弓”蓦然无声无息爆裂开来,瞬间粉身碎骨。同时体内亦同时传递来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每一颗细胞都宣布独立自主抛弃了主人。他也无声无息爆裂开来,瞬间粉身碎骨。
  弥留之际,焦特布向战场瞟了最后一眼,而在瞳孔中凝结的影像却是,数十丈外四具四分五裂、支离破碎的尸体,他们犹安安稳稳端坐神骏白马上,只是胸腹颈头尽数被炸成碎片。
  暴风雪呜呜狂啸着,似乎呜咽悲悯着死者灵魂得到永生,亦团团侵袭着那尊睥睨众生的傲岸“魔鬼骑士”,他横枪立马纹丝不动地凝望着漫天飞雪,似乎刚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对深邃难测的龙眸,则游弋不定寻找着下一个倒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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