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一副景象,陈剑臣莫名地想:等家中再增加些人口时,那风靡天下的大杀器“麻将”可就有机会闪亮登场了。
片刻之后,陈剑臣开始一如既往的功课,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容斋诗话》来看。他如今无书不欢,亦算博览群书了,闲暇的时候花费了不少钱在市面上收购许多典籍,摆放在书房中,天文、地理、人史,无所不有。
读书可以明知,通过大量的阅读,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以及风情地貌都有了比较深入的认识,越发褪掉穿越者的生涩,几乎完全融会进异时空里头。
灯火莹莹,约莫一个多时辰后,婴宁回来了。却是惦记着她的书童本职,要来看公子有没有吩咐。
放下书,陈剑臣道:“婴宁,等会就算我想写字,也会自己磨墨的。”
婴宁一吐舌头:“公子这是想越俎代庖吗?嗯,下棋只是娱乐,玩玩就好了,还是让阿宝多端详端详吧,否则赢着没劲。”
陈剑臣看着仰首tǐngxiōng状,很有高手风范的小狐狸,不由哑然失笑。
于是,一如其他无数个晚上一样,婴宁自己捧了一本书坐在另一边津津有味地看起和……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窗外依然暴雨如注,没完没了的。骤然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喊,随着风雨传来,有些不大清晰,但其中重要的信息还是传到了耳中:“决堤了……”
风闻已久,形势一直处于不妙状态下的鉴江河堤坝到底还是没有撑过这一晚,顶过这一场罕见的大暴雨肆虐冲刷。
对于鉴江河两岸的河堤,陈剑臣没有多少了解,不过决堤后河水泛滥千里的惨状可以直接想到百姓流离失所,农作物化为乌有,收成一场空,无力支付各样的税收,最终导致民不聊生,成为赤贫者,唯有到城府里来讨饭咖……
天灾**,两者往往相辅而成:而百姓的要求固然一向朴素,只要还有一口饭吃,就会安安分分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一旦连一口饭都没有,生存都成问题了,那么他们就会毫无畏惧地揭竿而起。
因此,天下不管哪一个州府,一旦出现了灾害,当地府衙都要承受极大的压力。为了解决这种压力,府衙可谓八仙过海,把浑身本事都使唤出来。前段时间,江州知州请江湖帮会虎豹盟副帮主宋崇进城来当协管,便是专门负责维护灾民入城后的治安秩序。
“哐哐哐!”
随着呼喊声,锣鼓冒雨敲了起来,动静很大,相信不用半个时辰,整个江州城府都会传遍。
江州,要开始乱了。
陈剑臣再无心看书,放下书卷,抬头正与婴宁清澈的目光碰在一起。
“留仙,你听到没有?鉴江河堤决堤了。”
这忖候本来已睡下的莫三娘都被惊醒,穿好衣服起来,来到书房中找陈剑臣叙话。
陈剑臣点点头。
莫三娘叹息道:“天作孽呀……嗯,明天如果府衙募捐,我们能帮一分便帮吧。”——每当出现大面积的灾害时,哀鸿遍野,府衙便会出面在全城发动募捐,要豪富之家出钱出力,从而布施粥饭,送给灾民他们吃。
陈剑臣点点头:“母亲放心,孩儿会有分数的。”
又说了会话,莫三娘才再度回去睡觉;随后婴宁也回到自己房间去了,此时雷电早已渐渐平息了下去。
时候不早,陈剑臣没有再写字,把最后两页书看完,便要吹熄灯火,脱掉外衣鞋子,áng睡觉。
躺在chuáng上,倾听外面不断的风雨声,情绪有些异样,久久不能熟睡。
咯咯!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间一声异响,虽然被风雨声掩盖稀释住有些模糊,但心中有事的陈剑臣还是听得分明,睁眼开去,晦暗中看不清楚,也难以分清异响的方向。
呼!
骤然卷起一阵大风,吹了进来,整个书房的温度都冷了几分。
窗户开乒……
陈剑臣立刻有了判断,就在此时窗外亮起一片炫光,如刀剑利刃的映射,寒光一闪,已直往自己所在的chuáng铺处疾砍而下有刺容!
陈剑臣反应不可谓不快,身子一缩,一个侧翻就弹了出去,黑暗中只能依靠捕风捉影,啪的,一记反手抽回头。砰!
他的手掌结结实实打到了对方身上,按照触手赶紧推断,应该是肩膀处。
那刺客闷哼一声,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一介文弱秀才会如此警惕,反应如此快速,不但避开了自己的一刀,而且还蹦跳出来出手还了一招。力道竟似不弱,打在肩膀上一阵生疼,差点都麻痹了。
难道情报有误?
刺客内心惊怒交加,短短时间内也来不及多想,利刃一个打转,准确无比地从一个难以捕捉的速度liáo过来。
嗤!
虽然陈剑臣闪避得已算快,但还是快不过对方的尖刀,肋下一凉,被锋锐的刀锋切破了皮肤,登时感到有鲜血流出。
他倒吸口气,侧扑在地上,右手一抄,正抓住平时婴宁所坐着看书的一张椅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力就朝对方投掷。
僻啪!
椅子瞬间被踢飞,对方手中的寒芒又迅猛地刺下一—其人仿佛能在黑夜中视物般,就算不可能如白天看得那么清晰,但绝对能锁定陈剑臣的身影方位。
生死时刻,陈剑臣出奇的冷静,一个侧滚,仗着对书房格局的熟悉,恰恰躲到书架的角落里,探手拿过一把书,呼呼全丢了过去。他倒不敢奢望扔几本书就能把武功高强的刺客扔倒,完全是抱着搅乱对方视线的目的。
这几个回合,发生得免起鹬落,不过数呼吸间的事,期间陈剑臣想喊救命的空当都难以挤出来,生怕一口气叫出,身形会发生某些不可挽回的破绽,从而被人一刀给捅了。
书本飞扬,纸张哗啦啦发响。
到客手中快刀连闪,已将那几本书劈得七零八散的,碎纸屑乱飞。其实他心中的震惊并不亚于陈剑臣—其来之前早已打探清楚,陈剑臣不过是明华学院的廪生,一介秀才,虽然身材长得稍微强壮些,但书生就是书生,舞文弄墨可以,动嘴皮子可以,但动起手脚来就是一巴掌的事,熟料到眼下两者对仗,对方竟然进退有据,没有预想中的一刀毙命,也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狂呼惨叫……
从刚才回合看来,这陈剑臣居然像是练过武的。
“晦气,本想一刀结果了这厮好回去喝酒,现在倒要折腾浪费这许多时间,万一惊起他家中的其他人,可得大开杀戒,来一出大灭门了……灭门也没什么,只是传扬出去,咱绿林石大虫杀个书生都要出第二刀,没端惹大哥他们耻笑!”
刺客眼眸掠过精光,不过他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汪洋大盗,转眼便定了心思,不再急忙着出刀了,而是步步紧逼,横刀在手,要将陈剑臣逼迫到房间的角落处,无处可避之时再痛下杀手,一击毙命。
噬!就在这时,刺客感觉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霍然回首,就见到一个高挑jiāo俏的身影冲了进来是书生的那个书童,他居然听到了异响赶了过来。
也罢,来多一个杀多一个而已。
刺客目lù凶光,弃了陈剑臣,折身一个漂亮的“回头望月”手中见到恶狠狠地刺过去。这一招出其不意,乃是他得意的杀招之一,相信下一刻,就能将书童的心窝洞穿但下一刻,眼前一花,书童的身影猛地凭空消失,尖刀只刺到一团虚无的空气中。
怎么回事?
刺客来不及思考,一只jiāonèn的小手从空中突兀出现,毫无间隔地就捏住了他的喉咙,简直就像捏住一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鸭子。
蓬!
刺客精悍的身子被整个提起,双足离地,丝毫力气都使不出来,然后被对方反手一轮,甩一块破布般重重砸到在地上。
眼冒金星,xiōng腔苦闷,刺客天旋地转,半饷爬不起来。啪!
一声脆响,再被一脚蹬踏到了背上,刺客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导mí了过去。
油灯被重新点亮,光线散发出来,映照出整个书房的情形,混乱而且狼狈,陈剑臣举着灯火,肋下虽然仍有鲜血渗透出来,染红了身上的衣衫,但他站得如很稳,很直。目光便与婴宁相对,看见小狐狸头发有些蓬乱,玉面泛着一种恼怒的红艳,贝齿咬着红chún,一脚正死死地踏在刺客的背上,恨不得一脚将对方踩个稀巴烂,就连一双小手都紧紧地捏成了拳头状,在微微颤抖,藉此控制自己jī动的情绪,以免直接将刺客杀了陈剑臣自和婴宁认识以来,从未曾见她如此愤怒过!!。
第两百一十五章: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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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么事……真得,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为了表明自己的确毫无问题,陈剑臣很轻盈地转个身,虽然牵扯到肋下的伤势,有些痛苦,但这些痛楚显然属于可承受范围之内。
然而婴宁眼眶里的泪水还是不可抑止地哗然流下来,飞身扑过,紧紧把陈剑臣抱住,生怕一松手公子就会消失不见了。看得出来,刚才发生的刺杀事件,的确把她给吓坏了,如果来晚一会儿,事情的后果真有些不堪设想。
回想起那在黑暗中的几呼吸间的交锋回合,说没有点后怕,陈剑臣就是自欺欺人了。毕竟这等面对面的殊死搏斗,他以前只经历过一次而已。而那一次斩杀黑衫卫,他有心算无心,早有筹划准备。但眼前这一次刺杀,却是被别人算计,生与死只眨眼间事。
回想起来,一直坚持锻炼的身子骨无疑再一次产生了救命般的效果作用,倘若还是原身软绵绵的,手脚无力,只怕一刀都躲闪不及。
肋下的为皮外伤,被锋锐的刀刃切开了一道约莫半寸的口子,幸而擦身而过,不深,经过简单的处理,敷上金疮药就差不多了。
房间发生jī烈搏斗,颇是发出了些声响,不过因为风雨交加的缘故,莫三娘和阿宝都没有被惊醒——这个结果也是陈剑臣所乐意看到的,他绝不愿惊动母亲她们,从而让她们担惊受怕。
婴宁不知从那儿弄来一根大拇指粗细的绳子,将仍然昏mí的刺客捆绑得结结实实的。
这时候陈剑臣才看清对方的外形相貌。只见他穿着紧身黑sè衣衫,腰束玄衣带,头上简单用一块黑巾包扎起头发,没有méng面,lù出一张长着浓密胡子的脸,面容粗犷,有风霜之sè,显然是常年在江湖打滚的人。
其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模样,形容相貌截然陌生,陈剑臣和婴宁根本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
——对方趁着暴风雨之夜。mō黑而来,很熟悉地直接找到了陈剑臣的书房。自是早有计划步骤的,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踩好了点。
天下间绝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
陈剑臣长吸口气,沉声道:“婴宁,你有什么法子可以隔绝声音的。”
婴宁马上就明白了公子的用意。道:即口中念念有词,道书出口,芊指一拉,书卷上飞出几道符文,似水bō流溢,肉眼可见,随着她的命令。四散飘飞,落在书房周围,形成一个圈子。
这是符咒阵法,设置下来后。房中不管发出多大的动静,外面的人都难以听到。
“婴宁,你到外面巡逻一下,看对方还有没有人。”
“嗯。”
小狐狸爽快答应,身形缥缈,从打开的窗户掠了出去。
陈剑臣坐回书桌前,手指慢慢扣敲着案面,好让自己的思绪安定下来。从而进入贯注的思考状态。
敲了一会,又铺开纸张。磨墨,在纸上一连写下八个拳头大的“静”字。
字写完。精神犹如古井,古井而无bō,再没有丝毫bō澜——由此可知,他正气的修为可谓大有长进了,换做以前,不写十余个“静”字,只怕无法达到这般平定的状态。
这时候,被捆成个粽子的刺客悠然醒来。他一醒来,立刻就发现自己成为了阶下囚,被捆得死死的,连坐起来都办不到,只能卷曲地横躺在地上。其勉力睁眼,正看见坐在书桌后面脸sè沉静的陈剑臣:“你……”
瞬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本是来杀陈剑臣的,眼看占尽上风,将近得手,熟料突然跑进一个俊俏书童来,只一个回合他就被打倒在地,昏mí过去了。
想及被那只jiāonèn的小手捏住喉咙时的情况,纵然他胆大包天,杀人如麻,也不禁涌起阵阵余悸。
在那一刻,只要对方的手指稍微加多一点劲,他就一命呜呼了。
死亡,如此接近!
而怕死,更是人的天生本能,哪怕再胆大的人也不能避免。
陈剑臣淡然开口:“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杀我。”
汉子哈哈一笑,要用笑声来蔑视陈剑臣这般毫无力度的审讯:“陈剑臣,今晚杀不死你,算是走狗屎运,但还有下次……”
说着,眼珠子却情不自禁地四下转动,要看那个可怖的俊俏书童在哪里。只可惜,他看了个空,书房中没有第三者存在。
陈剑臣哦了声,嘴角流lù出一抹嘲讽的冷笑:“难道你以为还有下次?”
汉子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陈剑臣捉到自己,不外乎将自己送进府衙,让知府判决,然后坐牢。但这牢,肯定不会坐多少天的,很快就能被大哥捞出来。无他,其府衙里有人,有门路。
出来后,他石大虫还是一条好汉!
陈剑臣忽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子,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带着一丝怜悯的sè彩:“我觉得,聪明人就该选择聪明人的作法。现在,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就是最聪明的作法了。”
石大虫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书生,心里油然觉得想笑:这陈剑臣是否被吓坏了,口不择言,他以为自己是厮混街边的无赖地痞吗?随便诳两句就会竹筒倒豆子,什么都招出来……哼,简直荒谬。
嘴巴一抿,已做好“打死我也不说”的慨然气势。
此时,婴宁裹挟了一团风雨,又从窗外跃进来,朝陈剑臣轻轻一摇头,示意没有发现。
她的出现,倒让石大虫心一紧,忍不住打量上下,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俊俏近乎少女的书童能有如此本事,轻而易举就将自己制服。
婴宁看着他,目光徒然一冷,极其罕见地杀气显lù——对于要杀公子的人,她绝不会有丝毫的忍让。
“公子,这人就交给我处理吧。”
声音如冰,石大虫浑身打个冷战。
陈剑臣淡然道:“不用,我来审讯就好了。”
“嗯,公子有办法?”
婴宁大感好奇。
陈剑臣微笑道:“多得没有,但一个法子还是用得出来的。”
婴宁眉毛微蹙,有点纳闷:她和陈剑臣出入相随,彼此算是很知根底的了,陈剑臣有什么手段能让刺客乖乖地吐出真相来?
刑讯?
可又没有对应的用刑工具;而用常规的方法,显然是不能让这亡命之徒招供的。
陈剑臣悠然道:“婴宁,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嘛,那皇甫员外曾传授给我一门《役鬼术》。”
婴宁点点头:“我知道。”但还是不明白,《役鬼术》属于针对yīn神的法术,可刺客乃是凡人,两者关系搭不上。以她看来,直接施展yīn神入窍,审问对方hún神才是最好的办法。
“我用这《役鬼术》驯服自己的心鬼,一直收于心坎处。”
陈剑臣又道。
到了此时,婴宁就有点明白了,双眸一亮,隐约猜到公子要采取的措施,不禁拍手叫好。
这一下,倒轮到躺在地上的石大虫糊涂了,一时听到什么《役鬼术》,一时又听到什么“心鬼”,乱七八糟的,根本不知道啥意思。然而心中莫名地萌生出极其古怪的念头,冷汗都有些冒出来了。
婴宁笑道:“原来公子是要用心鬼来审讯,果然妙极。”
陈剑臣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该试验下它的用处到底如何了。”说着,念头一动,随即左边耳朵里有动静,只片刻间就溜跑出一只三寸高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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