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蓬的一大团黑气弥漫开来,将周围数丈范围全部覆盖住,轿子的影踪顿时隐藏起来,只余下四个边角的替死鬼灯笼,阴森森的照耀着,更显得诡异无比。
陈剑臣心生警惕,辟邪笔在手,凝神戒备。果不其然,片刻之间,身后方“得得得”马蹄声倏尔响起,一骑彪悍的阴马闪现,马上骑士披挂一身乌亮黑铠甲,手提一柄巨大的开山斧,鬼魅地出现在陈剑臣背后,手起斧落,恶狠狠劈下来!
第两百六十九章:激战
第两百六十九章:激战
(逐步恢复元气……)
巨斧如风,车轮般呼然砍落,要是被劈中,只怕魂神当场便要魂飞魄散。
陈剑臣早有准备,念头一动,飞天夜叉极其灵活地一个盘旋,堪堪躲避开来。陈剑臣回头望月,手中辟邪笔点出。
嗤!
犀利无比的笔锋却点在一片虚空内,那骑着阴马的甲胄阴魂莫名消失,不知去向。
桀桀!
怪笑阵阵,左侧的雾气内蓦然探出一爪,犹若磨盘大小,通体白粲粲,当头就往陈剑臣脑门上抓来。
这一次的攻击,和第一次一样出其不意,几乎在怪笑声起的同时,爪子便出现了。
陈剑臣临危不惧,脑后光芒闪现,浩然养吾剑现身,直直迎上骨爪。
砰!
两者相撞,正气激发,骨爪顿时被击碎,看起来,出乎意料的孱弱。
“不好……”
陈剑臣心头警兆立生,下方一道黑影腾空席卷而来,看真切些,竟是一截树根,长不知多少丈,粗若碗口,上面还生长着些小的根须,好像一根根小触手一般。
对于这么一条树根,陈剑臣非常熟悉:那不是树妖的拿手神通吗?怎么会被侯青使唤了出来?
一连三波攻击,虚虚实实,但无一不鬼魅莫测,变化多端,这侯青的实力手段,简直层出不穷,匪夷所思。光凭这一点,他就比汪城隍之流强出不知多少了。
间不容发之际,陈剑臣来不及多想,驾驭飞天夜叉朝着空当猛地加速窜出去。
呼!
根须呼啸而过,半途仿佛一根柔软的鞭子,骤然打个半圆圈,准确无误地缠绕住飞天夜叉的足部。
“危险!”
陈剑臣如今骑在飞天夜叉背上,如果夜叉受到重大攻击陨落,那么他的魂神也将从高空跌落坠地。
这一跌,毫无疑问魂神会受到重伤,乃至于直接死亡。
阴司世界,说白了就是魂神的世界,绝不虚妄,而是真实存在。魂神进去到里面,同样要遵守这个时空的规则,甚至变得脆弱。魂神一旦受到伤害,就难以返回到阳间的身躯里去了。
根须的动作非常快,只一瞬间,猛地拽着飞天夜叉,狠狠地往地面上砸落。看样子,要将夜叉和陈剑臣一起砸个稀巴烂。
生死时刻,陈剑臣出奇的冷静。嗡的一响,浩然养吾剑铿然出鞘,化作飞剑,光芒到处,将缠绕住飞天夜叉的根须拦腰削断,飞溅出一蓬碧绿色的液体。
呀呀呀!
冥冥中传出痛苦的低声呻、吟,显然这一剑,伤害到了躲在暗处发招的侯青。
根须被砍断,攻击同时化作无形,本来被缠绕得失去平衡的飞天夜叉重新恢复正常,怒吼连连。但陈剑臣没有下达攻击指令,它也不敢私自出手。况且,连侯青的踪影都摸不着,出手没有目标,根本毫无用处。
“哈哈哈,臭书生,你是斗不过本座的,乖乖等着受死吧!”
侯青咆哮的声音,阴阳怪气,从四面八方传来,分辨不出其所在的准确方位。
陈剑臣冷静下来,一手仗剑,一手执笔,剑笔在手,心情出奇的沉稳冷着。他发出指令,让飞天夜叉降落,走下来,脚踏实地——人在空中,破绽太多,还要顾及飞天夜叉的安全,不如在地面上更有优势些。
“夜叉,你去帮忙汪城隍他们吧。”
命令一下,飞天夜叉好像是一头获得了自由的孟虎,嗷嗷怪叫,朝着战场咆哮冲去。
此时黑山巅峰的平地上,一场神鬼大战正如火如荼地展开——侯青经营黑山时间不长,但极有手腕,网罗了许多孤魂野鬼,秘密地培训操练,又有数以百计的勾魂鸦等等。其中以三头普通夜叉为首领,抵御汪城隍部队的进攻,双方正打得难分难解。
有诗云:庙堂酒肉苍生怒,阴曹睲血鬼神嚎!
飞天夜叉加入战团,如同虎入羊群,双爪挥舞,但凡抓到手里的阴魂,俱是不由分说便塞进嘴巴里,如嚼肉食,美味可口。
吃得几个后,其通体黑气缭绕,森森然,本来就魁梧强悍的身躯,竟又莫名地膨胀了两分。
它体内留有陈剑臣的正气烙印,和陈剑臣息息相通。飞天夜叉的这番异样,陈剑臣当即感应到了,只觉得飞天夜叉的力量在吞噬阴魂的同时得到飞快的提升,气息变得更加强横起来,开始冲击陈剑臣控制它魂神的役鬼术印记。
假如能被它冲掉印记的话,那么飞天夜叉将获得彻底的自由,既不受陈剑臣控制,也不属侯青管辖,而会变成一个非常可怕的鬼物。
然而陈剑臣哪里会放任其发展下去?正气所化的印记光芒大作,一下子占据主动,将来犯的气息悉数破解消融掉。
“夜叉,不准你再吞噬阴魂!”
陈剑臣知道飞天夜叉吞噬阴魂能大幅度提升实力,某方面上讲,不失为一个可以利用的元素。只是眼下大敌当前,无暇分心,却不能放任它无节制地成长起来。万一出现什么闪失,那么对方很可能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之中,那就不可收拾了。
接到陈剑臣的指令,飞天夜叉犹自有些不服,嗬嗬作响,眼瞳只盯着那些阴魂,流露出贪婪的神采。由此可知,它的本能力量实在是达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地步,连主人的话都不那么听从了。
陈剑臣眉头一皱:这般时刻,要分心去管飞天夜叉的话,可不是一件好事。当即驱动印记,转化回字符模样,正是一个大大的“镇”字,狠狠地撞击起来。
“啊!”
飞天夜叉痛彻心扉,纵然强悍如它也禁耐不住,只感到头疼如裂,满地打滚,连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地求饶。
在这时候,求生的本能一下子就盖过了吞噬的本能。
这些事故,说起来长,但其实不过是几呼吸间的事。陈剑臣镇压飞天夜叉,举止有异,立刻被侯青捕捉到了:
“臭书生,你以为本座的飞天夜叉是那么好抢的,今日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众生魔相,唯我魔相!”
吼叫完毕,噼里啪啦阵阵怪声,陈剑臣所在的地方,丈余范围内地面不断开裂,探出一双双白骨爪子,拼命地朝陈剑臣抓来。
陈剑臣冷笑道:“些许鬼蜮伎俩,给我破!”也不讲招式,浩然养吾剑四面挥下,或劈或斩,或刺或削,剑光所到之处,白骨爪子俱化为枯骨,倏尔破碎成齑粉。
吼!
真正的攻击在这一刻才来临,头顶冥冥无顶点的虚空,风云巨变,气息缭乱,最后凝聚出一个巨大的旋涡。
漩涡飞旋得极为快速,加上无声无息,更能给予人一种沉重的心理压力。
“众生魔相,唯我魔相!”
半句沙哑,半句尖锐的嘶叫声从漩涡正中传下。与此同时,一副庞大无匹的脸从中浮现——这是怎么一张脸呀,倒不是说长得可怕恐怖,而是本来好生生的男子脸容却涂脂抹粉的,如今放大起来,使人看见,浑身寒毛倒竖,鸡皮疙瘩止不住的往下掉。
巨脸变幻,最后只剩下一张大嘴,咆哮着,仿佛能吞噬下整个世界,一口冲下来,目的正是站在地上的陈剑臣。
声势如此惊人,战场那边都被惊动吸引了。
汪城隍恰好将一名鬼将击杀,此时抬头看上来,心神大震,惊且慌,乃至于产生出一丝绝望之情:“法相之境,果然是法相之境!”
阴司之中,除了十殿阎罗,其他百千鬼神都是修道门,鬼修一途,千辛万苦,殊为艰难,比起妖修,还要困难十倍。汪城隍修炼久矣,如今才金丹圆满而已,而本来只是小小山神的侯青,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凝聚出法相,这怎么能让汪城隍不感到震惊?
传言,俱为事实。
侯青的成长,简直违背了基本的修炼规律,不成道理。这样的情况,唯有在被人醍醐灌顶之下,才有可能发生。
可眼下汪城隍根本不能多想,他更需要担忧陈剑臣。法相之境,非同小可,境界上的巨大优势,甚至能拉平正邪相克的落差。而万一陈剑臣不敌,那么也就意味着己等全军覆没了,什么城隍,什么官职,俱为画饼。
“公子,你可千万不能败呀……”
面对偌大的阵仗,陈剑臣同样流露出无比凝重的情态,他身怀正气,对付过金丹,元婴等境界的妖魔,可以说是举手投足间,敌人灰飞烟灭,没有经受过太大的考验。只不过眼下,面对的侯青,是法相之境。
传说中,法相有形有质,千变万化,奥妙无穷。固然侯青是阴魂之身,天生短缺,但同样不可小视。
昔日树妖即为法相,以燕赤侠的惊天修为,都要苦斗多时才能取胜斩之;那么现在,轮到陈剑臣独个儿承受面对了。
这一战,如果胜出的话,定将获益不少!
巨嘴耸然,从高空上咆哮而来,其内隐隐可见无数的妖物张牙舞爪,简直就是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
陈剑臣倏尔动了,提笔向上,凭空临摹,笔锋旋动。他在写字,哦,应该说,他在写很多很多的字。
字多,而成文章!
第两百七十章:苦战
第两百七十章:苦战
(人未死,已回魂!)
手提辟邪笔,凭空临摹,但见笔走龙蛇,却是在写着字。一个一个的字,不断在笔尖下生成,竟不消逝,反而喷薄出肉眼可见的白气,缭绕不休。随着字数增多,最后湛然成型,进而化为一篇锦绣文章。
古之圣贤,借立言而教化天下,笔墨文章中,自然而然,会有灵动意味,犹如春雨化人,用俗话说,叫“功德自生”。
然而传诸后世,后辈读书人受困于八股文体,一味死背硬记,虽然将文字烂熟于心,但眼中只见章法,不见功德,反而落了下剩。
久而久之,人心不古,正气式微,天地不再。
眼下陈剑臣秉笔直书,以虚空为纸,体内的正气一道道激发出来,随笔意而成字,连绵一片,意蕴合一,文章自成。
他便是要用这篇文章,来应战侯青的魔功**!
侯青法相凝聚,此际施展出“唯我魔相”,化成一张漩涡大嘴,咆哮扑下,仿佛一口能吞掉这天地众生。
巨嘴凶猛,其内群魔乱舞,鬼哭神嚎,光是让人看着,听着,便心神惊惧,心魔蠢蠢欲动。
“破!”
陈剑臣口中轻轻念出一字,眼神坚毅淡然,心随意动,文章光芒炽盛,直直迎上去。
蓬!
惊天动地的一响,魔相和文章相撞,两种不同的信念力量激烈爆破。咔嚓咔嚓,渗人的破裂声从地面传来,黑山巅峰之上,居然龟裂开来。
啊啊啊!
周围靠得比较近的鬼差阴魂,被力量的余波祸及,瞬间化为灰灰,渣子都不剩一点了。
“好厉害!”
汪城隍只感到一阵心悸,情不自禁往边上挪移开去。圆睁双眼,要看结果,如果陈剑臣身败的话,他们只能逃之夭夭了。
黑山上空,依然一副愁云惨雾,不见天日。半空中,一定漆黑的轿子闪现,也没有鬼差抬着,就那般当空漂浮。
下方,陈剑臣昂然而立,背负双手,头微微抬起。一缕鲜血忽而缓缓从他嘴角流淌而出——他受伤了!
汪城隍一颗心顿时紧紧地揪起来。
……
客栈内一灯如豆,本来静坐的婴宁心有感应地猛然张开眼睛,就见到公子嘴角一缕鲜血流出来,触目惊心。
“不好,公子受伤了。”
婴宁神情紧张,霍然而起,心情绷紧得不得了:在地府黑山之中,公子肯定和黑山老妖交上手了,难道说他不敌受伤?
在刹那间,她已有冲入地府的冲动,要去助陈剑臣一臂之力。只是犹豫不决,毕竟还要留在客栈内看守公子的躯壳,害怕黑山老妖会派厉害鬼物来加害。
“上苍保佑,公子吉人天相,不会出事……”
她嘴里嗫嚅着,盘坐于灯下,神情无比虔诚。
……
“臭书生,今天本座要你万劫不得超生,给我死吧!”
轿子内声波滚滚,忽而移动,下一刻,就出现在陈剑臣身后,那轿帘子无风自动,飘荡而开,露出里面一片漆黑。
整副轿子,里面中空,好像一口无底的黑洞,要一下子将陈剑臣吞噬进去。
蓬!
光芒大作,陈剑臣身后卷轴拉开,《三立真章》字字珠玑,宛若一面坚不可摧的旗帜,铺张拉延,将他严密地保护住。
啊!
本来轿子一头狰狞鬼物正咆哮而出,噬咬陈剑臣,被繁多的字粒光华映照,一声惨叫,鬼物原形毕露,变成一尊骷髅头,忙不迭地缩回去,轿帘子垂落,这才隔绝开来。
不过这一照,《三立真章》耗损不小,字粒的光华迅速黯淡了下来——如果把正气比作是一种能量,那么天地间本就没有任何的能量可做到用之不竭。
陈剑臣当前将《三立真章》上的正气全部凝聚出来,可也耐不住倾尽全力的搏杀。先前写出锦绣文章,体内正气已亏空不小,再催动真章,未免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哈哈哈,臭书生,看你还能顶多久!”
声音狂妄,裹挟着轿子,平地一个旋转,轿子一个泰山压顶,直愣愣朝陈剑臣的头顶压下。
砰!
真章护主,跃然上头顶,横空阻挡。一撞之下,通体颤抖,所有的光华都敛起,自动卷收起来,嗖的,没入陈剑臣体内不见踪影。
噗!
陈剑臣心头大震,一口鲜血喷出,血溅于地。
“糟糕,公子要输了……”
那边时刻关注战况的汪城隍心惊胆颤,一个失神,被一头鬼将砍了一刀,哇哇大叫。其心中已有退意。
“众生魔相,心中着相!”
黑轿子冲天而起,云开见月,一轮圆月闪现,大放光华,说不出的奇异。
“子曰‘敬鬼神而远之’,陈剑臣,你枉读圣贤书,竟敢妄自闯入地府,参与阴司战乱,岂是君子所为,还不速速退去,否则悔之晚矣。”
当空之上,黑轿子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尊青衫人物形象,和圣庙里供奉的圣人像一模一样,只是更加高大,眉目传神,仿佛活过来一般,三缕长须拂动,不怒自威,正用手指指着陈剑臣,大声苛责。看样子,就像夫子在教育学生,充满了不可置疑的威严。
威严如山,沉重得压下来,无形有质。
陈剑臣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作用在脖子上,脊柱上,膝盖上,直教人要低下头,弯下腰,跪下地,俯首陈臣,再兴不起任何的抗争之心。
“公子,那是假的,是老妖使出来的法相!”
见势不妙,汪城隍急忙大声道出真相,提醒陈剑臣。其修炼道法,不尊儒家,却可轻易看破那尊圣儒形象的破绽来。
“嗯!”
那圣儒猛地冷哼一声,微微转过身,形象呼然一变,在汪城隍看来,竟是阎罗王的相貌,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汪城隍已心神失守,几乎要马上跪倒,片刻醒神,余悸未了,大吼道:“好贼子,无法无天!”
侯青连阎罗王的形象都敢搬弄出来,可见其野心勃勃。
“呀呀呀!”
陈剑臣咬牙硬抗,汗如雨下,但身子却一点点弯了下来。
“拼了!”
汪城隍张口一吐,一枚小铜钟吐出,见风而大,铛,声音洪亮,发聋振聩。
这一声钟声,震人震己,汪城隍面色顿时煞白。但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尽力帮陈剑臣走出假象,陈剑臣才是整个战局的关键所在,不容有失。
第两百七十一章:立功
第两百七十一章:立功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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