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性蒙古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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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性蒙古高原- 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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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管它,三十年二十年估计抽不完,把咱交代了,管它狼吃羊羊吃狼了。”铁蛋儿妈埋头整理大红柜。

    “也是没办法的事,环境是越来越恶差了。”铁蛋儿没接应母亲的话,自顾叹息道。

    “这环境恶化真是快哦,我小时候那草原的草一人高,黄羊成群。你看看才几十年光景,草原都变成了沙漠,哪还有草原的样子?”铁蛋儿大也叹息。

    “你说因为啥?”铁蛋儿笑问父亲。

    “因为啥?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铁蛋儿大轻蔑道。

    “原来我们一大家人,虽说是地主,不过也就几百亩地,后来来了那么多外地人,开始号召开荒种地学大…寨,你想一想,草原的雨水一直不多,草地的护养是顶要紧的事儿。我小时候,江岸草原有几百匹马,马群破坏草地严重,一年要倒场四五次,马群放过的草地得歇息半年以上才恢复得。这开荒种地之后,草地就是完全破坏了。这帮人来把整个草原祸祸完了,就都走了。这草地要想再恢复,估计至少得五十年不种地、不放牧。”铁蛋儿大想起祸祸草原的外地人就恨得牙根痒痒。

    “那也是国家政策,不能埋怨人外地人,是国家号召人多地少地方的人迁移到草原来的。”铁蛋儿看着父亲气愤的样子说道。

    “是了,那时候‘呼啦啦’就来了几十户外来户,一大块草原都被翻出来种麦子,有那么几年还是不错的,收成还行。种过几年,地里的养分给吸收完就不行了,这伙人就把原来的地扔了,再开荒,一年一年下来,江岸草原差不多的草原都变成了荒地。”铁蛋儿大痛心疾首地回忆道。

    “唉!没办法,谁叫咱中国人多呢?国家要想办法喂饱这些人,那不得想办法?再说,那时候的人哪有那么多认识?根本不懂保护生态,能要填饱肚子是天大的事儿。”铁蛋儿笑道。

    “那是,记得你大那时候在卡拉河的粮站打零工,捎话回来给我说要点儿干粮,我搜罗了所有的面口袋,搜罗出那么半二号盆全麦面和棒子面,拿心仔细(认真)地做了五个锅贴,到现在都记得,五个巴掌大的锅贴,黄灿灿的,那个香呀!我愣是没舍得吃一口。你想他在粮站卖苦力,得吃点稠货(硬粮)的,才有力气啊。这会儿想起来都留口水。哈哈哈!”铁蛋儿妈停下手里的活儿笑道。

    “我们小时候,吃食还不是不太充广(富裕)?只是不饿肚子了,没油没水、寡汤淡水的,你记得你做的八月十五的月饼不?一点儿都没月饼的影子!硬邦邦的,没油没糖的。”铁蛋儿也笑道。

    “记得啊,你想想一户人家一年才五斤素油,五斤猪油。咱家又没劳力,没工分。那时候把我给愁的!能把你们兄妹三个健健康康养大,没忍饥挨饿的、没受过冷冻的,想一想都了不起。”铁蛋儿妈也笑起来:“想一想现在的生活,真是不敢想,光景能过成这样,真是不容易啊!”

    “那时候经常听说‘谁谁家光景过成日月了’,到底是啥意思?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铁蛋儿笑道。

    “哈哈哈!光景过得像日月,说有有了说没就没了哇。”铁蛋儿大也笑起来。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就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哇?”铁蛋儿恍然大悟道。

    “是哩!那时候把光景过成日月的人家可是不少!你们是摊上个好妈,没挨饿受冻的,好好赖赖都还能吃饱穿暖。你看看王家那一大窝七八个娃娃,那每年冬天都冻得手脚流脓。”铁蛋儿大客观上表扬了一次老伴儿。

五〇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五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是了,我们小时候,有好多家的娃娃都没鞋穿。我记得我们穿烂不穿的鞋,活宝家的娃娃又拿去穿了,那可是脚趾头都落在外头的。”铁蛋儿回忆道。

    “有几家可怜人来,活宝老婆高度近视,拿不了针,做不了针线,娃娃们的衣裳鞋袜都是大家伙帮忙的,大家又都有个人的穷日子要对付,照应照应就照应不过来了,所以活宝家的娃娃小时候最受罪了,也是因为娃娃多,少吃没穿的。不过你看人家隔壁李二家不也七八个娃娃?人家那娃娃就是烂衣裳都穿得齐齐整整的,衣裳补丁都是李二老婆翻着花样的打。”铁蛋儿妈顺着铁蛋儿的话说道。

    “是哦!过去我可羡慕人家妈那补丁打得漂亮了,你那补丁就是一块方的、斜的布,都不看样子的。”铁蛋儿笑道。

    “我那是舍不得剪掉多余的布,有多大块布就打多大的补丁,反正保暖不露肉就行。哈哈哈!”铁蛋儿妈也笑。

    “所以人家都说李二老婆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女人。”铁蛋儿大说。

    “那是!你看看但凡爹妈有点儿成色的人,娃娃们不管有没有出息,日子都过得严丝合缝的,你再看看那些有人生养无人教养的娃娃都是和他们父母一样,日子过得成日月了。你看看,活宝家的两个女子,一个跟人跑了,一个倒是没跟人跑也离婚了。两个小子一个老婆跟人跑了,一个老婆死了。活宝的后代孙子外孙又像他们的父母一样,在今天这样的好政策下温饱都不能保证。你看看李二家的娃娃,就是庄户人里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把式。这叫啥?这就叫家风!”铁蛋儿感慨。

    “那是,一样样我们的本家,你那几个爷爷名下的孙子看看现在的光景?你二伯伯家的大平、大凤的娃娃们,跟他们的家传一样一样的,连偷带溜的(偷盗抢),迟早得进去一两个。”铁蛋儿妈说道。

    “你可不敢给人乱说,你又没看见人家偷、溜。”铁蛋儿大不想老伴儿招惹大平这样的人。

    “不是我说,是人家全村子人都说。我说也说得!大平他眼睁睁拿来一张假票子给我,我还白说他了?头顶三尺有神灵,他迟早会受报应的!你看着吧。”铁蛋儿妈咒道。

    “唉!又说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这东西也指望不上。不是也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吗?”铁蛋儿笑道。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铁蛋儿妈对二羊一家从老到小恨到了骨髓里,从二羊的父亲开始就不是一家正经人家:偷人不走远路,三老汉那会儿是就偷几个兄弟,只要是到他院子里,鸡啊、兔子啊,没有一只能逃出他的魔爪。

    到了二羊这一辈,跟铁蛋儿家隔壁邻居住着,羊群回家,铁蛋儿家的羊不小心跑到二羊家,不出半个时辰,羊就不见了。丢了两三次以后,羊群回村,铁蛋儿妈就是再忙都要盯在二羊家大门外,生怕自家的羊跑进二羊家的大院。跑到别人家不怕,就是第二天都还找得回来。

    铁蛋儿妈丢了羊曾经一夜不睡觉盯着二羊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羊就活生生地失踪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二羊家死的死、走的走,院落丢弃破落了,铁蛋儿妈走进大院去探索才发现:原来二羊家的羊圈,里面挖了一间地下室,有大炕、灶台等等一切齐全。

    铁蛋儿妈还是奇怪,就是他们在地下室吃肉,那烧柴总得冒烟啊,连烟火都没见,生吃了?

    铁蛋儿进去研究以后发现,二羊家的地下室灶台连在大房的烟囱上,冒的眼自然从大房出来。

    铁蛋儿分析:“羊群回来,只要有别人家的羊进了他家的大院,他们就把羊拉到地下室去。夜里,二伯父子俩在地下室杀羊、拾掇,凌晨大家都起来时候炖肉,密闭的地下室肉味飘不出来,烟火跟大房的烟火一起从大房的烟囱出来,你也发现不了。”

    铁蛋儿妈如梦初醒:“怪不得,我看着他家有烟冒出来就过去打探,没发现羊肉啥的,就见你二伯娘在大房烧火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你说这挨刀砍的,这么些年一家子吃了我们多少只羊?不得好死的!”

    “不止是你那几只羊,村里的羊,哪家没给他吃过?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李二家的羊,羊倌明明看见进了二羊家的大门,还跟大平说了一声李二家羊跑你家了,他叫李二去拉羊。就半个钟头不到,羊就不见了,大平说羊跑出他家大门了,又没人给钱给他看住李二家的羊,李二拿刀子要跟二羊拼命的事情。那就是个贼窝!”铁蛋儿大也十分憎恨这个堂兄弟。

    “不过你不得不佩服我二伯的脑子,人家能设计出那么科学隐蔽的一间地下室,在大家连炒面糊糊都喝不饱的时候,人家家隔三差五有羊肉吃。”铁蛋儿笑道。

    “你错了,那是你三爷爷弄的,那老汉一直不是个正经人,还坐过牢的,又跟过土匪,他们家那是祖传的贼娃子。不过是老汉那会儿只是偷鸡摸狗,偷点儿小物,到了二羊就开始胆子大起来偷羊了。”铁蛋儿大说。

    “几十年都没人发现,那胆子可不是越来越大?”铁蛋儿笑道。

    “这家人不出外面偷,只要是你的牲口到了人家院儿里,不管谁的,那就别想活着出来了。”铁蛋儿妈说道。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家人是专吃窝边草。我们跟他们住隔壁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铁蛋儿骂道。

    “羊倒是没少吃,吃出啥人才来了?一个个嘴歪眼斜的,没一个正经人、没有一个过得好的,人家的娃娃考大学走出去,到了大城市,都有出息了,他家呢?所以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铁蛋儿妈鄙视的话。

    “那倒也是!”铁蛋儿起身拍拍坐僵了腿脚。

五〇三、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五三、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老天爷饶不过谁,自作孽不可活!这辈子不报应,下辈子也会报应的,你不信?过去那些能通阴阳的先生,啥没见过?那十八层地狱不是空的,那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铁蛋儿大对未知的神灵充满敬畏。

    “解放以后,毛主…席镇压牛鬼蛇神的,这些东西不敢出来兴风作浪了,旧时代那是真真儿有的呀。所以做人做事什么时候都要讲良心,别以为偷着做就没人知道,说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了。你鸿运正时,神鬼不敢动你,一旦你鸿运不正,那是神鬼一起往土坑里推你。你看看那么多看上去荣华富贵的人家用不了几年就家破人亡败落了,为啥?没德性呗!”铁蛋儿妈对老伴儿的认识表示支持。

    “呵呵呵,马列主义可不这么说。”铁蛋儿笑道。

    “不管他咋说,神鬼是一定有的。你小,你是没见过,我们小时候,那世道不太平,那见得多了。就是坡下王家,他家老太太死的时候,就说:我是看不上了,你们都能看上,你们看着吧,他没得好!他这辈子一定会遭报应的。那是说他儿子王来友了,王来友他妈病了,你想想老了嘛,过去又穷没条件看病,媳妇嫌老太太脏,就把老太太圈在大炕的炕尾,人家怕老人家的虱子窜到娃娃们身上,炕中间还起了半堵墙隔住。”铁蛋儿妈叙述道。

    “何止这个?老太太到死,连水可能都喝不上,愣给饿死了。开始时候,人家吃稠,还给她一口稀的吃,后来三年自然灾害,人人都吃不饱,就是第二年老太太就饿死了。那会儿我们还小,去她家串门子,老太太从那个黑窟窿里伸出脑袋来,经常说一句话:娃娃们,你们记住我说的话,他们会遭报应的。”铁蛋儿大接着说。

    “我一直记得老太太临死时候这句话,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王来友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刚开始是民办教师,后来转正了,再后来调到镇里去,还买了房子,日子过得润不飒飒(滋润)的。哪有报应的影子?老太太的话看着就落空了,不想前不久才听人说:王来友的儿子王东东,去澳门赌…博输了几百万。看没看见?报应真的来了!”铁蛋儿妈说。

    “是了!王东东是去澳门赌博输了个精打光!王来友一辈子的积蓄都叫王东东送给澳门赌…场了。”铁蛋儿证实道。

    “王来友这个人本来就心眼不正,嫌贫爱富的,你不记得山丹那会儿念书,给王来友欺负的?那到底是因为啥?”铁蛋儿问母亲。

    “因为啥?还不是因为王来友老婆不想到地里干活儿,想到队里做炊事员,公社干部又叫我去做饭,就得罪了王来友了,王来友就拿山丹出气呗,好在咱山丹争气,没给他欺负得不念书,还考上了大学。”铁蛋儿妈有些得意之色。

    “哦,我就说,山丹学习那么好,王来友偏偏不喜欢她,还把她放在班里最靠墙的最后一桌,我那会儿小,好几次都想找王来友打一架,给山丹出出气。不过也就一年,山丹就到卡拉河念书了。”铁蛋儿想想山丹小小的被王来友歧视就恨得牙痒痒。

    “你想想看,他对他妈都那样,他能是个好东西?不过是因为识得几个字,比我们这些文盲强那么一丁点,队里就给他教几个不吃屎的一年级娃娃。不过这家伙命好,还赶上国家的好政策给他转正吃了公粮。”铁蛋儿大说。

    “人这一辈子长着呢,欠了的债都是要还的,你看着吧,王东东不把王来友折腾死决不罢休,辈辈的鸡会叫明,老太太死时候,王东东还没出生,按说他不会学着他老子的样儿,但是那骨血里都存着一样的秉性的。你们看着吧,老太太的话就要变成真的了。”铁蛋儿妈深信不疑。

    “嗯,看来也差不多,说是王来友的闺女也离了婚,带了个娃娃在娘家住的了。王东东的媳妇儿也跑了,彩礼钱也打了水漂。这下子王东东输得倾家荡产的,王来友这烧酒可够喝一壶了(够受的)!”铁蛋儿笑道。

    “老话说得好:家有万贯不算富,儿孙孝敬不算穷。孝敬父母天降福呢!你看看你姥姥家的你舅舅们,为啥你三舅的光景过起来了?我看最大的功劳就是你三妗妗的孝敬,你是没见你三妗妗给你姥姥清洗屎裤子、洗一身的屎粑粑,那小手手清清丽丽的洗得可好了,人家不嫌臭、不嫌脏,就那么给洗。我是闺女都做不到那么没气没愤地伺候。”铁蛋儿妈想道自己家的事儿,便把她几十年善恶有报的思想一一论证。

    “嗯,那倒也是,我三舅那懒得筋疼!就爱占便宜,但是人家的日子还是过得比其他几个舅舅强好多,不是老天照顾是啥?孩子也争气了,钱也来了。”铁蛋儿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

    “所以说:人这一辈子,要对得起个人的良心,不愧对良心,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机关算尽没有用,到头来偷的、抢的、那些暗道里来的,都会走的。不是你的财,迟早会走的。积善积德,给后代儿孙留些阴德,也给个人的老来老去留个后路。”铁蛋儿妈悠悠感叹。

    “这个损德天!这都要过夏天了,还冷成这个德性!这是要咋了?”推门进来的花凤边用力关上北风撕扯的门边骂道。

    “这是在哪儿了?快进里边儿来。”铁蛋儿妈把炕上的衣裳马虎地塞进大红柜里。

    “刚从陈三那儿来,看人家耍来(打麻将)。”花凤取下围在脑袋上的大红围巾回答。

    “你没耍?”铁蛋儿妈问。

    “没轮上我,人家早就成立起长户了(早就开始了)。”花凤在火炉子上烤烤手,“这天你说,咋还这么冷?六叔,你说今年是不是又是个灾年?”

    “估计是了,你看看眼看都立夏了,还不下一场雨。”铁蛋儿大挪一挪身子,给花凤让出一块炕沿坐。

    “一家人说啥了?说得歌朗朗的(大声、热闹),我走在墙外就听到了,还以为有串门子的人呢,不想就你们一家人拉呱得这么热协(热闹)?”花凤笑道。

    “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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