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漓哭笑不得:“你想吓死我?七哥要我来陪你,你要是出个好歹,我不被他骂死才怪!”
卿尘没细想夜天漓话中另有他意,抿嘴一笑:“你不是说昨天我配的玫瑰露好吗?赢了我便配制了送你。”
夜天漓狠狠瞪她一眼,又被她用澄白清明无辜至极的眼神看回,纵马上前,看云骋那漂亮的眼中居然都带着狡猾的笑意,当真惊魂方定,有气又不知如何发泄。
卿尘一提缰绳:“开始!”话音一落,云骋已经像离弦之箭,飙射而出。
夜天漓一夹马肚,坐下黑马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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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英姿,怒马如龙,两人一前一后奔驰猎场之中,意气风发酣畅淋漓。云骋确实是百年难见的良驹,夜天漓的黑马纵然也是马中极品,却还始终落在后面。
正奔驰在兴头上,远远迎面过来一群人,卿尘马上凝神一看,却是太子夜天灏带了一队侍卫飞驰前来。看他清秀斯文的样子,谁知穿了一身武士服,在马上竟也是飒然豪爽,丝毫不逊于他人。
卿尘拍拍云骋要它停住,云骋说停就停,稳稳立定,夜天漓紧随而来,一步之差。
卿尘收缰下马给太子行礼,一落地,只觉双腿又酸又累,险些没站住,夜天漓一把扶住她:“怎么了?”
云骋松了缰绳,自己施施然溜达到一边儿去,不理睬别人。卿尘扶了夜天漓的手:“累死了。”骑马虽然对体力要求不高,但毕竟许久未骑又碰上了云骋这样难驯的马,终究还是有些吃不消。
夜天漓看卿尘皱着眉活动腿脚,道:“谁让你去招惹云骋,人没摔着便是命大。”
卿尘神采飞扬:“你还说云骋野,它听我的话呢。”
夜天灏一直看着云骋,此时将目光从云骋身上收回,不能置信的道:“竟当真是云骋!”
卿尘笑道:“果真好马。”说罢打了个响指,对抬头看过来的云骋招呼一下。
云骋显然还不十分情愿这样的招呼,傲气十足轻嘶一声,才过来卿尘身边。卿尘伸手摸它鬃毛,眼中露出友善的神情,掏出一块松子糖,云骋毫不客气的含去嘴里,顺便还用鼻子蹭了蹭卿尘的手掌,终于表示出了亲热,任卿尘将它微乱的鬃毛理顺。
太子对夜天漓道:“父皇和西突厥的阿史那王来了马场,正找云骋呢。”
夜天漓向那边一望,隐约能见内廷禁卫张起的黄色大旗,知道是天帝亲临了,道:“这阿史那王一来便找云骋,可是又想看我天朝的笑话?”
却说突厥一族盘踞漠北,虽因王位之争分裂为东西两部,但自天朝立国以来始终和中原休戚不断,时战时合。前年西突厥兵犯蓟州大败,其主阿史那王遣使臣朝贡了风驰云骋两匹宝马,美其名曰是贡品,实际上有着八分意思是想看天朝的笑话。草原上的烈马难驯,等闲人碰都碰不得,当着前来“求和”的西突厥使臣,若是朝廷上下无人驯服的了风驰云骋,即便是战场上曾经胜过无数场,此时也难免失了颜面。
西突厥没有想到的是,往年两军征战,几乎每一仗都败在了天帝的四皇子手下,此次带来风驰云骋,这四皇子眼见烈马摔伤了几个驯马师,便向天帝请命。
虽然突厥使臣恨不得四皇子摔死在马上,却眼睁睁的看着两匹马中性子最烈的风驰几个回合之后乖乖向对手俯首称臣。
神情漠然清冷,天神般驾驭风驰之上的四皇子,像是一块千年寒冰,再次使西突厥铩羽而归。那双深寂到犹似广袤夜空的眸子,那种冷冷淡淡不屑一顾的目光,便如一把利剑划出漠漠寒光,将突厥两部万万铁骑拒之境外。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突厥军中朝中现在是闻四皇子之名色变,将之视为鬼神一般,见而绕道。
但目下四皇子不在天都,风驰也随他在前方战场,阿史那王虽是为显示自己不与东突厥合作的诚意而来朝见,但故意要找云骋,显然其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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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须眉是巾帼
不过说话间,前方黄旗迎风,仪仗威肃,两排内廷侍卫甲胄林立,御驾已到了近前。天帝和一个目深鼻高身形威武的突厥人各骑一匹骏马,身边跟着太子、夜天湛还有那日见过的九皇子夜天溟。阿史那王身旁尚有一个身着火红骑装的异族女子,容颜俏丽美目艳艳,是他掌上明珠琥玥公主。
几人上前参见天帝,卿尘偷偷瞥了夜天湛一眼,见他看着自己面上风云浅淡,但是眸底却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锐和担忧。
天帝微一抬手叫他们免礼,却见卿尘同云骋神情亲密,颇为惊奇,同阿史那王闲话:“朕也好久没来这围场来,你看云骋比在突厥如何?”
阿史那王笑道:“膘肥体壮,神采飞扬,看起来中原的水草不但养人,与马也很好。”一口汉话竟字正腔圆,说的极好。
那琥玥公主见卿尘牵着云骋,扬声问道:“你会骑马?”
卿尘见琥玥公主年纪轻轻,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少上一两岁。杏眼微吊琼鼻丹唇,美则美矣,只眉眼间那傲气十足,脾气如同朝天椒般火辣辣的,怕是被突厥王爷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宝贝娇女。扬眉浅笑道:“只骑过云骋。”
琥玥公主俏眉高凌,当初在突厥她没少吃云骋的亏,将马鞭一指:“你可敢同我比试骑术?”
同这种小丫头玩笑,倒是很有乐趣之事,卿尘暗想,却并没答应琥玥公主,只是看着天帝示下,毕竟这中间牵扯了两朝交往,不易自作主张招惹是非。太子在天帝耳边悄声回禀了几句。
阿史那王似乎对自己女儿的骑术颇信心,对天帝道:“皇上,要年轻人自己玩乐去,咱们在一旁也看着热闹,何必束缚她们?”想必他对卿尘一个纤弱女子能使云骋听话还将信将疑,也想再试究竟。
并不好驳了阿史那王面子,天帝看了眼卿尘,见卿尘报以从容自信的微笑,颔首道:“那便去吧。”
琥玥公主一得到准许,纵马离了父亲,对卿尘扬声道:“我在前面等你。”
卿尘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对天帝和阿史那王施了一礼,方召唤云骋随琥玥公主去了。
夜天湛眉梢轻轻一动,对天帝道:“父皇,马上毕竟危险,莫要伤了公主,不如儿臣陪她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嘴上说的是公主,眼光却跟着白马之上那渐渐远去的紫色身影。
天帝准道:“你们兄弟几个同去看看无妨。”
夜天湛领命,兄弟几人也策马随后上前。待到跟前,正听卿尘对琥玥公主道:“单跑是没意思,公主可敢和我玩障碍赛?”
其实卿尘哪就愿意玩那危险的障碍赛,是琥玥公主嫌比快慢没劲,要有些花样才好。卿尘怕她提出些马鞭俯身卷小旗,在马背上又跳又立的古怪题目来,那可当真要丢人现眼。因此干脆先下手为强,说个障碍赛,最终输赢依旧在快慢上,这里哪匹马能赛的过云骋?
琥玥公主不很理解障碍赛为何物,卿尘便言简意赅的解释给她说是策马跳横杆。琥玥公主顿觉这有何难:“好,本公主就和你玩障碍赛。”
几位皇子在一旁听的皱眉,卿尘被夜天湛若有若无的瞪了一眼,朝他笑笑,用眼神比量了一下天帝那边。一回眸见九皇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心里突的一跳,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提缰扭头避了开去,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不一会儿侍卫们按卿尘所说的将十支横杆架好,但居然只立了半米左右的高度,琥玥公主一看之下便嚷道:“这是什么?高上来一倍才行。”
卿尘亦扭头对侍卫们道:“对,提上来。”
侍卫们不敢擅作主张,只等太子示下。夜天灏微一沉吟,对琥玥公主劝道:“公主,飞马跃杆万一有个闪失……”
琥玥公主杏眼斜飞激将太子:“太子殿下可是怕你们的人输给我?”
此话一出,便是天帝在此也不能示弱了,夜天灏温文一笑:“公主说笑。”对侍卫长微一抬头,横杆如两位女将所愿上移了一倍。
双方定了比赛规则,两人以箭筒中箭的多少为计分标准,马拒跳或不服从指挥放进两支箭,碰掉一根横杆放进三支箭,骑手落马放进四支箭,以快速击鼓一百声计时,一百声鼓击完,若是还没有跳完十根横杆,多一声鼓放进一支箭,最后看谁箭筒中箭少便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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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和阿史那王移驾一旁观战,顺便做了裁判。
琥玥公主和卿尘并骑在前,鼓声一响,两人两马飙射而出,红衣紫影各胜轩场。天上早就收了雨意,破云而出一道阳光,草场上雷鼓声声旌旗荡扬,一众侍卫齐声喝彩为她们助威。
云骋瞬间便冲到了琥玥公主前面,快到第一根横杆前,卿尘嘴角掠过丝浅笑,云骋纵身如同一道耀目轻闪的电光般腾空飞跃过了一杆,直奔第二杆而去,看的众人齐声叫好。
卿尘暗里一声夸赞,果真名不虚传,扬鞭催马,疾冲前方。身后琥玥公主的马竟到了杆前猛的收蹄不敢上前,被主人呵斥几声方跃过一杆,如此一停,箭筒中便多了两支箭,此时卿尘却已在第三支杆处。
云骋跑的酣畅淋漓,迅如闪电快疾如风,连过几杆,待到了第六根杆,后面“哎呀”一声娇呼,卿尘忍不住回头去看,见琥玥公主在第四根杆处被受惊的马儿猛的一甩,失手掉往马下。
这一回头时,云骋正跃在第六杆上,卿尘不防身子一歪,也被甩了一下,急忙挽缰保持平衡。眼角瞥见琥玥公主那边有人策马而去,及时将琥玥公主救至马上,想必没什么大问题。而自己身边也一下子多了个人,天晴蓝衫白马神骏,伸手过来。
卿尘勒了缰绳要云骋停下,扭头看到夜天湛已护在身边,不着痕迹的轻掉马头,避开他的手笑道:“放心,我不是那种柔弱女子,骑个马还要人救护。”
夜天湛也不说话,卿尘偷偷瞥了他一眼,只见那常带微笑的唇角无声抿着,神色淡淡的看得卿尘心中暗自发毛。夜天湛和太子一直护在一边,此时打量卿尘没有摔着,才放下心来:“过去看看。”两人回马去看琥玥公主。
只见琥玥公主坐在太子马上,红着个俏脸,银牙暗咬的样子。太子倒是虽有美色在前,一如既往的温雅平和,卿尘没想到太子文质彬彬的模样马术竟如此之好,见他纵身下了马,抬手扶琥玥公主。琥玥公主撅了小嘴,但还是把手交给了太子,跳下马来。下了马见自己箭筒中已经插了近十支箭,而卿尘的却一支没有,俏脸一沉,气呼呼的回去阿史那王身边。
输赢已分,天帝却笑而不提。太子对阿史那王道:“马上闹了半天,想必公主也累了,不如回行馆歇息一下,明澄殿里还设了午宴。”
阿史那王吃了个哑巴亏,又心疼爱女,面子上也不好说什么,道:“如此甚好。”便向天帝告辞。
天帝吩咐太子和夜天湛陪阿史那王父女去行馆,夜天湛临走前深深看了卿尘一眼,示意她在天帝面前小心行事。
天帝下了马随意负手身后在围场中漫步,卿尘不得天帝允许不能随意离开,便和夜天溟、夜天漓陪在身边。
细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空气中洋溢着青草的气息,四方碧草连天举目滴翠,叫人心旷神怡。天帝走到云骋身边,嘉许的对卿尘道:“不想这烈马竟被你驯服,方才可有害怕?”
卿尘答道:“马通人性,我以待己之心待它,它自也以待己之心待我,并无惧怕之心。”云骋像是能感觉到她的感情一样,迈步过来,轻轻蹭了蹭她。
“不错。”天帝膝下虽有几个儿子,却只有两个尚未成人的小公主,对卿尘不由得生出几分喜爱之情,当下道:“此次老四不在,你给朕争了颜面,你既和云骋有缘,朕今日便将云骋赏了你。”
卿尘虽不希罕赏赐,但对云骋却很是钟情,一听之下大喜过望,当下福下去谢恩:“卿尘多谢皇上。”这礼行当真比任何一次都痛快。
天帝挥挥手要她免礼,后面远远有一匹快马飞驰而来,到了近前马上之人飞身下来,将一封六百里加急的快报递到一个御前侍卫手中,那侍卫快步上前恭呈给天帝。
天帝伸手接过,见是前方军情,交给夜天溟:“看看老四说什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可见对夜天溟的信任。
夜天溟拆除信上火漆,看了一遍,回道:“父皇,前方的捷报,东突厥答应退兵,四哥大军休整后启程归京,不日即到天都。”
天帝满意的点头,四皇子平镇骚扰边境的东突厥,前些日子生擒了其领兵大将。东突厥派出大王子阵前和谈,此刻是答应了退兵、称臣、朝贡的条件,自行熄了战火。
时近黄昏,夕阳斜沉入一片青山之后,暮色的天边衬上红黄金橙灿烂余晖,晚云朵朵彩霞飞扬,勾勒出辉煌天际。天帝目光投向遥远的草场尽头,手中马鞭缓缓指向前方无尽天边,傲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小异族敢对我天朝放肆,定叫他们知道我天朝厉害。”
卿尘在旁却颇不以为然,天朝长期实行封疆政策,同漠北诸族不通往来。域外游牧民族,谁愿意受那大漠风霜之苦,谁不向往长城之内的富贵水乡锦绣江山?何况弱肉强食,人本来就是一种好厮杀的动物,扩疆争地,着实不是什么希罕事。
谁知眼底一丝异样情绪竟落在了天帝眼中,卿尘突然听到天帝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是有不同想法?”
心底一凛,打起十二万分小心,即便是还有不同见解,她也不愿在天帝面前大抒己见。只因这九五之尊不是一个合适的听众,轻轻敛身说道:“卿尘只是听说大军凯旋而归,心中想像那威武军姿,倾慕不已,一时间走了神,还请皇上责罚。”
天帝显然此时心情舒畅,闻言倒也不予深究。
夜天漓笑道:“等到四哥五哥大军归来之时,我带你去看犒军,那场面才叫人热血沸腾。”
天帝看着他道:“你也该带兵出征,跟你四哥他们多历练才是。”
卿尘听着他们父子谈话,神游天外,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这想法让她心中猛的掠过一阵惊喜,迫不及待想去验证。
绚烂蝶衣舞蹁跹
明澄殿午宴,夜天湛陪同阿史那王在席,被夜天漓和卿尘暂时逃过了一番训责。回到七皇子府中,卿尘心中几乎是难以掩饰的喜悦,无他,只因刚刚在回府的路上,她借故问了四皇子的名讳。
夜天凌,在天帝的众多儿子中排行老四,性情淡漠沉傲,常常领兵挂帅征战在外的一个皇子。
凌,有一天晚上有人在她的手心写下这个字,告诉她,这是他的名字,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手心的温暖和漫天无垠的星光,星子成碎在那眸中,寂然倒映着无边夜色。
四哥,十一,大败东突厥的四皇子夜天凌,即将归京的十一皇子夜天澈,这一切在卿尘脑海中变成了连串的东西,如此清晰。她看着投射地上明媚的光线发呆,欣喜中还带着些患得患失。
“在想什么?”突然有个温文的声音响起。直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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