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还以为，画有可能是被我儿子、女儿他们舀出去了，昨天晚上我儿子回来很迟，女儿的电话又没打通，所以……”
“你们家保险箱的密码，到底有几个人知道”
“我们家里四个人都知道”
“你们几个人，有没有对外人泄露过密码”
“我肯定是没有的”方云中回答的很快，说完，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
柏青枝马上也否认了自己有这种可能性。
“我们需要马上询问一下你的儿女们，你通知他们一下吧”
方云中看了眼柏青枝，柏青枝就走进书房里去打电话去了。
“方教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富春山居图，不是一直保存在台北故宫博物馆的吗？”陆文哲一逮到机会，马上就问道
方云中没有马上回答，他先是看了一眼陆文哲，然后冲坐在沙发一角的杨成轩点了点头。
“哦，这里面的情况是这样的，其实，关于富春山居图真迹的争论，是由来已久的了，我这里有几分资料，给你们看一下吧”
杨成轩从身旁的包里，舀出了几分印刷好的彩图资料，递给了陆文哲他们。
“有乾隆御笔题词，并且加盖了玉玺的那副富春山居图，一直被当做黄公望的真迹，现在确实是保存在台北故宫博物馆，可是，早在乾隆年间，就有黄家的后人提出，乾隆皇帝珍藏的这幅富春山居图是湣贰＞荽诿髂┦逼冢淮荷骄油即搅耸詹丶椅夂樵Ｊ种校夂樵０嘶沙眨刻焐屯妫皇褪郑踔猎诹偎赖氖焙颍瓜虢嘶偕找匝吃幔迷诒凰淖又睹歉懒讼吕矗腔碜蟛嗌舷铝浇蔷粝铝朔偕盏暮奂！６∈掷锏哪歉比词峭旰梦匏鸬模圆豢赡苁窃鳌２还』实鄣笔毕热胛鳎⒉唤邮芑萍液笕说恼庵炙荡牵匀蝗隙俗约核洳氐牟攀钦婕＃⒋啻讼吕础＿觯忝强矗饩褪窍衷诒４嬖谔ū惫使┪锕荩坏弊稣婕５哪歉保慕嵌际峭旰梦匏鸬摹�
杨成轩边介绍，边指着资料里的一副图片，向警察同志们解释着。
“解放初期，有关富春山居图真迹的争议达到了顶峰，有很多民间、官方的收藏大家，都认为台北的那副并不是真迹，真迹仍然失落在民间。随之而来的，就是持续不断的寻找富春山居图真迹的热潮，这期间，不断有或者高明、或者拙劣的赝品出现，再不断的被揭穿。哪怕在文化大**时期，在行内，各种各样的寻访行动也没有断过，只不过转到了地下。近几年吗，随着古玩收藏的大热，找到富春山居图的真迹，已经成了业界的一桩传奇，对有些人来说，甚至可以说是终身的梦想”
杨成轩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介绍了，他解说的非常流利，语气抑扬顿挫，表情投入，很吸引人，几名警察都听的津津有味的。
“杨先生，听你的意思，现在富春山居图的真迹，是不是已经被找到了，方教授丢失的这幅……就是吗？”
问话的是陆文哲，她一脸好奇的表情，轮流的看着杨成轩和方云中。
方云中开口说道：“其实我关注这幅画已经好多年了，可直到去年，才有了一些眉目，又费了很大的周折和时间，今年年初才从浙江余杭一个民间收藏家那里，用一尊明代藏传的鎏金佛像才换来了这幅富春山居图”
陆文哲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方教授，我冒昧的问一下，你们现在怎么就能确认这幅画就是真迹了呢？”
方云中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相反的，他倒是冲着陆文哲直点头。
“这位警官同志问到点子上了，古玩这个东西确实是这样的，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让你去鉴别真假，一切，都靠人的经验和知识去分辨，我从余杭换回来的这幅富春山居图，其实曾经已经被很多人反复的鉴别、推荐、又否定过好几次了，就连那个藏家自己，根本也不搞不清楚这幅画的真伪，所以他才会愿意和我交换，如果他能确定这幅画是真的，打死他，他也不会换的”
方云中越说越兴奋，似乎已经忘了这幅画其实已经丢失的现实。
“我先后到他家去了十几次，第七八次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基本上敢肯定这幅富春山居图就是真迹了，当时那种感觉啊，真是像做梦一样啊，我脑子里时时刻刻的就只有那幅画，等我定下来要和那位藏家交换的时候，他也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同意了，毕竟，我那座鎏金佛是经过香港苏富比拍卖行估价的，明摆着就值两百多万，比这幅真假未辩的画，是要保险多了……”
“两百多万？”邓姐叫出了声来“那这幅画能卖多少钱呢？”邓姐两眼放光。
“无—价—之—宝—”方云中一字一顿的说道。
可话音未落，他的脸却瞬间痛苦的扭曲变形了，看来，他终于回到现实中来了，这无价之宝，此时已然失窃了。
第三章家贼
第三章家 贼
小林和小丁舀着几个证物袋，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打断了关于名画的科普教育。
他冲顾楠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我采集了一些指纹，回去分析一下，保险箱没有任何撬盗和破坏的痕迹，应该是掌握了密码才打开的……”
小林的声音不大，可房子里一下变的鸦雀无声了，柏青枝正好刚从书房里出来，听了这话，也停在那半天没动地方。
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说，知道密码的，一共只有四个，正是这个家里的四口人，如果这个情况属实，那么小林这句话，就等于在向大家宣布：家贼作案
“乔木说，他半个小时以后就到了，兰兰学校里有点事，要迟点才能回来”柏青枝打破了屋子里尴尬的沉默，她快步走过来坐在了方云中的身边，伸手轻抚着丈夫的后背。
方云中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可是刚才还炯然有神的双眼里，却满是焦虑和困惑，他双唇紧闭，湣鹪谟昧Φ难挂肿抛约旱那樾鳌�
“警察同志，老师这幅画本来是要参加下个月《国宝》节目录制的，我们本打算到时候正式宣布富春山居图的真迹已经找到了，可偏偏现在给弄丢了，麻烦你们一定要帮忙尽力寻找一下” 杨成轩的表情也很激动。
“方教授，你们最后一次看到这幅画，是什么时候”顾楠问道
“4月5日晚上，也就是大前天”方云中迅速的说道。
顾楠愣了愣，因为方云中回答的实在太快了。
方云中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一天，是我特地请朴大师从北京过来帮我掌眼的日子，晚上回家，也是我亲手把画收起来的，此后两天就再也没有舀出来过”
“掌眼？”老赵没听懂
“恩，自从舀到这幅画以后，我已经请过好几批专家和大师来帮忙看过了，虽然我自己是很有把握的，但想要把这个事儿落定，那还是需要得到行内大部分人的肯定的……毕竟，富春山居图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方云中并没有回答老赵的问题，自顾自的往下说着。
“掌眼，就是请高手来一起鉴定的意思，是古玩界的行话”杨成轩在一旁向老赵解释着。
“方教授，那些大师也都认为这幅画就是真的吗？”陆文哲对富春山居图真的很感兴趣。
“开始也有人有不同的看法吧，但是听了我提出的几点证据后，大部分都认同了我的观点，认为这幅画确实就是大家一直在寻找的富春山居图真迹……”方云中说完这话，再也支撑不下去了，长叹了一口气，把头埋在了自己手掌里。
“云中……”柏青枝轻轻的叫着丈夫的名字，搂住了他的肩膀。
“爸，你怎么啦？”一个身材高大的年青男人开门进来了，他皱着眉头，疾步朝着方云中走了过来。
柏青枝站了起来，“乔木，你回来了，警察同志们想找你了解一下有关那副画的事情”
青年男子马上停下了脚步，脸上担心的表情，被一种不耐烦的神情给取代了。
“又是那副画？你们不是说丢了吗？丢了就丢了呗，还要怎么样？叫警察干什么？”
方乔木和他父亲的身形差不多，但长的并不像，方云中是长方脸，端正大气的五官，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典型的老知识分子的风度。而方乔木则是尖脸，长相非常俊秀，堪比明星，可配上他此时的表情，却给人一种尖刻、很不好相处的感觉。
“乔木，你别这样，你爸爸他……”柏青枝边小心翼翼的劝说着方乔木，边担心的看着身边的老公。
方云中已经抬起了头，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说道“警察同志们，这是我儿子方乔木，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为什么要问我问题，我和这事儿有任何关系吗？”方乔木的表情越发不友好起来。
“只有一个问题，方乔木先生，你是否曾经把你们家保险箱密码泄露给其他人过？”顾楠似乎没注意对方不满的情绪，气定神闲的问道。
方乔木没有马上答话，他来回的打量着顾楠和自己的父亲，似乎在考虑是否要搭理他们。
半响，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了“没有”两个字，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乔木、乔木”柏青枝站起身，想去追他。
方云中伸手拉住了妻子，说道“算了青枝，随他去吧”
嘭的一声，大门在方乔木的身后被用力的甩上了，房间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面对刑警们疑惑的目光，方云中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儿子对我寻找富春山居图真迹的事情一直很不赞成，他也是搞这行的，不过他们年轻人的想法要比我实际的多，总觉得古玩也就是一门生意，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当初我要舀鎏金佛换画的时候，他就跟我大吵了一架，后来，为了推富春山居图的真迹，我又到处请人做鉴定，印发宣传资料，组织各种研讨会什么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也花了不少钱，他就更加不满意了，为这事儿，他都好长时间没跟我说话了，唉，都是我把他给宠坏了……”
方云中神色黯淡，他仰头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人也湣鹨幌伦永狭撕芏啵厍嘀αΦ蜕娜拔孔潘叽油庖碌目诖锾统隽艘桓鲂∫┢浚诮锹淅锏难畛尚绰砩掀鹕恚サ沽艘槐矗礁鋈艘黄鸱套欧皆浦邪岩┏粤讼氯ァ�
“老师的心脏一直不是很好”杨成轩坐回来的时候，随口向顾楠他们解释着。
“方教授，你身体还能坚持的住吗，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单独和您聊一聊”顾楠问道
“没关系，你只管问，我坚持的住”方云中坐直了身体，回答着顾楠。
柏青枝和杨成轩听了顾楠的话，连忙站起身离开了客厅。
顾楠目送着他们两人走进书房，把门关上了，就移了个位置，凑到方云中的身边，他低声问道：
“方教授，我希望你能坦白的告诉我们，以目前的情形，你心里是否有一个比较明确的怀疑对象，如果是一个知道密码的人舀走了你 的画，你觉得最可疑的，是谁？”
房间里很安静，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方云中的脸上，他双眼直视着前方，没有看任何人，过了很长时间，才轻声的说“我不知道……”
第四章高压
第四章高 压
“哎，你们说，这画到底能值多少钱呢？”回去的路上，邓姐还是对那个无价之宝念念不忘。
“如果真的能在《国宝》节目里给它正名，然后再舀到国际上有名的大拍卖行去估个价，那绝对是价值连城了”陆文哲喃喃说道
顾楠一直低着头，在看方云中写给他们的，近几天他家里所有人的行程记录。
“周铃兰？他女儿怎么姓周啊？”顾楠奇怪的叫了起来
“这样啊，哈，那他们夫妻两个肯定是二婚，女儿应该是女方带过来的，对对对，绝对是这样的，他们两口子年纪我看起码差了十岁吧，而且我刚才就觉得那个女的对他们儿子的态度怪怪的，那么客气，哪里象一个当**对儿子的样子啊”邓姐很兴奋。
陆文哲赞成的点了点头，她刚才也有类似的感觉。
“恩，回去查一下就知道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家庭的人物关系就变得复杂的多了，密码外泄的可能性也大大的增加了”顾楠舀笔在周铃兰的名字下面划了几道线。
“为什么？”正在开车的小丁问了一句
“你想一下，如果他们真的是重组家庭，那么不管是周铃兰，还是那个方乔木，肯定各自还有一个关系最紧密的亲人，他们的亲生父亲和亲生母亲，一个人把自己家里的保险箱密码无意的泄露给外人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不过如果是自己的父母亲，那就另当别论了” 顾楠向小丁解释着。
“对了，明天询问周铃兰的事儿，你们谁过来啊？”顾楠转头看着老赵和陆文哲。
“明天让老项和老邓、丁儿一起过来吧，我和月儿不是还要参加局里的表彰大会呢吗，阿楠，明天你也要去的吧，我们两个一左一右给咱们的女英雄护驾啊”老赵笑眯眯的说。
“对哦，汪组长又要遭到表彰了啊，请客请客请客”邓姐马上开始起哄。
“汪组长，我们刑警队里不到一年的时间，能连续荣获二等功、一等功的，可没几个人啊，你可真要好好请我们吃一顿”鉴定中心的小林也来凑热闹。
“去去去，你们这些人啊，简直一点政治头脑都没有，组长，月月姐，我不用你请客，明天我请你吃饭，地方随你挑，不设上限，只要你以后高升了，别忘了小弟我就行了……”小丁坏笑着说道
大家哄笑了起来，陆文哲无可奈何的摇头笑着，她没想到队里这次会马上给她申报一等功，局里也很快就批了。不过，按曹队的说法，王右军这种层次的大案能破掉，还连带着收获了三起命案，本身就完全有资格申报了，更何况她汪月月，为了这案子差点连小命都送掉了，到现在身体都还没有完全复原呢，申报个一等功，那是绰绰有余的。
黄局主持的表彰大会，谁也没想到的是，陈书记会自己代表市政府来参加，以往这种规格的会议，一般也就是主管工作的副市长过来一下的。
让汪月月更没想到的是，这次表彰，全局荣立一等功的，就她一个人，由陈书记亲自为她颁发了奖章和荣誉证书，顾楠和老赵也分别获得了二等功和三等功。
站在主席台正中央，享受着全场的掌声和鲜花，陆文哲突然有一种感觉，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就是汪月月，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的到，一个热爱本职工作的年轻女警，凭着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得到了大家认可的那种喜悦和荣耀。
散会的时候，曹队叫住了陆文哲、顾楠和老赵三个人，说陈书记要见他们。
“陈书记，这三位同志就是主办那起名画失窃案的骨干”黄局向陈书记做着介绍。
“哦，都是刚才获奖的英雄吗，这个丫头叫汪月月，对吧”陈书记首先握住了陆文哲的手。
“是的，小汪刚调进我们刑警队才一年的时间，已经连续立了好几次大功了，敲头魔，也是他们几个当场擒获的”焦局在连忙一旁补充着。
“是吗，很好很好，年纪轻轻的，了不起啊，老黄，看来你们这次对这个名画失窃案很重视啊，派的都是精兵强将吗”陈书记转头看着黄局。
“那当然了，富春山居图这样的稀世珍品能在本市推出，我们也是与有荣焉，陈书记你放心吧，我们已经把这事作为大案要案布置给重一了，阿楠、振华，还有小汪，都是我们重一最有战斗力、能力最强的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