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别说，这个吴嘉玲对周美珍真的还算不错，你看她这阵子自己都有点疯疯癫癫的了，难得还能记得周美珍的事情”
陆文哲随声附和着，心里却不由得动了一动，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一闪而过。
今天在吴嘉玲家值班的，是一组的小陈，因为三组人手不够，顾楠安排了其他小组的几个年轻人一起过来二十四小时保护吴嘉玲。
“怎么样啊？今天没有闹什么假警报吧”老赵问道
这几天在吴嘉玲家外面值班的几个警察，几乎都被这位吴校长骚扰过，吴嘉玲住的是一幢小排屋，一个单元，就上下两家人，从小区门口到她家唯一只有一条通道，其实是很好守的，可是吴嘉玲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一个极点，经常叫警察同志们赶快上来一趟，一会儿说花坛后面有人影，一会儿说走廊上有奇怪的脚步声什么的，其实她家的门，是钥匙锁加指纹锁，除了她自己和楼上的那家人，别人不经过她的允许，是根本进不去的。
小陈笑了笑，说道“今天还不错，没折腾我，大概一个小时之前吧，收了一封快递”
“快递？什么内容，不会又是恐吓信吧”老赵有点紧张了起来
“不是，是公函，吴嘉玲自己一看，就马上说没事的，说是有关学校的东西”
和小陈又闲扯了几句，老赵和陆文哲就去按门铃了，可是，里面半天没有反应，这有点反常，平时，吴嘉玲基本上都是在第一时间应门的，生怕警察们发现了什么情况。
老赵拨通了吴嘉玲的手机，电话能打通，但是没人接，老赵眉头一皱，叫了声不好，马上让小陈拿出吴嘉玲给他们的钥匙，开了门，冲上了楼去。
吴嘉玲的家里，一片黑暗，老赵大声的叫着吴嘉玲的名字，没有人答应，三个人分头寻找着。
“在这里了”率先冲上二楼的小陈大喊了起来
吴嘉玲倒在了二楼卧室的大床上，长发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脸无力的歪向了一边，床边散落着几个空的药瓶子，一瓶红酒打翻在地上，床头柜上，还扔着两张信纸。
他们马上把吴嘉玲送到了医院抢救，虽然在洗了胃，进行了抢救，但是吴嘉玲仍然处于重度的昏迷中，医生说她用药量很大，而且是拿红酒送的药，对神经系统的损伤很大。
等修主任他们赶到吴嘉玲家里提取完了证据，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第二天一早，三组的有关人员集中了起来，召开了案情分析会，修主任也到了。
“吴嘉玲抢救的怎么样了，赵哥。”顾楠问道。
“还没醒过来，医生说情况不太好，深度昏迷，神经系统反应一直比较微弱”赵哥回答道。
“怎么样，阿修，能初步判定是自杀吗？”陆文哲问道。
“基本可以吧，现场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吴嘉玲身上没有暴力侵犯的迹象，药瓶和酒瓶上都留有大量的本人指纹。”
顾楠拿起从吴嘉玲家里带出来的那几张信函，说道“目前看来，这封信件，应该就是刺激吴嘉玲自杀的原因吧。”
“应该是的，这封是律师信，学校董事会已经正式宣布免去吴嘉玲校长的职务，还要追究她的渎职责任，嘉浩学校也已经正式提出破产申请了；吴嘉玲是今天才接到这封律师信的，按照小陈的说法，是下午五点钟不到的时候快递送来的，我和月儿赶到吴嘉玲家的时候，是八点半，我觉得基本可以确定这封律师信就是导致吴嘉玲自杀的原因。”
“这大概就是所谓最后一根稻草吧，虽然吴嘉玲也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但等到结局真正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承受了”邓姐总结道。
陆文哲眉头紧锁，呆呆的盯着前方，顾楠看了看她，说道“你的疑问，这下子要暂时搁浅了，不知道吴嘉玲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恩，我就怕她会永远醒不过来了。”
顾楠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月儿，你如果对当年卢浩文猥亵女生的事情还有疑问的话，我觉得今天下午你倒可以从侧面向叶子敏的父母了解一下，看看他们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恩？你觉得他们会知道吗？吴嘉玲好像把这件事情封锁的很紧啊。”
“怎么说呢，我只是根据叶子敏的性格，猜测一下，她好像是个肚子里存不住话的人，所以……”
陆文哲明白了顾楠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十九章怎么会是她
会议一结束，老赵和大鹏两个人立刻动身赶往了上海，亲自去卢浩文的老家继续追查。
陆文哲则和邓姐、小丁一起，又到吴嘉玲的家里去了一趟，修主任他们已经把有用的证物都拿走了，他们几个主要是对吴嘉玲所有的东西都再做一次彻底的搜检。
吴嘉玲的家里，虽然现在看着是一片狼藉，家具上落满了灰尘，到处都是空酒瓶子，乱丢的纸巾和食物的残渣。不过一打开各种柜子，陆文哲马上就判读出，吴校长的家，以前一定是收拾的非常整齐干净的，所有的东西都分门别类的存放着，井井有条。衣柜里，基本都是黑白灰三色的职业装和礼服，偶尔有一两件蓝或绿色的衣服，没有其他任何鲜艳的颜色。
三个人安静的到处翻检着，都没能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个吴嘉玲好像就没有什么很私人的物品，这房子也根本不像一个女人住的，除了日常用品、财物首饰以及其他有关学校里的文件资料，基本就没有其他零碎东西了，陆文哲不由的想到了汪月月床底下的那几个宝贝箱子，从小到大的玩具、女孩子的小玩意、各种卡片、信件、日记本，几乎都完好的保存着。
“咦？这是个什么东西？”邓姐突然说了一句
陆文哲和小丁都凑了过去，邓姐拿着的是吴嘉玲床头柜里的一个礼品盒，蓝灰色的天鹅绒面，看着就很高档的样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对钻石耳钉，陆文哲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某个大品牌的东西，不过让邓姐感到惊讶的，并不是这对耳钉，而是放在耳钉旁边的一个小东西，她用手揪着它，慢慢的提了出来。
那是一个手指长短的小玩意，是用塑料绳编织而成的，是一只编的非常精巧的小白鸟，红眼睛、红嘴巴，还挺漂亮的。
“恩，这种东西好像我们小的时候流行过一阵子，大家都会编的，编蚂蚱，编兔子什么的，挂在钥匙上，不过这个小鸟编的可真好”陆文哲说道。
她所说的，自然是汪月月小时候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陆文哲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浮起了这样的记忆。
“这个东西应该不是吴嘉玲的作品吧，和她那个人也太不搭了”邓姐拎着小白鸟的尾巴，来回的晃悠着。
陆文哲接过小鸟，认真的看了看，这个小玩意，确实是不太像会出现在吴嘉玲家里的东西。
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三个警察马上赶回了队里，叶子敏的父母已经到了。
两个人仿佛都老了很多，精神萎靡，那个态度一贯嚣张的爸爸也是神色木然，一脸的疲态。
陆文哲心里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打着为叶子敏伸冤的名义，向他们询问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老师们都说小敏在出事前，情绪很不好，你们有没有想过，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我怎么会知道呢，她一直都住在学校里，回家的时候也挺好的，吃得下睡的香，哪里有什么心情不好，我们两个都很忙的，唉……”叶子敏的妈妈有气无力的说着。
“除了学校里的同学，小敏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比较要好的朋友，你们能不能提供名字和联系方式给我们，我想找她们聊聊”
这一次，叶子敏的母亲干脆茫然的摇了摇头，她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陆文哲已经有点不报希望了，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我听说，小敏初中的时候，她们宿舍里好像有个小姑娘出了一点情况，和当时的一个男老师有关，这个事儿，您二位知道吗”陆文哲边说边观察着叶子敏父母的表情。
叶子敏的父亲没什么反应，她妈妈眼睛亮了亮，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这个事，现在可以说了啦？”
陆文哲心中一喜，知道大概真的给顾楠猜对了，她没有马上接话，装出有点迟疑的样子，半响才站起来，坐到了叶子敏母亲的身旁，低声的说道：
“本来是不好说的，不过现在不是为了办案吗，我们主要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线索，那小敏以前有没有说起过有关那个老师的什么事情吗”
“那个人，好像，是她们班主任吧，敏敏也没有具体讲，好像她们校长再三吓唬过她，不让她往外说的，不过，她倒是说过那个女孩子挺奇怪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的，该干嘛干嘛，她父母也不管她……”
“她父母不是马上把她带到日本去了吗？”陆文哲越听越不对，连忙打断了叶子敏妈妈话。
“日本，没有啊，她的父母好像是一直在国外的，不过她没有跟着他们，一直住在学校的啊，上次我们去学校的时候，她不是还在吗……”
陆文哲呆了呆，估计这个事情是弄错了，她们两个讲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她想了一下，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把嘴巴凑到了叶子敏妈妈耳边，轻轻的说道：
“大姐，我说的，是小敏初一的时候，她们有个男老师对她们宿舍的一个女孩子不规矩的事情……”
叶子敏的妈妈皱着眉头，转头瞪着陆文哲，不高兴的说了一句“我说的，也是这个事情啊？”
这下子，陆文哲可彻底的傻了，她瞪着叶子敏的母亲，缓缓的说道“你是说，那个女孩子前几天还在嘉浩中学吗？”
“是啊，一直都在啊，就是和敏敏一个宿舍的吗，那个瘦瘦高高，眼睛大大的那个女孩子啊！”
“瘦瘦高高，眼睛大大的，扎着一个马尾辫？”陆文哲的声音一下子尖了起来。
“是啊，就是那个吗，叫什么来着，什么倩的？” 叶子敏的妈妈一脸的莫名其妙。
“王…维…倩…吗？”陆文哲一字一顿的说道。
“对对对，就是她呀！”
第二十章比翼鸟
画板上，写着三个大字“王维倩”
下面，又写了几行字
问题一：叶子敏的鞋子是不是王维倩放的，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幕好戏？
问题二：周美珍被杀的那天，王维倩到底有没有吃安眠药，如果她并没有吃，那宿舍的门，是不是她故意打开，留给凶手的？
问题三：王维倩，是当年的受害人，又怎么会成为现在的帮凶？
问题四：如果王维倩不是帮凶，那么作为当年的受害人和知情人，她是否知道凶手是谁？
“怎么会是王维倩呢，我还一直在怀疑周童有问题的”老项看着图板，自言自语般的嘟囔了几句。
“月儿，你觉得，我们能相信叶子敏妈妈话吗”邓姐问道
“首先，叶子敏妈妈并没有理由骗我们，她所说的，都是叶子敏以前透漏给她的，这一点我们可以肯定，第二，如果当事人是王维倩，你不觉得比那个走掉的女孩子更合理点吗？第三，邓姐，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们去找董子文询问的时候，董子文说过的一句话吗，她说王维倩、周童之所以和王维倩关系不好，是因为王维倩不喜欢叶子敏，这好像是董子文唯一说过的，带有感情色彩的评论，现在看来，董子文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个之间的过去，虽然她不爱和别人打交道，但是她的感觉还是非常准确的，王维倩讨厌叶子敏，是不是就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情”
陆文哲一条一条的分析着，送走了叶子敏的父母，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以后，她早已梳理过整个事件，越想越觉得王维倩有很大的嫌疑，不管她是不是帮凶，她都很有可能隐瞒了一些事情。
顾楠一直没说话，他低着头，默默的思考着什么。
“队长，你在想什么？”小丁问道
“恩，我相信叶子敏母亲的这种说法，你们还记得吗？陶慧慧说过，周美珍对王维倩好像一直特别的好一点，周美珍是当年那个事件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现在看来，她对王维倩的好，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怜惜之情。不过，如果要说王维倩是帮凶，那道理上就讲不通了，她当年是被卢浩文侵犯的受害人，她为什么要帮着凶手，去害周美珍、叶子敏她们呢？”顾楠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恩，你说的很对，在我们目前经掌握线索的基础上，假设王维倩是帮凶，逻辑上确实不通，但是，如果我们换一个思路，假设吴嘉玲对我们说了假话，当年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如果卢浩文是被冤枉的，王维倩也根本不是禽兽老师的受害人，那么，一切是不是就合理了呢”
陆文哲缓慢的说着，这个想法在她头脑里已经徘徊很长时间了。
“老汪，这只是你的假设而已”顾楠马上说道
“是的，确实只是我的假设，如果吴嘉玲能醒过来，我就有机会证实我的推测了”陆文哲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我们也可以直接去询问王维倩啊”小丁叫了起来
顾楠摇了摇头，说道“那不合适，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的那件事情，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其实可以说只是一个传说，所有当时的知情人，现在都不能出来证明这个事情，你们看，就连苟主任都完全不知情啊，你们拿什么去询问王维倩，更何况是这么敏感的问题，王维倩的父母能答应吗？如果事情是真的，如果王维倩并不是帮凶，如果她是无辜的，我们会不会对她造成再一次的伤害呢？毕竟，她还是个孩子，我们能承担这个责任吗”
大家都默默的点了点头，事实确实如此
“不过，其实现在我们还有一个知情人可以期待啊”顾楠突然又说道
大家的眼睛都看向了他，无声的问着同一个字：“谁？”
顾楠笑了笑说“卢浩文啊，说不定哪天我们就能找到他呢？”
“他啊，算了吧队长，与其指望能找到他，还不如指望吴嘉玲早点醒过来呢”小丁泄气了
“哎，老赵他们怎么还没到啊，时间差不多了”老项看了看手表，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老赵和大鹏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等老赵和大鹏喝了口水、刚喘匀了气，陆文哲马上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老赵放下茶杯，说道“怎么说呢，没有找到传说中大量的情书，不过，找到了一张画像，好像还是卢浩文亲笔画的，应该也能证明那个女朋友的存在了吧”
老赵边说，大鹏已经从一个档案袋里拿出了一张画纸，摊开在了会议桌上。
这是一副素描人像画，纸质陈旧，四周已经有些破损了，不过人像依然很清晰，是一个微笑着的年轻女人，长发披肩，容貌清秀，能看的出，起码在作画者的眼里，她是美丽而可爱的。
在画的右下角，有两个钢笔写的字母，HW
“是浩文的简写吧”陆文哲说道
“我怎么看着这个女的，有点眼熟啊”邓姐突然嘟囔了一句
“真的吗？像谁？你再仔细看看”顾楠很兴奋的样子
邓姐凑近了画像仔细的看着，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好像在头脑里搜索着什么，半响，她摇了摇头，睁开了眼睛，说道“想不起来，也许，是和哪个明星有点像吧”
“就这么一副画像吗？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啦，怎么会这样啊？”陆文哲问道
“恩，他那个远方亲戚说，卢浩文在和家里失去联系前，放假的时候回来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