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个路,带我去见一见家中的其他亲人?”
云昊的女儿?老头想了想,才记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孩莫不是在岐山治病的大小姐?
看这与夫人相似的长相,估计**不离十。
老头看着那两扇东倒西歪的大门,有些发愁,看来这个大小姐不是个善主啊,而云府现今的那位当家人更不是什么善类。
他一个糟老头子,只想安稳的混口饭吃,犯不着为个无依无靠的女娃得罪那位当家人。
老头权衡之下,立时做了个十分机智的决定,抬起满是褶子的手,指着云府大堂处:“老奴要当差,你自己进去问别人吧。”
说完不等云绾反应,迈着蹒跚的步子走进门房内,砰!把门房的门关了起来,好似云绾是什么洪水猛兽。
呃,她嘴角轻抽,看来自己真的把老人家给吓到了,罪过啊。
好笑的摇摇头,虽然觉得老头的反应过大,却也没有多想,自行向府内走去。
一路行来,巍峨华丽的忠勇侯府,不见一丝办丧事所挂的白布,她蹙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即使是灵堂已撤,云府刚死了夫人,孝期没过,云府都应该是白幡挂府才对。
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云绾压下心头的疑惑,行到云府大堂的院门前,看见一个早起的侍女正在打扫院子。
她扬起一抹温婉的笑,问道:“我是府里的大小姐,刚从岐山回来奔丧,家里可还有其他主人在?可否带我去见见?”
那侍女握着个扫把,打着哈欠,惺忪的眸子瞟了她一眼,见她一身尘土的样子,面露鄙夷:“那来的流民!敢冒充我们大小姐!”
呃,好吧,幸好她没说:哪来的流氓。
云绾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有这么糟糕吗?不过是为了赶路,换了身料子实用点的衣服而已,这就被当流民了。
“喏,这是我爹给我的。”云绾见侍女怀疑她的身份,便取出一枚流光闪耀的莲花形玉佩,在侍女面前晃了晃。
这枚玉佩据说和她脖子上的玉环一样,是从小戴到大的,是先帝御赐给她爹云昊的珍品,整个四域大荒只有两枚,一枚在她的身上,一枚在她弟弟云齐的身上。
那侍女睁大双眼,她虽然只是个扫地的,也知道这泛着紫色流光的玉佩不是凡品,眼前这个姑娘的穿着虽然朴素,却长了一张与夫人相似的脸。她的身份已经无需怀疑。
可想起夫人已经过世,侯爷又摊上了大事,如今的云府早已变了天,想起当头主子的性子,她忍不住一个哆嗦,眼珠子一转,说:“奴婢还要扫地,你要找人就自己去大堂等着吧。”
侍女说完,连地都不扫了,直接提着扫帚就走,一副不想蹚浑水的模样。
云绾:“……”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不承认她,也不驱赶她,只放任她自便,遇到的两个人都是一副明哲保身的样子。她就算再傻也看出其中的不同寻常来。
云绾笑着收起玉佩,迈着步子走进云府大堂,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她倒要看看,这忠勇侯府,她的家,如今是个什么境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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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反常的云府奴才
扫地侍女是给力的,这个世界是喜欢八卦的,云绾才在大堂内坐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就有不少下人围在大堂的门外,伸着脑袋争相围观她。
人头涌动间,云绾还瞅见那个扫地侍女在和左右的人交头接耳。
看她的样貌,在场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即使如此,也没人愿意出来搭理她,都只做壁上观。
云绾被他们耍猴似的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
“云昊之女云绾回府为母奔丧!谁出来带我去见见府内的其他主人?”
此话一出,围观的云府下人齐刷刷的低下头,全部装作没听见。
啧…这做得也太明显了吧。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下人,勾唇冷笑:“若是没人愿意带也成,只是不知这不尊主子的罪名你们当不当得起!”
四域大荒的等级制度很森严,这群下人敢这么无视她,若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便是云府出了什么大事?她思索一阵,心下隐约不安。
云绾在云夫人给她的家书中,对云府也有不少了解,这府里不单单只有她们一家人,还有他二叔一家。
她爹云昊是个平民出身的玄武者,仗着一身高超的玄力,十三岁起便跟着先帝东征西讨,战功赫赫,被先帝封为忠勇侯,赐了府邸。
云昊只有一个弟弟云海,那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极品,为了不让他饿死,便把他接进云府,到云海成家,他们一家子也都住在府里。
云夫人死了,以云昊和云夫人恩爱的程度,绝对不会故意为难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今她被人晾在这里,莫不是云昊不在府中?或者他出了什么事?
等了一会儿,人群里终于有人良心发现,走出来一位老妇人,她小声的对云绾说:“老奴带你去。”
在场的下人都对老妇人投来不解的目光,深觉她找死,一个没了父母做依仗的人,根本不用搭上被杖责甚至是被卖出府的危险去给她带路。
枉她做了一辈子的奴才,竟然连这点风向都不会看,活该被贬去做最累最苦的活。
云绾打量着老妇人,见她头发虽然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裳已经很旧,却浆洗得十分干净,连个折痕也无,可见是个严谨的人。
她满意一笑,道了声谢,起身跟着老妇人往云府内院走去。
府内亭台楼阁无数,雕廊画栋,处处透着贵族的富贵,看来云府的家底挺厚,她私心想着,以后若是生活在这里,其他的不说,这钱绝对是可以随便花的。
老妇人带着她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院落前,这一路来老妇人也没有说过话,云绾有些奇怪,想跟她搭腔套消息:“不知这位嬷嬷怎么称呼?辛苦你给我带路了。”
老妇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低头往院内走去。
云绾碰了个软钉子,只好讪讪的住了口,跟着她走进去。
刚进院内,就有一个梳着高髻的侍女迎上来,见到老妇人后,冷嘲热讽地说:“哟,这不是夫人跟前的红人苗嬷嬷嘛,怎么肯到二夫人的院子里来了?”
侍女容色轻蔑,带着深深的傲慢,不可一世的看着苗嬷嬷。
“大小姐回来了,想见见二夫人。”苗嬷嬷不理会侍女的嘲讽,低眉顺眼的说着。
侍女一双吊睛眼扫过来,落在云绾的身上,在看清楚她的长相后,顿了一顿,复又冷哼一声:“呸!哪来的野丫头,敢冒充侯府大小姐!来人,把这骗子打出去!”
话音刚落,几个守在屋门的下人,立时凶神恶煞的挽起衣袖,冲着云绾大步跨来。
好家伙,这连问都不问,直接就说她是骗子!用不用这么迫不及待?
云绾在她们的对话中得知这处院子是她二婶的院子,苗嬷嬷直接把她领到这里,看来如今云府主事的人是二婶了。
眸中狡诘的光一闪,云绾在她们冲上来前,亮出那枚莲花形的玉佩,音色微冷:“看来你们是不把二婶她老人家放在眼里,竟然对府里的大小姐动手,知道的会说你们自作主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受了二婶的指使呢?你们就不怕连累二婶,让她老人家落个主使下人迫害自己侄女的名声吗?”
那些人被她说得一愣,二夫人最在乎的便是名声,若是她们弄巧成拙,毁了二夫人苦心经营出来的名声,那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那个领头的侍女在见到云绾手中的玉佩时,心下一惊,同样的玉佩她在云齐少爷的身上见过。
若是云绾没拿出玉佩,没有说方才的话,她还有借口说人有相似,把她赶出去,如今若是还拒不承认她就是云家大小姐的话,便是受了二夫人的命令,故意为之了。
她一下子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得咬咬牙,转身进屋内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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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疑似叛国
屋内的云二夫人林氏,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漫上冷笑,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云二夫人思索片刻,傲然的站起身,走出屋子,原本冰冷的脸在见到云绾的那一刻闪过一丝怨毒。
眼前的少女虽然一身布衣,却藏不住那一身风华,眉目精美如画,身上还带着一股不出尘的仙气。
若是喜爱美人的太子见到她这副容貌,定会迷恋上,那她筹谋把云烟嫁进太子府的希望不是全没了。
想到云烟的大好前途被挡,她心中又恨了几分,心里虽然不快,转眼却换上一副笑容,速度之快,直追川剧变脸。
云二夫人快步走到云绾面前,象征性的看了云绾手中的玉佩一眼,泪水马上在眼中凝结,很有瞬间泪奔的架势。
“你是云绾?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声声凄然,好似这不是她的侄女,而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女儿。
云绾点点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贵妇,年纪不过三十多岁,五官并不出众,身段却比一般的妇人妖娆,脸上施着厚厚的脂粉,用化妆带出来的艳丽,看着很怪异。
头上挽着张扬的朝天髻,发髻上簪着不少簪子,金光闪闪的,十足的暴发户打扮。
云绾看着她满头的金簪子,脑海闪过两个字:好重。
“您是二婶吧?云绾想死你们了。”见云二夫人如此感性,她从善如流的摆出一副亲人见面泪儿流的表情。
云二夫人握着她的手:“你这孩子,一身的尘土,一定赶了很久的路吧,难得你想着我们,有心了。”
她抬袖抹了抹眼泪:“若是你母亲见到你,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说到云夫人,云绾眼神一暗:“不知母亲可下葬了?”
云二夫人更加悲戚:“早就下葬了。”
云绾心头漫上一股悲意,虽然遗憾,可也没有太多惊讶,毕竟从云夫人过世到她赶回来奔丧的这段时日,起码过了两个月,停灵不可能停这么久。
只是,云府的女主人方死,这一年都应该是白布白灯笼挂府,而云府却没有任何死了人应当有的装饰,这让她的心里很不快,觉得他们怠慢了云夫人的丧事。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我爹和云齐呢?”她想先见见这两个和她最亲的人。
云二夫人摇头叹息:“我带你去见云齐,我们路上说。”
一行数人穿过繁华的内院,来到一处十分破败的院子,院里杂草丛生,蛛网密布,窗户和门板腐朽破洞,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霉味,整个院子就两个字:危房!
一路荣华富贵的看过来,到了这里却陡然一变,成了乞丐窝。
她还想着,以后住在侯府能吃穿不愁呢,如今看来,明显是她想得太美。
云绾还以为是云二夫人带错路了,在得知云齐就住在这里后,她心中虽然愤怒!可想起云二夫人在路上跟她说的事情,她又隐忍下来。
云二夫人跟她说了一个随时能诛云府九族的传言。
去年春,临近的金罗国领兵来犯,皇帝封了她爹云昊一个元帅之位,领兵出征,眼见快要大胜的时候,云昊却不知所踪,外面还有传言说云昊投靠了金罗国。
皇帝听到传闻,大怒!只是没有证据,不好立马给云昊定罪。云昊不但是玄力六重的高手,还掌着北唐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几十年来对北唐国忠心耿耿。
皇帝虽然昏庸,朝中却有不少先帝的遗臣,这些大臣多数都支持云昊,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轻易不会让皇帝定下云昊叛国的罪名。
虽然罪名未定,皇帝已经不快,云夫人因为受不住云昊失踪又疑似投敌的消息,本来身子就不好,一伤心之下就这样挂了。
云夫人死后,云二夫人顾虑着皇帝的感受,草草的将云夫人下葬,还把云齐迁到这样一间废弃的院落来,美其名曰:安抚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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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云齐
云绾刚回府,听到这样的传闻,对云二夫人的安排自然不好反驳,破就破吧,只要人没事,环境差点,她也能忍。
她踏进院子,穿过杂草丛生的道路,来到一处屋檐下。
一个侍女打扮的人坐在屋檐的廊下缝衣服,她的身旁坐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
那孩子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布衣,不知是衣服不合身,还是他太瘦,这样一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既宽大又滑稽。
小小的手缩在袖子里,两眼望着脚下的靴子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绾站在廊前,微笑着看那孩子,这应当便是她素未谋面的弟弟云齐了。
侍女与男孩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院子里突然来了一群人,站在最前面的还是个模样与云夫人相似的少女,都是一愣。
云二夫人笑得很亲切,说:“云齐这是你姐姐。”
小男孩听到云二夫人的声音,不禁抖了一抖。
云绾眉头一皱,他…这是在害怕吗?
平日里是受了怎样的苛待,才造就出这样下意识的反应?
微微握紧双拳,片刻后又松开,她走上前去,蹲在男孩的面前,笑得温婉:“我是云绾,这是我爹爹给我的玉佩,听说我弟弟也有一枚。”
她拿出莲花形状的玉佩递给云齐。
云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手中的玉佩,复又看向自己挂在腰间的玉佩,两枚玉佩一模一样!
他年纪虽小,可时常听母亲说,他有一个在岐山养病的姐姐,身上也有一枚与他腰间相同样式的玉佩。
眼前的这位大姐姐不但有玉佩,还长得与娘亲很像,定是他在岐山的姐姐了。
许是血缘的关系,许是一个人撑得太久了,他的眼眶立时红了,眼里蓄满泪水。
云绾见他这样,心中难过,这样一个小孩子,在母亲去世,父亲失踪的这段时日里,在这破烂的院子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面对京城里铺天盖地的叛国传闻,他的心里该有多害怕?
她伸出手,把小男孩圈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别怕,姐姐回来了,以后姐姐照顾你。”
云齐听到这话‘哇’的一声,把这段时日的害怕都哭了出来。
“姐姐…姐姐…”他泣不成声,只重复的喊着姐姐。
云绾的心里也忍不住伤感。不管她的内心是不是他的姐姐,对于云齐来说,她就是他目前最亲的亲人。
“先委屈你们在这里住一段时日,等大伯回京,皇上的疑虑消除了,再搬回去。”云二夫人眼里闪过一抹不屑,打断他们姐弟情深的戏码。
“你刚回来,先安顿下来,选个时间再去给大嫂上坟吧,我就先回去了。”
这破院子里一股子霉味,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二婶走好。”云绾放开云齐,站起身给云二夫人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