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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前奏
一夜无话。
平安醒过来的时候，桌子上摆着一小锅白米粥，一叠醋酸白菜，却没看到女子的身影，他麻利的翻身起床，把地上的铺盖卷好放在角落里。
平安出门洗脸时看到女子正站在篱笆不远处望着山下的江水怔怔出神，他轻轻走了一边，轻声道：“怎么没叫我？”女子平静道：“想着让你多睡会，养好精神。”男子顺着女子的视线望过去轻声道：“是在担心我对付不了江里那怪物？”
女子转身默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轻声道：“平安，昨晚上我又想了想，我觉得你还是别去大禹村了，也别想着杀那条蟒蛇了，太危险了。”
平安安慰道：“哦，到时候我就站在岸边不靠近那条蛇，让那大鼋跟它打去，没啥危险的啊。”
女子咬着嘴唇坚决道：“那也不行，就是不许去。”平安诧异道：“为什么啊，不是你前两天还说让我去试试，今天又不许我去了，就因为那老头的一句话，你真信他胡说八道什么的，又是灵物，又是什么的，我偏不信邪，待会下山我就用长剑宰了它吃蛇肉。”
女子忧心忡忡道：“就算你真能顺利唤出大鼋，安然无恙的将那条蟒蛇杀死，可老伯说过，那蟒蛇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豢养的宠物，你若杀了它，那人肯定会找你报仇的，所以你不能去。”
平安揉了揉额头，神态自若道：“姐，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就一点也不担心，那老头说的话半真半假的，我看他就是纯粹吓唬人的，不用在意就好了。“
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平安一把扶住女子的肩膀，催促道：“先吃饭，吃完再说这些，我都饿死了。“
水仙和平安坐在桌前，水仙先给平安盛了一碗白米粥，才给自己盛了半碗，她本就饭量不大，此时更是没有胃口，平安夹了一筷子可口甘脆的醋白菜，既有筋骨又有柔嫩，很能下粥，平安连吃掉三碗粥才停下来，放下碗筷心满意足道：“好吃。”
水仙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男子的吃相嘴角含笑，温婉笑道：“现在也不觉得这白粥酸白菜不好吃了？你刚醒的时候可是最讨厌吃这些了。”
平安平静道：“粗茶淡饭最养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再说就算桌子上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的，也要看坐在旁边的谁，就像姐你现在这样坐在我旁边，我吃什么都香。”
水仙故意不去搭理平安的话中有话，转移话题道：“我看你多半以前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真不知道你的父母知道我给你吃这些会怎么对我，肯定会恨死我吧。”
平安撇撇嘴：“少爷有什么好的，哪有我现在自由自在的来的悠闲。”水仙笑了笑，出神道：”我也想让你的亲人赶快找到你，省的他们找不到你为你担忧，就怕到时候你找到你父母家人就不再搭理我这个乡村妇人。”
平安破天荒的没有出声，他总不能说你放心吧，就算我家人寻过来我也不搭理，还跟水仙姐你生活在一块，这类的话，他不是三岁小孩子，说那样的话不现实，自己若真恢复记忆，肯定会第一时间会去找他他的父母亲人，这没什么疑问的，毕竟养育自己这么多年，亲情摆在那里，但平安知道一点，就是这辈子不管失忆也好，恢复记忆也罢，家境富裕亦或是家境困，眼前这个女子的恩情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会慢慢偿还，他没有出声解释宽慰什么，有些话不说口有些人就懂，更何况他会用以后的岁月慢慢向女子验证，他永远不会忘记她。
水仙娇憨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轻声道：“好端端的跟你说这个干嘛，咱们还是说那条蟒蛇的事情吧，我还是主张你不要去管这件事，你身体刚好，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悄悄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重现开始的生活。”
终究只是个女子，眼前的男子能够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平安诧异道：“姐，山下几百口村民眼巴巴等着我回去解决掉江水中那条蟒蛇，你让我现在走，这不是逃跑么？我不会这样做的，大禹村为了救我时候不惜冒着包庇犯人的风险，村长还亲自到这里来看我，到了我要报答的时候了不是么？我若走了就算活着也一辈子良心不安。”
水仙有些慌乱道：“那我们把老伯给我们说的话给村长说说，看看他怎么说，行么？”平安摇摇头，平心静气道：“恰恰不能说，说了老人家只能徒增担忧，我们就装作什么不知道就可以了，姐，你别在劝了，我心意已决，再说我运气这么好，不一定会出事哦。”
水仙看男子态度坚决，也只好同意，平安帮着水仙把碗筷端回厨房，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下就动身下山，昨日是水仙急着下山，平安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今日便颠倒过来，是水仙慢腾腾的走，平安火急火燎的急着下山。
水仙走的再慢，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下不了山，那村子还是一点点的在视野中清晰起来，水仙也越来越紧张，平安只顾着跟红牛追逐嬉戏，没注意道女子的神情。
两个人终于到了村子，村子里的村民看到二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一副诧异的表情，水仙正想着事情，也没有跟相识的村民打招呼，带着平安径直往村长家走去，倒是平安一脸笑意的对着村民打着招呼，红牛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好奇的这瞧瞧那嗅嗅，村里的土狗看到这个体型比他们小上一圈的小兽，都呜咽地躲在角落趴着不敢狂吠。
两个人还有一只古怪小兽走在蜿蜒的石板路上，一些妇人若非都认识那走在前头的女子，恐怕早就出去调戏那个跟在后面的男子了，生的如此清秀的男子在乡下可是破天荒的少见，村里妇人大多都没什么顾忌讲究，少女们也都眨巴这水灵大眼好奇的看着男子，那些妇人少女身旁的男人们一个个都不乐意了，水仙本来在那些男人眼中就像仙女般不可亵渎，现在仙女身后跟着一个男子，似乎还很亲昵，你还敢冲着我们家娘们抛什么媚眼，肯定不是什么好鸟，村里的男人们看向平安的目光也都阴沉起来。
平安倒是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众怒，自顾自地笑着给村民做着自我介绍：“你们好乡亲们，我是平安，这是我的小弟，它叫红牛。”
一名身材娇小的妇人走上前来亲热的挽住水仙的胳膊，妇人先是打量了几眼平安，这才埋怨道：“哎呀，水仙妹子，这么长时间没见我还以为你去哪了，原来是跟这俊小伙在一起，有这好事你怎么不给你小莲姐说说，真不够意思。”
水仙娇羞道：“小莲姐，瞧你说的，这和你想的不一样。”平安对着小莲眨了眨眼，小莲会意道：“哦哦，我懂我懂，水仙害羞了，那姐不说了。”水仙就算不扭头也知道身后的男子正挤眉弄眼，她回头瞪了眼平安，寒声道：“你添什么乱啊？”平安啊了一声，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模样。
小莲一脸古怪笑意：“你们俩感情不错啊，我给你说女人就是要要管住自己的男人，你看我们家大虎，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北，听话的很。”小莲随即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姐早跟你说了这小子跟你很般配，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可比当时刚救回来的时候还要俊俏，你瞅瞅他那好看的眸子，看人都带刺的。”
水仙没好气道：“小莲姐，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弟弟叫平安，平安，叫小莲姐。”
平安兴高采烈道：“小莲姐，我是平安。”小莲看着男子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凑近水仙有些不相信的小声道：“弟弟？不会吧。”水仙肯定道：“真是我弟弟。”小莲哦了一声，兴冲冲道：“不说这个，其实啊，那天你和这小子都消失不见我就猜着八成啊是为躲什么人藏起来了，我们家大虎还不信，我才不信村长那老好人忍心把这他扔到江里喂鱼，就算扔也不可能连你也扔吧，说说，你们这段时间躲哪了？”
水仙指了指村后面的连绵山脉，小莲惊讶道：“你胆子还真大，要我我可不敢，那山上可不太平，有时候都能听到有野兽的叫声，你有没有见过狼啊豹子之类的东西？”水仙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红牛，笑着道：“狼什么我没见过，倒是见过这个小家伙，多半也算野兽吧？不过这会还小。”小莲伸手想要摸一摸红牛，水仙连忙拉住她，摇头道：“别碰它，会刺破你的手。”
小莲有些好奇的笑了笑，轻声道：“这小东西长得很挺讨喜，只不过这一身的刺倒不是都剪掉更好看些。”红牛猛地回头一瞪，怒吼一声，似乎不同意剪掉他的磷刺更好看这个说法，平安低声道：“小莲姐给你开玩笑呢，你玩你的。”红牛这才低下头扭着小屁股跑来跑去。
小莲被吓得往后一缩，惊慌道：“真凶，它能听懂我说话？”平安笑了笑，平静道：“哪里听得懂，不过是感觉你在说它坏话，它就瞪你了，也算是个通灵的小家伙吧。”
三人又走了一会，小莲离老远就喊着：“村长，水仙回来了。”很快，水仙三人在一个朴素小院门外停下，村长正站在门外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水仙恭敬道：“村长，我们回来了。”老人慈祥的看了看水仙又看了看平安，由衷开心道：“回来就好啊，先进屋，进屋咱们再好好聊聊。”
小莲朝着村长打了招呼，这才无奈道：“水仙，晌午了，我要回家做饭了，我家那口子你也知道哪都好就是不会做饭，我要是不回去他都能饿死在家里。”
村长招了招手，“小莲啊，你回去把虎子叫上到我家吃吧，我让儿媳妇做了点菜。”小莲摆着手，“还是让水仙跟平安和您一块吃吧，他们俩在山上也没吃啥好的，是该好好补补，要是虎子来了，他那饭量吃相又要闹笑话了，我先走了，待会吃完饭再过来。”村长点点头，小莲对着水仙指了指平安，露出一个调侃的笑意，转身离去。
水仙娇羞嘟囔了一声：“小莲姐真是莫名其妙。”村长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平安，一本正经道：“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我看小莲这丫头在这方面看人挺准的，你和平安倒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平安一个劲傻乐，这老人看起来一丝不苟的，没想到也是个有趣之人。
水仙腼腆道：”村长，怎么连您也取笑我。”村长正色道：“好了好了，先进屋，站在门外像什么话。”
三人进了院子，在屋里的一张古朴八仙桌前坐下，老人仔细看了平安几眼，猛然起身弯腰施礼，平安慌忙扶住老人的手臂往上托了托，急道：“老村长，您冒着风险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来不及感谢，你这又是为何？你先起身说话。“老人身子依旧弯着道：“平安，具体的情况水仙应该都告诉你了，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个自私的老头子，我也是为了村里的百姓，现在村里人心惶惶，有些村民已经商量着要离开村子，可谓是危急关头，你若是能请出神兽大鼋，能不能打败那怪物都无所谓，村里乡亲们肯定会精神一震，到时候我再趁势让大家团结一致，那江中怪物其实只是小事，村子里的人心散了那才是大事啊。”
平安有些吃惊道：“这么严重？”村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听说村里的老三已经号召了一部分村民准备离开大禹村去其他地方，要不是叔伯和我全力安抚，人早就走了。”
平安扶着老人的手臂，庄重道：“我对于你们说的大鼋什么的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但您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而为，就算请不出大鼋，我拼了我的性命也要去江中砍下那怪物的头颅，这样他们就没有理由再离开村子了。”
老人站直了身子，欣慰道：“拼命倒是不至于，能不能请出神兽才是关键，不过话说回来我其实也没报太大希望，也许那天水仙看错了也说不定，来，咱们先吃饭，吃完再说别的，小云，把菜端上来吧。”“好嘞。”
水仙坐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
村长的儿媳妇和儿子变戏法似的端着盘子，很快就把桌子摆的满满当当，鸡鸭鱼肉样样都有，直看得平安口水都流下来，村长笑着指了指，催促道：“等什么，饿了就先吃啊，在这不用这么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
红牛在桌子底下使劲“呜呜”叫了一声，平安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闻着香味了，说吧，想吃啥？”平安装模作样的假装听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想吃鱼，来，给你夹块鱼。”
村长等人被平安一本正经的言语逗乐，几个人也开动筷子，平安给红牛夹了块鱼放在地上，红牛先是吸着鼻子闻了闻，一口就把鱼块吞进肚里，水仙恼道：“喂什么不好喂鱼，鱼刺卡到它怎么办？”
话音刚落，红牛就把鱼刺吐了出来，然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似乎吃的不是很过瘾，水仙有些惊讶道：“红牛吃鱼的本领倒是一流。”平安也有些意外，又夹了一块鱼放到地上，红牛又是一口吞掉，一盘鱼肉很快就被吃完，一旁的村长儿子颇有些遗憾道：“这小兽这么喜欢吃鱼，但是现在咱们吃鱼可没以前那么方便了，在江边垂钓一天也钓不到几条，个头还都不大。”
平安正忙着解决手中的鸡腿，含糊不清道：“水里那条蟒蛇太可恶了，我一定要收拾了它。”村长咦了一声，疑惑道：“平安，你怎么知道那怪物是条蟒蛇？”平安打了个哈哈，“说来话长，先吃先吃。”
村长儿媳妇也是个心思缜密的文静女子，她给水仙夹了点菜，小声道：“水仙，你咋不吃嘞。”水仙勉强一笑，敷衍道：“没胃口，你吃吧别管我。”
平安看了眼水仙，自然知道女子心中所想，但他只能假装没看到，在杀蟒蛇这件事情上他不会妥协，倘若真如水仙所说，他躲到其他地方自然没有什么危险，大禹村也没什么办法，可那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若真是躲起来，他估计一辈子都会对这个村子有愧疚，他不想那样活着，所以，水仙姐，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午饭在表面上很祥和的气氛中吃完，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村长儿子出去看了看回来后对着村长无奈道：“父亲，相亲们都在门外，说是要见你。”村长点了点头，起身道：“走吧，多半是来问平安的事情，有德啊，你去把你大爷爷请过来。”
村长儿子答应一声：“马上就去。”
平安跟着村长走出院子，看到黑压压的人群还是吓了一跳，我的天，这最起码有一大半村民都过来了吧，看来这些相亲对于自己的事情还挺上心，平安如是想着。
村民一看村长出来了，为首一个跟村长年纪相仿的黝黑村民轻声道：“老刘，那天你给大伙说你把人扔回江里，大家伙都信了，可现在这年轻人怎么又活生生站在这，这不是在骗相亲们么？你可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
周围村民也都轰然应声，似乎都对村长隐瞒真相有些过意不去，也有些村民喊着：“吵什么吵，村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总之肯定不会害了大伙。”一旁有人回应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村长还是要把他的道理给我们说说，也省的大伙心里不好受。”
村长伸出手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