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银子你们还有多少?”法海又冲着姜氏问。
“还有点,怎么了?”姜氏有些藏着掖着道。
“你们若想家宅平安的话就全拿出来吧。”法海道。
“这……”姜氏哪里舍得。
“痴妄,这哪里是善财,你们看它是什么?”法海这时大喝一声道。
众人只觉耳边一阵炸雷。
于是法海手上的白银变成一段灰白的枯骨。着实吓人一跳。
“这这这……”姜氏一连说了几个这字,脸色都发白。
“还不快去拿出来。”胡大昌气急败坏的一推姜氏,姜氏几乎是踉跄着进了里屋,没一会儿,抱出一个小箱子,一打开,整整十锭雪花白银。
“阿弥陀佛!”法海念了一声佛唱,只瞬间,那十锭白银又瞬间变成了枯骨。
“为什么会这样?”一边胡大郎一脸苍白的问。
“这是鬼物,你把这东西求来放在家里,又岂能不招灾?”法海道。
竟是这样。
“我们俗人,又怎么看得透这东西是鬼物,毕竟这些银子,非偷非抢,是捡来的,大师不是说过吗?我等善男信女,只要虔诚信佛,礼佛,佛必护佑我们,趋吉避凶,为什么会招这等灾劫?”这时,一边的姜氏叫起屈来。
“佛的护佑也是要借助世人,机会早已给施主,只是施主没有把握。”法海说着,却转脸看了阿黛一眼。
“怎么?跟我有关?”阿黛挑眉。
“不错。”法海点点头,随后冲着姜氏道:“可还记得你抓到的大龟,当日你若是好好养着或者放生,那么现在的一切便都不会有了。”
“我,我当日打碎了这丫头的酒,所以赔给她了。”姜氏喃喃的道。
“大龟是一桩,其实就是姜施主打碎这位女施主的酒本也是破财解厄。”法海又说。
只可惜这两件事都被姜氏以小聪明逃过,反倒成全了阿黛。
阿黛眨眨眼睛。
姜氏自是一脸的悔不当初啊。
之后,法海又为胡家大媳妇念了一篇经文,胡家大媳妇就醒过来了,直喊着饿,一下子吃了两大碗饭,面色也红润了不少,只消静养,便不会再有问题了。
法海告辞,胡家人相送。
阿黛自也告辞回家,那姜氏更是从家里的水缸里抓了两条黑龙鱼递给阿黛:“你爹那身子骨,打更可吃不消,这鱼给他补补身子。”
“谢谢胡伯母。”阿黛倒是不客气的收下鱼,黑龙鱼极为滋补,正是自家老爹需要的。
她知道,胡伯母这一是感谢她之前的提醒,二呢,也是封口费,今日这事太过邪性,真要传出去那胡家免不得要招惹许多的闲话,阿黛心领神会。
提着鱼阿黛出得门,法海在前面缓行。
“大师误导世人,所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虫蛇之毒,三步之内必有相克之解药,大龟或是巧合,未必有什么因果在里面,就算有,或也是天地阴阳相生相在之理。”阿黛上前道。
“我信佛,礼佛,所以我面前所见,俱是佛理。”法海道。随后身影一晃,便到了湖边,一个老叟摇船欲行。
“原来如此,如果信道,修道的话,那面前所见便俱是道法了。”阿黛大悟。
当于,对于她来说,手中的两尾黑龙鱼,这才是因果的“果”嘛,娘亲早想弄一条给老爹补身子,可这鱼平日里是极少的,就算有那么几条,只要一出水,便被各家酒楼给订掉了,别说王家这等人家,便是胡家自己都是舍不得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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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23 章 隔墙语
入夜,星斗满天,阿黛急急的往家里赶,估计娘亲要等急。
果然还没进家门,就看刘氏站在门边,伸着脖子朝来路望,远远的看到阿黛过来,就嚷开了:“你这死丫头,送你爹能把自己送的没踪影,娘还以为你掉到湖里喂王八了呢。”
刘氏说着,随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阿黛的后脑上。
“娘亲说过不随便打人的。”阿黛瞪眼。
“我这是随便打人吗?”刘氏反瞪,这回打的可是理直气壮的,之前她到湖边一看,只看到船,没看到人,真是吓了一跳。
阿黛抿了抿唇,这回倒没说什么了。
“还抓了鱼?”这时,胡氏看到阿黛手里提着鱼,以为她顺便在西湖里抓的,只是接过一看,一脸惊喜:“黑龙鱼,你哪来的?”
黑龙鱼,在西湖这边只有胡家能抓住。
“胡伯母送的。”阿黛回道。
“胡说,她怎么舍得?”刘氏瞪眼道。
阿黛于是把之前胡家的事情说了说。
“那行,咱们心里有数,外头你别乱说啊。”刘氏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阿黛回道。
随后回屋里洗漱后就睡下,明天一早要过湖去接老爹,顺便打渔。
睡下之后气机充盈,清风,月光,兰香,虫鸣一一入得梦来。
偶尔听得更声,更有一股子亲切之感。醒来是,正是寅时正,阿黛连忙起床。
寅时是最后一更,打完这一更,老爹就可以下差了。
此时,厨房里传来一阵香味,知道娘亲正在熬黑龙鱼汤。
“阿黛,娘跟你一起去接你爹。”出门之即,刘氏扯下身上的腰布跟着阿黛一起出门,她昨天晚上是担心了一夜。
“嗯。”阿黛点头。
母女俩摇船出湖,自免不了要撒上一网,如今捕鱼,对于阿黛来说是极容易之事,点化之后,气机对身外一草一木,一水一石,都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应,何处下网,何时收网,均是自然而然,心神一动之间。
到得收网时,阿黛看了一下,收成不好不坏,但够几日生活和阿爹几贴药钱。足矣。
随后阿黛就将船停在钱塘门,在市集上将鱼卖了。
鱼卖完时,天方大亮,阿黛就看到自家老爹的身影出现在了钱塘门里。
王继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夜的打更,对于他的身体来说,是有些勉强的,好在病了这么多年,心志坚强,此刻缓步走来,脸带微笑,只为着不让家人担心。
只是刘氏跟他生活了二十年,对王继善的熟悉说是肚子里的蛔虫也不为过,这会儿自是忙不叠的道:“阿黛,扶你爹上船,赶紧回家,家里的黑龙鱼汤正好能喝了。”
阿黛扶着老爹,三指自然而然的按脉门,于心脉相合的南方火星依然困在一片罗网之中,只是星光不再如上回所见的那么暗淡,发出淡淡的星晕,似要从那一片罗网之中挣脱出来似的,阿黛明白,这是老爹心志。
老爹现在的心志比一开始看脉相时要坚强多了,不管怎么说,这打更还真对了。
不过,随后,阿黛又脸现一丝讶然,老爹的肺脉脂下虚浮,又极为轻清。
书上有脉断:“三台华盖要须浮,指下虚浮事不虚,若更再三无实大,文章高折一枝归。”
三台华盖正是指肺脉,这是及第脉相,当然了,老爹现在连秀才都不是,自不可能进士及第,但若去参加院试,别说中秀才,说不得就是案首之名。
“爹,你今年参加院试吗?到时说不定跟安大哥翁婿同科。”阿黛突然嘻嘻笑的一问道。
“呸,你爹都这一把年纪了,再说这身体,还考什么考?别去惹那些糟心事了。”一边刘氏瞪眼,怪小女儿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前相公每回去考都免不了被人讥笑,后来都有了心结,结果是每考一回病就重三分,到最后也就放弃了。
“也不是这么说的,大伯说过了,爹的病就是因这考试而来,这已经是爹的心结了,若是突破不过去,身体怕是难好,我看爹爹这两日精神倒是好了些,只要再到大伯那里是买帖补药,每日再跟胡家求条黑龙鱼,那么撑过一场院试不难。”阿黛嘀咕了一句,又道:“如今连更夫都做了,还有比这更糟的吗?”
听着阿黛的话,王继善的眼神倒是一亮,确实,做更夫已经是他人生的最低谷,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如今他心志坚强,倒觉得以前难怪考不过,心绪受别人左右,未考先怯,考的过才怪。
如此,竟也真起了一份考的心思,不过,还需再商量一下,因此倒没多说,只是拍了拍阿黛的脑袋。
下午,阿黛便去了大伯的药堂。
先是帮老爹抓了几济药,然后就在后院整理药材。
最近药堂里病人比较多,而且,大多都是气血两虚之症。
“我听前街的一个老学究说,这是要闹人瘟的迹象了。”一个捡药的伙计一脸不得了的神情道。
“不能吧,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吃上两济补气补血的药就行。”另一个伙计道。
“你知道什么呀,补气补血的药也只能补一时,而现在这病症是,是补不顶亏啊,这边补了,过两天气血又亏了,这药石终归只能冶一时之病,哪能冶一世啊。”先前的伙计道。
“那倒是。”另一个伙计深以为然的点头。
阿黛抬眼看了两个伙计一眼,两个伙计立刻闭嘴了。
不过,阿黛心里也琢磨着,最近几天,病人也确实多的异常。
傍晚,阿黛离开了药堂回到家里,王继善这时已经打更去了。
而半夜里,阿黛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醒来,原来气机感应的清风,明白,兰香和虫鸣都消失,只感到一股子阴郁的气息。
这股子阴郁之气让人及不舒服。就好象后世的空气污染一样,吸多了对人体是有害的,阿黛想着,最近城中病人增多会不会是跟这股子阴郁之气有关?
正想着,突又闻隔墙的院外传来耳语声。
“宁大哥,燕大侠送我的剑囊何在?”是隔壁聂小倩的声音。
“我怕剑囊伤到你,就收起来了。”宁采臣道。
“明日,宁大哥把剑囊找出来吧,然后挂在家里的正门上,这两日,城中弥漫的阴郁之气越来越浓了,我怕是姥姥是要追来了,最近城中不是许多人家捡到银子吗?那是姥姥寻路的路标,这城中的阴郁之气便是这银子吸收人的气血形成。”聂小倩低声细语的道。
“该死的鬼物,好,我明日就挂起来。”宁采臣恨恨的回道。
随后隔壁院内的声音便消失了。
而此时,阿黛才突然想起,聊斋聂小倩的故事里是有这么一段,聂小倩逃脱了兰若树,最后,姥姥不甘心,就追来欲害聂小倩,没想到最后被燕赤霞的剑囊所除。
……………………
感谢寂寞疯人院的桃花扇,知我何世我何人的平安符。
第 024 章 打更巡夜
听得聂小倩的话,阿黛才知道,原来胡家大郎捡到钱的事情也跟兰若寺的姥姥有关,这些个妖鬼,正是借助人们贪财的心里,将枯骨幻化为银子,银子到哪里,就会自动吸取人的气血,然后形成阴郁之气,到时妖物便能循着阴郁之气寻来。(在前面一章的末尾,我补了几句话,是聂小倩解释阴郁之气来源的话。)
这么说来,兰若寺的姥姥已经到了钱塘县了。
阿黛不由的有些担心起老爹来,老爹夜里打更,最易撞见这等妖物。
如此想着,后半夜的时间,阿黛便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早上,可能是因为城中阴郁之气之故,王爹回到家里整个人显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也幸得胡家的黑龙鱼。
一碗浓浓的黑龙鱼汤下去,王继善的精神才缓过来,又吃了碗安神汤这才沉沉睡去。
这样晚上才有精神去打更。
“娘,我看爹的身子骨不成,今晚上我陪着爹打更吧。”阿黛冲着坐在一边椅子上怔怔发愣的刘氏。
“行了,一个小丫头的,大半夜里在外面像个什么样,要去也是娘去。”刘氏道。
“娘,你可不能去,你去,爹会被人笑话的。”这时一边王靛道,随后说了一句哩语:“说是爹打更也离不了婆娘。”
“呸,哪学来的荤话,若叫你爹听着了,瞧不罚你抄书。”刘氏听得王靛这话,瞪了二闺女一眼。
“娘不说,爹哪里会听到。”王靛嘟着嘴腻着刘氏道。
被王靛这么一腻,刘氏便没好气的笑了起来,伸着手指直点了王靛两下。
阿黛撇了撇嘴,二姐就会讨乖卖巧。
“成,就你陪你爹去,小心点。”想了想,刘氏才冲着阿黛道。
“嗯,娘放心。”阿黛回道。
“那你今天别去药堂了,在家里睡觉,这晚上可不见得有觉睡。”刘氏道。
阿黛便点点头,只是空气中阴郁之气愈浓,让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身上的气机也不清新了,有着一层郁郁之感,而想着象她如今这样都感到不舒服,那普通人就更难受了。
怎么也睡不着,出得屋来看自家娘亲,大嫂,二姐,脸色也不太好,还时不时不由自主的咳上几声。
“娘亲,我出去一下。”阿黛便冲着刘氏道,然后便一溜跑的出门了,既然胡家大嫂的事情是法海解决了,一事不烦二主,这事说不得也得找找法海。
“你去哪里啊?”刘氏叫道,只是阿黛已经跑远了。
“懒丫头变成怪丫头了。”王靛耸着鼻子道。
而阿黛这时只是一个劲的跑,她如今气机已开,跑步于她来说就跟散步一样,没一会儿便到了灵隐山灵隐寺。
“女施主找谁?”一个知客僧道。
“法海禅师在吗?”阿黛福了一礼问。
“在后面参禅。”知客僧回道。
“我有事要找他,还烦和尚帮我通报一声。”阿黛道。
知客僧显然想拒客,只是正要开口之际,听得耳边一阵传音,神色顿了一下,便冲着阿黛道:“施主跟我来。”
知客僧在前头领路,阿黛在后面跟着,没一会和就进了后院,后院的一株苍松之下,法海正盘坐参禅。
“大师参的什么禅?”阿黛走到法海跟前问道。
“我佛之禅。”法海回道。
“如今山下阴郁丛生,大师受四方香火,岂不知为世人解难胜过百倍参禅。”阿黛道,倒不是她多管闲事,而是她就在活在钱塘,阴郁之气对她一家已经有了影响,尤其是她爹,说不得就是要危及生命的,那胡家大嫂的情形可见一斑哪。
“机缘未至,女施主不必着急。”法海又道。
“机缘什么时候到?”阿黛紧接着问。
“到了施主就知道了。”法海打着禅机道,随后便又闭目参起禅来。
一边知客禅冲着阿黛做了送客礼。
见此情开,阿黛叹气,机缘这东西最不好说了,也可能马上就来,也可能迟迟未至,完全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而山下的人怕是等不得,这股子阴郁之气再发展下去说不定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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