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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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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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一会儿就到了钱塘门,将船停好,阿黛拿了包裹沿着衙前街一直走,走到底便是同文书院了。

    “阿黛,来找你爹啊。”守门的认识阿黛,给她开了门打着招呼。

    “嗯,我爹这段时间要住在书院里,我娘让我给他送几身换洗衣物。”阿黛回道。

    “嗯,去吧,你爹不在书舍里,而是在书舍后面的梅亭中。”那守门的指点道。

    “谢谢田伯。”阿黛道过谢,又问明路径便朝着书舍后面的梅亭而去,只是路径曲折,一时间她倒是有些迷了路,正要找人问问。

    这时迎面走来几个学子,宽衣大袖的学子袍,意气昂扬的行来,嘴里说说笑笑的。

    “哈,这世间真是一物降一物。王训导这回怕是要下死手了。”阿黛听得其中一个学子道。

    “能不下死手吗?那公主可是闹要人家家里去,还扬言要烧了王家酒肆,还要绝王家后路,要我也要下死手。”另一个学子愤愤然的道。

    都在为王家打抱不平。

    “整篇大学要一气背出。并要明其意,还有论语学而篇,不但要明其意,还要让赵昱写读书笔记,畅述自己的学习态度和学习要法……哈哈,平日那小子上课要么不见人影要么闷头睡觉,这回可有难了,走走,我们旁观去……”一众幸灾乐祸的学子唯恐天下不乱的道。

    如此阿黛便只跟着他们走,没一会儿就到了梅亭。

    梅亭里。王继善和赵昱相对而坐。梅亭边上一株老梅枝杈苍虬,可能因着实在太老,树叶并不多,只是在顶上和几个侧枝上暴出嫩绿的叶子,夕阳透叶而出。正斜斜的映在亭子里。

    亭子里王继善一脸严肃,赵昱则挺认真的在看书。

    “爹,娘让我给你带几件换洗衣物。”阿黛走上前,将包裹递给自家老爹,眼中余光看到赵昱正翻着《大学》这一篇。

    传闻中,《大学》这一篇赵拓在十岁时就倒背如流,如今这厮却还要装作用心读书的样子。倒也挺难为他的。

    只是显然难度太低了,这会儿被阿黛一打岔,赵昱趁王爹不注意,便低头在袖子里拔拉着。

    王继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啊,赵昱读书总是那一股子懒懒散散的态度,对于一个从小三十年严谨读书的王继善来说。那真是孰不可忍。

    “把鹌鹑拿出来 ;。”王继善拿出戒尺,重重的一拍桌子。边上几个看的热闹的学子哄堂大笑。

    赵昱看着王继善,眼眯了起来,阿黛在边上有些紧张了,虽然这厮表面是赵昱。可里子是赵拓啊,那家伙的武力值,小青都不是对手的,谁知道这般这斯会不会恼羞成怒啊。

    想着,阿黛便靠近自家老爹,握紧拳头瞪着赵昱。

    赵昱只是微眯了眼一下,随后摸了摸鼻子,无奈着一张脸,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只小鹌鹑。那鹌鹑甚是乖巧,在赵昱的手里只是啄着他的手心。

    “拿来。”王爹摊了手。

    赵昱再叹气,然后将鹌鹑放在王爹的手里,许是感觉到不同的气悉,小鹌鹑开始燥动了。

    王继善轻轻抓住,又冲着赵昱道:“这鹌鹑我先替你收着,等你过了月考再还给你。”

    说完,却把鹌鹑放在阿黛的手里,阿黛接过鹌鹑,有些莫名的苦恼,她不会养鹌鹑啊,此时鹌鹑在她手中跃跃欲飞,没奈何,阿黛试着气机一扬,没想还真管用,许是感受到气机的清新和纯和,那只小鹌鹑立刻乖巧了起来。

    “这要是过不了呢?”赵昱看着鹌鹑,颇有些不舍。

    “这还需要问吗?”王继善沉着一张。

    显然的,都过不了了,王家也要倒大霉,那这鹌鹑自然是有去无回了。

    于是众人便看见赵昱化悲愤为动力,大声的读起出来。

    “阿黛,你回去吧,这只鹌鹑仔细照料。”王继善道,他也是用心良苦啊,这段时间,赵昱的改变其实大家都看在眼里,大体上都还好,至少没象以前那样无法无天的惹祸了,就是这厮的纨绔劲还没完全改,天天耍着这鹌鹑,玩物丧志,又是这非常时期,他自然要严厉些。

    阿黛点点头,本来她还担心鹌鹑难养,但此时小鹌鹑在她手中,竟也轻啄了起来,似乎不难,再说了,大哥可是凭着这个起家的,真要不会养请教大哥没问题。

    于是阿黛便带着鹌鹑转身离开,但气机仍然飞扬着。

    “先生,《大学》已经读完了。”亭子里,赵昱站起身来道,长身而立,虽无以前的锐气,却有一股子挺秀。

    “背。”王继善道。

    “大学之道,大明明德,在新民,在止於至善……”洋洋洒洒的,没一会儿,赵昱就把《大学》从头背到尾。

    这还没完,接着赵昱又继续背:“也利为义以,利为利以不国谓此。矣何之如无亦,者善有虽,至病害灾,家国为使之人小。之善为彼……”

    众人一开始不晓得赵昱这后面背的是什么,拗口不说,更象是完全不通嘛,只有王训导颇有些意外的看着赵昱,倒背如流,他也是做得到的,可问题是他苦读了三十年啊。

    “倒,倒背如流啊……”这时,一个学子先反应过来,然后重重的一拍大腿。

    立刻的。一群同窗脸色就变了,不服气,但又不得不服啊,《大学》他们谁不会背,可能倒背如流的却没几个啊。

    “走走。回去温书,若是这次月考输给赵二那咱们的面子就丢大了。”立刻的一群学子纷纷攘攘的走了,倒是被赵昱激起了读书的劲头。

    哈哈,看来赵拓对这鹌鹑很看重,这会儿竟也毫不掩饰了起来,想来一会儿,他便会来要鹌鹑了。

    阿黛想着。

    ……

    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

    阿黛站在钱塘门码头,正要上船,却听得后面一声招呼:“王三姑娘请留步。”

    一回头,果然是赵昱。

    “二公子可是来要鹌鹑的?”阿黛先问。

    “三姑娘果然兰心惠质。”赵昱淡笑道。

    “不行,得等到月考后再说。”阿黛肯定的道,开玩笑。就算你是赵拓很无辜,但公主闹了这么一出,王家也是要收点利息的。

    “如此……”赵拓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认命的样子,随后两眼轻眯着:“有个问题问一问姑娘……”

    “什么问题?”阿黛反问。

    “姑娘似乎对本公子很有信心。要知道就边我娘亲都认为我过不了,而姑娘却认为我必然能过。”赵拓为会儿却紧紧的盯着阿黛,眼中颇有些意味难明。

    听着赵昱的问话,再看着赵昱那意味难明的眼神,阿黛心神一动之间,突然有一种明悟了,难道他知道自己能看穿现在的赵昱其实是赵拓?

    当然这也只是猜想,阿黛心中百转,脸上却是一脸气愤的道:“还不是公主,我要是不这么说,公主可是要砸了我的家,烧了我家的酒肆……另外,我相信我爹,当然也请公子努力,到时,就处公主输了赌局,但想来也会十分高兴的。”

    “哦,原来如此,家母失礼之处,还望王三姑娘涨函。”赵拓闲适的拱了拱手。

    这丫头明明就知道他是谁,一张嘴却死硬,不过,他倒也没放在心上,两世轮回,轻装上阵,鬼身,人身,他只求一个淡泊自然,当然,一些该收的债也是要慢慢收的,这也是一种趣味。

    至于赌局,这丫头赢定了。

    “阿弥陀佛,施主好。”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一声佛唱,正是月白僧衣的法海。

    “大师好。”阿黛和赵昱一起还礼道。

    法海再还礼,随后又冲着赵昱问:“施主是谁?”

    这话听来仅是普通的问话,但此时法海手中的禅杖半举,一股端正庄严的气息就发散了开来。

    “我便是我,大师想多了。”赵昱淡笑道。

    随后又拱拱手:“在下还要回书院读书,告辞。”说完,赵拓转身离去,青衣白领,宽衣大袖,晚风吹过,衣袂飘飘,风景这边独好。

    风中传来一道清朗之声:“生我之前我是谁,我死之后谁是我?”

    “阿弥陀佛。”法海又是一声佛唱,放下禅杖,然后转身带着小沙弥离去。

    “大师,他好像是鬼附身。”小沙弥跟在法海身后道。

    “不管是不是鬼附身,他已重入人间因果,如今的他就是赵昱,因果不断,咱们就耐何不得他。”法海道。

    “哦……”小沙弥拖着长音道。

    阿黛看着法海和小沙弥远去,然后跳上船。

    “船家,可否带我去湖心亭?”这时,岸边,一个一身家仆打扮的中年人道。

    湖心亭上,竹之声悠悠传来,显然不知是哪里的达官贵人在湖心亭上游玩。

    反正是顺路,阿黛便点点头:“请。”

    等得那人上船,阿黛便撑着船直朝湖心亭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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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聂父
    夕阳渐隐于两峰之间,月牙儿在青白的天空中隐隐浮现。

    湖心亭上,四个亭角挂起了一盏盏宫灯,亭中心更是灯火通明。

    聂纪堂微眯着眼品着手里的香茗,明前的龙井着实能让人清凉润透,端是好茶呀。

    于他对坐的是一同出京的阮子明阮大人,翰林院学士。

    此时,偎翠楼的香脂姑娘一曲春江花月夜弹完,便上来给两位老爷敬茶,同时套着话儿,这两位大爷看着气派非凡,香脂姑娘也是起了心思要拉拢的。

    “两位是外地人吧,来钱塘是游玩还是怎么?”香脂姑娘依着阮子明坐下道,虽然两位老爷都气派不凡,但姓聂的那位年纪大了,性子也方正,对自己目不斜视,显然是不好此道之人,而姓阮的这位大爷,三十多岁,看着又是风流倜傥的,倒不防更亲近一点。

    “说不好,听说钱塘是个好地方,来走走看看,先领略领略风物人情。”那阮子明便接着香脂姑娘的话道,随后又微笑着说:“不知钱塘最近有什么风物人情或传奇故事,姑娘说道说道。”

    “如此,那奴家就给两位说说。”香脂姑娘福了一福,然后学着说书人的派头。

    从王成恩义还金,葛庆蒙冤入狱,到再葛庆以命报恩,却机缘巧合杀了杀父仇人,最后二公子死而复活,如今浪子回头,如此种种,一一道来。

    这些都是钱塘自去年底到现在都让人津津乐道的事迹。

    “哦,姑娘嘴里的王家可是王继善王训导家。”这时,那聂纪堂才微睁着眼问道。

    “可不正是。”那香脂姑娘点点头。

    “那这王训导可是带领学子上书的?”边上阮子明也问道。

    “这小女子就不太清楚了,小女子只知玩乐,上书这等大事,小女子别说打听,便是闲言都不敢多听一句的。”青楼自有青楼的规矩,玩乐之事无有不尽。但任何敏感之事却是三缄其口的。

    “对了,我这前在客栈里听人传言说‘更夫举茂才,直入同文门’又是怎么一回事?”阮子明继续问。

    “哈,这便是王训导本身的传奇。这王训导自幼聪慧,八岁读书,十五过童子试,只可惜也不知是撞了哪门子的邪,此后便一直过不了院试,后来身体也熬病了,大家都以为王训导这辈子估计也到头了。可不曾想,王训导突然接了衙门打更的差事,后来钱塘闹瘟气,他带着学子净街。之后就大病痊愈,此后参加院试,一举得中案首,为李大人和于老先生看中,同举为茂才。进了同文书院做训导,这便是更夫举茂才,直入同文门的传奇。”香脂姑娘道。

    “这倒真是传奇异事,只是一个大病将死之人,突然这样,倒是让人感觉神道道的有些不足信。”阮子明又道。

    香脂姑娘悻悻的笑了笑,这种话题她自不会参于争辩。不过说一以王家,她突然的又一拍额头:“瞧我差点忘了,最近钱塘有一局非常有意思的赌局。

    那香脂姑娘说着,便把阿黛跟公主的赌局又说了说。

    “哈,这赌局有什么意思,这根本是王家必输之局啊。又或者那位王训导打算放水?”阮子明挑了挑眉道。

    “阮老弟,莫要信口开河,书院的月考还不是一个小小训导能左右的。”聂纪堂颇有些不赞同的道,随便几句传言,未经证实。便下论断,实为不智。

    挥了挥手,让香脂姑娘下去了。

    香脂姑娘便带着丫头回到了画舫之上,丝竹之声自画舫里再起。

    “也未必吧,一会儿学子净街,一会儿学子上书的,聂老兄,我看这同文书院如今倒不似那清静读书的地方了……”阮子明颇有些意味的道。

    聂纪堂闭目不语。

    夜风起,湖心亭的灯笼被吹的摇摇晃晃的。

    此时,阿黛撑着船朝湖心亭靠近。

    “来者何人?”亭边上两个健壮家丁喝问。

    “老爷,是小的,小的从金华回来了。”先前上了阿黛船的那家仆冲着亭上的聂纪堂道。

    如此,双方答好话,阿黛的船靠近,那家仆上了湖心亭。

    “怎么样?”那聂纪堂有些急切的问。

    “我找到了兰若寺,只是如今兰若寺已经荒凉了,另外,小的找不到小姐的坟。”那男仆道。

    “怎么会找不到呢,当初我特意在小姐的坟上边种了一株白杨树,如今白杨树怕已是摭天蔽日了,那样一株大树你看不见吗?”聂纪堂有些火了。

    “树小的看见了,但树下没有坟。”那男仆恭身的道。

    “怎么会这样,算了,等我此间事了,我再亲自去打听打听。”聂纪堂叹了口气,毕竟事隔多年,兰若寺又荒了。

    阿黛这边本来正打算离开,但她气机充盈,突然就听到两人的对话,金华?兰若寺?白杨树下?这说的不就是聂家姐姐的坟头吗?

    “船家且慢走,再载我们一程。”这时,那聂纪堂看到阿黛还未离开,便冲着阿黛道。随后聂纪堂又冲着阮子明道:“今日就到此了,我先告辞。” ;虽然这边有画舫,但还有别人,他自不好扫了别人的兴。

    此时,他再无心吃酒。

    阿黛看了看天,天已变的灰蒙蒙的,本来这时候她不会再载外人了,只是眼前这位很可能跟聂家姐姐有关系,于是便又将船靠了过来,让主仆二人上船。

    “两位去哪里?”湖心处,阿黛撑着船问道。

    “城西。”那位老爷道。他才刚到钱塘,如今就暂住在载西驿站。

    去城西可不在自家的码头,阿黛使不得得绕上一点路。于是阿黛调准方向继续前行。

    “老爷……”这时那男仆还要说什么。

    “回去再说。”那位老爷挥挥手,有些意兴阑珊,起身站在船头,落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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