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身子一挫,惊疑不定地望着她,她却冲花想容笑了笑:“花姐姐,我伤了你的猫,还没向你赔罪,你怎么倒叫丫环跟我赔起不是来了?”
花想容挑了挑柳眉:“一只猫有何要紧,妹妹不怪我,姐姐就谢天谢地了!”
绿萝望着她手中的白猫,断口处的血已经越流越少,眼看就快没气了,但花想容却一点包扎的意思也没有,便忍不住道:“这只白猫这么有灵性,姐姐定是花了不少时间来训练它,死了岂不可惜?”
花想容眼底轻轻一跳,一抹寒光流过,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脸上堆出笑来:“再有灵性也只是一只畜牲,它竟敢伤人,妹妹就是不追究,姐姐也不敢要了。”
绿萝好奇地问:“姐姐怎知它想伤害我?”
花想容一时语塞,脸色变了变,勉强答道:“这……我也是猜的,妹妹总不会无缘无故削断它的爪子吧。”
绿萝不置可否地一笑:“虽是畜牲,但毕竟也陪了姐姐这么久,姐姐还是带回去好好治治吧。”
“既然妹妹这么宽宏大量,姐姐就代这只畜牲谢谢你了。”花想容施了一礼,叫起玲珑,抱着白猫就要离去。
身后传来绿萝清泠的声音:“妹妹也想要一只这样的宠物,可否请姐姐帮忙训练一下呢?”
花想容身子一僵,嘴角抽动了几下,勉强笑道:“妹妹说笑了,姐姐哪里会训练什么宠物?”一边说,一边脚不沾地地走了。
月满天下 第二卷 宫闱惊变 第78章 囚笼
章节字数:2157 更新时间:10…03…15 23:55
绿萝望着她的背影,纤唇微微抿起,含意不明地笑着。出了会儿神,然后看看手中那柄小刀,眼睛轻轻一转,扬声喊道:“‘影子’,你的刀在我这儿,想要就自己来拿。”
她举起小刀,等了半天,也没人出现,但她也不动气,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她故意抚着刀柄,叹息道:“看来你的主人已经不想要你了,我就替他丢了吧。”竟真的扬手朝湖中扔去。
小刀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银色的刀刃反射着阳光,像一道白电,径直飞向湖心。
树上突然弹出一根长鞭,迅疾无比地缠住小刀,又缩了回去。绿萝早已飞快地蹿到树底下,一抬头,便看到上面有个黑衣人,她拍手笑着:“‘影子’,我终于看见你啦!”
“影子”竟然没有再躲,却冷冷地问她:“看见了又如何?”
绿萝一脸懊恼,她费尽心机想要看“影子”长什么样,现在看见了,对方却全身都裹在黑布里,连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看了也等于白看。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影子”一个翻身,又不见了,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绿萝咋舌不已,此人轻功委实匪夷所思,看来他若真的不想现身,自己便无论如何也别想瞧见。但她岂是轻言放弃之人,暗想:“来日方长,我总有法子逼你现身!”她现在府中,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有时不免无聊,竟决心和那“影子”耗上了,早把欧阳逍告诫的那番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姐、小姐——”刚才和她玩捉迷藏的那群丫环又寻了回来,绿萝笑着迎上去,娇嗔道:“我在这儿等了半天,你们怎的都不来找我?这次换我来找你们罢,看谁能躲得过我的火眼金睛!”她昨晚刚听欧阳逍讲了孙行者的故事,马上就现学现用起来。
丫环们掩嘴笑着,一哄而散。绿萝果然一个一个地去找,花园里不时传出她的笑声——
“这树洞这么小,你怎么藏得住?我都瞧见你衣角啦!”
“哈哈,你一身红衣,还敢躲在草丛里,老远就被我看到了!”
“假山后也不行,这里我都藏过好几次了!”
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和一群丫环笑闹着,渐渐往远处去了。
欧阳逍和萧问天从树上跃了下来。
这树便是绿萝先前藏身那棵,她刚从树上下来,他们便爬了上去,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欧阳逍望着萧问天,后者神色不定,看不出是喜是忧,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逍儿,为师总算知道你为何会为她着迷了。像这样不仅有美貌,更兼具智慧和勇气的女子,为师活了这么大岁数,走遍天下,也没见到一个,只是——”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欧阳逍,“你真的确定她失忆了?”
欧阳逍垂下眼睑:“先生难道怀疑——”
“看她的言行,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哪会有这样的心机?她分明一眼就看破花想容故意用白猫来暗算她,又和丫环一起演了一场戏,却能不动声色,暗中警告对方,让姓花的知难而退。我看就算‘影子’不出手,那花想容也不是她的对手。”
欧阳逍辩解道:“月儿是一个极聪明的女子,虽然失忆,智力却没受到影响。她生长的环境极为险恶,几乎是在勾心斗角中长大,一旦遇到危机,自然就会有这种本能的反应。”
萧问天望着他,神情肃然:“为师就怕你当局者迷,若这女子假装失忆,欲有所图谋,你又该如何应对?”
“弟子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才派‘影子’贴身保护她,实则也有监视之意,她若真有什么异动,弟子马上就会知道。”
“那‘影子’靠得住吗?”
欧阳逍肯定地点头:“不是我绝对信任的人,断不会让他担此重任。”
萧问天满脸凝重地叮嘱他:“这名女子实在不简单,你切不可掉以轻心!”想了想,又问:“若她真是假装失忆图谋不轨,或是恢复记忆与你为敌,你又当如何?”
欧阳逍沉默着,漆黑如星的双眸,望向高远的碧蓝天空,仿佛望见了飘浮在记忆天空的过往,“昔日在圣月山庄,她服毒自尽时,弟子以为就要失去她了,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痛苦的影子像浮云一样掠过俊朗的面容,他蹙紧了剑眉,眸中划过一丝钻石般坚毅而又闪亮的光芒,“无论她怎样,恨也好,怨也好,弟子都不会再放她走。”
“你想囚她一辈子?”
“她若愿意,这里就是家;若不愿意,这里就是笼!”
萧问天叹气:“你何苦这样折磨彼此?”
“弟子只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欧阳逍一脸倔强。
“你——”萧问天跌足不已,“唉,为师看你平日聪明绝顶,没想到感情一事上却糊涂至此。此事若处理不好,只怕到时连为师都救不了你。”
欧阳逍却极有把握地道:“只要先生肯帮我,弟子有信心将此事处理妥当。”
萧问天哼了一声:“先不说绿萝是否失忆,单是她的身份你就不一定能瞒得住。我看府中怀疑她的人定然不少,那花想容已经忍不住出手试探了,你该如何打消她们的怀疑,也打消她们主子的怀疑?”
她们的主子难道不是欧阳逍?萧问天为何会这样说?然而欧阳逍不仅没问,反倒胸有成竹地道:“弟子正想请先生帮忙演一出戏。”
他想演什么戏,演给谁看?然而萧问天竟然也没问,反而微微颔首:“为师好久没与你下棋了,今日便下一盘如何?”
欧阳逍当然没有异议,略一躬身:“弟子就在翠薇阁恭领先生的指教!”
月满天下 第二卷 宫闱惊变 第79章 卧底
章节字数:3740 更新时间:09…08…03 01:28
睿王府有一个占地二百多亩的湖,翠微阁就位于湖畔,地势较高,可俯瞰整个湖面。这是一座面阔三间的大殿式两层楼阁,底层四周有回廊,坐在回廊上正好可以观赏碧波荡漾的美景。廊柱上悬挂着几幅楹联,还题有一首诗:“水南小阁题名后,一般林峦未可忘。黄叶多时有霜气,翠微空处即秋光。眼前画意任舒卷,湖上诗情谁短长。莫怪栏干人倚久,勾留清景是斜阳。”
阁的四周种满了郁郁葱葱的绿竹,取“回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之意。在翠竹的掩映下,小阁显得格外幽静,正是一个适合下棋谈天的好地方。
此时,欧阳逍与萧问天就一边下着棋,一边谈着天,谈的正是这次肃清北越奸细的机密要事。小阁如此僻静,量也不会有人来,所以他们谈起话来也就毫无顾忌。
只听萧问天问:“你如何知道那林月儿就是北越派来的奸细?”
欧阳逍回道:“她想用药物控制武林盟主张天化,没想到张天化早就怀疑她的身份,知道自己无法与她对抗,便暗中通知了朝廷。父皇既已将东煌境内的安全交托于我,我自然责无旁贷,就与张天化定下计策,让他的弟子肖阳潜入敌穴,暗中调查,终于查明了他们的阴谋,然后里应外合,将敌人一网打净。”
“那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清楚,但终归是北越的奸细,反正她已经服毒自尽,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王爷这几年东奔西走,煞是辛苦,这次皇上让你长留京中,总算能免去奔波之苦了。”
“京城有什么好,哪有外面那么逍遥自在?还不是母妃想我,日夜在父皇面前哭诉,父皇没法子,才让我留在京中多陪陪母妃。结果倒好,我一回来,母妃就张罗着要给我娶妃。”
“王爷已到成家之年,况且膝下无子,贵妃的想法也不无道理。”
“府中这三个女人已够本王应付的了,再加一个,岂不让人头疼?”
“听说王爷从外面带回一名女子,十分宠爱。”
“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现在失了忆,只当我是她哥哥。她哥哥为救我而死,家中又没什么亲人,留下她孤苦伶仃的,我见她可怜,才带回府中抚养。”
“王爷莫不是有意立她为妃?”
“她出身寒微,怎有资格当王妃?就算我有此意,父皇和母妃也断不会同意!”
“王爷准备如何安置她?”
“她哥哥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会好好待她。等她到了出嫁的年纪,再请父皇给她指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地嫁过去,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欧阳逍便笑言:“先生棋艺果然高超,弟子认输了。”
萧问天也歉让了几句:“王爷的棋艺大有长进,再过几年,只怕认输的便是在下了。”
欧阳逍长身而起,活动了一下手脚:“下了半天的棋,人也乏了,不如去花厅喝杯茶。”
萧问天点点头,也站了起来。
这时阁外传来一阵竹枝晃动的声音,像是有人正慌乱地离开,连萧问天都听见了,他以目光询问:“可是走了?”
欧阳逍微微一笑:“如果不出所料,她此时定是赶着向主子报告去了。”
“你如何能肯定刚才偷听的就是她?”
“她擅长唱歌,呼吸的方式与一般人略有不同,而且每天这个时辰,她就会到这里来练歌,否则弟子也不会特地请先生来这儿守株待兔。”
这次他与萧问天一问一答,故意向对方透露了四个消息:一是肖阳与欧阳逍根本是两个人,这样可以打消对肖阳的身份的怀疑,避免暴露他在江湖上的实力;二是林月儿已死,便不会有人怀疑绿萝与她会有什么瓜葛;三是皇帝让欧阳逍留在京中的目的,不是有意传位于他,只是受不了萧妃的哭闹罢了;四是欧阳逍并无意娶绿萝为妃,对她也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不过是报恩而已,这样可以减少旁人对她的敌意,对她的怀疑与试探自然也会少很多。
萧问天又问:“依你看,她的主子是谁?”
欧阳逍毫不犹豫地答道:“二皇兄。”
“她本是端王府的人,端王不是大皇子一派的吗?”
“弟子查探过了,这何凝露曾是国舅府上的歌女,后来送给了端王。端王原本想利用她到我这儿来探听消息,没想到她早就是二皇兄那边的人,这样就算她被逮到,也可以嫁祸到大皇兄身上。”
“二皇子是个不学无术之人,如何能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定是皇后的主意。”
“弟子也这么想。”
“可惜他们打的如意算盘到你这儿怕是要落空了,逍儿,你这招将计就计,反客为主用得极妙,只怕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派出的人带回来的竟都是假消息。”
“若非她们还有利用价值,弟子又怎会留她们在府上?”
“那花想容只怕就是大皇子派来的。”
“先生怎会知道?”
“我看她平日里与那何凝露并不如何亲近,相互之间还隐隐有些敌意,自然不是一路的。”
“先生果然高明!”
“只是她是福王送给你的,福王明明对你忠心耿耿,为何会被大皇子利用?”
“花想容进福王府之前,曾是京城第一名妓,大皇兄也是她的入幕之宾,据说一度还想纳她为妾,后来被福王抢先纳入府中,还让他郁闷了好一阵子。”
“只怕他是故意让给福王的。”
“正是。我那皇叔头脑一向简单,只道抢赢了大皇子,面上甚有光彩,殊不知对方却是故作懊恼,心里不知在怎样偷笑呢。后来花想容又在福王那儿下了一番功夫,花言巧语地说动他将自己送给了我。只因她是福王的人,大皇兄以为我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看来你皇兄对你着实不错,竟连爱妾都送给你了。”
“所以弟子才觉得他可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可以利用,试问世上还有什么事能令他就范?”提起大皇子来,欧阳逍也不禁面色沉重,觉得他是自己平生最难缠的一个对手。
萧问天意有所指地盯着他:“逍儿,这点你可就比不上大皇子了。”
欧阳逍知道他又在拐着弯批评自己对绿萝的态度,只是他心意坚决,当下只装作没听懂,呵呵一笑便揭了过去。
这时,管家金七爷跑来禀报:“王爷、萧先生,刚才三夫人突然出府,到‘珠玉楼’去了。”“珠玉楼”是一家卖首饰的店铺,在京城颇有些名气,她去那儿倒也无可厚非。
欧阳逍淡淡一笑:“知道了。”
金七爷问:“可要派人——”
“你就派个人远远地缀着她,不要让她出什么事。”
金七爷答应着,躬身退下了。
萧问天捋须点头:“这‘珠玉楼’正是国舅的产业,她果然是皇后那边的人。”
“就让她去罢,现在弟子只担心她不能把刚才偷听到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皇后,若漏了一两句可怎么好?”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俱都哈哈大笑起来。
欧阳逍当然是在说笑,皇后既然精心选了何凝露出来,她自然就有过人之处,至少要传的消息是决不会弄错的,所以他们笑得很开怀,简直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在同一天,花想容也从金七爷那里听到相同的一番话。她用的是另外的法子,靠收买王爷的心腹来刺探消息,所以她表面上对金七爷冷淡无礼,暗中却用重金收买,再加美色引诱,以为已经完全让此人对自己死心踏地,俯首贴耳了。没想到她第一次送银子给金七爷,对方就向欧阳逍报告了,然后遵从王爷的指示,跟她虚与委蛇,不断将假消息透露给她,而她却还沾沾自喜,浑不知自己已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时她听了金七爷的一番话,禁不住一挑眉,问:“你可听清了,王爷真这么说?”
“王爷和萧先生下棋的时候,小的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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