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云从没见过她哥服气过谁,今晚亲眼目睹才知道她哥还是有希望的,有良师指点,榆木疙瘩也能开窍。孙小武坚持要来见司徒先生,真是没白来啊!
孙小武想通这个道理之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司徒先生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先生教诲,弟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司徒先生无奈接受了他的大礼,心里倒也坦然,收个弟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有空就去看看他好了。许家恒和许家彦眼看孙小武耍赖也能拜师,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两人相视一眼,双双跪在地上,有样学样也磕了三个响头。
柳叶儿和孙云云掩唇而笑,司徒先生哈哈大笑两声,亲自扶起他们:“好徒儿,你们都起来吧!”
月光如水,繁星闪烁,庭院内外充满欢声笑语,柳叶儿遥望千里之外的云雀镇,想到即将见到日思夜想的亲人,心里满是期待。
第一百五十四章 苦尽甘来
宁静祥和的云雀镇一如往昔,许家的那场风波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柳叶儿不知身在何处,许家恒和许家彦两兄弟进京多时,也不晓得情形如何。不管怎样,许家依然是云雀镇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普通百姓出于各种心理讨论过后也就算了,毕竟还要为生活奔波,谁有心思每天议论人家的事。
柳老娘在许老夫人和二舅爷的安抚下,拼命忍住跟所有人说清楚的冲动,静静等待女儿女婿回来的那一天。她不想听那些闲言碎语,也怕自己控制不住与人争论,索性待在家里也不出门,卖豆汁卖豆腐的差事统统交给柳老爹。转眼就是几个月过去了,别说柳叶儿,就是许家也没有什么音讯,柳叶儿和许家恒究竟有没有复合没人晓得,要不是她三天两头托做媒婆的姑姐打听消息,知道许家的休书还没有呈给官媒,她也要怀疑许家恒休妻是真是假了。
柳老娘思念女儿备受煎熬,与她处境相仿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阮氏。自从许家恒走后,许老夫人和碧珠就很少在她面前提起兄弟俩的事,很明显是防备她的。阮氏侥幸地以为她们只是心情低落,倒也不是刻意防备,平时逮着机会就试探几句,仗着她大哥在京城,经常写信打听许家恒和许家彦的消息,回来再向她们炫耀。
虽说阮氏重又坐回主母,许府上下对她言听计从,许老夫人也不管她,但她心里始终有个疙瘩。阮若诗与许家恒朝夕共处,明示暗示使劲各种招数,仍是没能攻下这座冰山,两人的关系止步不前,即使她大哥出面撮合,许家恒也毫无表示。两个月后,阮氏觉得不对劲儿了,阮若诗这么个大美人主动示好,许家恒怎会无动于衷呢?!他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难道他就不想攀上阮家在京城站稳脚跟?!难道他心里还念着卖豆腐的柳叶儿?!
阮氏实在想不通,世上咋有这么痴情的男子,以许家恒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找到,干吗死活不忘那个卖豆腐的。阮若诗跟他曾经两情相悦,按理说两人复合也是有感情基础的,可这个许家恒偏不领情,真不明白他是痴情还是痴傻!话说回来,那纸休书官媒好像还没盖章,如果许家恒反悔,他和柳叶儿还算是夫妻,难道他跟族长商量好了,压着休书不交上去,等风头过去再和好吗?!到头来那纸休书什么用处都没有,只是给她看看而已,人家小两口该咋样还咋样,说不定两人躲在京城继续过日子呢!
阮氏咽不下这口恶气,每天都找官媒打听许家恒的休书送去没有,每天都是同样的答复。阮尚书在信中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阮若诗的心情越来越不安稳,阮氏又急又气,心想许家恒这小子一定耍花招了。她不敢惊动许老夫人,暗中找来许家族长问个究竟,几个银锭诱惑之下,族长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原来那纸休书早就被许老夫人要走了,至于何时呈给官媒只有天知道。
听闻其中果真有猫腻,阮氏心里那个气啊,气许老夫人奸诈,气许家恒两面三刀,气柳叶儿太过狐媚。她给阮尚书去信,要他逼迫许家恒就范,决不能给他留退路,不管他和柳叶儿有没有和好,只要娶了阮若诗就算大局已定。同时,她继续煽动云雀镇的长舌妇,到处散播柳叶儿的谣言,说她如何如何不知廉耻,又说许家恒和阮若诗已在京城订了亲,下个月就要回来办酒席云云。
这些日子以来,柳老娘尽量不出门,但她耳边的闲言碎语就没停过,那些无聊的女人有事没事就在她家门口嚼舌根,声音大得连屋里的耗子都能听见。为此,柳老娘没少生气,能忍就忍,忍不住了就打开房门大骂一通,还不解气就摔桌子砸板凳。柳老娘一发飙,长舌妇们就落荒而逃,生怕跑慢了被她抓住打耳光,不过嘴巴闲了两天又难受,不由自主又聚集在柳家门口说三道四。于是,柳老娘发飙的场面再次上演,这些女人拔腿就跑,长此以往,一个个倒都成了长跑健将。
长舌妇们在柳老娘眼中就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她恨不能拿着苍蝇拍子怕死她们拉倒,如果打死人不用坐牢,她早就动手了。现在她也只能骂几声丢牛粪解气,没有更好的法子。最近几天,柳老娘叫小红到针线摊买了一筐子套被针和棉线,没日没夜地练习穿针引线,柳老爹那件压箱底的长衫被她戳的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当她练到一眨眼的工夫就能缝好一只袖子的时候,这才将长衫丢到墙角。
这天晌午,柳老爹在灶房里忙着做饭,柳老娘端着针线筐蹲在门后,目不转睛盯着门板,外面稍有动静她就竖起耳朵趴在门上,没有听到什么她就蹲回原位。如此来回几番,吓得柳老爹浑身汗毛直竖,心想他媳妇儿八成是脑子出毛病了,要不怎会像个疯子似的。忽然,柳老娘直起身子脸贴着门,柳老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觉得不对劲儿又上前几步,仗着胆子开了口。
“孩儿他娘,你干吗呢,快吃饭了……”柳老爹边说边看她的反应,一只脚悄悄往后退,做好逃命的准备。
柳老娘看也没看他一眼,手一抬沉声道:“别吵,那几个臭婆娘就快来了……”
“啊,你是在等她们哪?!你,你等她们干啥呀?!别等了,人家也得吃饭啊,你还是过来吃饭吧,吃完饭再等也不迟……”
“吃、吃、吃,你就长个吃心,你是饿死鬼投胎吧!老娘好不容易练成了飞针手,再也不要受那冤枉气了,等她们一来,我就冲出去把她们的嘴都缝上!孩儿他爹,你快过来,待会儿能抓几个就抓几个,逮进来让我缝嘴……”
柳老爹缩着脑袋,难以置信地瞪着柳老娘的后脑勺,支支吾吾地说:“你、你说啥……你、你又不是县太爷,你凭啥抓人家啊……缝嘴,那可不是缝衣服啊……”
“你也想被缝嘴是吧?!”柳老娘回过头来,凶巴巴地怒视着柳老爹,右手拇指和食指夹着一枚两寸长的套被针,针尖散发出幽幽的寒光,看一眼心里就发寒。
柳老爹艰难地咽口唾沫,不知所措地摆摆手:“孩儿他娘,你、你别乱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切,窝囊废!”柳老娘懒得理他,存不住气一把拉开房门,探出头东张西望,自言自语道,“奇怪,今儿个怎么没人来呢?!莫非知道老娘练成了飞针手,吓得都不敢来了?!不能啊,我躲在屋里秘密练功,她们哪能知道?!怪了,怪了,难不成谁家出事了,跑去看热闹啦?!”
“娘,娘……”
柳老娘等了半天没等来长舌妇,却见小红和小强气喘吁吁地从街口跑来,姐弟俩的小脸红通通的,就像是刚吃过酱肘子似的。
“娘啊,娘……”小红和小强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跑得太快都说不出话了,柳老娘叹口气,随手将针线筐扔给柳老爹,双手叉腰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说啥都没用,就算是炸肉皮两文钱就能买,你们也别想我给钱,想吃就让你爹给你们炸豆腐……”
话没说完,小红伸手拉住了柳老娘,上气不接下气地弯下腰,喘了几口气才道:“娘、娘……大姐,大姐和姐夫回来了……”
柳老娘怔怔地望着满头大汗的女儿,愣了半晌,尖声道:“什么?!你说什么?!你大姐和姐夫回来了?!叶儿和家恒回来了?他们回来了?!当真回来了?!”
小红用力点头,眼角眉梢满是得意,咧开嘴笑道:“人家都这么说哩,我还看到姐夫家的管家往城门口奔,姐夫家的丫鬟也说大姐回来了!”
刚追上来的小强撞到小红的背,来不及擦汗仰起头叫道:“娘,你快去买炸肉皮,你说过大姐回来就给我买炸肉皮……”
“你这吃货!你姐回来还吃什么炸肉皮啊!”柳老娘脸上笑开了花,嘴巴咧到耳根,露出洁白的八颗牙,伸长脖子望着城门的方向,“走,走,咱们去找你姐,呵呵,他们总算回来了呀,哎呦,我的好闺女,我的好女婿……”
柳老娘兴高采烈地直奔城门,小红和小强还没刚喘过气,调转过头跟着往回跑,柳老爹端着针线筐不停傻笑,笑得眼角泛出泪花。
许家恒搀扶柳叶儿下了马车,两人手牵手步入城门,前来相迎的管家和丫鬟们围拥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问个没完。管家怕人多挤到柳叶儿劝她上车,柳叶儿摇了摇头,微笑着看向许家恒,如今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再也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许家恒和柳叶儿在丫鬟们的簇拥下缓缓走回许家,围观的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夫妻感情亲密,而且柳叶儿的身形看起来明显有了身孕。事实摆在眼前,谣言不攻自破,人们开始抱怨阮氏胡说八道,连累他们跟着造谣。
“叶儿,叶儿……”柳老娘使出浑身力气挤进人群,扯高嗓门大喊大叫,“叶儿,家恒,是你们吗?!”
听到她的呼唤,柳叶儿停下脚步,看着母亲焦急的面庞,不由红了眼眶,许家恒转过身来面向柳老娘,待她走近欠身施礼:“岳母大人,家恒将叶儿带回来了,耽误了这么久,还请岳母大人原谅!”
柳老娘笑中含泪连连点头,看了眼柳叶儿隆起的腹部,拍着许家恒的肩膀,激动地哽咽道:“不碍事,不碍事,我就说我女婿靠得住,我女婿有本事……”
“娘……”柳叶儿颤声唤道,抱住母亲流下泪来,“娘,我回来了……”
“好,回来就好……”柳老娘轻轻地拍女儿的背,眼泪唰唰地往下流,“你弟和你妹成天嚷着要吃肉,你回来就好了啊!”
闻言,柳叶儿破涕为笑,拥住母亲和弟弟妹妹,将头倚在许家恒肩上,朦胧的双眼饱含幸福。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可理喻
柳叶儿与许家恒回乡,许柳两家欢喜之极,云雀镇的百姓眼看他们如此恩爱,也都不好意思胡说八道了。笼罩许家人多日的乌云渐渐散开,许老夫人总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亲自张罗家丁丫鬟设宴款待亲朋好友,碧珠陪同许老爷候在前厅等他们回来,许家慧夫妇和许家昌夫妇也坐到了一起,许家美在二舅爷的悉心调理下精神好了许多,得知二哥和二嫂回来,挽起袖子就去灶房帮忙去了。
许府上下满是欢声笑语,一家人其乐融融,从心底里感到高兴。当然,那位勉强称为许家人的阮氏此时并不开心,别说笑了,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前几日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得知曹丞相被处决,阮尚书被流放,不仅两个侄儿的官职被罢免,阮家在京城的产业都被朝廷没收,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阮氏这几个月作威作福,平日她在许家发号施令没人不听,许老夫人每天吃斋念佛,碧珠守着儿女不问家事,许老爷时而清醒时而痴傻也不管事,她已然成为许家的主人。她和她大哥时常书信联系,许家恒和许家彦兄弟俩的举动也在掌控之中,不料一夜之间竟然天翻地覆,这种转变她怎能预料的到呢!
阮尚书有段日子没有来信,阮氏只当他政务繁忙没有放在心上,但阮若诗也是迟迟没有音讯,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从没想过她大哥有朝一日失势,也不晓得太后与皇上的种种过节,更没料到竟会发生这种变故。等她寻思过来察觉情况有变的时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阮老爷子伤心过度奄奄一息,阮家上下骚动不安人人自危,她的几个兄弟生怕朝廷连老家的产业也要没收,竟然卷走所有银票连夜逃走,家里连个值钱的东西也没留下。
偌大的阮家如今已是人去楼空,主子不在了,下人们也都纷纷散去,阮氏除了要照顾病重的阮老爷子,还要拿出自己的积蓄遣散他们。阮氏万念俱灰,反倒不害怕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好失去的。然而,她还有一条命,蝼蚁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赖活着,她为许家做牛做马,凭什么到头来要落个枉死的下场。
阮氏厚着脸皮向许老夫人开口,请她资助阮家度过难关,俗话说“树倒猢狲散”,自家兄弟都指望不上,更别提找外人帮忙。阮氏料定许老夫人念旧,她老人家又是个大善人,即使阮氏不复往日风光,她也不会袖手旁观。果然,许老夫人爽快答应了她的请求,派人照料阮老爷子不说,还给了她一笔钱安顿家眷。时至今日,阮氏方才觉得有愧于许老夫人,毕竟她大哥已经失势,阮家就算没被株连也免不了罪名,许老夫人不计前嫌不怕牵连慷慨相助,她心里确实有些感动。
不过,当她得知柳叶儿与许家恒一起回来,而且柳叶儿怀有几个月的身孕,心里顿时无名火起,那种被人愚弄的屈辱使她气急败坏。算算时间,柳叶儿离开许家的时候已经怀孕了,许老夫人和许家恒之所以同意休妻,原来只是做戏给她看的,怕她伤害柳叶儿,根本没有将柳叶儿赶走的意思。许家人假意顺她心意,表面上为了保护许家彦牺牲柳叶儿,其实却是便于暗中照料,至于许家恒和许家彦进京,原来就是想方设法害她大哥,害的许家落得这样的下场。
而她,像个傻子一样,拼命撮合许家恒和阮若诗,劝说她大哥把许家恒当成自家人,没成想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许家恒压根没有与阮家结亲的想法,也没把阮家的好放在心上,从始至终只想着逮住机会对付阮家。还有那个逃过一命的许家彦,区区一个侍郎,为了取代她大哥,居然很绝至此。早知今日,那天晚上就不该心软,管他是不是许家的子孙,先灭掉再说。
许家人都是狼子野心,没一个好东西,阮家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他们害的。这噬骨之痛锥心之仇不得不报,不为声名狼藉的阮家,不为流放边疆的大哥,不为病入膏肓的父亲,为了自己也得讨回公道。许家实在太过分,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她愚弄她,她要是能忍气吞声就枉生为人。
于是,阮氏心里那点感激之情完全被仇恨取代,阮家垮了,她也不能让许家好过。许家人会演戏有什么大不了,她也会,反正彼此之间早就没了信任,就看谁能骗过谁吧!
“夫人,夫人……”阮氏的丫鬟看她趴在榻上久未动弹,不放心地唤了两声,“您还好么……”
阮氏手里攥着身下的被褥,恨得咬牙切齿,手背上直冒青筋,冷哼了声:“死不了,他们还没死,我怎能死呢?!”
闻言,丫鬟不由打了个寒颤,如今阮家完了,阮氏精神失常,她以前也做过不少坏事,得罪了不少人,柳叶儿回来肯定不会放过她,也许她还是趁早离开的好。这时,前院传来噼噼啪啪放鞭炮的声响,看样子许家恒和柳叶儿已经到了,丫鬟忍不住轻声催促了声:“夫人,二少爷他们回来了,您,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丫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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