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为和爹正在收集柴禾点火准备过夜,猛然被枪声震得跳了起来。吴为旋转身子四处瞭望,终于在远处一片密林的缝隙中,看到了窜起的浓烟和火光,他禁不住想大声嘶叫,干涩疼痛得快要冒火的嗓子却只发出了十分微弱的声音。
爹和狼虎也惊愕地四处张望,在吴为的指点下,爹立刻便看见了那处火光。爹兴奋异常地喊道:“肯定是巴特来找咱们啦!双柱,快快,咱们也赶紧点火!点火啊!”
很快,巴特便发现了吴为和爹点起的篝火,他将枪筒向火光处一指,狮虎便“嗖”得一声蹿了过去。巴特也翻身上马,向不远处的那道山岗上奔去……
眨眼间,狮虎便蹿过了一条山沟,翻过了一座高坡,穿过一片密林,像只离弓的箭似的冲向吴为他们停留着的那道小山梁。吴为和狼虎几乎同时发现了飞奔而来的狮虎,还没待他做出反应,狼虎就呜嗷地叫了一声,刹那间便扑了过去,娘俩立刻便欢喜得滚做一团,吴为也挣扎着向狮虎奔去,狮虎心有灵犀,立刻丢下狼虎向吴为跑来,吴为踉跄着向前一扑,一把抱住狮虎的脖子,泣不成声地与它又亲又吻!
巴特策马跑来,爹跛着腿,向他迎去。马至近前,巴特纵身而下,张开双臂去迎爹,爹一头扎进巴特的怀抱,禁不住放开了悲声:“哎呀呀,巴特,你真是个活菩萨,你是我吴永福天大的恩人哪!我,我们吴家生生世世也不能忘记你啊!”
巴特紧紧抱着爹,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直到爹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月光下,丛山里,一队人马踯躅而行,爹俯卧在马背上,巴特背着昏睡的吴为,狮虎和狼虎忽而在前面开道,忽而在后面跟随,拂晓时分,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终于走出了大山。
……
吴为和爹被救回家的第二天,张先邀请巴特喝酒。他说为了不打扰爹和双柱养伤养病,要姐帮忙炒几个菜送到他办公室去。姐听说请巴特,自然十分高兴。
爹和吴为被巴特救回家后,张先跑前跑后,端茶倒水,寻医求药,忙得脚打后脑勺,令姐对他积存在心里的不满情绪稍稍有些化解。
张先一口一个“吴家大恩人”地称颂巴特,俨然以家人的姿态请客,令巴特感觉很不自在,却让姐生出几分温情暖意,她朦朦胧胧地觉得这两个男人都是自己和吴家的依靠。这时的巴特,在姐的心目中已不再常常令她滋生某种陌生与敬畏,而是顿生一种犹如父兄的亲人感觉。姐情不自禁地对巴特慢慢敞开着心怀!
“得得,你别瞎嘞嘞啦,喝酒,喝酒!”巴特阴冷地举杯一饮而尽。
张先没有迎合巴特,而是将一只空杯斟满酒,笑吟吟地递到正在一旁侍候的姐面前:“玉芳,来来,你今儿可要陪巴特大哥喝一杯,以表达他两次搭救你们吴家的感激之情!”
姐见状吓得直往后躲:“别别,我怕辣……你,你们俩喝吧!”
巴特一把抢过张先手中的酒杯,瓮声瓮气地道:“她怕辣就算了,我替她喝!”
“玉芳,你真是不懂事,看巴特大哥都生气了是吧!”张先语气充满了嗔怪。
“我真的不会喝……”姐嗫嚅。
巴特一仰脖喝干杯中酒,脸色似乎愈发显得难看。
张先冲姐直使眼色,姐两束惶惑的目光在两个男人的脸上游来移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酒桌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忽然,巴特咧嘴一笑道:“呵呵,其实酒是很甜的啊!”
“甜?酒是甜得?!”姐不觉好奇地脱口问道。
“酒入口时是有些辣,可喝到嗓子眼里就变得甜啦!”巴特亲切地瞅着姐道,“酒辣只是表面的,而甜才是真的,而且越喝就会越觉得它甜。噢,玉芳,不信你试试!”
“是是是,酒真是甜的,酒真得很甜!”张先连忙又斟满一杯酒递到姐面前,并趁姐慌乱时向她手里塞去。
姐不由自主地将酒杯接到手里,心神不定地看着两个教自己喝酒的大男人,良久还是拿不定主意。由于手臂不停地颤抖,杯中酒竟落成半杯了。
巴特热切地望着姐的眼睛和脸颊,令姐感觉无法拒绝。张先脸色阴沉,浓眉紧蹙,令姐更觉为难。心中矛盾在瞬间的角逐中,陡然拼发的激情,令姐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由得手一擎,脖一仰,嘴一张,半杯晶莹剔透的粮精便入了咽喉,入了肠胃。姐只觉喉管一麻,腹腔一阵热,两颊立刻腾起一片红云。姐不禁惊喜地喃喃自语:“啊!这酒,这酒,咋会是,这样子呀?!”
“我没骗你吧?啊!”巴特兴奋地盯着姐。
“书上说女人只要敢喝酒,就一定比男人能喝,玉芳,我看你指准是个酒仙……再喝一杯!”张先也显得很兴奋,他从姐手中拿过酒杯,又要替姐满上。
不料,巴特一伸手从他手里夺过酒杯,又将自己和张先的酒杯一齐摆到桌上:“来来,我给大家满上,咱仨共同干一杯!”
“哎呀,还是你俩喝吧,我,我……”姐不知是在谦让还是在推诿。
“玉芳,你别再扫兴啦,能享用这美酒佳酿,是你的造化,是你的福份!”张先软中透硬地呛白姐。
“哈哈,小妹妹,你就别拗了,你眼里要有我巴特这个大哥,今天就放胆比量比量。实在不乐意了,哪怕只舔一小口口儿也行啊!”
巴特边说边给三只空杯倒满酒,并先拿起姐的酒杯双手呈送到姐面前。
姐瞟了巴特一眼,心里一阵热,不由自主伸手接过酒杯。
巴特、张先各自相继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齐向姐的酒杯撞去。
从这天晚上起,姐有了喝烈酒的经验,并一发而不可收拾……
巴特、张先俩争相向姐劝酒致意,姐自然谁也不好推却,加之她真的越喝越觉出这酒清香甘醇,不禁开怀畅饮起来,只把巴特乐得神魂颠倒,赞声连连:“呜喂,小妹真行!小妹真行!”
“嘿哟,我真是没看错,我慧眼识珠吧?玉芳真是个酒仙!”张先也兴奋异常。
不知不觉一壶当地老烧底儿朝天,再也淌不出一滴酒,张先急忙打开一个小柜儿,从里面拿出两瓶“西凤”,高高举在头顶,情绪昂奋地嚷道:“啊哈,我这两瓶好酒,可是准备留着办大事用的,今天贡献出来和玉芳妹妹喝个一醉方休!” 。。
(三十六)
夜色渐渐沉重,昏黄的煤油灯光却越来越显得明亮。那不住跳跃的暗红色火苗照耀着三个年龄、风貌迥异,却都被酒气熏染得有些青紫的面庞,使整个场面显出一种很是别异的气氛……
巴特、张先、姐三个人摽在一起又喝了一阵儿,张先突然说他想起了一件急事要办,便抽身跑了出去。巴特暗自窃喜,姐则毫不在意,俩人继续推杯换盏。
此时,姐对巴特这个蒙族大汉所存有的全部成见尽皆冰释,甚至对他不同寻常的酒量感到钦佩!
张先的离去,使巴特和姐俩都全身心地放松起来,俩人不由地坐到了面对面,彼此说话时脸与脸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巴特大哥,我有句心里话一直没有和你说起。”
“啥话?快说我听听!”
“今生今世,我吴玉芳永远也忘不了你对我们吴家的大恩大德!”姐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酒气冲天地冲着巴特的脸说,“你两次救了我们全家,你是我们吴家的大恩人,我和爹、弟弟们一定要想法报答你!”
“唉,这都是缘哪!”巴特情绪忽然低沉起来,“命里该着的事儿,啥报答不报答的。”
姐有些迷惑地望着巴特嘀咕道:“缘归缘,命归命,该报答的总是要报答。”
巴特猛然喝干杯中酒,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姐的脸,语调怪怪地道:“那你就说说看,想想咋个报答我法?啊!”
“嗯,这……”姐一时语塞。
“你想报答我的,肯定不是我想要的,而我想要的,你,你……”
“哦,只要我们能办到的,我和爹指准没二话!”姐语气铿锵,掷地有声。
巴特突然伸手抓住姐的胳膊,虎目圆睁:“此话当真?”
姐平静地睹着巴特的脸并微微地点点头。
倏地,巴特将手一滑握住了姐的一只手,嗓音颤抖着说:“玉,玉芳,小妹,小妹妹,你,你听我说,我,我啥也不要,我只要摸摸你,你的手,我,我,我长这么大,快,快半辈子啦,也,也没碰过一次,女人,女人的手啊!啊!今儿个你就让我摸这一次吧!”
巴特梦呓似地说着,握姐的双手越来越紧。
姐强忍着疼也没敢往回抽手,她怜惜地瞅着巴特有些扭曲的脸孔,内心里不住地涌起母性的柔情。同时,也有一种异样的冲动在周身激荡——毕竟这也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异性如此触摸……
巴特极虔诚及珍爱地搓揉着姐娇嫩的小手手,浑身的震颤愈发的强烈,竟至难以自持。猛然,巴特将姐的手拉起贴到自己的脸上,随即又放到嘴上亲吻起来。
姐不禁有些紧张,又有些冲动,她想将手抽回来,却又不忍,但本能却让她不觉向回使了使劲儿,却像被夹在一只老虎钳子里似的纹丝不动。她的意念却即刻被巴特感知到了,他将姐的小手抓得更紧了,并如痴癫了似的发出了哽咽声:“玉,玉芳,小小妹,你别别,你别拒绝我,我,我太痛苦了!太悲惨了!太太失败了!噢哟……我觉得自己,都,都不如一头牤牛,不如一头种猪,不如那只公狼……它们都能够拥有自己的异性,拥有爱,拥有可以释放的对象,而,而我作为一个男人,至今连女人味儿都没,没尝过,没没……”巴特拉着姐的手抽泣起来。
姐的心灵被震撼了。她虽然只是情窦初开,虽然还不是个熟透的女人,但凭着天性,她能够理解巴特传达给她的意思,她不由得为巴特感到心酸,为巴特感到不平,她觉得像巴特这般的好男人、英雄汉,不该混成这种状况,命运、老天对巴特太不公平!
“哦哦……巴特,你别,别这样子,别,别难过。”姐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巴特的头和脸,像似在哄自己的小弟弟。
巴特似乎愈发感到委屈,抽泣的声音渐渐放大起来,进而变成了“呜呜噜噜”的悲声。
姐不禁有些慌乱,她万万想不到,像巴特这样的铁汉竟也会像小孩子似的哭泣,她冲动地移身到巴特的身边,环起双臂紧紧抱住他不停颤抖的头脸,将其深深埋进自己的怀里。
屋里好一阵静谧,静谧得仿佛令人窒息。巴特的头脸偎依在姐的胸前,鼻和唇紧贴着她温暖而柔软的乳房,少女肉体的芳香令巴特仿佛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沉醉迷幻,飘飘欲仙……
姐紧抱着巴特,被他鼻息和热唇熏润着,似有阵阵电流传遍全身,姐贪婪地承受着,顽强地坚持着。这样不知持续了多久,姐的身体突然塌了下来,软软地瘫坐在了炕上,而巴特身子却陡地坚挺。他俯身过去,一把将姐搂住,裹进怀中,骤然将自己长满络腮胡子的嘴巴贴紧姐的嘴唇、脖颈、面颊及至一头秀发,发疯似的狂吻起来!
姐起初被动着,进而被激动得昂奋起来,姐绕起两腿缠住巴特的腰肢,俩人如扭麻花似的纠缠起来。巴特和姐互相撕扯抓抱着,一会儿从炕上滚到地下,一会儿又从地下翻滚到炕上。巴特早已把持不住了,几欲要解开姐的衣裤,都被姐急切的、痛苦的哀求、警告制止住:“啊啊…… 巴,巴特,不不,不要!不要!我,我怕,我怕呀!”
“玉,玉芳,玉芳,我,我痛苦死了!我痛苦死了!我,我受不了啦!啊啊,老天爷,让,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巴特如泣如诉,如癫如狂,仿佛真到了生命崩溃的边缘,而姐也好像已再无力抗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呼隆,哐当……”一阵踹门砸窗的震声响起,一群持枪抡棒的“基干民兵”闯进屋来,凶神恶煞般出现在巴特和姐面前……。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三十七)
“巴特,你这个臭流氓,你竟敢*良家少女!”张先一步窜到巴特跟前,抡起巴掌狠狠打了巴特一个耳光。巴特冷丁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姐则被这一突然出现的场面惊吓、羞愧的呆若木鸡、无地自容……
稍顷,巴特似乎缓醒过来,或惊散了酒气,他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散乱的仪容,粗声大气地道:“我俩都乐意,谁也管不着!”说着推开众人就往外走。
民兵队长伸手挡住巴特的去路,厉声喝道:“巴特,案情没搞清楚,你不能走!”
巴特抬手将他往旁边一推,气愤地道:“我和玉芳搞对象,你凭啥要管啊?!”
民兵队长一挥手,怒吼道:“没有我的命令看你敢离开这里半步!”
众民兵应声一齐举枪对准巴特的胸膛。
民兵队长威风凛凛地移步到姐身旁,极严厉极威严地审问姐道:“吴玉芳,我问你,刚才,你和巴特俩是在搞对象吗?谁给你俩做的媒?你爹答应了吗?你俩啥时定的亲?登记了没有?你老实交待,否则就以乱搞男女关系、流氓、破鞋、通奸论处!”
姐被这一连串的拷问弄得愈发蒙头转向,更因一时羞怯难当,禁不住哀哀地哭泣起来。
张先见姐只顾哭半晌不回答队长一句话,不禁气急败坏地抓住姐的脖领子大吼道:“玉芳,你快告诉大家,你没和巴特搞对象,他这是在要*你!”
民兵队长和缓了一下口气劝姐道:“吴玉芳,看你还是个小姑娘,我再次告诫你一次,这可是关系到你终生命运的大事,如果巴特他不是在*你,那你就是个破鞋,通奸犯,我现在就一起把你带走!”
姐惶恐地瞪着眼睛,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随后猛然扑到炕上号啕大哭起来。
张先疯狂跳到巴特面前,双手死死揪住巴特的胸口,色厉内荏、一字一顿地说道:“巴特,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不能连累玉芳。她,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不能因为你毁了一生!”
此时,巴特已完全醒了酒,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知道事情的起因和后果。他万万没想到张先会给他来这一手,设陷井置他于死地。他不禁胸中烈焰升腾,恨不能立刻掐死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意到手到,巴特一把勒住张先的脖子,狠命掐了起来,张先当即像个吊死鬼似的,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勾喽勾喽地直吐舌头。
众民兵见状一时惊愕的目瞪口呆。民兵队长先是一怔,随即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快!快把巴特给我绑起来!”
众民兵一拥而上,巴特奋力抗争,一场混战陡然而起,直从屋里打到外面。巴特是远近闻名的蒙古“布库”,众民兵一会儿工夫就被他摔躺了一大片,最后只剩下民兵队长和张先两个,巴特虎目怒张,一步一步向他逼来,张先惊恐万状,老鼠见猫似的溜蹿到民兵队长身后,语无伦次地乱喊乱叫:“快,快,快开枪!*犯巴特竟敢打民兵拒捕,打死勿论!打死勿论!”
张先的喊叫提醒了民兵队长,他真的“哗啦”一声拉开枪栓将子弹推上了膛,同时怒喝道:“巴特,你给我老实点,你,你再敢轻举妄动,我就开枪打断你的腿!”
巴特不禁一愣,众民兵趁势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
突然,传来一阵狗的狂吠,狮虎竟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直向正七手八脚捆绑巴特的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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