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尚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在颜聚脸上。身子哆嗦不已,脸色铁 青。指着颜聚喝道:“颜聚,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隐瞒不报。你可知罪?”
颜聚头一昂,不屑地道:“屁大地事,在你那里却成了惊天之事,就你能做主,我就做不得主?你是李将军举荐的,我是王上任命的,哪一点比你差?”
司马尚拳头捏得格格作响,真恨不得一拳把颜聚砸死。厉声喝道:“颜聚,这帐以后和你算。你可知道没有哨报意味着什么?这说明暴秦动手了。”
颜聚冷笑一声,道:“暴秦当然动手了,几十万军队全部不见了,不去灭魏还能做什么,还要你来啰嗦。”
司马尚嘴唇咬出血来,冷静一下,放缓语气问道:“你可得到魏国被攻击的消息?”
颜聚双手一摊,肩一耸,道:“哨报都没有了,我知道屁的消息,明知故问。”
司马尚指了又指颜聚,道:“颜聚,你真是猪脑子。你好好去想 想,几十万秦军不见了,而我们的哨报又没有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暴秦对我赵国动手了,暴秦此战地目标不是魏国,是我赵国。我们的侦哨全部给他们的前哨截杀了,为的是不让我们得到消息,给他们行动争取更多时间。你倒好,为了一点权力,在这里和我争来斗去,把这么大的事压着不报,你可知道你闯的祸有多大吗?”
“没那么严重吧?”颜聚脸色已经变了,还在嘴硬。
司马尚重重一下拍在桌子上,用力过猛,右手脱臼了,也没有发 觉,数落起来,道:“三天,你担误了整整三天时间,这足以让秦军占领大量的城池,消灭我很多军队。好吧,你一心想当主将,这主将你来当,我当你的副将,你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决不二话。”
当上主将,手握重兵正是颜聚所想,一闻此言眼睛放光,转念一想现在秦军进攻了,这漏子捅得够大,要是赵王贲问起来,自己难逃其 咎,还是让司马尚继续当主将,到时好向他身上推,忙堆着笑脸道: “司马将军,你说笑了,我哪是当主将的料子。要是我能当主将,以王上的英明,还不让我当地道理。司马将军,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司马尚盯着颜聚没有说话,颜聚笑脸堆得更欢,道:“将军请放 心,我颜聚对天发誓,一定听你的,你说上刀山,我决不下火海,你说下火海,我决不上刀山。”
在这种危险情势下,颜聚就算想乱来,谅他也没有那个胆,司马尚稍为放心,道:“现在我们要做地是两件事,一是马上派人给李将军送信去,要李将军回兵增援。”
颜聚打断司马尚的话,道:“将军,不是我颜聚说你,你这就不对了,哪有不先报与王上知道而先报与李将军知道地道理,你眼里还有王上吗?”
这是正理,谁也无法反驳,不过现在就是报与赵王知道他又能如 何,还不如报与李牧来得实际。不过,司马尚不能如此说话,道:“王上那里也要报,要李将军回兵增援更重要。”
颜聚不同意,道:“李将军正势如破竹,只要再给他三五个月时 间,燕国就是我强赵所有了,要是李将军此时回军不就前功尽弃了吗?这帐不划算啊,就是王上恐怕也不会同意。”
“你少拿王上压我。”司马尚很是不耐的道:“赵国都没有了,有了燕国又能怎样?”
颜聚不敢再说了,司马尚沉接着道:“第二件就是我们马上撤退,向邯郸撤退。”颜聚贻误战机三天,秦军必然深入司马尚后方去了,要是退路给切断,那么司马尚就成了孤军,向 撤退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然而颜聚却不同意,右手按在剑柄上,喝道:“司马尚,你胡 说,你要是敢退一步,我就依照王上的旨意,立斩你头。”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十)
颜聚说得一点没错,对于司马尚赵王是一点不放心,赵王于李牧有多不放心对司马尚就有多不放心,是以赵王给了颜聚一道秘旨,那就是要是司马尚有不诡之心,马上杀了他。
司马尚原本想压服颜聚就行了,没想到他竟横生枝节,连当前最正确的决定都不执行。现在撤退还来得及,颜聚虽是贻误了三天战机,算起来毕竟时间有限,秦军深入得也不是很多,再加上李牧出的主意,要司马尚在边境上少部署军队,把主力集中起来部署在纵深,依照司马尚推算秦军现在的位子大概与赵军平行。
也就是说再给秦军一点时间,不需要太多,就两到三天时间,那么秦军就到了赵军的后方,到那时赵军想撤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想法肯定很对,在退路快给截断的情况下后撤,即使不去 郸,在途中寻找一个有利的依托打上一仗,阻止迟滞秦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退一步来讲,即使没有找到有利的战机,退到 ,有了 坚固的城防,充足的粮草,守个三五年也不是不可能,当年秦昭王兵败邯郸城下的事未必不能重演。
对于这点颜聚不是想不到,而是他贪心,仍是想当主将。要是以此事为由头,杀掉司马尚的话,赵王一定会大加赞赏,那就是奇功一件,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颜聚能不生事?
司马尚对他地想法一清二楚,略一沉思,钢牙一咬,决心下定,喝道:“来人!”
帐前武士进来,司马尚右手一挥,喝道:“把颜聚给我拿下。”
颜聚是赵王的亲信,在军中威行无阻。就是司马尚都得让他三分,哪会把几个武士放在眼里,刷的一下拔出剑,指着武士喝道:“你敢!我颜聚倒要看看谁敢动我一根汗毛。”
武士对他很是忌惮,迟疑着不敢上前。司马尚厉喝一声,道:“还不动手!”
如此一来。武士不敢不动手了,手里的剑一挥,直朝颜聚扑去。颜聚冷笑一声,手里的长剑一下刺入一个武士的胸膛,道:“找死!”
司马尚夺过武士手里的剑,一个漂亮的剑花出现,直刺颜聚咽喉,颜聚头一偏,司马尚顺势一带,把他地剑带偏。飞起一脚踢在他肚子 上,颜聚惨叫一声飞出老远。重重摔在地上。
把剑掷在地上,司马尚喝道:“拿下了。”武士扑上去把颜聚死死压住。反剪着双手拉了起来。
“颜聚,不要怨我司马尚心狠,只能怨你自己。为了赵国,我司马尚只好做一回无情无义的人了。”司马尚踱到颜聚跟前,数落起来,喝道:“推出去,砍了!”
临阵斩将是大事,更不用说颜聚是赵王信任的人。武士迟疑着不 动,司马尚抓起一支令箭掷在武士脚边。喝道:“军令有一,有二,不可有三,还不行刑!”
武士知道司马尚的作风,要是再不杀掉颜聚那么他们的人头就不保了,推着颜聚出去了。
到现在,颜聚终于知道司马尚要动真格的了,吓得脸无人色,求饶道:“司马将军饶命,司马将军饶命!我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 了。”
“你贻误军机,死一百次也不为过!”司马尚手一挥,刀光闪处,颜聚地人头落地。
要想保全这支军队就要保证军令畅通,颜聚处处作梗哪里畅通得 了,只有杀了他,司马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武士把颜聚的人头送上来,司马尚道:“挂起来警示三军,贻误军机者斩!还有,把颜聚带来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掉,现在就去。”虽然有树倒猢狲散的说法,颜聚的亲信里难保没有胡来之人,为了万全只有委屈他们到底了,一了百了。
“升帐!”司马尚右手挥道:“怎么这么疼?”到现方才发现右手出问题了。
不多一会儿,众将来到帅帐,站列两厢,司马尚一脸的严肃,扫视一眼众将,道:“你们已经发现,帐里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颜聚。颜聚贻误军机,隐瞒不报,已经给我杀了。”
众将服司马尚,不服颜聚,只是碍于他权势熏天,不得不让他七 分,一闻是言无不欢欣鼓舞。司马尚理解他们的心情,接着道:“依本将推断,暴秦已经向我赵国开战。”
这话犹如一声焦雷鸣响于耳际,众将脸上失色,惊讶难置,道: “这这这真的吗?”
司马尚解释道:“几十万秦军不见了,而我们的所有哨报全部没有了,不是暴秦对我赵国开战还能是什么?没有暴秦灭魏跑来对付我们哨报的道理,这点你们想得到。以本将推断,秦军现在地位子在我们后面一点,而我军现在还没有遭到秦军的攻击,这说明秦军想重演当年长平大战地旧事,把我们装进口袋再歼灭掉,我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他地军事才干虽不如李牧,但也是一员难得的良将,众将对他是心服口服,不敢怀疑他的推断,齐声问道:“请问将军,我们该怎么 做?”
“赵无良!”司马尚点将了。
赵无良是个大胡子,出列应道:“末将在!”
“我命你多派侦哨,摸清秦军情况。”司马尚叹道:“造成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实是颜聚之罪。这不怨你们,怨我没有防范他,让他上下其手。”
赵无良领命而去。现在的赵军好象瞎子一般,要不是司马尚处危不乱,问题会非常严重。
司马尚很是不情愿地道:“我们现在只有撤退,向 方向撤退。至于撤退到什么位子,要看能不能跳出秦军的包围圈,视情况而定吧。你们要记住,要保持住战斗队形,要保持军心士气,不要乱。还有,不要与秦军纠缠,跳出包围圈就是胜利。”
他的镇定给了众将信心,无不是挺起胸膛,道:“将军请放心,暴秦虽强,我赵国好男儿也不是只会吃饭,暴秦要是敢来,和他拼了!”
“最后咛嘱你们一点,要时刻保持联络。去吧!”司马尚摆手。
众将施礼退出,司马尚面朝北方,喃喃自语道:“李将军,但愿来得及!”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十六章 伐赵(十一)
锅盔就是现在说的大饼子,是用面粉在发烫的锅上烙出来的,冷了硬梆梆的,比铁还硬,没有铜齿铁牙是吃不了的。骑兵们一边行进,一边啃着冷硬的锅盔,不时再喝上一口冷水,冷饼冷水真的是很苦。
周冲策马而来,问道:“你们怎么吃饼,不生火做饭。打一只野 兔,整点野菜,炖一锅野兔野菜,那滋味说起来就让人吞口水。”
“大人,等灭了赵国,夺赵王的美酒美食,那才叫来劲。”骑兵们回答。
周冲右手里的马鞭一挥,发出清楚的响声,调侃道:“还有赵王美丽的妃子,你们要不要搂上一个?赵王的妃子我可是见过的,没给你们说,娇嫩得可以拧出水。”
一片大笑声响起,骑兵嘻笑道:“那是最好。”
“美吧,你们。”周冲打击他们,道:“别忘了,给我弄一壶最美的美酒。哦,对了,还要给弄一个最好的疱厨,我要天天吃他做的 菜。”
又是一片大笑声响起,骑兵笑道:“没问题!”
周冲哈哈一笑,一拉马缰,飞驰而去。
来到蒙恬跟前,周冲一拉马缰,战马立时停了下来,道:“士气不错,以现在的士气,不会有什么问题。”
“别的不敢说,我大秦的兵士在胜利面前能够保证高昂地士气。有失利面前也能不气馁,保持良好的军纪。”蒙恬不无自豪地道。他说出了秦军一个非常可贵的品质,造成这种良好品质的是秦国那套完善的军制。
周冲问道:“抓了多少百姓?”这次的行动是秘密行军,保住秘密才是最重要的。象这么大规模的机动,不可能不惊忧百姓,对付这些百姓有两种办法,一是把他们全部杀了,二是裹胁他们。派出小股部队看住他们,等到大部队行得远了,到了不怕秘密泄露地地方再把他们放掉就是了。杀无辜百姓周冲自问做不到,他采取的是后一种办法。
“接近两千。”蒙恬回答道:“有四十六人想逃走,已给射 杀。”
周冲只是想看住他们,不使秘密泄露就行了。放他们走的时候还要给他们补偿,但是想逃走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杀就杀了,道:“尽可能不杀百姓,万不得已也不必客气。”
二人正说间,王贲飞马赶来,气喘嘘嘘地跳下马来,道:“周先 生,发现情况。”
蒙恬惊道:“难道我们的行踪暴露了?”一万五千名骑兵进行大纵深穿插,在当时算得上大手笔了。但是一旦暴露,就会引来十倍甚至更多敌人。情况会非常不妙,蒙恬哪能不急。
王贲喘口气道:“那倒不是。到现在为止。我们的行踪还非常隐秘,赵国一点也没有觉察。在我们后方发现一支赵军正向东开进,依他们地阵势推断,应该是撤退。”
这可是重大军情,周冲问道:“有多少人?”
王贲回道:“差不多两万吧。”
“是一支孤军,还是有其他的军队在他们后面?”周冲急于弄清情况。
王贲直言道:“现在还不清楚。我发现这支赵军,就来报告周先 生。周先生请放心,我已派出侦哨。不久就有回音。”
名将就是名将,什么事都想到头里去了。周冲在心里暗赞,道: “王将军处理得极是。来,我们合计一下,这支赵军的意图是什 么。”弄清这支赵军的意图,才好处置。
“要是这是一支孤军的话,应该是赵国向 方向增兵,会给我们的行动增加困难,最好是找个时机把他吃掉。”蒙恬思索着发表看法。
王贲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孤军一定要吃掉,不然在 城下,我们将会非常危险。可是,要是吃掉的话,无异于告诉赵国,有一支秦军深入赵境,会让赵国有所准备。”
“你们说得有道理。要想保住秘密,只有全歼这支赵军,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来说,击溃容易,全歼难。吃掉有不利,不吃掉还是有不利,真是让人难以区处。”周冲颇是为难地道:“还是先等哨报再做道 理。”
一个探子飞马赶来,从马上跳下来,疲累过度,居然没有站稳,摔在地上,虎贲卫士忙把他扶起来。在虎贲卫士的搀扶下,探子来到周冲前面,就要向周冲施礼,周冲挥手道:“你太累了,不用行礼,直接说事。”
探子应一声,气喘着道:“有大量赵军向东撤退。”
“有多少?”王贲心惊地问道。
探子再次给出模糊术语,道:“不清楚。只看见赵军人挨人,看不到头。”
周冲手一挥,道:“扶他下去休息。”和蒙恬,王贲对视一眼,三人同声说道:“司马尚撤退了。”
蒙恬略一思索,道:“周先生,蒙恬以为,我们应该阻止司马尚撤退。到现在为止,唯一能够阻止司马尚撤的只有我们了。”
王贲不无疑虑地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地目标是 ,要是打一场阻击战的话,我们只有放弃 了。再说了,我们只有一万五千人,要阻止几十万赵军撤退,谈何容易。话又说回来,要是我们不阻止司马尚撤退,他就会跳出我军地包围圈,要是给他撤出去,撤到 城下,有了坚固的 城作为依托,我军面临地压力就会大很多。周先 生,你说怎么办?”阻击与不阻击各有利弊,他这位名将一时难以决 断。
蒙恬附和道:“周先生,我们该怎么做?”
利害关系两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周冲皱着眉头思索,道:“ 是我们的目标,但 是死的,跑不了,只要把赵国军队给吃掉了, 郸也就拿下来了。要是让司马尚跳出包围圈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司马尚要是跳出去,他必然会整军再战,等待李牧回援,两路赵军合在一起,对于我军来说将处于非常不利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