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但高兴脸上却无丝毫惧怕之意表露,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道:“老人家,你想杀我?”
灰衣老者浑身杀气萦绕,眼中更是杀意凛然。高兴毫不怀疑,只要一有机会,灰衣老者便会如苍鹰一般向自己扑来,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高兴没有选择退走,其一是灰衣老者气机锁定了他,逃跑只会给后者创造进攻的机会;其二,高兴本是个骄傲的人,不战而逃并不是他的风格,即便要逃他也要占据主动。
灰衣老者微微一怔,高兴的镇定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自始至终,他都在仔细观察着高兴的变化,没有放过一丝一毫,包括高兴瞳孔的收缩,虽然只是刹那,但他依旧清晰地捕获。高兴心中究竟作何想灰衣老者不知道,但他知道高兴远没有脸上表现得这么淡定从容。
“你不怕死?”
“怕,”高兴如此坦然地回答让灰衣老者再次一怔,接着便听高兴再次说道:“不过你杀不了我。”
高兴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其中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面前的对手虽然是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强者,让他没有战胜他的信心,但高兴笃信要是一心逃跑,灰衣老者却也留不住自己。
“你很自信?”灰衣老者似是疑问,又似是嘲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然浑身的气势却是愈发凌厉起来,几乎在刹那间便强了一倍。这气势虽然无影无形,但却真实存在,让高兴有一种置身于滔天巨lang,飓风海啸中的感觉。
高兴微不可查的轻哼了一声,体内真气急速运转,浩瀚若江河的真气在经脉间奔流滚动,将身上不适的感觉驱散,而身上那骇人的煞气也在刹那间如同无形的气lang一般席卷而出,向着灰衣老者迫去。
“轰!”
无声无息的碰撞,几片飘荡的落叶就这么突然碎裂,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之中。
高兴与灰衣老者彼此对视,双目死死地盯着对方,一个双目灿若星辰,杀机四溢,一个却是深邃若海,冷漠非常。两人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忘了身在何处,任由须发、衣衫恣意激荡,然而他们身上的气息却是越来越盛。
夕阳终于在天边坠落,一片落叶自树顶飘落,然而距离灰衣老者头顶还有近两米远时便再也无法坠落,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它无法下落。
临近月底,月色寥寥,天色便愈显黑暗,然而高兴和灰衣老者却犹若未觉,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只是二人脸色却不似先前那般轻松,都变得十分凝重。
寒冷的冬日,高兴的额头突然有了丝汗意,这汗意越聚越多,最后汇聚成数颗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眼角慢慢滑下,最后终于坠落在地面,摔了个水花四溅。
自从内功有成以来,高兴的身体可谓寒暑不侵,然而如今却是大汗淋漓,足见体力精力消耗之大,从这也可看出此番所面对的敌人之强大。
高兴已经将浑身功力运转到极致,两世为人所急剧的澎湃煞气也完全爆发出来,然而灰衣老者却如渊海般浩瀚,依旧没有露出丝毫败相。
“莎莎!”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却是一只野兔冒失地闯入了这片战场,似乎是感觉到了那澎湃的杀气,野兔惊惶失措,爆发出浑身的气力向着灰衣老者奔去。
“杀!”
不速之客的到来让灰衣老者的气势出现了些微的变化,而就在这变化出现的刹那,高兴动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早就蓄势待发的他暴喝一声,身子如同扑食的猎豹,在淡淡的月色下划出一道白色的光影,刹那间便出现在了灰衣老者面前。没有任何花哨,高兴那并不如何硕大的右拳如同怒吼的炮弹,挟着浑身的气力,势若雷霆地向着灰衣老者的胸前砸去。无匹的巨力与极致的速度似是将空气都撕裂,发出“呜呜”的悲鸣。
“嘿!”
看着风驰电掣而来的高兴,灰衣老者瞠目大喝一声,干枯的右手猛然抬至胸前,手腕翻转,似慢实快地向前平平推出。
“碰!”
一声巨响,山摇地动,石破天惊。那一刻狂风四起,沙尘蔽天,无数落叶更是被恣意的狂风绞得粉碎,而交战的二人则皆是浑身一阵,剧烈地晃了一晃,高兴脸色一白,向后退了小半步,灰衣老者未退一分,但立足处却向下陷了一寸有余。
高兴抢得先机,但这一招却未能占得丝毫便宜,感受着体内剧烈翻滚的气血,他心中愈发骇然沉重的同时也升起一股强烈的战意。随着这股战意,高兴身周萦绕的滔天煞气又浓郁了一分。
前世今生,死在高兴手中的人能以万人计,他身上那肆虐的,犹若地狱魔神般凛冽的杀气又有谁人能及,若是心智不坚者,只怕当场便会为之奔溃。
正是因为这股煞气,高兴虽然四年功夫修习的内力比不得灰衣老者浑厚的内力,但却一直在他面前未退后半分。
殊不知高兴惊骇,灰衣老者惊骇更甚。虽然早就知道高兴曾在七八名护法、长老手中成功就走章蓉,更是斩杀了数十名拜月教弟子,前些日子又击败了惊才绝艳的武照,功力异常强悍,然而方才与高兴硬悍一招,灰衣老者有一种被万钧巨力冲撞的感觉,右臂一阵发麻。尤其是高兴身上那实质般浓郁的杀气,让他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凛然。
“杀!”
高兴的双目浮上一层淡淡的血色,浑身的血液因为战意与杀气而沸腾起来,肌肉骨骼中涌出无穷的力量,让他不吐不快。厉吼一声,高兴再次挥拳,速度却是更快了一分,声未落,拳已至。
灰衣老者冷哼一声,双目如电,虽是黑夜,但他却能看得清清楚楚。面对着高兴的攻击,他先是略微后退了半步,避开锋锐,这才再次挥掌迎上。
“碰!”
高兴的拳再次被灰衣老者阻住,但前者却未气馁,轻喝一声,左拳再次挥出。在这生死之间,高兴爆发出了所有的潜力,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提升到了极致。他的招数源于无数次生死中的锤炼,是以总是直来直去,追求一招必杀,带着一种凌厉无比的杀气,急如狂风骤雨。
“砰砰砰碰!”
面对高兴那惊涛拍岸,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的狂猛攻势,灰衣老者却似是随波逐流的孤舟,貌似惊险万分,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但他一双枯瘦的手掌却总是能将高兴的招数一一化去。尤其是他脚下那玄奥的步伐,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隐隐带着一阵极为怪异的力道,让高兴十成力气每每只能发挥出五六成,好不憋屈。
高兴越战越是心惊,有一种置身泥潭的感觉,虽然看清起来他占据着主动,但却是在不自禁间被灰衣老者所影响,而且局面也愈发被动。
灰衣老者虽然脸上表情依旧,但双目却愈发明亮,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lang。高兴用出了全力,他也没有丝毫保留。虽然他有信心终究能战胜高兴,但他却知道想要击杀后者或者是重创,自己也必将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高兴的弱势在于他于无道一途并未有深刻的研究,讲求的便是一招制敌,并没有将一身卓越的内力完全发挥出来。若是他真个如灰衣老者般浸yin武道数十载,只怕灰衣老者想要胜他亦不可能。不过让灰衣老者诧异的是,高兴的反应与速度实在太过惊人,能每每将危机化解,虽然这略微有些勉强。
高兴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抢先进攻,而是等到黑夜,一是因为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二是希望能够扬长避短,他年轻力壮,论体力耐力自然胜过灰衣老者,而敏锐的六识让他在黑夜中不受多少影响,灰衣老者却是不然。只是让高兴想不到的是,灰衣老者竟然强悍如斯。
第四百九十六章 静候佳音
武道,玄而又玄,但却绝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中国武术与汉文化一样,传承至今,自是博大而精深,远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花哨,甚至说刻板。
当武近乎达到道的境界,武者除了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速度、耐力之外,更懂得借势借力,借自己之力,借敌人之力,借天地之力。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看上去很是纯粹,但举手投足间却都或多或少地携带着天地之势,让你仿佛置身在泥淖之中,不自禁地被他牵着鼻子走。在你的眼中,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三个,或者更多,力量浩如烟海,无穷无尽,几乎不可战胜。
面对着灰衣老者,高兴第一次发现自己傲视群雄的速度竟然没有了往日那种绝对的优势,而且随着战斗的持续,体力消耗愈甚,他便愈发被动起来。
高兴脸色虽然还能保持镇定,但深邃的眼眸中却是涟漪阵阵,满是凝重,心中也隐隐有些焦躁起来。他虽然知道自己的短处,但此时却无法弥补。
以前,高兴倒是与凌萧云学过一些武功,只是高兴一直很忙,而那些招式没有仔细地体悟对他来说也帮不上忙。
不行,必须要尽快打破僵局,不然自己必败无疑。
下定了决心,高兴双目陡然圆瞠,眼底浮上一层浓重的血色,一声如闷雷般的炸响自他口中绽开。
“吼!”
随着这喝声,高兴周身的煞气更甚一分,汹涌澎湃,如同地狱被囚禁的魔神挣脱了束缚,疯狂而暴虐的杀意肆意张扬。
灰衣老者墙则强矣,但在高兴突然爆发出的强悍气势面前也不得不微微动容,暂避其锋。而就在灰衣老者那浑然天成,绵密无懈的攻击出现迟滞的刹那,高兴双足顿地,大地震颤,他的身子便如炮弹般凌空跃起十米来高。
“杀!”
高兴双目血红,口中发出似是洪荒猛兽的咆哮声,鼓胀了足足一倍的右拳如同从天而降的巨锤,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着灰衣老者头顶砸下,速度快逾闪电。
高兴自上而下的攻击,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都达到了极致,而在他那磅礴的煞气笼罩下,灰衣老者根本无从闪避,只能面色极其凝重地沉腰扎马,双臂用力向上架起。
“碰!”
天地似乎都微微一颤,剧烈地碰撞下,凌厉无匹的劲风更是让灰衣老者脚下的沙尘四起,落叶纷飞。
“杀!!”
高兴的身子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借力腾空而起,紧接着便以更快地速度落下,而他那铁锤的拳头则再次向着灰衣老者头顶砸去,气势愈发骇人,最可怕的却是高兴的眼眸,如今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色,弥漫着疯狂与暴虐的气息。
“碰!”
灰衣老者闷哼一声,脸色霎时一白,身子剧烈地晃动着,双足更是陷入地面三寸有余。然而还不待他有所动作,高兴的拳头已经第三次砸下。
“杀!!!”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正面的碰撞灰衣老者不好受,高兴也同样被震伤,嘴角溢出一丝嫣红的血迹,然而他却不管不顾,以更为癫狂地姿态挥拳砸下。
高兴想到的破局方法非常简单而直接一力降十惠,唯有如此,灰衣老者那精湛的武道对他的影响才能将至最低,而高兴年轻体壮,自上而下的攻击更能够极大地借助天地之力。
这一刻,高兴抱定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信念,将浑身的煞气与拳势完全融合,这一拳,似乎要将天地都击碎。
灰衣老者彻底变了脸色,眼中除了震惊,还有那么一丝恐惧,因为高兴的疯狂。他毫不怀疑,如果这一拳高兴不能将自己击倒,那下一拳将更加刚猛而癫狂,直到两人有一人倒下,一切才会结束。
以伤换伤,以命搏命,何其恐怖,何其疯狂。
灰衣老者眼中爆发出极其璀璨的光芒,浑身气势在刹那间攀上巅峰。他怒吼一声,脸色变得异常严峻,干枯的右掌缓缓自胸前提起向头顶迎去。他的手臂轻轻颤抖着,速度很是缓慢得诡异,似乎手中举着一座万仞高山般。
“咚!”
拳掌相交,闷雷阵阵,天地失色,而高兴的身子高高向后抛飞出去,身子还在空中,便有一串血花喷洒而出,脸色苍白如纸。灰衣老者虽然未退,但小半个小腿却都没入地下,口中也“哇”地喷洒出一大口鲜血,将胸前凌乱的衣襟沾湿了大片,脸色苍白,神情萎顿了许多。
“腾!腾!腾!”
高兴落地,但却踉跄着退后了三大步才稳住身形,而且再次喷出一口逆血。
虽然高兴的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口角不断有血珠坠落,披头散发的模样甚是狼狈凄惨,但他眼中的战意与杀意却不曾减弱多少。
轻轻抬起不断轻微颤抖的右手,慢慢拭去嘴角的血迹,高兴咧了咧嘴,双眸死死地凝视着二十余米外的灰衣老者,身子挺得笔直,刚刚溃散的煞气再次慢慢汇聚灰衣老者眼角一阵狂跳,心头惊骇欲绝,脸色陡然涨得通红,终于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他终于明白,何以这个少年得以纵横沙场,以一敌千、敌万,何以在拜月教无数高手的包围中全身而退,大杀四方,只因他杀人如麻,漠视死亡,不只是他人,更是自己的生命。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灰衣老者感觉后脊上升起一片凉意,整只右臂都处于麻木之中。方才一击,他虽然击退了高兴,但自己却也受了不轻的伤。
《长生诀》飞速地运转着,蕴含生机的长生真气在经脉中奔流,一边缓解着经脉上传来的撕裂的刺痛,一边急速修补着被震伤的身体。
“杀!”
高兴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但在灰衣老者看来却比方才还恐怖。高兴嘴角带着淡淡的,看上却邪异而狞厉的笑容,缓慢而坚定地迈开脚步,再次向着灰衣老者走去,随着他的脚步,周身的煞气也愈发浓郁而惨烈。
“且慢!”当高兴接近十米时,灰衣老者终于出声阻止道。随着这两个字出口,他身上的气势顿时消散无踪,脸上泛起一抹复杂的笑容,似是苦涩,又似是怅然。
高兴停下脚步,双目依旧紧紧地锁定着灰衣老者,身上的煞气并未因后者的言语而减弱,反而愈发强盛。
“只是切磋而已,何必生死相拼呢?”灰衣老者的脸色恢复了平静,但脸色却依旧有些发白,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双足从地里拔将出来。
高兴眼中的血色散去一些,但依旧警惕地看着灰衣老者,冷冷地道:“诚意。”
灰衣老者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对高兴如此态度颇为恼怒,但他却发作不得。
虽然高兴看上去凄惨无比,但不知为何,灰衣老者却对他有了一丝莫名的恐惧,他更是隐隐感觉,倘若真的争斗下去,高兴会死,他也绝难存活。尽管他已经年逾七旬,但却没有与高兴拼命的决心,除了对生的留恋,更因为如此做毫无意义。
尽管心中不忿,但灰衣老者还是收拾心情,笑着抱拳道:“高公子,老夫拜月教刘忠,人称裂天手,忝为拜月教太上长老。”
“果然是拜月教?”高兴挑了挑眉头,冷笑道:“是来报仇的么,那就来吧!”
“不不不,”灰衣老者连忙摆手道:“高公子误会了,虽然敝教与你有些误会,不过老夫认为还没到仇深似海,不可化解的地步。更何况你娶了章蓉那丫头,也算半个拜月教人。”
高兴淡淡地一笑,不置可否。如果一切如刘忠所言,当年他又何至于大开杀戒,深陷虎穴。不过高兴并不想在此问题上纠缠,淡淡地问道:“明说你的目的吧!”
高兴冷淡的态度让刘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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