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隋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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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隋大业- 第3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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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僵麻。

    顾不得擦拭额头的细密的冷汗,也顾不上让斛律钟都离去,张顺之咽了口吐沫,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惊慌,颤声道:“大人,三日前,高延宗邀请摄政王入宫议事,却不想他竟是包藏祸心,在御书房中潜藏着一位绝顶高手,意图行刺王爷。王爷气怒攻心,到无大碍,只是他身边四名侍卫,除了秦琼,程咬金,凌萧云还有陆夫人都身受重伤。”

    说到这里,张顺之突然住口不语,偷偷地看向高兴,便见高兴一脸阴沉之色,似欲滴水,眼眸已经浮上了浓重的血色,杀机肆虐,戾气熊熊,似欲择人而噬,尤其是听见陆晗玥受伤,他身上的气息先是一滞,继而波动起伏得愈发剧烈,如同呼吸一般,诡异而恐怖,其中似乎蕴含着可怕的毁灭力。

    “说下去!”高兴的声音异常冰冷,似是来自九幽地狱一般。

    “陆、陆夫人为救王爷,受伤最重,晋阳所有郎中都已倾尽全力,但她至今却依旧昏迷不醒,而且气息愈发微弱,情况甚是、甚是危及!”

    高兴积微日盛,尤其是如今正处于暴走的边缘,纵然亲近如张顺之也感到恐惧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终于顶着无尽的压力将话说完,张顺之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浑身衣衫具备冷汗浸透,身子更是晃了几晃,险些摔倒在地。

    静,大帐内顿时变得诡异而可怕的静,莫说落针可闻,便是呼吸都听不见。

    斛律钟都和张顺之俱是噤若寒蝉,竭力地收敛着自身的气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成为诱发高兴爆发的因子。

    “碰!”

    极其短暂的平静后,高兴身上的气息突然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爆发开来,接着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高兴身前那偌大的桌案便在高兴掌下化作齑粉,尘土纷飞,弥散在整个帅帐中。

    斛律钟都浑身又是一颤,身子伏得更低,额头山汗如雨下,就是心脏也几乎停滞。虽然斛律钟都也听说过高兴武勇无双,曾在晋阳以一人之力将数万周军杀得哭爹喊娘,但他也只以为这不过是世人夸大其词,以讹传讹,直到今日方才发现传闻不虚,就凭高兴这一身堪比恶魔的煞气,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相比。

    “大人,出了什么事?!”帅帐中的动静顿时惊动了军营中的将士,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中,鲁智深的声音更是远远传来。

    “我没事,你们各司其职便是!”

    听见帅帐中的传出的熟悉声音,数万将士齐刷刷抬首向中央望去,迷惑中又有些凛然。高兴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却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

    高兴重新坐回椅子上,冰冷的面色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眸中的血色依旧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温暖而悲悯。

    “刺客是谁,如今如何了?”

    高兴平静的声音让张顺之心中又是一突,跟随高兴这么多年,他如何不知道面前这个少年面色越是平静,笑容愈是温暖,心中的杀意也就愈是强盛。

    不敢怠慢,张顺之一五一十地道:“刺客名叫章嵩,如今已经重伤逃遁,不过高延宗却已经死于乱箭之中。”

    “章嵩?”高兴眉头一皱,眼眸中顿时掀起了狂风暴雨,便是声音也有了波澜,“拜月教的人?好,好,很好!高延宗死了?死的好,死的好啊!”

    张顺之不敢接口,静静地侍立着,体内真气运转到极致,竭力化解着身心的疲惫与恐惧。

    大帐中再次陷入了沉寂,凝固压抑的气氛几乎叫人窒息,终于高兴再次开口,不过短短的三次呼吸功夫,却让斛律钟都和张顺之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斛律钟都。”

    “属下在!”斛律钟都浑身一颤,忙恭声答道。

    “今夜子时我将发兵攻打邺城,天明之前我要看到我的帅旗插在皇宫之上,如果不能,你的结果只有一个,”说到这里,高兴微微一顿,身子前倾,血色双瞳紧紧地盯着斛律钟都半晌,这才缓缓开口,吐出了一个字,“死!”

    斛律钟都浑身巨震,只觉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无边的恐惧与惊骇让他觉得浑身血液似乎也在瞬间凝固,汗出如浆,好半晌,斛律钟都才颤声答道:“主公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高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身子慢慢缩进宽大的椅背中,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轻轻地挥了挥手。斛律钟都和张顺之会意,相互对视一眼,齐齐向高兴行礼后便悄悄退出了大帐。

    “晗玥,撑住,你一定要撑住!”空寂的大帐中,高兴低声呢喃着,有些苍白的俊脸微微有些扭曲,而禁闭的双目更是剧烈地跳动着。

    相比起内心的愤怒,高兴心中的恐惧与担忧更甚。与拜月教结仇的是他高兴,将高长恭推上风口lang尖的是他高兴,让陆晗玥保护高长恭也是他高兴的主意。如果不是他,高长恭不会受伤,陆晗玥也不会岌岌可危。

    虽然那个清冷的女子从来都是一副与世无争,不食烟火的样子,但从下定决心跟随他的那一刻起,她便是无怨无悔,哪怕风餐露宿,斧铖加身,尸山血海也是如此。

    一想到那清冷孤傲的女子命悬一线,可能会香消玉殒,高兴心中的恐惧便难以遏止。前世痛失双亲,此生对于亲人才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在乎。

    高兴恨不得背生双翅,直飞晋阳,将陆晗玥揽在怀中,但他也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意气用事,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

    ……

    “孙神医,求求您,无论如何都要救活晗玥,求您了,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只要您能救活她!”青州医院,高兴一脸恳切地跪在孙思邈面前,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威严无双的小王爷,两省总督,只是一个无助的,为亲人求医的普通人,激动慌乱得语无伦次。

    “小王爷,您快起来,老夫怎当得您如此大礼?”对高兴火急火燎地进门就跪,孙思邈也是愣了一愣,如今才反应过来,忙弯腰搀扶高兴。

    “求神医施以援手,救救我的妻子。”高兴摇摇头,恳切地看着孙思邈道。

    神医孙思邈之名名垂千古,在这种时候,高兴能想到的,唯一能够救治陆晗玥的也只有他一人,是以将军中事务交代给鲁智深后高兴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青州医院。

    “小王爷,老夫答应您,一定竭心尽力救治夫人,您快起来吧!”孙思邈不再犹豫,认真地答应道。且不说高兴的行事风格很得他欣赏,高兴对于医学的大力支持,就是多次毫不吝啬地与他探讨医学,让他耳目一新,受益匪浅的莫大恩情也让孙思邈无法拒绝他的恳求。

    “好,好!谢谢您孙神医,谢谢!”见孙思邈答应,高兴心头微微一松,眼角更是因为激动而泛起了淡淡的泪花。

    “小王爷,不知夫人如今身在何处,如何症状?”高兴如此惶急,孙思邈自然也明白事情的眼中,是以也不再客套,直接开口相询。

    高兴深吸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这才沉重地道:“神医,晗玥如今身在晋阳,三日前被高手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晋阳名医俱都是束手无策。”

    “被人所伤?”孙思邈皱了皱眉头,然后道:“小王爷,烦请您准备马匹干粮,老夫这就日夜兼程赶往晋阳,尽力为夫人医治伤病。”

    “神医大恩,高兴谨记在心,日后定有所报!”高兴恭敬地躬身,不待孙思邈回话,他便已转身大步向外走去,“神医稍等,我这就命人准备马匹干粮!”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似乎是感受到了高兴心中那无边的杀意与怒气,今夜的天色格外的黑,夜空中没有一丝风,气氛莫名地压抑,让人烦躁恐慌。

    “晗玥,等着我,孙神医已经赶往晋阳了,你一定要停住,一定要等着我!”高兴站在夜空下,看着黑夜下,远方似是蛰伏猛兽般的邺城,血色的双眸闪烁着森然的寒气,低声自语道。

    “大人,时间到了!”鲁智深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高兴浑身微微一震,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徐徐吐出,口中迸出两个坚决的字:“进攻!”

第五百四十四章 慕容三藏

    第五百四十四章慕容三藏今夜的邺城皇宫灯火通明,这个集北齐一国之力筑造的宫殿群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然而此时却透着一股压抑而不同寻常的气氛。不同与往日高纬大宴宾客,恣意欢闹,今夜的他却是在金銮殿上来回踱步,面色焦虑烦躁。

    “高孝珩这贱种,安敢谋逆于朕?”高纬狠狠一脚踹在面前一尊造型古朴,做工精美的香炉上,咬牙切齿地怒骂道,苍白的脸扭曲而狰狞,双目更是泛着血光,闪烁着疯狂的杀意。

    “碰!”

    香炉微微晃了晃,却依旧稳稳地矗立在地面上,炉顶上飘散出袅袅白烟,徐徐飘向穹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便似是对高纬气虚体弱的嘲弄一般。

    高孝珩突然自南而北,发兵邺城,让本来想坐山观虎斗的高纬措手不及,又惊又怒,而中午高孝珩送来的亲笔劝降信更是直接让他出离了愤怒。

    高延宗曾传檄天下,历数他高纬十大罪状,赐号炀帝,如今高孝珩所为竟然如出一辙,却更让高纬恼怒怨恨。要知道,若非他高纬授权,高孝珩只是一个空壳王爷,哪里有兵有权,却不想高孝珩得了兵权便露出了狼子野心。与其说高纬是怒、是恨,不如说是悔、是懊。

    “连你也要与朕作对?”高纬双目怒睁,脖颈眼角青筋暴跳,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香炉,厉声怒喝道:“来人,给朕将这碍眼的东西敲成齑粉,朕不想再看见它!”

    殿中的武士不敢怠慢,忙蜂拥而上,一同“叮呤哐啷”的乱响,那看其形便知价格不菲的香炉便被砸了个七零八碎。

    看着被砸碎的香炉,高纬脸上浮上一抹残酷的笑容,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眼侍立在殿下的文武百官,冷冷地道:“一切敢于和朕作对的朕都要将他撕碎!高延宗,高长恭,高孝珩,他们都得死,都必须死!”

    殿下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垂首而立,莫说发言,便是连看高纬一眼都不敢。

    “皇上圣明!”韩长鸾忙高声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得天地庇佑,区区逆贼何足挂齿?我等皆愿为陛下征讨逆贼,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韩爱卿拳拳爱国之心朕甚是欣慰。”高纬看着韩长鸾,面色稍霁,“却不知韩爱卿可有退敌良策?”

    韩长鸾眉头一挑,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陛下,那韩长鸾以下犯上,道义不存,天理不容,城中百姓必然对他心怀怨恨,陛下只要下旨征兵,顷刻间便能征集十万大军,依仗邺城高城厚墙,莫说高孝珩只有五万大军,纵然再多十万又只能无功而返!”

    “如此甚好,韩爱卿,朕就令你连夜征兵,三日之内,朕要看见十万大军!”顿了顿,高纬杀气腾腾地道:“三日后,朕要亲率十万大军出城讨伐高孝珩,定要亲自取其狗头!”

    “陛下且慢!”韩长鸾正要答应,却有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却是一身戎装,魁伟的慕容三藏越众而出,一脸严肃而凝重地看着高纬道:“陛下,韩大人所言虽然有理,但却有不妥之处。”

    “有何不妥?”高纬的眉头顿时立起,如同两柄利剑,血色双眸死死地盯着慕容三藏,眼中的不满毫不掩饰。

    慕容三藏深吸口气,这才沉重地道:“陛下,数月征战,数次征兵,邺城青壮如今已是十去五六,若是一次征募十万士卒怕是不能,稍有不慎更会引起城中民变,若到时敌人来犯,后果难以预料啊!”

    “危言耸听!”韩长鸾还未出口反驳,与他进退一体的高阿那肱便嗤笑一声,不屑地厉声驳斥道:“区区山野村夫何足道哉,他们有何胆子敢违抗陛下的旨意?况且,手无寸铁,他们纵然心中不满又能如何?!”

    高阿那肱话音放落,韩长鸾便冷笑一声道:“慕容将军担心民变倒也有些道理,不过微臣倒有一记叫他们乖乖听命。”

    听得此言,大殿中众人顿时将目光落在韩长鸾身上。韩长鸾自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厉芒,口中侃侃道:“庶民胆小怯懦,不足为惧,但城中的富商大贾却不得不防。

    不论是达官显贵,贩夫走卒,都有血脉至亲,陛下可下令将富商大贾的至亲囚禁在铜雀台上,若是他们不尽心竭力为陛下募集武士,出力抗敌,或者怀有二心,陛下自可痛下杀手,铲除异己,免得日后祸患无穷!”

    “此计甚妙!铜雀台高大坚实,易守难攻,只要有一员虎将看守定能保证无虞,城中还有谁人敢不从命?!”

    高阿那肱闻言顿时笑着附和起来。殿中众人也纷纷颔首,面露喜色。他们依靠高纬而富贵荣华,若是邺城告破,自身命运自不可知,是以在保护邺城安全的事情上,众人空前一致,便是有些嫉恨韩长鸾等三贵专宠的斛律孝卿也不例外。不过其中也有一人例外,那便是慕容三藏。

    慕容三藏凭功勋才能有如今崇高地位,三贵却完全是高纬的宠信,于国于民没有半分好处不说,更是国家祸乱的根源。是以对韩长鸾等三贵,慕容三藏心中很是不忿,更是认为高纬之所以一败再败,如此昏聩,很大原因是听信了小人之言。

    如今,如此危机的情况下,韩长鸾竟又出毒计,慕容三藏心中既是愤怒又是失望。

    邺城看似繁华,实际上早已是外强中干。高纬的恣意挥霍,连番的征战,早已让邺城成了空壳子。如今高纬不思安抚民心,却反而激烈行事,只能激起民众激烈地反抗,最后必将自食苦果。

    原本慕容三藏还对高纬存有一线希望,希望他能从此振作,一扫颓势,励精图治,却不料这数月以来,高纬变本加厉,挥霍无度,暴虐张狂,累累罪行令人发指,慕容三藏一颗火热的心也渐渐冷却,黯然神伤。

    就在慕容三藏想要出口再劝,却听高纬大声道:“朕意已定,就依韩爱卿所言。慕容三藏,看守铜雀台之职朕就交给你了,若是出了差错,提头来见!”

    “是!”慕容三藏怔了怔,这才恭声答道,随着那一个字的落下,他心中的火苗瞬间熄灭,便是身上那盎然的战意也瞬间消弭无踪。

    他本想率军出城与高孝珩轰轰烈烈一战,纵然身死沙场也无怨无悔,不负此生忠君报国之志,却不想高纬竟然将看押人质这个耻辱的任务交给了他。

    “也许我真的错了,这个皇帝,这个国家的存在都是错误的!”离开了金銮殿,慕容三藏望着漆黑的夜空,喟然长叹道。

    离开皇宫,慕容三藏正要迈步走向军营,双耳突然一动,蓦地停了下来,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就在慕容三藏准备仔细探听之时,突然听见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从邺城之南传来,接着便感觉大地都剧烈地摇荡起来。

    ……

    在高兴的命令下,五万精锐士卒身着红衣,臂挽白带,排列着齐整的队伍向着邺城推进。没有撕心裂肺、惊天动地的呼喊声,亦没有能照亮黑夜,多如繁星,绵延数里的火把长龙,有的只是沉闷急促却又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高兴依旧是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面沉似水,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似是察觉到了高兴心中那澎湃的杀意与怒气,他胯下浑身披挂的汗血宝马显得格外亢奋,四蹄飞扬,迅猛如风,速度比之平常还要快上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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