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人群,快步走上前,高兴终于看见了瘫坐在地上的大贺楚才。此时的他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纸,胸前的衣襟更是布满了鲜血,神色黯淡,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走上前,高兴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长吁口气道:“还好,多是皮肉伤,没有致命伤!”说着,高兴自怀中取出特制的金创药,然后熟练地为大贺楚才处理起身上的伤口。
月末半刻钟功夫,大贺楚才身上大小七处伤口终于处理完毕,高兴也是累出了一身大汗。将金创药交给一旁的契丹士卒,高兴这才冲大贺楚才问道:“楚才兄,可看出刺杀你的是何人了吗?”
大贺楚才点点头,又摇摇头,皱眉道:“那些人各个招式精妙绝伦,当是中原来的高手,但是出手之间缺乏一些狠戾之气,从他们的身上我没有感觉到和萧凌大人一样的气息,应该不是杀手和死士!”
“唔,天道宗也还对得起正道的名头!”高兴颔首,心有余悸地道:“幸亏来的不是杀手和死士,不然楚才兄恐怕难脱此劫啊!”
大贺楚才点头赞同,脸色突然一暗,有些担忧地道:“小王爷,如今我受了伤,恐怕会耽误您的大事啊!”
“不妨事!”高兴摆手道:“你只要安心养伤就是,区区库莫奚我还未放在眼中。而今天道宗与高绍仪联合已是确信无疑,你需要安排契丹做好防范才是!”
“是!”
“你好好休息吧!”嘱咐了大贺楚才一句,高兴便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高兴前脚踏入营帐,萧凌后脚便至。急惶惶地冲进帐篷,见高兴完好无损,萧凌顿时长舒了口气。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萧凌一脸愧色地道:“小王爷,都怪我愚钝,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险些让您受了伤!幸亏小王爷您安然无恙,否则我恐怕就是全天下的罪人啊!”
“你这是干什么,萧凌!”高兴忙走上前,双手搀住萧凌的手臂道:“快起来,敌人早有准备,自然不会让你轻易脱身,怪不得你!再说我不是好好的么,快起来吧!”
高兴愈是这般说,萧凌心中愈是自责。执拗地跪在地上,萧凌还欲再说什么,高兴却又开口道:“萧凌,你本不是矫情的人,今日却为何如此,而且话也多了不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高兴不过随口一说,只是为了安抚萧凌,哪曾想竟然一语中的,直惊了萧凌一跳,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惊慌之色,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嗯?”高兴眉头一跳,诧异地道:“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你我是兄弟,若是需要我帮忙就直说,不用客气!”
“小王爷,我对不起你!”萧凌突然弓下了身子,惭愧地说道。
“慢来,究竟是什么事?”高兴吓了一跳,忙阻住萧凌道。
萧凌深吸口气,然后道:“小王爷,今夜我先是中了敌人的奸计,后来又与故人叙旧延误了时机,这才没能留住刺客!”
“故人?叙旧?”高兴更感疑惑,不由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引你出去的是故人?”
第六百五十章 一语中的
“是;引我出去的是我小时候的一位伙伴,小王爷也知道此人。”
“我也知道?”微微定了定心神,高兴硬将萧凌从地上拉起来,沉声说道:“萧凌,你先起来,慢慢说!”
既然决定了要据实相告,萧凌遂也不再忸怩作态,顺势起身,认真地说道:“小王爷,你可还记得天道宗的少宗主孔梓烟,方才就是她引我出去的。我本打算将其斩杀,却未料到她竟是我的旧识,这才耽误了时机,让刺客脱身,我真是罪不可恕,请小王爷降罪!”
“萧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这几年你的武功精进神速,胆魄却是愈发的小了,我都说了你不用自责,你却还如此婆婆妈妈,当真叫我瞧之不起!”高兴板着张脸,眼中满是愠色地斥责道:“若你当我高兴是兄弟,请罪的话就休要再提半句!”
萧凌眼神微动,抿了抿嘴唇,这才低声道:“我知道了!”
高兴的脸色稍霁,迈步走回座位上坐下,这才一脸感慨得道:“缘之一字当真奇妙啊!萧凌,你可还记得在江陵时我曾对你说过什么?”
“什么?”萧凌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自在,冷峻的脸上也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窘困,强装镇定地问道。
高兴莞尔一笑,深邃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萧凌,那灼热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人心,直让萧凌这堂堂第一杀手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眼神更是游移不定,不敢与高兴对视。
“当日我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想今日竟是一语中的啊!那孔梓烟既是你青梅竹马的玩伴,毋需你在费心去抢,这岂不是省去我们许多功夫?”
“好,好啊,萧凌你的压寨夫人终于有了着落啊!若是你能抢了孔梓烟这个天道宗的少宗主当妻子,天道宗那般老家伙一定气得鼻子都歪了,哈哈哈哈!”
话还未说完,高兴便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看着萧凌的眼神中充满了揶揄之色。
当年在江陵高兴和萧凌二人曾与孔梓烟交过手,高兴更是戏言让萧凌抢了孔梓烟做压寨夫人,一来是为萧凌师父的仇恨讨些利息,二来则是籍此落落天道宗的面子。
萧凌虽然是那个冷无无情,杀人如麻的天下第一杀手,然而常年黑暗中的生活使得他性子孤僻,于男女之事更是懵懵懂懂,如今被高兴这般打趣,顿时羞臊得满面涨红,无地自容,不过他心中的自责之意也因此而消散了不少。
笑了一阵,见萧凌几乎要落荒而逃,高兴才收了笑声,认真地说道:“怎么样,如今我们已和天道宗撕开了面皮,你打算如何处理你和孔梓烟的关系?”
萧凌身子轻轻一震,脸色顿时恢复了冷峻,紧皱着眉头沉吟起来。良久,萧凌猛地抬头看着高兴,神情郑重而坚定地道:“我萧凌是一介鄙贱杀手,虽然不懂什么兼济天下,忧国忧民的道理,但我却有自己分辨是非善恶的标准。”
“师父于我有活命授艺之恩,今生已无法报答,但杀师之仇萧凌没齿难忘,哪怕有烟儿在我也一定会让天道宗付出代价!”顿了顿,萧凌又道:“男儿大丈夫一言九鼎,当日我答应追随小王爷,今生就不会反悔!”
“如果孔梓烟要杀我呢?”高兴眉头一挑,身子微微前倾,沉声喝道。
萧凌的眉梢剧烈地跳了几跳,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满面煞气地寒声道:“杀无赦!”
“唉——”
闻言,高兴不由长叹一声,脸上的严肃之色顿时烟消云散,挺直地身子也变得有些懒散,看着萧凌的眼神也甚是复杂,有欣喜,有失望,还有淡淡的悲伤。
再叹一声,高兴轻声问道:“萧凌,实话说,你真的忍心杀死孔梓烟吗?”
萧凌顿时默然,嘴唇抿得更紧,脸色看上去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萧凌,你的态度让我感动,也让我有些失望。”高兴起身,缓步来到萧凌面前,静静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道:“世上的爱总是多过恨,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无论我们做出什么决定,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莫要将来悔恨终生啊!”
实际上,萧凌的忠心让高兴十分欣喜,然而对他的回答高兴却不甚满意。立场不同,各为其主本也没什么,但就如高兴所说,杀戮并非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无论如何,高兴始终认为,一个人,无论手上沾染多少血腥,心中的良知却不能泯灭,更不能丧失人性。
就在高兴还想说什么时,刘忠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待见高兴安然无恙,脸上神色顿时一松,关切地道:“小王爷,听说方才有刺客偷袭,您没有受伤吧!”
“刘老不必担忧,我没事。”高兴摇头,见刘忠气息紊乱粗重,身上衣衫有些凌乱,胸前更是血迹斑斑,不由担忧地道:“倒是你,刘老,可曾受了伤?”
“多谢小王爷挂念。贼人旨在诱我出营,故而老朽只是消耗了些真气,并未受到什么伤害!”说到这里,刘忠眼中不由闪过一道精芒,满脸怒气地道:“天道宗果然是恬不知耻,竟然遣人刺杀小王爷,枉他们还自称名门正道,真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
“刘老,不必为此事置气,时间不早了你也赶快下去休息吧,好养好精神对付天道宗强敌。今日天道宗云飞亲至却无功而返,想必他们还会再来的!”
高兴知道刘忠表现得怒火是半真半假,便也不置可否,轻笑着转移了话题。果然,听高兴如此说,刘忠也不再多言,脸色肃然道:“小王爷放心,老朽会小心应对的,下次一定叫云飞那老匹夫好看!如此,老朽便告辞了!”
“好!”
目送刘忠出去,高兴又转身轻轻拍着萧凌的肩膀道:“现在你心中可有了新的答案?”也不等萧凌回答,高兴又低声道:“一番折腾,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行动了,不然等大贺楚才遇刺受伤的消息传扬开去,时局对我们将大大不利!”
距离契丹营地五十里外的一座山坡上,一身黑色劲装的孔梓烟迎风而立,如同泥塑一般纹丝不动,精致的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靓丽的双眸神光涣散,也不知再思索着什么。
然而孔梓烟的心中却远没有表面上这般平静,自确认了萧凌便是失散多年的凌大哥时,她的心湖便再难以平静,各种思绪纷至沓来,让她惆怅满腹。
“他没死,真的没死?真是上苍庇佑!非但如此,还有了这么一身好武艺。”
“凌大哥使用的弯刀看起来很熟悉,难道是金月弯刀,那柄沾满鲜血的凶器吗?凌大哥的师父是谁,莫非就是第一杀手金月弯刀?”
“这、这,不会的,凌大哥那么善良,怎么会是冷血无情的杀手呢?可是他手中的刀分明就是金月弯刀,他的招式也是凌厉狠辣,没有一丝生机。”
“当年金月弯刀杀上天道宗,被师父打成重伤,绝难活命,如果他真的死了,凌大哥岂不会因此记恨我天道宗,万一他要报仇,我又该如何自处?”
“如今他追随了高兴,天道宗一定会铲除的头号劲敌,我究竟该怎么做?劝说凌大哥离开高兴,远离是非吗?以他执拗的性子一定不会抛下高兴的,可是仅凭他的武功是无法胜过大长老的,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保护凌大哥的安全?”
以孔梓烟的冰雪聪明,自然不难猜出萧凌的身份,然而正因如此,她的心中才愈发焦躁忧虑。
就在这时,山坡下突然传来破空之声,却是二十余道身影极掠而来,眨眼间便到得孔梓烟身后,为首一人正是尚穿着契丹服饰的云飞。
“大长老!”
身后的动静惊醒了孔梓烟,看见云飞,她忙躬身行礼,神色甚是恭敬:“大长老,事情怎么样,可还顺利?”
云飞面色一暗,摇头道:“很遗憾,功亏一篑,没能斩杀了高兴,就连大贺楚才都还活着!”
“怎么会?莫不是遇上了什么变故?”
孔梓烟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云飞亲自出手,又有十数名天道宗好手相随竟然杀不得高兴和大贺楚才二人,难道是萧凌及时救援的缘故。不知为何,听说高兴未死,孔梓烟心中没来由地一松。
“那倒没有,只是怪老夫低估了高兴小子的武功!”云飞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想不到高兴年纪轻轻,竟然有了如此高的武功,难道他真的是袁天罡那老货的弟子,或者说《长生诀》却有其物?”
“大长老,难道那高兴的武功竟能胜得过你吗?这怎么可能?”孔梓烟秀眉轻蹙,惊疑不定地问道。
“虽不如我,亦不远矣。”云飞叹息道:“高兴小子的武功不错,但心性更是果决狠辣,天下少有人及,想要杀他不是易事啊!如今我们已经打草惊蛇,想要再行刺杀之事怕是不能,唯有尽快让高宝宁出兵,速战速决才有可能伺机铲除大敌!”
第六百五十一章 伐齐的统帅
北周,长安,皇宫。
“皇上,您马上就要大婚了,到时候会不会不要月儿啊?”朱满月小鸟依人地跪坐在宇文赟身边,一脸幽怨无助地仰头望着他,泫然欲泣,言辞恳切地道:“皇上,月儿不敢奢望其他,只希望您不要赶我走,哪怕只是在皇上身边为奴为婢,只要能每日里远远地看上皇上一眼,月儿也就无怨无悔了!”
话还未说完,泪水便自眼眶滑落,朱满月看着宇文赟的,朦胧的双眼中满是浓浓的情意和无尽的哀伤与祈求。
佳人孤独无助、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让宇文赟心中怜意大生,忙伸手将朱满月紧紧地拥在怀中,温声宽慰道:“月儿,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你是朕的女人,朕宠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赶你走呢?”
说到这里,宇文赟的脸上陡然闪过一抹恼恨,声音也变得严厉高亢了一分:“近些日子朝中文武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连朕的家务事也要指手画脚,莫不是以为朕手中的刀杀不得人吗?”
“皇上,您切莫动怒!”朱满月一脸关切地看着宇文赟,纤细的小手轻柔地抚摸着宇文赟的胸口,柔声道:“皇上,月儿出身低贱,姿色平庸,才华平平,实在配不上皇上的厚爱。皇上,天官宗师大人(皇族事务司长)也是一心为国,皇上不必为了我一介女子而苛责他,破坏君臣之间的关系,因小失大啊!”
“月儿!”宇文赟紧紧地抱着朱满月,长叹道:“月儿,你千万莫要轻贱了自己,在朕眼中,你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女子,你如此深明大义,莫说是宫中女子,便是满朝文武又有谁能及得上你?”
朱满月受宠若惊,喜极而泣,一双小手紧紧地抓住宇文赟的衣襟,婆娑的双眼更是含情脉脉地盯着宇文赟,眨也不眨。
“爱妃,你放心,朕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宇文赟轻轻为朱满月拭去脸上的泪水,眼中精芒一闪即逝,斩钉截铁地说道:“朕乃一国之君,若是连自己的皇后都无法敕封,又如何来统御天下?”
“皇上,可是——”
朱满月话还未说完便被宇文赟打断,杀气腾腾地道:“爱妃不必多言,朕心意已决,若是谁在敢阻拦朕封你为后,朕便砍了他的脑袋,真倒要看看,这天下之事朕做得做不得主!”
“皇上——”
朱满月欣喜若狂,一脸感动之色,紧紧地伏在宇文赟痛哭失声,然而却没有人发现,在她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异样之色闪过。
感受着怀中佳人身子的温软娇美,宇文赟顿时心猿意马起来,一双手猛然探入朱满月的衣襟内,用力地握住那对丰满,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眼神也慢慢变得炽热起来。
本就极其了解宇文赟的心思,再加上胸前传来的异样之感,顿时让朱满月的哭泣声变了强调,一张俏脸酡红无比,半睁的双眸更是迷离一片,春情荡漾,似乎能滴出水来。
就在宇文赟准备剥去朱满月身上的衣衫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通传声:“皇上,卫公爵郑译求见!”
宇文赟手上的动作一僵,脸上闪过一抹不耐之色,正要一口回绝,朱满月却突然出声道:“皇上,国事为重,您还是先见见郑大人吧!妾身的一切都是皇上的,任凭皇上何时享用,不必急于一时!”
“好,就听爱妃的。”宇文赟狠狠在朱满月胸前掏了一把,这才微微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